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骚碰见迟钝——冰夏雪

但并不唐突。

因为这个动作，叶展莫名的对他产生一丝好感。

叶展买东西并不喜欢浪费太多时间，又不想买的东西不符合心意。

他进店都是先看一遍，然后挑出自己最喜欢的。

这家店较大，光线不明亮也不阴暗，最让叶展满意的是，这里的东西明码标价，老板也不啰嗦的推销一大堆，而且种类丰富，

他总能在这里挑到自己满意的东西。

余白很快将需要的东西挑好，叶展大致的看了下，发现他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看来并不是不懂，恐怕是没时间。

他当然不知道，余白是因为这里东西全，看见发现有用才买，何况他以前也经常逛文具店，虽然不曾用过，但还算熟悉。

买好东西，叶展看时间，比预期的快了一半。

心情颇为愉快的带着余白去一中，那边有家川菜馆味道不错，因为比较远，叶展并不经常去。

叶展并没征询余白的意见，而是让余白跟着自己。

余白没有丝毫迟疑的跟着他，让他很满意，他一向讨厌烦琐。

也没细想，为什么带一个才相识半天的人去吃饭，两人一句话未说，老师吩咐的任务早已完成。

川菜以麻辣为主，许多人不能接受，他却十分喜爱。

等菜上桌，叶展才想起忘了问余白能不能吃辣，叶展跟同龄人和睦相处的经验太少。

余白不讲话，很难沟通，叶展也不知该如何办。

只能动筷的时候观察余白的神情，依然一副淡淡的样子，淡淡的唇色因为吃辣的缘故变得很红，鼻尖上冒出细细的薄汗。

下筷的速度丝毫没减，叶展不知是否该认定他并不讨厌吃辣，甚至是喜欢的。

家里只有他和奶奶，奶奶年龄大了，不能吃太刺激的食物，家里的食物都很清淡，他喜欢吃也碍于奶奶没说，只是偶尔忍不住

才来一次。

突然遇见一个自己不反感的人也不反感自己喜欢吃的川菜，叶展不仅不讨厌还有点喜欢这样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

结了帐，叶展才问他：“你也喜欢吃川菜？”

叶展知道余白不会回答，但忍不住想问，余白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

叶展愣了半天，只觉自己眼花了。

看看时间还早，叶展带着余白去附近的游戏厅，每天中午吃过饭，叶展都去那里打发时间。

这是难有的空间，他并不喜欢规矩的生活，可以说他血液里全是闹腾的因子，但奶奶是他最亲的人，奶奶希望做个听话的学生

，即使不喜欢他也会去做。

很多次，叶展打架后看着身上一些红印淤青想，幸好还有奶奶这个约束在，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现在就坐在昏暗的地下室里，抽着烟和别人打牌。

叶展厌恶那种灰暗的生活，却忍不住被吸引，骨子里渴望那种放肆的生活方式。

在学校里，叶展是成绩好的学生，并不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

但叶展却是出名的孝顺，从小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很听话。

身为男孩子的他，帮奶奶做饭、洗衣服、打水泡脚、按摩……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去做。

只有这时候，他才是货真价实的好孩子。

余白似乎没去过游戏厅，跟在叶展身后，并没慌张的东张西望，却也静静的打量着。

叶展本想问他玩不玩，看他那样就没问，换两个游戏币随便玩了两把，然后带着余白回学校。

经过中午的事，两人关系算不错，但这个不错却与一般人的不同。

叶展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余白也不与人主动搭话，回学校后，两人又恢复成上午的样子。

唯一的变化就是叶展偶尔会侧头看余白有没需要他的地方。

发现余白并没不适应后，侧头的次数大大减少，仿佛是事不关己的两人。

这样的沉默一直延迟到放学，叶展本想问余白去那里吃饭，又想余白应该能自己解决。

虽然他不说话，但他给了叶展这样的感觉。

在叶展心里，余白比其他不认识的同学要亲近一点，却没到处处需要自己细心照料的地步。

所以，叶展把书收好，很快的踏出教室，然后去车棚取车。

第三章

叶展骑着单车飞奔在柏油路上，此时太阳是火红色的，温度一点不灼热，但骑回家叶展还是大汗淋漓。

前额的刘海被打湿贴在额头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充满了粗狂的野性。

将车停在院子里，叶展进屋喊，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从屋子里慢慢走出来，软绵绵口齿不清的回应，展儿，你回来了啊！

