愤怒,滔天巨浪的愤怒,那些细若蚊蝇的声音在玥炀的耳边嗡嗡炸响:呵呵,玥炀……你害怕,你害怕我,不是吗?
无知的愚蠢人类,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害怕!
大殿里的气温骤然下降,冰冷刺骨的寒意一寸寸侵蚀肌肤,洛无尘渐渐麻痹的身体伴着血液的凝固一阵阵抽搐,身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好冷,冷得深入骨髓,洛无尘想求救,想呼喊,甚至现在就死去,但他的嘴已经僵硬的张不开,连眼睛上都是薄薄的冰,沉重的压着他。
蓦地,一点轻轻浅浅的温暖,隔着薄薄的皮肤透入肌骨,温暖如三月化雪,洛无尘揪紧了这点若即若离的气息,费力挪动身子靠过去,越近,那暖融融的感觉就越汹涌,直到整个人都仿佛在一片暖日之中,身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汗还是雪。抬头,玥炀的脸极近,近的就在他额头,他的目光有一瞬间柔软,
“答应我,听我的话。”坚定地,不容置疑的口气,“我还知道,你喜欢我。”
喜欢?喜欢玥炀!洛无尘睁大眼眸,这,这不是真的,不可能?为什么,我最爱的是柳生香,只有他,只爱他,为他闯入这个地方,这个世界,受这么多苦,玥炀没有资格这么说,没有!
“哼,别忘了,我可以看透别人的心!”玥炀脸上一寒,“你说我没有资格,你又有什么资格?我是天上的神,独一无二的玥炀,这还不够么?”
是啊,独一无二的玥炀,不该沾染红尘的天神,何苦来爱。
身体渐渐温暖,就这样赤身裸体躺在一个男人怀里,洛无尘苍白的脸一片红晕。玥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种想要将他捧为至宝的感觉又强烈起来,从来没有的陌生感觉让他隐隐觉出危险的味道,但却固执地不愿放手,一点都不放!
“答应我。”
“答应什么?”
“做我的仆人,永远也不离开我。”孩子式的专制,洛无尘好笑,他不过是个魂魄,连肉身都不知在哪里腐坏掉了,恐怕,就是在月离宫吧,他亲手杀死玥炀玥炀亲手杀死他的时候。只是不知,那是多久以后的事了,而现在,他要改变的是历史,改变一切,颠覆一切。
“我可以赐你长生不死!”坚定的说,玥炀坚定地要在他脸上找到一丝喜悦,一丝感恩戴德,可是,什么都没有,洛无尘脸上带着笑,却没有在笑,他在讥讽,讥讽玥炀的天真。
“啊……”痛苦的呻吟,玥炀蓦然进入他的体内,粗大的性器一遍遍践踏着洛无尘的身体,
骄傲,以及尊严,血一点点滋润了他们交合的地方,渐渐火热,渐渐情浓,身体却越冷,洛无尘很冷,冷得他浑身颤抖,尽管面前的人大汗淋漓,在他身上纵横驰骋,可是,这种没来由的寒冷却从他们紧密结合的地方逐渐扩散,直到抵达一个叫心的地方,引起阵阵抽痛。
不只是下身的血,也被玥炀的指尖捏住,针被蓦然拔出,带起一滴鲜血,在空气里划过漂亮的弧线,淫靡残忍的交合,玥炀满足的想大叫,刻意忽略心底的惊惶,他握住了洛无尘疲软的分身,大笑着将银针一次推入上面的小口,只露出一点闪亮的银光。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洛无尘疯狂扭动着身子,身体微微蜷起,刚好可以看到玥炀的粗大一刻不停进出的模样,带着殷红的血,每一次抽动都会牵扯出的可怜媚肉紧紧吸附着他,不舍似的。
“求我!”玥炀笑意盎然,他知道洛无尘将近崩溃,那双死灰般的眼睛染上了一层白雾,麻木无知的白色。人,终究要屈服在强权之下,而他,就是那个掌握缰绳的人。
“……求,求你……”嘴唇颤抖,洛无尘断断续续的声音越来越弱,玥炀皱眉,俯下身想听的更清楚些,“……杀了我。”
很轻,也很坚定,在旁人听来不过又是个受不住酷刑的硬汉,可是玥炀却愤怒的想杀人。他蕴含万年寒冰的双眼蓦然睁大,一手揪住洛无尘的满头长发,将他的脸提到跟前,湿热的气息直扑耳鼻,
“我不会让你死,你也永远死不了,就这样活受罪吧,直到你屈服的那一天!”
