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官品低些的,那就管家代劳下,说些场面上的话,自然也是让人家高高兴兴的回去。
今天起来,府里还跟从前一样,隔天,这满眼的“喜”字与红绸就能刺瞎了你的眼。
有些事,没有来临前,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感受,就像这喜欢的人要成亲了,没有成为事实前,你总不知道自己会
多难过。
如今的靖恒站在满屋的红绸前突然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了,难过也难过不起来,心理空空的,倒像是无所谓的样子
。
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婚期就到眼前了。
就算是不重要的人,这靖府的小姐出嫁总归是件大事,是靖府的人,都得到场。这天还没亮,靖府的管家、下人们
就开始为这婚事忙碌起来。
这新娘子是要被接到男方家里去的,这酒席什么的,慕容府自然备好,那贺喜的人也会移场,总归靖府需要准备的
就是将这新娘子打扮的妥妥当当,让人接了去便是。
可下人们还是忙的团团转。
早早的啊翠就要叫靖恒起床准备,靖恒一听外头的热闹声就焉了,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姑姑,我不去!”
啊翠这次不知使得什么劲,要往常,她定宠着靖恒,他说不去便不去,这靖府人多,少他一个也没人发觉的了,可
这回,啊翠硬拉,也把靖恒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你姐姐成亲,你哪有不到的道理?快起来!随我准备准备道喜去!”说完就把他从被子里拽起来。
靖恒闷闷不乐的坐在床上任她收拾,软趴趴的不动弹。
“抬胳膊。”靖恒闻言乖乖抬起胳膊,啊翠将衣袖穿过去。
“下来。”靖恒乖乖从床上爬下来,啊翠将他腰带系好。
靖恒打量了衣服半天,是那日过年啊翠给他做的那件新衣服,才开口:“姑姑……今个这衣服是不是太红了?”
“红的喜气,也好给你姐姐添些喜呗。”
靖恒不再说话,默默的让啊翠收拾自己的仪容,不再开口。
随姑姑出来,靖府的门口早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熙熙攘攘,笑容一片,看着喜庆无比的画面在靖恒耳中只有让
他迷迷糊糊的哄闹声。
他神游太虚般,眼前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从门口延伸过去的大道上传来唢呐声,乐器敲敲打打,突然沸腾起来,门口的人群不自觉的停止交谈安静了下来,
同朝着尽头伸长了脖子张望起来。
不就,那八抬大轿就摇摇晃晃的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乐声越发的近,也越发的刺激人们的耳膜。
走在轿前的喜娘笑的满脸皱纹跟深了一层,右手甩着帕子,走路一步三扭,恨不得把那水桶腰给扭断了才甘心。
这么折腾着,喜轿停在了门前,喜娘笑成一朵花,招呼这新娘子快出来,别误了时辰。
缓缓的,那窈窕的身影才慢慢走了出来,喜帕盖住了新娘的容貌,只给人留下无限遐想,踩着零碎的小步,满是羞
涩。
周围立马哄闹开来,叫新娘脚步一顿,越发怯场。喜娘拿帕子掩嘴一笑,上前推开下仆,自己拉过系娘子的手:“
呵呵,这都要上花轿了,还害羞什么?”
牵着她一路上了花轿,放下帘子,遮住一片满眼好奇的目光,在尖尖的高喊一声:“吉时已到,起轿~”
停下的乐手们又开始敲敲打打,簇拥着轿子渐渐离开人们的视线,向着不远的慕容府走去。
啊翠听这乐声也远了:“我们也该赶过去了。”
却不见身边的人回应,一瞧才发现他正发呆,推推他,这才吓一跳的回过神来:“姑姑,怎么了?”
啊翠无奈的叹一声:“我们该移地了~”
“哦……”
走到慕容府,那又是另一番景象,门口站的多是达官贵人,举止有度,各个笑的恰到好处,热闹,又不会太喧哗,
花轿一摇一摆,竟还在他们后头才赶上来,新娘被接下轿时本该正好吉时到,该是送到新郎手中拜堂,却在这时出
了意外。
这新郎突然失踪,不见踪影,急得老爷夫人团团转。
这时慕容烟突然出现安抚,说是新郎出了些意外,似那喜服出现了些问题,人生就这么一次大事,总要精细再精细
,等等,下人就能弄好了。
这慕容老爷和夫人又不是傻子,这喜服早就赶好了的,当时试穿也没问题,怎么在这当口就出了问题?这峥儿是搞
什么鬼?
看着这满堂的客人自然不能说出猜疑,这回落人家笑话,再看看坐在手旁的靖老爷和夫人,面上沉静似水,也看不
出怒意,只好顺着这个借口安抚大众,吉时错过了,只好等下一个吉时。
来早了的新娘也被请到偏房休息,等着。
靖恒走到堂前便再也不愿迈步了,任啊翠怎么拉,他就是站那远远的瞧一眼,除了人群,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慕容烟突然从堂内出来,见到了院子里的靖恒,笑道:“这婚礼误点了,估计拜堂还要些时辰,你要不要与
我去后院坐坐?”
