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过神来,大长老满脸愧疚地对花玲说道:“我主既是受了伤,阁下又来借这圣石,我本该不吝奉上。可是圣石隐变,我离殇灵力波动十分紊乱,若是离开长老殿,怕是会出什么乱子。还请阁下带我主来此救治……”
花玲本就没打算将圣石带走,长老殿里控制圣石的法阵,总归是它的源,自己也没有把握带走圣石后不会发生别的异变,这可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大意不得。
对大长老点点头,花玲转身往外走去,“晚些时候本座会带小醉来此,大长老若是得闲,有劳查一下那古怪的势力究竟从何而来,目的又是为何……”
并非命令,可是大长老却不敢有一丝怠慢。他们都知道,精灵是距离神最近的信徒,他们的地位永远不可取代,想当然的也就值得自己附上至高的尊崇!
“阁下放心,吾等定当尽心协力为我主铲除异己!”
背对着大长老的花玲嘴角抽了抽,铲除异己?他以为他们这是热血奋斗么?无奈地应了声,淡去了身影。
大长老独自在书房里坐了片刻,便急匆匆地出了门,往正殿行去。有些事,也该让其他的人知道了。以他对危险的洞察力,乱世怕是已经不远了……
花玲出了长老殿,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得去找澜零谈谈。流醉仍在昏睡,目前情况仍在掌控之中,而澜零定然是知晓内情的,他得为接下来的计划做些准备才行!
御书房中,澜零坐在龙椅上,手中御笔疾飞脸上不若往日表现地温柔可亲,杀伐之气伴随着每一笔落下而愈见浓郁!
四个仓劲有力的浓黑墨字也逐渐出现在澜零笔下——胜者为王!
澜零停下笔直起身来,火热执着的双眸凝视着这两个字,如同亘古不变的磐石,直立不动,气势逼人!
胤依旧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刚换过衣衫除去了那些个污秽气,平静地站在澜零身后,看着他如何展露自己的野心!
从来都知道,澜零的温柔才是最要人命的武器,让人防不胜防,沉溺其中死得甘愿!
胤撇了撇嘴,“你这是对天下势在必得呢?还是,针对什么人呢?”
不得不说,胤的确够胆,这个问题太过露骨。若非他是澜零的影子,单单妄图猜测圣意对君王不敬,就够他死上几次了!当然,他也是吃准了澜零绝不会为难于他……
果然,澜零搁下笔睨了他一眼,然后再一次低头,沉声问道:“景妃之事可是办妥了?流飒那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胤摸了摸鼻子,点头说道:“不过是些栽赃陷害的把戏,小事一桩。不过,茗王府已经传出消息来了……”
澜零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我当他们多大的耐性,那老家伙既然知道景妃死了,自然更知道他们的事情败露了,给我把他们盯紧了,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胤正颜,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啊,表面上尊敬主人的小属下一个,暗地里心思早就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花玲隐身进入之时,看到的便是澜零埋头挥洒笔墨,胤沉默相伴的景象。并未被胤无害平凡的表象欺骗,一眼便看出这人不简单!
警惕地看着现出真身的花玲,但是却没有妄自出手。来人是澜零认识的,胤心中明了,再观花玲这一身奇异的装扮,也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醉儿可是出了什么事?”澜零见花玲忽然至此,心中大急。手中御笔一扔,快步走了过来。
花玲对澜零焦急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样看来似乎是那个固执的伤人伤己的流醉啊!头痛地揉揉眉心,看了眼有些无措惊慌的澜零,摆摆手对他说道:“小醉无碍,陛下无需担忧,我此次来是想知道小醉受伤的内情,希望陛下不吝告知。”
澜零心跳稍缓,定了定神,“如此孤就放心了,阁下坐下说话吧!”对旁边的椅子一指,澜零转过头来看了胤一眼,对方了然悠然离去。
花玲多看了胤两眼,微笑道:“陛下身边之人果真都是藏龙卧虎之辈呢!”
澜零脸上一片谦虚之色,“阁下过奖了,不过是些灵术小成之人,自然是入不了阁下的眼。”
花玲但笑不语,对澜零的说辞也不置可否,准确的说来,目前为止这世上还真没有什么人的灵术能与精灵匹敌的,“小醉他受伤的内情,陛下可否言明了?”
澜零点了点头,面色有些难看地将流醉应邀出宫,被人掳走,受伤昏迷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提到景妃之时,眸中的煞气尤为严重。
被他身上的煞气所侵,花玲心头一跳,顿觉不安。眼前的澜零可不只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可能言喻的,身上隐隐透出的黑暗与魔气竟然将他本身的灵力气息掩盖住了?!
不太妙啊!花玲暗忖着,若是澜零因此误入歧途,入魔失心,后果将不堪设想!花玲这才想起流醉黯然神伤地说起自己觉得澜零太过陌生的原因了,他怕是也察觉到澜零的不对劲儿了吧……
花玲见澜零说完,微微点头,话头一转反而问道:“陛下对小醉,应该是真心的吧?”
