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救赎—— by小吾君

作者:小吾君  录入:08-06

像是悲悯的圣人,任由藤蔓以他为支柱缠绕生长,看着他开出妍丽的花。
“师叔……好疼……为什么……弟子无用……可是好疼……”
林织的声音混乱断续,带着些近乎泣音的颤抖。
“好冷……可是又好热……”
“师叔……为什么让我这么难受……”
林织的声音近乎呢喃,这痛苦的话语并不是诘问,反倒是脆弱易碎的迷茫无依,只能向最为亲近最为信赖的人吐露心声的柔软。
庭砚微微抿唇,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后让林织缓解痛苦,这毕竟只是一个入门不久的后辈,他从凡人成为修道者并未太远,为何就蒙受这种劫难。
他心有怜惜,可这种怜惜在林织靠近时,忽地产生了微妙的改变。
青年的眼眸带着水雾,却执着地望着他。
“师叔,我不想疼了。”
青年贴着他的唇诉说着请求,湿漉漉的艳色,从他的眼眸中流出,从他的唇齿间轻呼出。
似吻非吻,欲语还休。
庭砚想这咒术似乎对林织的影响颇深,否则难言青年满身的似乎从骨髓中透出的风情何解。
庭砚提醒道:“你的心乱了,闭眼,抱元守一,固守灵台。”
这么说其实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青年才筑基没多久,筑基期的雷劫不过毛毛雨,又能如何淬炼意志,何况他还没修炼到金丹,需要叩问心门滋生心魔的时候。
庭砚心里轻叹,举止中并无苛责,不过他却是忘了,林织也是走过九百九十九阶登仙梯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被侵蚀。
“师叔,帮帮我。”
林织抓紧了庭砚的衣衫,神智昏然。
庭砚一时分不清,林织在求他帮什么,是帮他克制,还是帮他放纵。
唇瓣忽然传来痛感,那不是耳鬓厮磨的濡湿亲昵,是不太留情的咬。
庭砚微微抬眼,看见了青年闭着眼睛,微蹙的眉心满是痛楚之色,青年有些苍白的唇染了血色,带着惊人的艳丽。
庭砚的指尖绕着林织的发尾,唇上虽然破了口子,他却并没有立刻处理,也没有动怒,有的只是对后辈的纵容。
血液特有的铁锈般的甜腥味刺激着感官,因压制咒术的阵法和合欢宗情咒交锋而万分痛苦的青年眼眸越发涣散,昂首间脖颈锁骨上的痕迹映入庭砚的眼底。
在察觉到林织不自觉抿着唇咬着一部分对抗痛苦时,庭砚的拇指按在他的唇上挤进了他的齿关,另一只手温和却又不容拒绝地握住了他的脖颈。
林织被迫微微仰头,脆弱的咽喉尽在人的掌控之中,他并没有挣扎,因为握住他命门的人并无杀意。
在灵力运转的过程中,庭砚不经意地抹去了林织身上的痕迹。
被人胡乱印章的画卷恢复如初,让庭砚的眼角弧度稍缓。
也在这时他才注意到了指尖的湿润,被林织的舌尖抵着往外推。
“不是疼么,那就咬着吧。”
庭砚看着怀中青年,轻抚着他的发顶。
林织没有收力,咬的毫不留情。
清气涤荡身体的痛苦,被他以这种方式与爱人共享。
庭砚神色未变,似乎由玉石雕琢而成的手指也没有因为咬合力而变得鲜血淋漓。
他早已迈入化神后期之境,天雷焠体数次,寻常武器尚且伤不得他。
庭砚不自觉触碰着唇瓣上的伤口,自然,这些地方依旧保留着人躯的脆弱。
庭砚有些出神地看着,不自觉将拇指探入的更深些,用另一只手擦去林织面上的汗珠。
赤月的颜色已经越来越暗淡,充斥在林织内府里的淡粉色灵气也在不断地消退,在庭砚灵力的引导下,那些灵气缠绕成团,从林织的口中溢出。
庭砚的五指合拢,将其碾碎,低头去看林织的状况。
“好些了么?”
