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夙扬拧起眉头注视着他,“我从不知道你想到了这样远,没错,你说的这些都有可能发生,但你该相信我……不曾努力就放弃,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盛烟!你只告诉我,想不想与我在一起,要不要我只属于你一个人?”
多么振聋发聩的声音,他与生俱来,就应当是站在浩瀚波涛上的弄潮儿。盛烟想要告诫自己不可以过于自私,脑子里却不停地闪现出他们从相识到相知的一幕幕,回忆太美,情丝太重,难道他在多年之后,就只能焚香于前,感叹往事可待成追忆吗?
心底,抽丝剥茧的,全都是疼痛。
不过做了一个简单的假设,盛烟已经不由自主地疼彻心扉,不要,他不要,他不要形单影只地过一生,更不要身边的夙被替换成任何一个人!
他怕,他也会有畏惧,就是因为动了情,所以才如此患得患失,畏首畏尾么?
“我……”盛烟将眸子对上夙的眼,一口气直吸入肺底,“我想,我要!”
一辈子太过短暂,既然他无法忍受无法舍弃,还不如趁着现在能够有所作为,痛痛快快拼一次,争一次!
哪怕,这样的奔赴在他人眼里,只不过一场轰轰烈烈的飞蛾扑火。
酆夙扬的脸上的阴霾终而消散了,他把盛烟抱在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真害怕你会说出那个我不想听的答案,盛烟,如果必须要有人来插入我们之间,才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准许我们在一起……我宁可辜负天下人!你知道的,今生今世,我最在意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娘,一个就是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 你忧虑徘徊的时候,什么都不要想,只要记住相信我,嗯?”
“好,我信,我等着……”盛烟这才勾起嘴角,伸手摸了下他的耳根,“那,你可记住自己答应我的话,你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也只属于你,我们之间不会有第三者、第四者……哪怕偶尔吵架,也不要赌气找别人。”
“嗯!”夙对他用力点头,定定地看了他半刻,抬起指尖,把盛烟衣襟的纽绊慢慢解开。一颗颗,顺着锁骨往下,细致而缓慢的,看着它们在手中从中间往两侧绽放成两瓣。
“不是说……要歇息的?”盛烟推了他一把,他却丝毫未动。
酆夙扬狡黠地挑起眉梢道:“我想试试,自己的体力是不是又渐长了……”不容盛烟再说,擒住他的唇瓣就落下无数个吻,从嘴角到下巴,留下他们欢爱的痕迹。
并不那么着急除去两人身上的衣物,夙摩挲着盛烟的手,先时亲吻着他的手背,随后一张嘴,把他那指甲修剪的很圆滑的指尖含进了进去。
来回逗弄的,夙的舌尖就围着盛烟两三根指头的指尖打转,不停地舔舐啃咬这一亩三分地。似有似无的,盛烟就觉得身体里升腾出一种别样的质感,不是羽毛缭绕在脚心的那种酥痒,也不是柳絮拂过脸颊的那种凌空而至的惊扰。
都道十指连心,指尖的疼痛会直入于心。但没想到,这指尖的挑逗与酥软,竟然也是直入心窝的。
盛烟咬着下唇,想要把手收回来,无奈夙捏的死紧,舌尖稍微加重一丝气力,就能瞬间让他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都起了小小的疙瘩。不一会他就忍耐不住了,双腿在被褥上来回蹭动起来,控制不了地向夙靠近,似乎什么也无法缓解他此刻的无措。
酆夙扬握住他一直脚腕,对他勾起嘴角,轻声唤道:“盛烟,过来!”