靖恒本哪也不想去,有听他说:“去书堂那坐坐,解解闷。”
靖恒点头了。
啊翠静静跟在靖恒后头,随他进了后院。
个把时辰在人们的闲话间过的异常的快,慕容峥是被下人推进堂里的,他一瞧那满堂的喜就开始头大。
慕容烟在对面朝他微微一笑:“安心拜堂吧。”
对面是被喜娘牵来的新娘,被众人簇拥着靠向新郎,新娘的手被牵到新郎面前,他却犹豫了下,才慢慢扶过新娘,
领着她向堂中央走去。
堂上的靖夫人目光突然变的犀利,紧紧盯着那顶着头帕子的身影……别人认不出这人,自己还认不出自己女儿吗?
她只是静静瞧着,却不阻止,这样正好,也省了白白让自己女儿白嫁一次。
慕容峥知这人已经叫慕容烟调了包,主意还是自己出的,只等着瞒过众人先,看看那圣上是会网开一面,还是会不
留情面……
虽已经知道,可毕竟不是自己想娶,心理总有抵触。
“一拜天地——”耳边司仪嘹亮的声响断了自己的思绪。
新郎和新娘缓缓转过身,朝堂外慢慢弯下腰来……
第十七章:贺
“二拜高堂——”
朝着上堂的双亲又是重重一拜。
“夫妻对拜——”
对着红盖头,慕容峥迟迟点不下头来,新娘似也感应到般,慕容峥竟觉得,她在那红帕下看到了自己,看出了他的
心思。
直到喜娘在一旁催促了声,新郎新娘竟都是被下人半按着低下头去。
可真像足了逼亲。
新娘被送入洞房后,新郎要给来宾们一一敬酒,撑着张笑脸终于等到酒席结束,慕容峥回房时,大脑异常清醒。
大红喜床边,新娘就坐在那里,他只走到对面摆满了喜庆物件的桌前,再不前进,在桌边坐下后就不再动静。
不说话,也不掀新娘的帕子……
慕容大当家欢欢喜喜的送着亲家靖老爷往门口走,还未出门,就见一个宫人走进门内,高传了声:“吕公公到——
”
众人面面相视,不知道来人目的。
吕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这估计是来道喜的,皇上亲自赐的婚,怎么会不给自己面子呢。果然,就听到吕公公那
熟悉的公鸭嗓子从门口传来。
“靖老爷,慕容老爷,哀家这是来给你们道喜来的~”随声,一只脚已跨进门内,出现的正是那张老脸。
靖老爷面无神色,只淡淡道了声:“多谢公公了。”
相比而言,慕容家主子更会做人些:“吕公公这一路劳烦了,不如进来喝杯喜酒,歇歇脚先。”
吕公公听完“嘿嘿”笑开:“不了,我这是替皇上办事来的,不能耽搁。”
说完瞄了眼堂内散了的酒席:“怎么?这都入洞房了?”
慕容老爷子道:“见笑,这时辰不早,总不能拦新人着不让聚吧。”
怎想到吕公公急急道:“那可不成,我今个这是代皇上来闹洞房的,这还没闹呢,快快!带我去房里。”
慕容老爷哪里知道这唱的哪出戏?这皇上什么时候对闹人家的洞房有兴致?
面露为难:“这……”
吕公公快语打断他:“别磨蹭了,圣上赐酒来的,赐完哀家就走,还真以为哀家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俗事?”
慕容老爷这才醒悟,赶忙要叫人带这一行人过去,反正这小儿才入了洞房,总不会这么快就熄灯办事吧。
未有人注意靖老爷脸上露出丝疑惑,眼神突然变的凌厉,他瞧见吕公公身后一个小太监端着杯酒,紧紧跟在后头。
“这皇上赐酒,还从大老远的自己带来,可真费心。”无心的话似随意出口,吕公公瞧一眼靖老爷,依旧是那不冷
不热的表情。
他笑着回答:“这新婚之夜,皇上赐的酒自然有乾坤,给他们舔些情趣罢了,这东西不伤身子,就宫里有,皇上也
是多上了些心罢了。”
靖老爷淡淡看那端酒的小厮一眼,不再开口。
下人赶来,要带着吕公公一行人往新房走。
靖老爷微微一拜:“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靖老爷慢走。”
吕公公从他身旁走过,身后的小太监突然“哎呀“一身,被撞的晃了身子,好不容易稳住了脚跟。
“小心些。”靖老爷只冷瞥一眼,继续走自己的路。
吕公公慌忙回头瞧,见他杯酒完好,才开始训那小太监:“走路给我长些眼!这可是皇上赐的酒,要是倒了,你可
要人头来赔!”