叶展很快看见奶奶从房间里走出来，背微弯曲着，脸上是慈祥的笑，门牙少了两颗，那样子看上去就很亲切很和蔼。

叶展赶快去把奶奶扶去坐在沙发上，并把电视打开，还是那个频道，奶奶喜欢看戏剧。

叶展一般不看客厅的电视，所以，这电视一般都是这个台。

然后帮奶奶把菊花茶泡好，别人喝菊花茶总喜欢放点枸杞、红枣、冰糖，但她就喜欢菊花淡淡涩涩的味道，干瘪瘪的两朵菊花

。

其实，叶爸爸从外地带过很多好茶回来，但奶奶就喜欢菊花的味道，说是从小就喝这个，其他的都没这个味道纯。

叶展认为这就是奶奶的坚持，听说爷爷在世时，就喜欢喝菊花茶。

把一切准备妥当，叶展才去取下围裙熟练的围在腰上，进厨房忙碌起来。

奶奶有风湿病，叶展从小学五年级开始就不允许奶奶碰一点冷水，饭菜也全是他负责。

是有名的孝子，比他爸爸还孝顺，每次别人夸他时，奶奶就笑得特别开心，叶展经常觉得那时候的奶奶是很可爱的，像个吃到

糖的孩子。

为了奶奶的笑容，叶展才愿意做个乖学生。

中午陈姨煲的鸡还有剩，叶展把饭煮好，炒了两个素菜。

陈姨是他们家请的保姆，主要是叶展不在的时候，帮忙照顾叶奶奶的饮食。

以前叶展无论再忙都要帮叶奶奶准备一日三餐，叶妈妈知道后就提出找保姆，而叶奶奶也心疼孙子。

叶展虽然不愿意，但终归他是听叶奶奶话的。

吃过晚饭，叶展陪叶奶奶看了一会儿电视，打电话让陈姨来陪奶奶，这才骑车去上晚自习。

停好车，刚好听到铃声。

高一的晚自习几乎都是自行学习，班级纪律不好的教室里就像菜市场，好在他们班没有这个现象。

晚自习的纪律由班长、纪律委员和学习委员负责。

每每叶展到时，班级里总是寂静无声，只有无数呼吸的声音和笔落在纸张上特有的沙沙声。

二中分班不是看成绩，而是靠抽签决定。比如他们三班的学生里，就有年级第一名也有年级倒数第一名。

但今天却不同，叶展赶到教室，眼前全是黑压压的人头，借着身高的优势他看到中间两个同学在打架。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你一拳我一拳，脸通红，隐约可见拳头上冒着的青筋，许多人的桌子和书都遭了秧，连同他的桌子一起，

他新买的钢笔滚落在地上不知被谁踩断了，漆黑的墨水像花儿一样安静的躺在地上。

叶展蹙眉，眼睛微眯，别人怎么闹跟他没关系，但给他添麻烦那就不一样了。

即便有点生气，叶展也没兴趣去劝架，叶展退一步就是门外，他靠在栏杆上听着教室里的吵闹，从窗户看进去，能看见一群群

围观的同学。

突然发出一阵尖叫，叶展看着一群人忽然让开一条道，余白就从中间走出来。

白衬衫袖子坏了，猩红一片，叶展清晰的看见血从他手臂顺流而下，特别是滑到中指上的血从指甲上滴落，有些女同学看着捂

着脸不敢看。

班长走过去拉余白，应该是想带他去就医，但余白微微避开了，什么没说就走掉，班长伸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

余白走出教室看见叶展，视线在他身上几乎没做任何停留，叶展见他表情都没变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平静的消失在走廊的