盛烟迷茫地睁着眼,半开的嘴唇往外吐着沉郁的气息,顺着身体的本能向夙的胸口倒了下去,勾住他的脖子,扬起脖颈,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吻。
深吻过后,夙把盛烟嘴角的银丝涂抹在他的双唇上。盛烟不悦地瞪起眼,却因为气雾漫漫,显得格外媚惑撩人。
夙顺着他的唇线,把自己食指伸进了盛烟嘴里,动了动,示意他含着。
盛烟神色无辜地晃动着眼眸,良久,舌尖开始在他的指节处上下移动,不仅仅是含着,而是学着刚才夙对待他那般,也勾勒舔舐起来,而后……握住他的手腕,竟前后动起脑袋,吞吐地吮吸起他的指尖。
夙忍不住抽住自己手指,捏住他的下巴,给了他一记深入咽喉的长吻。
此后的事情自然是顺理成章,两人袒身露体,彼此热烈交缠在一起,当夙的手指深入下面的私密丛林时,发现盛烟的腰带还缠在腰间没有掉落,顿时兴起,把腰带扯下,蒙在了盛烟的眼睛上。
“夙?”盛烟不解,伸手要解开,两手却被夙给强行摁住。
“不要……啊嗯嗯~~不要这样……”身处于黑暗中,盛烟看不到夙下一刻要侵扰他身体的哪个部分,这种无法预测的悸动,让他的欲望越加高涨,都拥挤在狭长的甬道里,愈演愈烈。
夙偏偏不饶他,在给他往颤抖的花蕊中涂抹冰凉的膏体时,另只手不遗余力地在盛烟腰胯间声东击西。
“你,要来就快来!”盛烟心一横,摸到他的手,红着脸往自己身上一拉。
夙坏心眼地磨磨蹭蹭了好半天,终于让小夙王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还没呼吸多少新鲜空气,就傲然挺身,赶赴那可使其酣畅淋漓的战场。
盛烟原本勾住夙的双腿缠绕地更紧了些,这副身躯和灵魂都期望,他们能彻底融化在对方的身体里。
……是夜,皎月难眠。
第八十四章
朦胧晨光中,盛烟在床上翻了个身,微微动了下眼睫,又紧紧闭上。
似乎已经不早了呢。
他伸手往后摸了摸,半天没摸着昨晚拥着他入眠的夙,立刻支着身子坐起来,伸手揉眼睛,想让自己快些清醒。
怎么的,看这屋内光影……他已经走了吧。
盛烟披起外衣想要起身,却被屋外不算清晰的说话声给惊着了,不可置信地拍了下耳朵,难道他还没走?
酆夙扬自然是没走的,他昨听了盛烟那席话,就暗自改了主意。不但不想再偷摸着进龙府与他私会,还想与龙家大老爷龙兰焰会上一面。
索性清晨醒来,就整理好衣衫,推开门走了出去,当面遇上端着水盆走近的杏儿,便站在台阶上,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杏儿抬眼就是一怔,她何曾见过这般贵气逼人的公子,一身的华服金丝抹额锦腰带,静静地站在那里就成了一尊让人不敢多看一眼的玉雕。
这,这是哪里来的陌生公子呀?还有,如果她没看错,他是从自家主子房里走出来的?
“这位公子……您,您是何人?”杏儿这眼力见也不容小觑,斟酌着语气,怕给主子惹来麻烦。
酆夙扬略带戏谑地低眉看她,“你是杏儿,对吧?”
杏儿的脸色红了一半,低声回道:“是,奴婢是杏儿,不知公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家主子……”
她想进屋看看盛烟是否醒了。
酆夙扬一扬手,拦住她道:“盛烟还没醒,让他多睡一会儿,你且过来伺候我梳洗吧。让馨儿去准备朝食,弄些清淡软绵的即可……他今日应该吃不了别的。”
这口气,全然一副喧宾夺主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怜香居换了主子!
