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你——YI

卫嵨点点头，他咳了一下：“你们作业多吗？”

“还行。”

卫嵨在公司里闲逛的时候在洗手间里听到打扫的大妈跟厨房的大妈很大声地聊天，无意间听到她们的小孩做作业都做到一二点钟的。想起他的弟弟来了。

当天他特意熬时间，等到十二点半的时候发现弟弟从房间里出来。

卫子勋看见坐在客厅里打瞌睡的卫嵨，愣了愣。他上前来想喊卫嵨，卫嵨就醒了。

卫嵨抬头看见卫子勋，带着困意笑着：“准备睡觉了？”

卫子勋愣愣地摇头：“上厕所。”

“作业还没做好？”

卫子勋看着卫嵨，认真地思索着这句话：“……哥，你等我做好作业有什么事吗？”

卫嵨摇摇头：“我今天听我们公司的阿姨们说她们的小孩做作业都做到凌晨一两点的，我就我不知道你要做到什么时间，我……从来没问过你这些。”

卫子勋刚要说什么，眉头一皱：“……等会儿再聊，我先上厕所！”说完有些狼狈地冲进了厕所。

在夜灯里看得出一向面无表情的扑克脸彻底瓦解，卫嵨不由地笑了。

卫子勋擦着手走出来站在卫嵨面前，卫嵨笑着。卫子勋不自然地解释着：“今天中午食堂的饭坏了……”

卫嵨还是笑着，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人性的弟弟。

“哥……我回去做作业了……”

卫嵨点点头，看到卫子勋回房间他连忙跟上来。在卫子勋回头观望的眼睛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要不要哥给你泡杯咖啡。”

卫子勋摇摇头：“一会儿就睡了。”他补充了一句，“我马上就把明天的功课预习完了。”

卫嵨看着卫子勋，轻轻笑着：“哥在旁边看着你，会不会打扰到你？”

卫子勋摇摇头。他把耳机塞耳朵里，看着他的书。

卫嵨想问他听的是什么，再一想难不成这么认真的弟弟会听什么流行歌曲吗？卫嵨慢慢地坐在床榻上，他发觉这是在他们搬过来第一次进入弟弟的房间里，也第一次看到这里面经过人居住之后的改变。

之前这里只是一个伪库房。尚敏的那些鞋子衣服都摆放在这里，在他来看房的那天尚敏主动告诉他这边会改造成他弟弟的房间。对这个房间的印象停留在满满的衣服鞋子盒子的他表示在改造之后观看一下，这个话说出来被尚敏嗤笑了一声。

现在才感受到尚敏改造得真的很不错。

“哥？”

卫嵨抬头看到卫子勋那张认真地脸，忽然感觉到脸上凉飕飕的。他顺手抹了下，抹掉一把眼泪。

卫嵨低下头：“我……突然想起尚敏了。”说的话带着哽咽的腔调。

卫子勋走到哥哥身边，手搂住卫嵨的肩。轻轻地抚拍给予他哥哥直接的宽慰。

卫嵨很自然地贴着卫子勋，当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过去了，他发现自己竟然贴着弟弟的胸膛。这种发现让他有些开心也有些尴尬。他和弟弟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贴近过彼此，却是这么的自然。

这恐怕就是血浓于水吧。

卫子勋知道哥哥已经清醒过来，他本来以为以哥哥的性格会觉得害臊。没想到哥哥还是靠着他。他心里觉得很舒服。除了哥哥，在这个世上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

忽然卫嵨惊坐起来：“对了，你明天还要上课，快洗洗休息吧！”

卫子勋望着卫嵨急匆匆的出了房间，若有所失地望了望自己的手。

“哥！——”卫嵨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但是他听到弟弟在叫他。声音很焦急，很紧张。他回头看过去，看到一辆乘着光开过来的黑色轿车，心里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里。随即一个想象跳上来，他要被撞了。

他想跑，突然发现脚动不了。

“哥！快走啊！”

他看着弟弟正在快速地跑过来，他张嘴要告诉弟弟，他跑不动。嘴张开发现叫不出来！！

“呃！啊！——”卫嵨惊坐起来，他茫然地望着大红的喜房，大红的床单，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时门打开了。

“哥？”

卫嵨惊诧地猛回头，突然感觉到脖子里一根筋拉得疼。他捂着脖子喊着疼。

卫子勋连忙跑到卫嵨身边来：“哥？怎么回事？”

卫嵨苦笑着：“做了个恶梦，又拉伤了脖子……”

“今天请假吧，歪着脖子形象上看着不好。”

卫嵨心里怪不是滋味的，他的形象有那么糟糕吗？就歪着脖子就不能去上班了？他歪着脖子看着卫子勋，撇撇嘴，他是没弟弟长得好看。

小时候他最痛心的事就是妈妈抱着弟弟夸弟弟长得漂亮，那模样就说是因为他长得不好看才会不喜欢他的。不过以前弟弟确实是长得很好看，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睫毛都是一根一根翘起来的，特别像女孩子。就是大了变形了，脸一下子拉长了，多了很多男人的味道。变了个模样的好看，还是好看。现在没人夸他好看了，卫嵨心弦一动微笑着：“弟弟长得真好看，像个明星……学校是不是有很多女生暗恋你？”