像是宣誓,玥炀扬起手,紫色缎带飘摇着落在手心,滑滑的丝质触感在洛无尘身上徘徊,引起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唔……”紫色流云般的丝带,此刻正好看的在他的分身上打了个结,紫色蝴蝶结,那个还停留在身体里的银针在丝带的挤迫下往里进得更深,再加上玥炀剧烈的撞击,尖锐的痛苦潮水般涌来,一起陡然成了血红的颜色。
该恨,该悔,还是该爱,洛无尘空白的大脑忽然闪过那日玥炀的眼神,剑刺进他心脏时的眼神,悲悯,孤独,绝望,还有疯狂。
玥炀是个疯子,真的一点不假,这样的人值得他爱吗,应该值得他可怜吧。洛无尘这样想着,身体却越发迟钝,他尽量睁着清明的眼眸想要看清面前人的神情,只是太模糊,好模糊,这个可怜的人呢,他会不会发现,自己真的很可怜。
快感攫取了玥炀大部分的注意,只想好好蹂躏身下的人,好好折磨他,绑住他,让他只有自己一个,只爱自己一个,当高潮到来时,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是初见洛无尘时的眼睛,清亮,悲伤,幽深如黑夜,那样幽深的眼却是为别人而生,为一个叫柳生香的人。
只爱自己一个,终究是个笑话啊。
五十九,红线牵牵,无尘乖乖
月离宫的天空,永远澄净而透明,看不到云彩,更看不到飞鸟,碧蓝碧蓝,带着不染红尘的高傲。
洛无尘仰脸望着天,他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很久很久,玥炀站在远处望他,那样一抹疏离孤寂的白影,轻轻浅浅,狠心决绝,自从那次之后,洛无尘再没看过他,即使是摄心术也只探到一片空白,空白的心思,洛无尘整个人都已经空白。
是自己做错了吗?玥炀不甘,不过是个人类,为什么这么倔强?难道只是为那个叫柳生香的人吗?不甘,太不甘,堂堂天君,竟连一个人类也收服不了。
想掐指去算,却一丝线索也没有。真的很无力。
“想逃吗?”使劲掐了一把窗边人的腰,玥炀头靠在他肩上,“不过没机会的。”
“呵,你真的这么想吗?”冷冷一笑,洛无尘低低讽刺,“你总爱自作聪明。”
“你想死!”玥炀怒火中烧,手上使力,就这样隔着衣裤刺进了洛无尘身后的密穴,耳边轻哼,洛无尘苍白着脸,死死咬住唇,又是这幅倔强的模样,玥炀将他翻转过来抵在窗上,撩开衣摆就进入了干涩紧窒的密穴,两个人都是一声闷哼,这样半上不下的姿势让洛无尘的腰抵在突起的窗棂上,每一次撞击都似要把他的腰撞断,却让玥炀进得更深。
好紧,好热,绞得玥炀觉得那地方都快被夹断了。使劲掰过他的头,让洛无尘不得不正视自己,但是那双眼睛却紧紧闭着,闭得那么紧,是刻意无视么,玥炀怒极反笑,狠狠咬上他的唇,直到嘴里血腥弥漫,顽固的舌撬开身下人的牙关,攻城略地。终于,一丝丝呻吟从洛无尘嘴中泻出,隐忍的,魅惑的声音,因着痛苦而生。
好想,就在这一刻,紧紧抱着他,给他幸福,给他温暖,疼爱他,宠溺他,那个在窗边看天的影子,似乎从来都未属于过任何人,从未,让人如此心痛。只因都是孤单的灵魂吧,才会如此深深吸引,深陷不拔。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天下间还没有他玥炀办不到的事,只是这个男人,他真的能够得到吗?