尽头，叶展看着走廊上的血迹。

在夕阳的余晖里，有着灰尘的走廊上，血迹很快变成暗暗的一点。

教室里的闹剧已经平息，打架的两个男生大概也被吓着了，红着脸在那里喘气，围观的同学开始收拾自己被弄翻的书桌，还不

停的议论着刚才的事。

课桌没被危害到的同学更是津津有味的谈起刚才的事，叶展走进去看安静躺在地上的笔，只剩下一点印记，笔早已不知飞去那

里。

花儿一样的印记被无数双脚踩过变得模糊不清，而上面滴上去的血迹则显得刺目。

桌椅慢慢恢复好，更多的人空闲下来，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余白身上，关心的话语很少，更多的是骂他白痴。

说两人在他身边打架，他都不知道躲开，还坐在那里看书。

叶展看看没人坐的那张桌子上安静的摊开来的书，那地上有好几滴血，想起余白刚才那般不在意的脸，叶展转身出了教室。

走廊还能看见血迹，楼梯上的血已经变得小滴，下了楼梯看见的只是零星几点，但足以让叶展了解他的去向。

叶展走进厕所，余白站在洗水池旁，水龙头打开，水哗啦啦流下来落在他的手臂上，带走猩红的血。

叶展走近他身边，看着他的侧面，嘴角依然弯起，这次叶展离得很近，也看得认真，他才发觉余白不是微微笑。

而是习惯使然，因为他发现有人看他，抬头看叶展的乌黑眼瞳里深沉如水，如一潭死水，叶展有一瞬为这双眼睛失神。

叶展被余白看得有点窘，移开视线，看水还在放着，就把水龙头拧紧，余白的手臂上已经没什么血冒出。

拉过余白受伤的手，用纸巾将周围的水吸干，不大的伤口，不知用什么擦掉了一大块皮，中间被什么刺入，好像有点深。

本来想拉余白去校医院包扎一下，但想想算了，看余白的态度应该不想去医院。

伤口中间还有水，叶展不敢用纸去吸，如果是他自己他完全不在意，正因为自己不在意，才体验过那种感受，有点疼，而且纸

巾容易掉灰，会让伤口愈合的时间延长。

叶展拉着余白的手等着风干，两人不说话，余白也不拒绝，水池正对着就是窗户，从这里可以看见火红的夕阳。

拉着别人的手，两人连句交谈都没有，叶展也不觉得尴尬。

等伤口中间的水干掉，叶展认真的看了看伤口，那里又有血流出来，因为不多，已经凝固在伤口那。

叶展用力将余白本已刮破的袖子撕下来，将伤口包裹起来，打一个结，然后说：“最好去医院看一下。”

余白也不知听没听见，他没说话，一直跟在叶展身后走进教室。

叶展的桌椅不知被谁摆放好，连带书也弄得整整齐齐，叶展用手摸了摸书面，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点灰，余白这时已经安静的回