庭砚询问时,似乎没注意到他们之间靠的太近了,近到他的唇就在林织的眼前,破损处格外明显,似乎在吸引着人追逐。
咫尺之间,似乎在意乱情迷时可以轻易亲吻。
林织的睫毛轻颤,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那般,浑身脱力。
当看清眼前景象时,他的眼眸微微睁大,指尖按在了庭砚唇瓣的伤口处,声音有些急促道:“师叔……是我行事无状冒犯了。”
他用意念从储物玉佩中取出药液,小灵珠似的药液涂抹在了庭砚的唇上,不消多时伤口便恢复如初。
林织松了口气,对着庭砚扯了扯嘴角,不自觉向后,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他何止不亲,他还要划清界限,当做无事发生。
洞府内的温度似乎低了些,庭砚垂眸道:“无碍。”
灵阵的符文一点点消散,暖玉床上的青年背对着他系着衣衫,不过眨眼间,那些缠绕亲近那些脆弱依赖便荡然无存,好似镜花水月一场,如同从没出现过。
林织挽好了发髻,整理好了衣袍,便又是恭顺的后辈模样。
“师叔,又麻烦你一次了。”
“你既唤我一声师叔,便无需这么客气,你大师姐的状况如何?”
庭砚落座在暖玉床上,聚灵阵内灵气朝着他的周身而去,他阖眼闭目养神,玉白的面庞透着病气。
“师父仍在闭关护法,师叔,我师姐的情况很凶险么?”
林织先前问过三师兄,但三师兄也知之甚少。
虽然是和师父同去,但因为三师兄的修为只在金丹初期,在无囿山的范围外他便迫于威压只能等在原地,据他所说,他等了有几个时辰,受了伤的师父才抱着昏迷不醒伤痕累累的师姐出来,师叔在身侧以剑气护佑,状态也并不好,再多的他也不知道了。
“四十多年前,白垣秘境现世,钥匙一分为四碎片散落,归一宗占其一,而后分别是落玉门、御兽宗、贯清宗,经过半月商讨,名额各有分配,因低于金丹期不得入内,有不少宗门的利益置换,这些不必多谈,名额中我在其列,你大师姐亦在。”
“秘境内危险与机遇并存,但内有变故,无恙者寥寥,到秘境关闭的时刻,你师姐还未出现,彼时我们都以为她折损在了其中,但她的魂灯仍然亮着,任师叔尝试寻找过,但一无所获。”
“一月前,任师叔言他收到了传信,信中言明你师姐在无囿山,无囿山乃当初道魔决战之地,血怨冲天之地滋生魔物,生灵进入十死无生,我见到你师姐时,她已经魔气入体。”
庭砚声音不疾不徐,寥寥数语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林织看过藏书阁的玉简,知道修真域的大概构成。
现在的修真域,在种类上分为道修、邪修以及妖修,但在五百年前以至于更早前,魔修才是活跃在修真域的群族。
妖修是精怪妖兽修成肉身,数量稀少,邪修哪怕再邪性,本体也是人,魔修则不同,他们大多为怨气煞气所化,以掠夺生机为本,人类与魔修一拍即合,便产生了邪修。
当道修堕落为邪修时,便是入魔了。
大师姐如今魔气入体,情况必然不乐观,难怪师父守了这么久,林织想了想,到也不知道能帮上什么忙,便将这事搁置在一旁。
“多谢师叔解惑。”
林织跪坐在暖玉床上,收回了思绪。
林织请辞:“那师叔,我便先离开了。”
“不急,你如今内府空荡,休息片刻,等情况好了再离开也不迟,玉床于你修行有益,躺下吧。”
庭砚并未睁开眼睛,语气宽和。
这玉床足够宽阔,莫说容纳两人,就算容纳三人都没有问题。
师叔都已经这么说了,林织当然不会推辞。
庭砚的这句‘躺下’,他连打坐的机会都没有,当然了,身为师侄小辈,他也只好顺从地在离庭砚一人宽的地方躺下。
和剔透的青玉床不同,玉枕呈现乳白色,林织躺上去时似乎灵台都清明了些,身上盖着的是天蚕丝织就的锦被,让人觉得修依誮仙和享乐并不违背。
林织闭上眼,放松地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庭砚睁开眼,屏风外放置着安神香丸的炉子无火自燃,淡淡的白烟熏染,缭绕在室内,添了几分岁月平和之感。
他的喉间忽地泛起痒意,庭砚拧眉,按着喉咙终究是没有咳出声。
林织醒来时,内府的灵气已经全然充盈,神清气爽。
身旁庭砚也已经躺下休憩,温和的没有攻击性的面庞在熟睡时并不见柔化,反而添了几分玉石非人的冰冷。
林织起身打算离开,地图上代表着元止的黑点始终没有移动,想来他还在那里昏迷着,庭砚下手还挺重。
“休息好了?”
忽地响起的声音让林织回头,恰好对上起身半坐的庭砚的眼。
林织点头,正准备告退时,又听庭砚道:“你和他的事……”
林织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故意做出僵硬的姿态。
庭砚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会干涉,只是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何不推开他?”