杏儿并不想听命行事,但她大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公子的样貌,心里又是一惊,要说盛烟与二少爷算是整个永嘉最俊俏的公子,当前这位,却是龙章凤姿照鱼鸟,额间升腾着一股潜龙游水的黄胄之气。
有些人,天生具有震慑他人的崔嵬峻岭之感。
杏儿只看两眼,立刻低下头不敢再问,直觉认为这人来历肯定不小,轻轻应了一声,转身领着他去了隔壁一间外屋,忐忑不安地伺候他洗漱。
酆夙扬看着她眼神惶然,觉得好笑,也不用她伸手,自己便束起头发系上发带,这装扮还算是平常的便服。
“你们姐妹服侍盛烟也有多年,大夫人或二姨娘可有对你们提及,抬举你们做通房的心思?”他不表明身份,倒是先问了这样私密的事情。
杏儿一个激灵,不敢造次地回道:“公子说笑了,我家主子早就表明不纳通房,奴婢和馨儿情愿一辈子做大丫鬟,只要主子不嫌弃,就这样伺候一辈子与未来少夫人也是甘愿的。”
“呵,你们还真是忠心。”酆夙扬除了对盛烟,看人皆是七分防备三分提防,又提起眉梢问:“那大夫人不曾给盛烟脸色看么,他也到了年纪说亲,龙大老爷又是个什么说法?”
“这,这样的事儿奴婢就不知道了。”杏儿心道这人到底是何来头,应当是与主子认识,但他为何一大早从主子房中走出来,还像是刚刚睡醒。现在又打听主子的诸多事宜,实在是……
酆夙扬心知她惴惴难安,却还是不说,只道:“那,四少爷与五少爷都成亲了吗?”
杏儿更为焦虑地低了低头,道:“是,去年先后都成了亲,今年怕是该轮到六少爷……”
“这么说,也快轮到盛烟头上了……杏儿,你亲自去请龙大少爷过来一趟,就说灵邺来了朋友,正在盛烟这儿歇脚,他会知道的。”酆夙扬语调随意地吩咐她,见杏儿如释重负地小跑出去,勾起笑来往后院走去。
走着走着,衣摆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一瞧,原来是小司。
噙笑把它抱起来,放在怀里斗逗弄,酆夙扬在盛烟精心打理的后院里转了转,觉得空气清新,香气扑面,一时间心旷神怡。
杏儿的脚程也着实快,不到半柱香功夫,竟在朱栾院与沉香阁之间走了一个来回。
龙碧飞随着她走进,四周寻找着酆夙扬的身影,费了一些时候才走到后院。
他撩起衣摆就要行礼,被恰好转身的酆夙扬看见,抬手一摆,“我微服而来,这就免了!”
龙碧飞便换了恭敬的拱手礼道:“参见夙王殿下。”
随后,转脸对身后的杏儿馨儿与其他仆人皱眉道:“还不快见过九皇子,当今的夙王殿下?”
杏儿瞪大了眼,拉着发懵的馨儿就扑通跪下,口中喊道:“奴婢参加夙王殿下!”
其余人也纷纷俯首跪拜。
“好了好了,我最烦这些礼,都起来忙你们的去吧。”酆夙扬捏着小司的耳朵,走到龙碧飞跟前,等到众人战战兢兢地散开,才压低了声音道:“安溪侯的事儿,我知道了……现在时机不太好,皇上突然病了,宫中比较乱,还是再等些日子吧。”
“哦,皇上怎会突然病了?”龙碧飞点点头,只要他没有拒绝,那就算是答应了,只是稍晚一些,想必也是无妨的。
为了处理西北那一大摊子棘手的军务,酆夙扬这段时间倒是经常进宫,这才会第一时间从太子那里得到消息,蹙眉道:“这消息秘而不传的,你听过之后就忘了罢。这两年,皇上身子一直不佳,每隔几月就会病一场,每况愈下……不然皇后一党如何会壮大的这样快,都到了太子不得不想办法遏制与对抗的地步。”
龙碧飞惊讶地沉默了一会,这才思及他二人现在身处哪里,忍不住担心,“殿下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来,这会儿,怕是我爹已经得知你在此的消息了!”
“我正愁他不知道呢。”酆夙扬神态慵懒地把小司放在自己肩上,让它蹲着,负手在院中踱步,一派泰然处之的样子。
龙碧飞却是为他们着急,“殿下,这下……你要如何对我爹说明与盛烟的关系?”