澜零一愣,眼睑下垂,嘴角勾起苦涩的笑,“阁下以为孤会随便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发。情不成?”
花玲呵呵一笑,“陛下该是听到了小醉对我说的那番话了吧!”并非疑问,花玲说的笃定。
解灵草的气息虽然让他暂未察觉到澜零的到来,最后消散的那一瞬间,自己还是感觉到了周围灵力的变化。而能进入禁地之人,除了流醉与澜零,再无旁人了……
澜零眸光黝黑,不知想到了什么,过了半晌方重新开口,只是声音低哑满是阴寒,“醉儿的心事,孤是知道的。不过孤既然决定握住他的手,自然容不得他逃离,即使将他锁住,折去他的羽翼,孤也在所不惜!”
眉角上扬,澜零定定地看着花玲,嘴角的笑容似是邪恶,让花玲不禁打了个寒战。
勉强压下想要攻击的本能,花玲手掌握紧座椅的扶手,“陛下且听我一言,小醉心思单纯,对俗世了解并不深刻。若是陛下有心,自然不会想要伤了他。而且我相信小醉他对陛下有情,这一点陛下也不该怀疑。只需静心等待即可……”
计算再不想承认,眼前这个无论是身份还是修为都在自己之上的精灵,同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一起度过了十三个年头。
也许这十三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做不得准。可是,十三年的时光用来摸清一个人的脾性,明白他的习惯,甚至搞清楚他一举一动代表的含义,就像是吃饭睡觉那样简单了……
澜零嘴角的苦涩悄悄淡去,眼中的神采也柔化了几分,对花玲感激的一笑,“阁下的话孤记下了,但愿孤的苦心不会白费!”
花玲扬眉,“陛下若是时刻记得以小醉为重,乱不得心神,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澜零对花玲这包含深意的话也只当是他嘱托自己好好爱护那人,点头微笑应承着,却不知待危机横亘在二人之间时,这句话真真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究竟是谁设下的计?又是谁跳进了谁的陷阱,一切都是未知!
第一百四十章:后宫动荡
花玲再一次瞄了胤一眼,眉头微蹙地看着澜零问道:“后宫突然之间死了一个妃子,还是育有一女的景妃,陛下打算如何平息这段风波呢?”
澜零沉吟片刻,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打算说与他知晓,不过若是以流醉的安危为前提的话,那说与不说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了!
“阁下对醉儿三岁时,萝妃及其兄长袭击醉儿的事,可是知道的清楚?”澜零出声问道。
花玲一愣,当年自己正是以流醉弱小为由带走修行,澜零并非不知,如今又提起可是知道了什么内情?“陛下说的可是茗家兄妹?”
澜零点点头,“如今的茗家再没有其先祖为国为民的胸襟与抱负,争权夺利祸害离殇,孤又怎能容他们继续妄为下去?!”
花玲眨了眨眼,原来这是把主意打到茗家去了么,不过不得不说,澜零却是懂得把握机会。景妃于茗捷私通,茗捷便是死罪!
再者十三年前一案,茗捷早已被逐出长老殿,其后更是以回家休养为由,再没出现过!听景妃扬言要为茗捷报仇,看来他现在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花玲别有深意地看了澜零一眼,“陛下的手段我算是明了了,看来后宫将会有一场大的变动呢!”
澜零眸光深沉盯着远方,“醉儿暂居在阁下住处,万望阁下细心照料了……”
原来,澜零会这么大方地将人留到自己那里,就是为了躲避后宫的灾祸么?花玲一时恍然,澜零还真是用心良苦呢!自己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流醉呢?
花玲坏心眼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与其让流醉处于灾祸中心,还是隐瞒起来等他康复再说吧!
花玲在心底叹了口气,但愿到时候小醉不要怨恨于我才好……
澜零回头看着花玲,目光仍带着些许的狰狞,“醉儿的伤势能否尽快复原?”
花玲微愣,“小醉的伤势么,这也是我今日来见陛下的一个目的。我要带小醉去长老殿,借助圣石的力量,将小醉体内的死气除去!”
澜零心中咯噔一响,又是圣石!同胤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那圣石果真如此奇妙么?阁下能否细说?”
花玲叹了口气,“陛下不知道也算是情理之中的,圣石本就是神为小醉准备好的力量晶石!五系力量集为一体,便是我主降临之日!”
澜零惊愕,先前听流醉说起大长老邀他前去便是看什么圣石的时候,还未曾想到这一层。如今联想起来,那突然出现的神秘势力,便是隐藏在暗处,对流醉有所不利之人了!
“如此说来,醉儿的处境可是堪忧啊!”澜零轻声说道,语调虽缓,却是饱含杀气!
花玲动了动身子,往后退了一步,“既然他们的目的是圣石,并且又未曾阻拦陛下带走小醉,看来定有借力,不得不防!”
澜零赞同地点了点头,“孤会吩咐下去小心行事,醉儿就拜托阁下费心了!”