庭砚的瞳孔偏淡,在夜明珠柔和的光里,显得清冷辽阔。
林织心里眉毛微挑,看看这话说的,明明最开始最希望他爱上元止的人,不就是他么,怎么现在反而给他做了一个否定的假设。
自然,林织不会说喜欢,也不会说不喜欢。
“在师叔看来,什么才是喜欢?”
“亲近便是喜欢,推开便是拒绝吗,我看倒不尽然。”
庭砚按照林织的话想,这么说也有道理,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亲近是拒绝,推开是喜欢,自然更站不住脚。
庭砚点破道:“你在避开我的问题。”
“大道在前,情爱事小,师叔以为呢?”
林织抬眸,形状柔软漂亮的眼眸透着无害的笑意。
在众人面前笑脸盈盈的青年,在庭砚面前撕开了假面的一角,显现出了符合庭砚对他的认知的模样。
庭砚如何以为?他若是不这么觉得,何必分魂渡过情劫。

洞府内一时无声,林织并未继续追问,看着庭砚行了一个弟子礼离开。
在他转身时,听见了背后传来的低叹。
“不要伤害他。”
这到底是基于表面事实,身为师尊为了维护亲传弟子所说的话,还是为了情劫能够顺利,庭砚自己也不得而知。
林织却从这一声意味不明的话语里,听到了更深的潜台词。
庭砚,不要伤害他,还是不要伤害你呢?
林织的脚步一顿,未曾回头,声音柔柔道:“师叔多虑了。”
洞府外皑皑白雪反射着日光,晃进人的眼底。
元止按着太阳穴从桌上起身,还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
陡然撞入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让他有些怔怔。
一些香艳旖旎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浮现,让元止下意识去看林织的领口。
脖颈一片白皙光洁,锁骨上也没有红痕。
“师弟,酒醒了?”
“师兄,我好像梦到你了。”
元止有些失落,竟然只是梦,不过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他连梦都可以梦到师兄耶。
“是吗?”
林织笑盈盈起身,却没有追问元止梦到了什么,毕竟他心知肚明。
元止点头,复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师兄,不久后就是剑峰葵试,今年的比赛地点应该在流界山,师兄记得来看。”
归一宗内剑峰有四座,流界山是其中一座。
“地点就已经下达通知了吗?”
“我从苍海境出来时偶遇了席师姐,她说应该是如此。”
席彤璎是归一宗的包打听,既然她觉得是这样,应该是已经听到了风声。
林织点头:“好,我会记得的。”
林织并不能在无间山久留,他还要回药峰修行。
离开之前,林织又给千心藤哺育了一次灵气,让它能够早日开花。
“师兄,我送你回去。”
“何必那么麻烦。”
元止说的‘送’,是御剑送他回云雾山,而后再返回。
“能和师兄多待一会怎么会麻烦,师兄,抓紧了。”
黑剑如同墨色流光,飒飒风声里,少年剑修的身材高大挺拔,透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云雾山上,直到元止的背影消失,林织才收回视线。
才上云雾山,林织迎面撞上步履匆匆的三师兄。
“师弟,可算找到你了,我刚准备用传音纸鹤寻你呢,师父出关离宗要去寻两味药材,嘱咐我们看顾大师姐,灵圃那边有一片雾蔓枝出了病害,我要去查看一番,劳烦你在师父洞府里待一会儿,只要师姐有暴动的趋势你就给她喂旁边的药,我一会儿就回来。”
彦朋语速极快但口齿清晰地将事情进行了交代,往林织的手上塞了几张传讯纸鹤,一阵风似的越过林织往前走。
林织虽然还没见过大师姐和二师兄,但三师兄的作风和师父任鹤波真是如出一辙,明明都是木灵根见长的修士,但一个两个都和火雷灵根修士一样风风火火。
林织对于去师父洞府的路也熟悉,他每次受指导都是在师父洞府内的小结界中,他运气御风术,赶到了洞府前。
和剑峰的大道至简墙壁凿洞的风格不同,药修的洞府外表大多都是木制竹制藤制的小屋。
门口有两位弟子守着,见到林织时微微拱手行礼。
林织可以自由进出洞府禁制,对他们微微颔首,走近了木屋里。
屋内的蒲团上,一女子闭目打坐,眉眼清丽柔和,虽然没睁开眼,也让人觉得应当是个极为娴静的人。
她的周身环绕着紫黑之气,让她的面庞微微发青,一副生机颓败之相。
她对于林织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林织在不远处站定,并没有靠的很近,环视起周围。
洞府里的灵植应该受到了这股魔气的影响,加上这一月多师父没有心思在它们身上,这些灵植都或多或少有些萎靡。
林织低头用木灵气进行浇灌,忽地发现了异状。
大师姐依旧闭着眼睛,可盘旋在她身上的魔气却蠢蠢欲动,朝着他的方向而来。
极为细微的如同线状的淡淡黑雾,在木屋中并不显眼,但林织身负木灵根,对于非纯净力量感知明显,何况他在武侠世界玩的是蛊虫,对这些身怀恶意又细小的之物捕捉的格外敏锐。
林织驱使起木灵气,让它在木屋的另一个角落里浮动,但那缕雾气并没有被吸引过去,而是执着地朝着林织的方向靠近。
不是因为木灵气,看来就是因为他自己?