“实话实话啊。”酆夙扬本来就不准备找个托辞,看龙碧飞一脸骇然,咳嗽一声道:“龙家上下迟早要知道的,即使不知道也会有所听闻,因而不如早早挑明的好……再则,我也不打算把盛烟永远藏在暗处,这次来,就是要明确我的打算……三年或者五年后,我定然会请求皇上赐婚的。”
“殿下,你……”龙碧飞听到这话,不知是为盛烟高兴,还是被酆夙扬给打动了,仍旧是理不清的担忧,皇上如何会答应,“为何是三年或五年后?”
问出口又觉得自己太笨了,他说到皇上的病情,不就是暗示,不久之后天下有可能易主,太子将登基继位么。
酆夙扬的回答却并非如此,而是叹了口气道:“西北,只怕很快又要硝烟再起,这一次若是没有三年五载,大概换不来天翔朝五十年的太平。”
“什么?”这局势怎的变化如此之快,龙碧飞当然不清楚西北边关的情势,其实大部分天翔朝人都不知道,还以为盛世依旧在,认为周边邻邦皆为友善。
实际上,外邦有几个佛教小国因为宗教信仰出现了分歧,产生了武力争斗,现今分为两派,一派支持佛教为国教,另一派的国君支持新教。然天翔朝只可帮扶一派,这场战火看来已经是不可避免。
但是,让酆夙扬更忧心的是,这几个外邦在表面上是因了宗教问题起了冲突,可倘若事实并非如此……倘若,这几个外邦是给天翔朝设了个天大的骗局,那么……
这个埋藏在心底的疑虑,他没有对龙碧飞提起。
有选择的告诉龙碧飞这些,是为了……酆夙扬顿了顿提醒他道:“我在出征之前,必定要把盛烟的事安排妥当,所以才告知你这些。等我走了……你可以酌情透露给他一点,但不要一开始就全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龙碧飞愣然地抬起眼看他,听着自己有些不确信地问:“殿下,你……肯定会大胜而归的……对吧?”
酆夙扬不疾不徐地抚摸着小司头顶,扯出一抹笑来,“嗯,当然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茗言匆忙从院门外疾步走进来,禀告道:“主子,殿下,大老爷往这边来了,说想拜见夙王殿下!”
酆夙扬捏了小司一把,放它跑掉,对龙碧飞抬手道:“走,陪我去见见盛烟口中,这位专制又无情的龙大老爷吧。”
龙碧飞跟在他身后,远远地颔首叹息了几声。无情?在盛烟眼里,也确实只可能这个评价了。
怜香居的前庭里,龙兰焰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
若不是侍从一发现这件事就禀告了他,他现今还被盛烟蒙在鼓里,然而……他怎么也想不通,盛烟怎么可能会与夙王攀上交情?
另外,据侍从说,夙王是今晨从盛烟房中出来的,难道……这位天翔朝现今最引人瞩目的皇子,竟然与自己的第十子交情好到可以促膝长谈?
无数个疑问搅得他脑袋发晕,酆夙扬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个背部有些佝偻,神色慌张的老头儿罢了。
龙兰焰规规矩矩对他行了跪拜礼,酆夙扬也不着急请他起来,淡然地看了他一番,才道:“龙大老爷不必多礼,起来吧!”
龙碧飞自觉退到一边,只祈求爹别说错话顶撞了夙王才好。
酆夙扬就听龙兰焰殷勤询问了他为何会到此,又急忙想张罗人给他布置客房,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客套话道:“不需这么麻烦,我还有要事在身,最多今日加上明日,后日就要出发回灵邺了,擅自打扰已是不该……龙大老爷就别忙了!我昨儿个就与盛烟睡在一处,他这院子我挺喜欢的,也熟悉,就不用挪地方了。”
龙兰焰乍一听,有点儿没明白过来,只觉得不妥,便道:“这怎么可以,小儿的居所简陋的很,殿下身份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