花玲摆了摆手往外面走去,“陛下莫说客气话,为我主效劳自是我们分内之事!我这便去了!”
待花玲走后,胤方出声说道:“这人看来倒是忠心得很!”
澜零瞥了他一眼,“还不给我去查查那些人是怎么回事?胤,你莫不是太闲了?”
胤摸了摸鼻子,耸了耸肩膀走了出去。
澜零有些恍惚地按着太阳穴,不知怎的,刚才想到流醉爱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心神似乎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了……
“落景宫”里的宫女像往常一样按点起来洗漱打扫,小心翼翼地叩响自家娘娘的房门,却并未听到里面的人应声。
疑惑中还以为娘娘未醒,小宫女有些不知所措。是继续敲还是再等等呢?
就在宫女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身戎装的流飒虎虎生风地走了进来,手上托着长翎铁盔,一脸肃穆。
宫众见了这般模样的流飒纷纷跪倒在地,多数露出敬佩不已的神色来。
流飒走到殿门口疑惑地看了眼小宫女,“母妃还未起身么?”
宫女点了点头,有些慌张的样子,“往日里娘娘早起了,今日不知为何……”
流飒心中更是疑惑,天色已不早了,按理母妃也该起了才是。况且前些日子她也答应自己要陪自己去军营的啊?
流飒对诚惶诚恐的宫女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开。然后上前叫了景妃两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心底一惊,莫非母妃出了什么事么?!惊慌之下,流飒猛地退开门,往里面冲去,“母妃?!”
想当然的,景妃不可能再给予流飒回应,伴随着流飒惊恐的大喊声,后宫之中很快就传遍了景妃被残忍杀害的消息!
手中握着的御笔停下了书写的动作,澜零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笑,然后又埋头于面前的奏折中,御书房里一片安静!
离司挺着肥胖的大肚子一脸肃穆的站在御书房门口,目不斜视地等待着。陛下既然说待会会有人来,那自己就好好等着就是了!悄悄揉了揉酸痛的腰,心中苦叹当好这宫里的大总管,也不是容易的事啊!
就在离司在心底抱怨陛下不懂得体谅人的时候,一身戎装发髻散乱,满身杀气的二公主流飒站在了自己身前!
“呀啊!”离司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眼看着就要往后退跌倒在地了,跟在身后的小太监赶忙挺着自己的小身板撑住离司的身子……
“呼呼……二,二公主……奴,奴才给,给您请安!”
砰的一声就跪在地上,离司大喘着粗气,抖着身子猛擦汗,今天的二公主为何更加可怕了呢?
流飒眸中似乎没有焦距,愣愣地盯着御书房的大门,没有理会离司。然后出人意料地突然就跪在了离司的身边,再一次将可怜的大总管吓了一大跳!
“父皇……”嘶哑的声音从喉部吐出,如同小兽可怜的哀鸣,穿过这扇宏高的大门,传进了澜零的耳中!
停下手中的朱笔,澜零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的方向,似乎透过这扇木门看到了流飒的失魂落魄……
这个孩子,她出生时自己恨不得杀了她,洗去自己的屈辱。看着她由稚童变为婷婷少女,若说没有一丝感情,那绝对是骗人的!
澜零揉着眉心,闭上眼靠在龙椅上,静静地思索着。若是可以,他也不希望伤害到这个孩子,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就只怪她有那么一个不知礼义廉耻的母亲!
再睁开眼,眸底再无一丝犹疑跟柔光,满满的都是势在必行!“飒儿怎么来了?进来吧!”
一脸恍惚的流飒推开门走了进来,缓缓走到澜零跟前然后跪了下来,“父皇……母妃她被杀了!”
澜零抬起头来,然后一张俊颜被惊愕写满,扔下手中的朱笔快步走了下来,“飒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母妃怎么了?!”
在澜零的支撑下,流飒抖着身子站起,满脸的泪痕,凄楚的模样我见犹怜!“父皇……呜呜……”
将流飒揽进怀中,轻柔地拍着,“飒儿不哭,告诉父皇你母妃怎么了?”
流飒呜咽地说道:“父皇,母妃她,她被人杀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澜零大惊,推开流飒朝外面吼了一声,“离司!!”
离司很快就“滚”了进来,胖地跟球一样的身体,头一次“滚”地这么利索!“陛下……”
澜零脸色十分难看,压抑着怒气吼道:“把侍卫总管给孤叫来!!然后去‘落景宫’看看!”
“是是……”离司磕了个头,然后爬起来就往外面冲去!
藏在暗处的胤鄙视地看着表演着这一幕的澜零,不得不说,他演得真是成功!看看这个可怜的少女,刚才还精神恍惚的样子,现在就眼神晶亮了?
澜零轻叹一气,细声安抚着流飒,“飒儿别哭了,你母妃的事,父皇定会为你做主!孤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贼人如此大胆,居然不把孤放在眼中!!”
流飒擦干泪水,安静地站在澜零身旁,等待着离司带来的消息!她绝对要让杀害母妃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