卫子勋依旧是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卫嵨想起一件事，笑容减弱了几分：“你有女朋友的喔……”

卫子勋只是闷声地应了声随即看了下手表：“哥，我要去上学了。”

卫嵨连忙点头，一点头脖子就通，叫着疼挥挥手示意卫子勋去上学。

卫子勋看着卫嵨的背影，没说什么背起包走了。

卫子勋在交通灯的斑马线上看见了萧路，萧路看见他不耐烦地催他快速上前。

在骑车出来的时候卫子勋就知道今天会迟到，在哥哥那边手足无措地呆了二十几分钟的。以往只是碰巧的看见萧路，没想到今天这个时间点了还能看到萧路。

“你故意等我的？”

“啊！不然呢，我都急死了，你快迟到了知道不知道？迟到是要罚跑二十圈操场的知道不知道？”

卫子勋白了萧路一眼：“知道。你知道怎么不先走？”

萧路嘿嘿一笑，伸手拍了卫子勋一巴掌，在背上：“当然是陪你咯，你一个人跑多无聊啊，那么多人看着还是两个人好点！”

不能不说，卫子勋就是被萧路的这句话给征服的。自此之后他认了这个朋友，铁哥们。

第4章

果然两个人都迟到了。如果只有一个的话，老师们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免除跑步的惩罚。偏偏这两个是同年级里成绩最好的。老师们考虑到其他同学们的想法，决定加重惩罚这两个人。

也就是二十圈变成了四十圈。虽然之后一直到学期结束都没人迟到，但这一天，这两个人算是吃了个大亏。萧路还是那样没神经，一边跑着一边说话。

卫子勋也没空跟他对话，四十圈跑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

“哎……呼……呼……你就，不能答应我一声啊……”

卫子勋从店员手里接过冰水，打开给了萧路。

萧路愣了老半天。他看着卫子勋又拧开一瓶，咕噜咕噜地一下子喝了小半瓶。忽然回神来笑着牛饮了整整一瓶。

喝完就见他的脸一半白一半红。

卫子勋噗哧一声笑了。笑了之后扑克的脸就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放学的时候，载着女朋友的卫子勋看到兴冲冲地骑过来的萧路。

萧路笑着冲座后面略带羞涩的女孩打招呼：“你好，我是卫子勋的朋友，叫萧路，你呢？”

女孩微笑笑，看了眼卫子勋的后背：“我叫苏艳羽。”

萧路笑着：“上回不好意思啊！”

苏艳羽听提到这个话，立即脸红了，低下脑袋去。

卫子勋勾起一抹轻轻浅浅的坏坏地笑。

某个星期四他们两个尖子生翘课去了另一个城市。

这两人去的理由很正当，却不愿意告诉别人。

萧路本来还以为卫子勋是见网友什么的，没想到卫子勋是参考大学校园为高三报名大学做的准备。一面抱怨上当受骗，一面的很好奇为什么卫子勋这么有主见。他那样不藏心事的人当然不会憋着掖着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卫子勋很认真地思考了问题之后，回答萧路：“我以后一定要有钱。有钱不用害怕。”

萧路纳闷地反问：“你害怕什么？”

卫子勋沉静的眼睛里浸透着这个年纪的男孩所不常见的悲怆。萧路看到卫子勋眉头皱着，再看那样的眼神，忽然觉得卫子勋跟他不一样。他也才把所听到的卫子勋的身世和眼前这个人联系起来。联系上，忽然觉得得不到回答也能够明白了。

忽然之间，觉得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卫子勋一直板着脸，为什么卫子勋那么认真地学习。他跟卫子勋的成绩差异不在别的，只在于卫子勋比他认真。萧路暗暗下了决心，回去之后他也要认认真真一回，用认真对抗认真，和卫子勋一较高下。

除了这个——萧路望着卫子勋，他也要找到自己的目标。他不能落后于卫子勋。想到这他问卫子勋：“你打算进什么样的学校？”

他又说，“当然你想要学什么专业是有钱的呢？”

卫子勋很冷静地说并分析着：“医生，会计，律师。医生要做主刀的，会计和医生一样花的时间很长，会计是越老越吃香；律师需要有门路。所以我在看哪一个学校能给予先天条件让我减少时间和步骤。”

萧路发现自己真正地短浅，他从来没考虑这些，也根本想不到同年龄里有人会想得这么深入。对于卫子勋他开始有些崇拜了。对于自己一直追着卫子勋不放也沾沾自喜起来，这说明他多么有眼光！

“还有工程师，现在搞技术的比较挣钱。不过我担心我哥会把他的公司搞垮，也担心他被人坑，所以我现在在考虑学律师。”他顿了顿，“可以双文凭毕业，会计可以带着学。”

萧路挠了挠头，干巴巴地笑着：“那你，不考虑考虑自己喜欢什么？”

卫子勋瞥了眼萧路：“只要跟钱有关的我都喜欢。”