林织很快想到了合欢宗留下的咒术,又想到邪修本就是人修与魔修接触诞生的产物,明白了魔气靠近点缘由。
这类怨气本就无差别地想要寄生修士,将他们当成温床,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他这具身体又有邪气残留,自然更加受到魔气的青睐。
林织朝着大师姐的方向靠近了一步,那蠢蠢欲动的魔气果然如同蛛丝一般呼啸而上,妄图缠绕在林织的身上。
林织向后退了一步,木灵气将他周身裹住避免魔气的侵蚀,与此同时千心花从地面上破土而出,瞬间成长为了庞然大物,原本看似无害的小白花体积倍增,将那些魔气都吸进了根系里。
林织已经做好了部分根系腐坏凋败的准备,却没成想千心花摇摇晃晃,变为紫黑色的部分花瓣在不久后又恢复成了白色,依旧生机勃勃。
他有些惊诧,用木灵气检视着千心花的根系,发现被它吞进的魔气越来越淡,好似被它消化了一般。
“嗯?”
林织微微挑眉,缠绕着他的手腕的千心花得意地动了动,像是在邀功,模样十分骄傲。
“真厉害。”
林织并不吝啬夸奖,摸了摸千心花,再将它收入。
如果千心花可以吸收魔气,大师姐岂不是有救了?
林织看着,到底是没有妄动,打算等师父回来再商议,但师父此去采取的灵植应该颇废功夫,直至葵试开始,他还没有回来。
归一宗一年一次的剑峰葵试,虽然没有宗内大比那般热闹,但也吸引了不少目光,偶尔还会有别的门派弟子前来观看。
葵试那天清早,林织刚给灵圃的灵植浇完灵液,席彤璎就来叫他了。
林织如今的修为已经是筑基中期,早就无需像练气期时一棵棵照顾,他收回施术的手,和云雾山上的弟子交代了一番去向,跟着席彤璎往前走。
“师兄,我已经学会了御剑术,我带你去吧!”
席彤璎跃跃欲试,林织知道她现在正是兴头上,不日前席彤璎筑基,他还送了一份礼过去恭喜她。
“师兄若是觉得她不靠谱,与我同行也可。”
纪蛟在一旁道,他和席彤璎的进度大差不差,也是筑基前期。
“你才不靠谱,你可比我晚一个时辰筑基。”
席彤璎竖起一根手指,得意之情毫不掩饰。
林织看着小孩拌嘴失笑,道:“不必,我有法器。”
林织拿出的是自家师父同款的云舟,设计算不上多么精美,只是云状,林织觉得颇为野趣,比起华美的代步法器更合他意。
云舟刚被拿出来,天边一道墨色流光划过。
元止:“师兄,我来迟了,走吧。”
席彤璎正想说林师兄有法器,就见师兄自若地收了法器,握住了元止师弟的手,不一会儿天边就只剩下剑的残影了。
“等等!等等我们啊!”
席彤璎看向纪蛟问:“元师弟是不是根本没看见我们?”
纪蛟缓缓点头,他觉得是这样。
席彤璎和纪蛟不甘示弱,运起御剑诀连忙跟了上去。
“师兄,我方才去报名了,座位也给你安排好了。”
元止环住林织的腰,低声解释他来晚的原因。
“好,不过不等等席师妹和纪师弟吗?”
林织看见风驰电掣的少年,又想起被甩在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委婉建议。
元止:“啊?席师姐和纪师兄在吗?”