洛无尘蓦地睁大双眼,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似能看穿他所有的心绪。
“我要你的心,你的命,你肯给吗?”
情惹神伤。
终究不该,束缚他。
原来竟是,束缚了自己。
情伤,情浓,情欲燃,燃尽一切。
屋子里一片狼藉,洛无尘躺在床上,眼睛空洞洞的望着紫色的床帐,又是一阵淫乱的交合,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呢?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是会忘了天空的颜色的,渐渐,就会忘了飞翔,玥炀就是这样想的吧,但他恐怕忘了,洛无尘,从来都不是一个金丝雀,他是老鹰,即使死,也要死在天空之上的老鹰。
寂静,灰暗,金碧辉煌,真是个好笼子。
他们都在等吧,玥炀在等,洛无尘也在等,玥炀等他的回心转意,洛无尘等他的毁灭。
空气里是淡淡的男人麝香味,证明着刚才的淫靡和放荡,狠狠咬紧牙关,洛无尘脸上又是一丝红晕,愤怒的红。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洛无尘想要出去散散心,只要能离开这个房间,到哪里都好。
走出玥炀的寝殿,身边不时有低眉敛首的青衣仙奴唯唯诺诺的对他行礼,然后匆匆走开,即使没看见他们的表情,也知道那脸上一定带着半是轻蔑,半是羡慕的神情。真是可笑。
顺着九曲回廊,一路到了月离宫的后花园,奇花异草,山水相依,大多是人间见不到的绝丽景色,他一个凡人,又怎配如此胜景,但天上之人,又有谁会在意这湖光水色,飘渺仙境呢。
花园里草木扶苏,隐隐可见一角凉亭,白色檐角也不知是用何种材料制成,晶莹流转,光华柔和。走得近了,才见亭子里还有一个白发老人,鹤发童颜,安逸惬然得仿佛在赏天下美景,一身白衣,用红红的丝线系着权当腰带,桌边一碟白玉晶莹的桂花糕,一个白瓷酒瓶,金色花纹勾勒的瓶子传出阵阵奇香,熏人欲倒。
这才算是仙风道骨的仙人吧,玥炀一副霸道傲气的样子,倒像是被宠坏的孩子。
仙人也看见了他,红红的嘴巴微微勾起,神秘的一笑,他把手指放到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嘘,你没看见我。”
洛无尘无语,他踏进凉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他对面,拿起酒闻了闻,面上带笑,仙人老头得意的笑了笑,拈了一块桂花糕放到嘴里,半晌才说,
“这天上地下就属玥炀君最会享受了,他这里的东西,只怕比天帝那里都要好上几分。”狡黠地眨眨眼,老头又喝了口酒,“你也是会欣赏之人,你闻过比这还香的酒吗?”
摇摇头,洛无尘还是保持沉默。
“诶,你怎么不说话呀,本大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酒友啊。”老头子急了,一张满是褶皱的脸皱得更深,都快看不见眼睛了。
“不是你让我不出声的吗?”玩笑终于开够,洛问心脑海里又闪过那个人的身影,难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怎么自己也会跟别人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
“嘿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神仙老头憨憨的笑,“是么,我怎么忘了。”
“你知道么?玥炀天君平常都不来后花园的,”神秘的眨眼,仙人老头靠近他耳朵嚼舌根,“但这小亭子里的东西只要没了就会补上,倒是方便了大仙我啊,哈哈。”
“哦。”点点头,洛无尘也拿起酒瓶,先放在鼻端浅浅的闻,再喝下一大口,冰凉清冽,甘甜中却有一股狠辣,醉人心神。
“哈哈,果然是品酒的行家,你说说这酒怎么样?”
“甜而不腻,辣而不冲,醇香清冽。”
“没错没错,这是飞月冷霜酒,是嫦娥亲手做的呢。只是那个玥炀连看都没看一眼,更别说喝了,真是可惜了这好酒。”
“嫦娥做的?”惊奇的睁大眼,仙人老头又是一阵得意,长长地白胡子随风舞动,
“想当年啊,天帝广邀众位仙家,蟠桃盛宴冠绝天界,哪个不是伸长了脖子也想在宴会上得个席位,想一睹蟠桃大会的繁华隆重,但蟠桃盛会上唯独玥炀天君一人席位是空的,最后,他在嫦娥献舞的时候才仙驾光临,连天帝都站起迎接,中断了席间的觥筹交错,只为他一个人哪。那个嫦娥呢,我看她当时眼睛都挪不开了,也是,天君是何许人也,一个广寒宫中的嫦娥,他还瞧不上眼呢。”
当年浮华,当年风光,玥炀啊玥炀,何不做你高高在上的天君呢,与我纠缠又是何必?