萧路倒了下去，狠狠地挥了下胳膊：“靠！这你都能说？那你干脆开银行去吧，天天数钱数到你起腻！”

卫子勋淡淡笑着：“等以后有钱了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沉默了一会的萧路忽然带着疑惑坐起来：“嗳？不对呀，我们学校算是贵族学校，学费贼高的，你家缺钱怎么念得起的？”

卫子勋依旧是板着脸：“谁跟你说我家缺钱？”

“不缺钱你怎么这么爱钱？”

看着萧路认真地面庞，慢慢地卫子勋眼睛笑了，他撇开脸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喜欢女孩吗？”

“喜欢啊！”

笑意加深：“你是因为缺女人才喜欢女人的吗？”

萧路噎语。

过了会儿，萧路哎了一声：“今天晚上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在网上订了个标准间。在另一个学校附近，走吧。”

萧路愣了愣：“这你也会啊！呃，这你也敢啊！”

卫子勋爽朗地笑着。

萧路更是一愣，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头一回听到卫子勋这么爽朗的笑声。他在回忆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让对方这么开心，想来想去没找到笑点，纳闷得让他直囔囔：“笑什么啊，没什么好笑的啊！”囔囔着得不到回答，猛地推了卫子勋一把；卫子勋不设防差点被萧路推倒，他回头来看见萧路一个劲的贼笑。

于是两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的陌生的大学，在一堆陌生的人群里穿梭打闹。

他们俩快活了近四天，去了两个邻近的城市，看了六所学校。直到星期日的晚上才坐着夜班车回到他们所在的城市。下了车两人带着背包直接去了学校。一到了学校就被班主任系主任和校长三堂会审。在三堂会审的时候把双方家长叫过来。

听卫子勋说出他们去的目的，卫嵨明白弟弟是没说谎。但这种肯定让他心里更难受，弟弟都没跟他透一点点风声是不是他很不可靠？

萧路家来的是妈妈，萧妈妈听到儿子的话之后笑了笑她没说什么。

三堂会审之后，引来了深度的思考。谁也没责备这两个男孩，他们从这两个孩子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光芒。于是之后开了个全校大会，还就这事开了三场辩论会。正反方来分析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卫子勋和萧路就一直坐在正方辩论席上。

这件事让萧路看见卫子勋就怨他一直到学期结束。就卫子勋也被这样的轮番轰炸弄得有些后怕了。他最怕的不是这些，而是他哥哥卫嵨的反应。

自从从学校回来，卫嵨总是很小心翼翼地对待卫子勋。凡事都看着卫子勋的眼色行事。

卫嵨看着卫子勋那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心里直打小鼓。到底弟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换掉卧室的床呢？难道说弟弟觉得这样的事不用来烦他？可是他觉得不告诉弟弟是不尊重弟弟。他不希望弟弟有他那天去学校时感受到的受伤的感觉。

卫子勋放下碗筷，看着卫嵨，微微皱眉：“哥……”

“哎！”卫嵨急切地回答了一声，巴望着卫子勋的回答。

看到卫嵨这样的神色，卫子勋有种想笑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有这样的感觉，他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嵨被弟弟笑得莫名其妙。但笑比板着脸好，好理解，也好看。

说起来弟弟笑起来真好看，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就有女朋友。

卫子勋抑制住笑，咳了声：“哥，你睡觉的床你自己决定吧。”

卫嵨干笑了笑，果然。

不仅是床，整个卧室他都想换掉。卫嵨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敲开弟弟的房门。他走进来，看到弟弟乌亮的眼珠子盯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白白的长弟弟四岁。没有弟弟那样男人的脸，没有弟弟那样男人的身体，更没有弟弟那男人的胸怀。暗骂了遍自己不是男人，才把语言组织好。

“我打算把育婴室改，改造成卧室。”

“喔。”

弟弟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卫嵨看见弟弟还看着他，就拼命地想自己还要说点什么，把这次的行程画上圆满的句号。“……就是……就是那啥……可能，可能会有些噪音！对，改造房子会有噪音！”

“喔，我知道了。”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卫嵨逃似的离开了弟弟的房间。

看到哥哥临走前那狼狈的模样，卫子勋不由笑了下。

放学的时候，萧路大声地喊着卫子勋的名字从教室一路狂奔到车棚。他看到苏艳羽招手打了个招呼：“嗨，打扰你们一下喔！”

卫子勋打开锁看着萧路。

萧路嘿嘿笑着：“今天跟我回家吃饭吧，我妈让我来请你！”

“为什么？”卫子勋很奇怪。去同学家时顺便吃个饭，跟现在这样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么慎重的邀请他吃饭有什么用意？

苏艳羽乖乖地站在卫子勋身边。她张着眼睛望着萧路，那双漂亮的眼睛放佛也在问“为什么”。

萧路被苏艳羽看得有些脸红了，他是知道的，苏艳羽好看，但他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正儿八经地看着卫子勋：“我妈没说其他的，就说请你吃个饭。她很难得对我交朋友这么关切呢，以前我朋友在我家她都不留人家在家吃饭的！”他又傻笑了笑，“其实我也想问为什么呢，可不敢问。我挺怕我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