难怪他刚刚带着师兄走的时候好像瞥见旁边有什么,但他以为那是药峰的弟子,便没有在意。
元止就差把‘我只看得到你一个人’写在脸上,林织笑吟吟道:“在的,不过应该也不妨事。”
元止放慢了速度,在席彤璎和纪蛟追上来的时候,颇为诚恳地道歉。
席彤璎笑着摆手:“我们知道你和师兄好着呢,看来一会儿比试的时候我得给师弟你露一手,省得师弟下回看不见我们。”
元止应答道:“还请师姐不吝赐教。”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席彤璎只是在开玩笑缓解气氛,虽然当初入门时大家的进度差不多,可如今半年过去,席彤璎和纪蛟是筑基初期,元止已经到了筑基后期。
在修炼一途中,越是到后面,期间的沟壑便更难以跨越,哪怕是一个小境界都比先前的大境界要难,元止是天赋卓绝的单灵根,又师从庭砚,席彤璎对上他不可能有胜算。
一般人会玩笑接下,但眼下无论谁都能感受到元止的认真,他似乎并没有理解席彤璎话语的玩闹,而是利落肯定地给了回应。
他身上有着世人少有的纯粹与直接,像是一招一式累积没有任何捷径可走的剑道那样,让人一眼看的分明。
席彤璎愣了一下大笑道:“那师弟你可小心了,我会竭尽全力。”
在这种没有任何敷衍的纯粹里,谁都可以感受到元止的不轻蔑。
元止不知道为什么席师姐笑的那么开怀,拉着林织的手说:“师兄,我带你去找座位。”
林织点头,眼眸带笑地跟着他往前走。
多讨人喜欢的小乖,林织微微垂眸,身侧的另一只手不明显地按了按腹部。
奇怪,庭砚的解咒办法没有效果吗,虽然上次之后他的情毒没有再发作,但现在没有任何外界刺激,他的身体好像就有些异常了。

越来越热了,坐在一群归一宗弟子们之间的林织想。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上的变化,好在没有外界灵力注入的刺激,情毒发作的格外缓慢,足以让他用术法遮掩一二。
元止给他找的位置视野正对着看台,周围都是一群练气筑基期的弟子,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元师弟也太厉害了吧,不愧是剑尊的弟子。”
“元师弟已经连破三位师兄师姐了,看来这届的葵试魁首非他莫属了。”
“可惜今日剑尊没来,还是和往常那样,只有主事们在。”
旁边弟子们看着比赛不断讨论,面上的兴奋不加掩饰。
“这类比赛还不需要剑尊现身,哪怕是宗内大比,剑尊都不太露脸,这也也不需要惊扰他。”
“可是这次不是元师弟在吗?”
“元师弟是剑尊亲传弟子,他不是时时看的,何必特地前来?”
“师姐说得对,不过我入宗门还没见过剑尊呢,真想瞻仰一下他老人家的风姿。”
林织的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下,掩饰面上的笑意。
庭砚竟然都被成为老人家了,实在让人发笑。
偏偏说话的这位师兄无比诚恳,没人能怀疑他话语里的敬意。
林织把笑意遮掩的很好,周围没人发现他在笑,也纷纷说起对这位传闻中的小师叔的崇敬来,还不忘夹带几句对庭砚身体的担忧,毕竟剑尊病弱的躯体,和他的剑法一样声名远扬。
林织没有看见过庭砚出招,上一次他在低灵域遇险,庭砚来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但他可以从元止的剑法中窥见一二。
台上的少年剑招凌厉宛若霸道的墨痕,将天地渲染,在等待对手上台的空隙里,会时不时望向他的方向。
林织弯了弯眼眸,在元止移开视线时才敛了笑意,手掌不轻不重地按在腹部。
他的手相较以往温度高了很多,障眼法遮掩住衣袍才让人不至于察觉弧度。
被林织随身携带的千心花感觉到了主人的困境,有些担忧地开出小花,想要为主人分忧解难。
林织摸了摸千心花,拒绝了它的自告奋勇。
“乖点。”
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虽然千心花在他的养育下实力已经胜于云雾山苗圃里的那只成年株,但它还是幼年期。
当然,就算它是成年期他也不需要这种服务。
葵试前期是限定场次的擂台赛,元止连续守擂了八次成为第一名擂主,等着之后抽签和师兄世界们对决,他下意识朝着看台上寻找林织的踪影,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师弟,你在找林师兄吗,他刚刚托我给你传话,说他有些要事不得不离开,让你比赛结束后再去找他,他会用传讯器告诉你他的位置。”
看见前来的元止,刚刚坐在林织身边的器峰小师妹急忙道。
元止点点头,转身时面上不免有些失落,他还想让师兄看看他拿到第一的样子呢,只是师兄不得不离开,一定是很紧要的事。
流荡在剑峰间的风吹不散粘稠的热意,林织在云舟上,以灵力驱使着它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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