小太监战战兢兢,更加留心周围。
下人小心的敲了敲门,问一声:“二少爷,吕公公求见。”
“进来吧。”
吕公公踏进门便见这新郎坐这头,新娘坐那头,这红盖头都还未掀:“呦~这新娘的面哀家见不着了~”
“吕公公说笑了,这靖家小姐您怎么会没见过呢。”慕容峥随口答道,“吕公公这次来是送礼还是道喜?”
“既是道喜,也是送礼~”说完就朝身后招招手,“端上来。”
“今个儿皇上都给你道喜来了,赐一杯酒,祝你们百年好合。”吕公公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酒道。
慕容峥心下一顿,终于还是来了,伸手欲接:“那真是谢主隆恩。”
“唉?”吕公公躲开慕容峥的手,朝内瞧了瞧:“这酒可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娘子喝的。”
慕容峥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变数,脸上的表情也不定了起来,皇命不可违,可这酒……本该是他喝的,又怎么
能连累其他无辜的人。
“吕公公……这酒,我酒代为喝了吧。”
吕公公突然凑近慕容峥耳边:“慕容峥,你做的事皇上都知道,这是皇上给你个机会,是要人,还是要命,你自己
看着办……”
慕容峥大惊,瞪眼看着吕公公那早已恢复的一脸平静,皇上都知道?知道他换了人不与那靖思菱拜堂……不!他是
以为我将那靖家小姐换成了心上人!
这酒赐给了她,若她喝了,死的便是她,杀了自己的心上人,断了自己的念想,又还怎么会再违抗他?若是伤到了
自己,一心求死,那定会如行尸走肉般为他效命。
若自己为她代酒,我必死无疑,她却也逃脱不得,这罪名皇上定会找法子扣到他头上,口也灭了,这让自己手下丧
志的主谋也不放过!
他竟比自己想的还狠心决绝。
如今只庆幸自己没有私心将那心上人弄到堂上与自己拜堂,一想到他必死无疑,自己便慌了手脚,要真如此,自己
完全无能为力。
可这床上的人……自己根本不知道是谁,也没与她见过面,又怎么能让她代自己去死呢?
突然,拜堂时那异样的感觉划过心中,若他……真就坐在那……
他突然双眼大睁,自己拜托慕容烟设计换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那小鬼拉进危险里,可又不确定,慕容烟是真做
的出的。
自己当时怎么就没叮嘱他不要让靖恒卷进来呢,刚才这么久自己怎么就没掀开帕子看一眼,也好知道这帕子下的人
到底是不是他。
“慕容公子?那就请你将这酒端给新娘子吧。”吕公公催促一声。
慕容峥下了决心,从吕公公手中接过酒:“还是我代为吧。”
吕公公沉默良久:“你可想清楚了……这可是……毒酒。”
慕容峥笑道:“这本酒该是我喝的。”说完迎头灌下。
也许那红帕子低下的人根本不是他,可自己连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也不愿承担,他不愿看自己的爱人是在自己手中
接过这断肠酒。
就算是可能,也不想。
吕公公微微一声叹息:“你好自为之……我这酒也赐了,也不耽搁你们了。”
朝后头招招手:“咋们走。”
门再次被轻轻带上,在慕容峥看不到的身后,那新娘缓缓拉下了红盖头……
竟是啊翠。
第十八章:伴
“慕容公子。”身后有女人喊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满眼惊讶。
“是您……”
女人脸上微微露出笑容:“你果然认得我,你就是靖儿日日在院中等的人?”
“您怎么在这里?靖恒呢?”此刻他已无心关心其他,只想着那人的安危。
“他很好。”
“那冒充新娘的竟是您……”
“你以为呢?不过和你拜堂的……可不是我,你也该猜到了吧,他此刻在慕容烟那,你去见见他吧,我知道……你
时间不多了。”
慕容峥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下一秒转身冲出了房间,朝一个方向跑去。
原来,那吉时延期时,新娘便被掉了包,起初靖恒还不肯,劝了他半天,怎么也顺自己心意一回,拜了堂就调回来
,神不知,鬼不觉。
没想到他得知皇帝对慕容峥不利,说什么也不要调回来了,硬要守着他,好笑这不愿换的是他,如今不愿换回来的
又是他。
只好粗暴点,打晕拖走!
慕容烟在房内正等的不耐烦,就听见门“碰”的声响被撞了开来。
他打趣道:“你可真是性急啊。”
“他在哪?”
朝屋里床内瞄两眼:“那呢,被我弄晕了,正躺着呢。”
慕容峥一怒:“你为何弄晕他!”
慕容烟立马反攻:“你这宝贝可折腾人,看着什么都不知,到知道你这次是要死了,说什么也要呆你身边,我早猜
那皇帝老子定不安好心,果然被我猜到……”
他眼中满是算计的光芒。
“你明知皇上要害他,还让他来!”
“放心,我只是找了个替死鬼。”慕容烟冷笑。
“什么——”只觉得头突然开始疼,“你拉他姑姑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