到座位上端正的坐好。

坐在余白周围的几个同学正对他嘘寒问暖，余白好似没听见一样，翻开书自己看自己的，弄得关心他的同学很郁闷。

叶展想，这还真是个呆子。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翘。

叶展看出余白真不想去医院，没想强拉他去，如果不好，他自己都会去，如果能好，去医院也没意思。

家里有药，想着明天给他带来，擦擦好得会快一些。

只是没想到伤口还在流血，是老师来检查纪律发现的。

老师让班长和生活委员带他去医院。

看着余白跟在班长和生活委员身后，叶展坏心的想，余白不会半路落跑吧？

本是一闪而过的恶趣味想法，没想到却成真了。

半小时不到，班长和生活委员黑着脸回来了，余白不知所踪。

这事早已惊动班主任，打架的两个同学正在办公室挨训，此事班长他们不敢隐瞒。

班主任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教室，无奈之下，让叶展放学去他家看看。

这么大的人，自己受伤逃跑，总不能发动全班帮忙找吧？

如果不是余白没有家人，他也不会让叶展去看看。

叶展本就有去看看的心思，倒也没不爽。

叶展放学把余白的书收好帮他带回去，他家离叶展家并不远。

同样是独户，附近都没人家，他们村面积大，住房多，人口却少，很多人都到城里定居去了。

余白家，前几年也没人住。

远远的从淡淡月色中看到一栋房子的轮廓，叶展知道那是余白的家，但并没灯光。

叶展眉头不由皱起来，他没想过找不到人怎么办？

带着侥幸的心理叶展还是去了，想他或许不是不在，而是睡了呢？

叶展自行车停在余白家门前，正准备下车敲门。

此时，门开了。

余白还是穿着一件白衬衫，黑裤子站在门口，屋里没有开灯，叶展借着月光看余白。

余白与黑暗融和在一起，模糊不定。

但叶展还是看见他的手臂好好包扎过，叶展没下车，将书包递给余白，说：“老师让我来看看你，还好吧？”

余白点了点头，并没让叶展走，也没让他进去。

叶展有些尴尬，摆摆手，骑着车就走了。

叶展只觉余白这人很怪，并没太失落，反而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四章

虽为同桌，但两人并无交集，叶展无事时会看看他，算是一种调解。

余白很安静，安静到大家都认为他不会说话，背地里大家都喊他哑巴。

余白给人很干净的感觉，喜欢穿白色的衬衫，嘴角轻轻的扬起，若有若无的微笑，像个温柔的白马王子。

偶尔侧头看看窗外的天空，黑黑的发丝柔软的贴着他的面颊，给人宁静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的着迷。

叶展无意听见好几个女生议论他，语气里毫不掩饰的爱慕让叶展有点无语。

有些开朗的女生会找机会跟他说话，但余白的反应总是淡淡的。有些女生，专门找一些问题去问他。

余白会安静而耐心的将答案写出来，连很小的细节都不会放过，但他就是不说话。

那些女生慢慢的失去兴趣，没人会傻到去喜欢一个哑巴，况且她们的人生才刚开始。

对叶展而言，无事时看安静的他是一种享受，并不是他长得多好看或许吸引力异常，只是看着他，心情不由静下来。

叶展的脾气并不好，很容易暴躁，沉默寡言让他的暴躁掩藏于平静之下，这种暴躁只有叶展自己知道。

但余白能让他的暴躁消失无踪，近距离的观察让叶展一度很别扭。

余白却一直没反应，仿佛并没察觉到他的视线般。

也有异类，有几个调皮的男同学经过他们身边时，会吹着口哨，叫哑巴，伴随着讥笑声。

余白没反应，叶展却难耐的皱眉头。叶展一贯无视他们，都不屑跟他们计较。

有天晚自习，叶展没事看小说，下课也没动，那几个男同学又来闹。

被打扰的叶展一怒，将书啪的摔桌子上，站起来，说：“叫什么叫，会说话了不起吗？有些人说话还不如畜生叫得好听，得意

什么。”

叶展冲动了，他在学校特别是教室里一般不闹事，如果特别不爽也会忍到校外，找对方打一架或者骂上几句。

叶展皱着眉头懊恼自己的冲动，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叶展并没打算如此算了。

其他人却被他震住，关于他的传言他们都知道，在学校里，叶展是另类，被他骂的几个人都是来混日子的。

其中的王兵是几人的头，父母都是县里当官的，姐姐嫁了个有钱人，仗着家里有权有钱，又有一帮兄弟，在学校里胡作非为。

他们的胡作非为有限，欺负下弱小同学，偶尔逗逗漂亮的女同学，更多是一群兄弟无视校规在外游玩。

无论怎样，班里很多人对他们没好感。

王兵听出叶展在骂他，碍于面子回了句：“操，老子又没叫你，关你毛线事。”

但王兵很快被其他几个兄弟拖走了，见此，叶展并没多说什么，只道：“本少爷喜欢。”

说完，叶展坐下继续看书，完全把他们当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