白胡子老头见洛无尘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心下又是一阵欢喜,
“公子,我看你为情所困哪!你命中注定不能与所爱之人白头到老,那个人又对你的真心肆意践踏,怎是可怜啊,可怜啊。”唉唉的叹气,老头的菊花脸上满是悲悯,忽然神色一转,“这样吧,我来测测你的姻缘,这天上地下还没有我月老牵不上的线。”
惊得几乎合不拢嘴,洛无尘第一次露出吞了一把苍蝇的神情,随即又闪过一丝落寞,“你,你是月老?”
“那你为什么要潜入月离宫来?”半天回过神,洛无尘打着哈哈转移话题,正自觉说得不合时宜,月老头却难得脸红了红,梗着脖子辩解,
“这次我可是被请过来的!”强调了重点,月老鬼鬼祟祟地瞧了一下四周,把最后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就拍拍衣服起身准备溜之大吉,“兄弟,我要不是因为舍不得这桂花糕和飞月冷霜酒,我才不来呢,每次被那个玥炀找上门绝对没什么好事,这次听说他好像要我为他给一个凡人魂魄牵红线,这不是胡闹吗?你说你说,好好地嫦娥他不要,竟然看上了一个凡人,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老头子说的义愤填膺,倒也没注意话里面的前后矛盾,只是一个劲的拿起酒瓶咕嘟咕嘟的灌,喝完最后一口酒,月老大叫一声,“哎呀,我差点忘了问兄弟的姓名了,你也是被玥炀拽过来的么?今天我得赶紧走,不然被玥炀逮住了就不好了。下回我再帮小兄弟算算啊。”
“在下洛无尘。”
“啊啊啊啊!”这回换月老头惊讶了那个很长的啊最终结束在一声冷笑里,玥炀白衣飘飘,一张俊脸泛着淡淡的寒意,威慑人心。
“怎么,喝了我这么多酒就想跑了?”
“我没喝。”月老头赶忙道,一手指着洛无尘的方向,“是他喝的。”
撒谎不脸红,月老的手都不带颤。
“嗯?”酥得把人骨头都能融了的声音,玥炀危险地扬起手,却在下一刻挑起洛无尘的下颌,姿势暧昧的靠近,“无尘,是有酒味呢……”
唇软软的贴了上来,辗转吮吸,洛无尘懒得避他,任玥炀恣意胡为,这边厢两人春风荡漾,那边却站立了一个白衣服的老头雕像,果然瞬间石化这门功夫天上地下都有。
“嗯,好酒。”咂了咂嘴,玥炀舔干净了嘴角的一丝银线,魅惑却不下流,洛无尘脸红了。
“月老。”神色温柔,声音却寒了下来,只因他是面向洛无尘,背对那个倒霉月老的,“你跟他说了吧。”
“……啊,啊,你说什么?”反应了很长一段时间,长的玥炀马上就要失去耐心把这个月老一脚踹飞。
“我要你给我们牵线。”
“可笑。”洛无尘扬起嘴角,“怎么堂堂天君还相信这种东西?”
玥炀高傲的展出一个微笑,旁边的月老头老脸又红了,他在天上是出了名的乱牵线,天上仙家本不该谈情说爱,金童玉女就是个好例子,轮回几世不是阴阳相隔就是你死我活,人间更是被弄得一塌糊涂,月老头恶搞心理太强,牵了一大堆男人的红线,直引得天上地下一片怨声载道,再也没人愿意找他牵线了,如今,如今,连这个人类都会藐视他了……
“月老,给我和他牵上红线。”再次重复了一遍,玥炀优美的嘴吐出冷冷的话语,“否则我要你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