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档案—— by超欧大思思

作者:超欧大思思  录入:08-16

父子关系疏远,谢隐是知道的。
谢隐薄唇抿成一条线,将一份资料递给秦淮,上面是皮革商的供词。
“我们需要有人来指证齐锡澜知晓‘换血续命’的事情……”谢隐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几乎被弹射出沙发一般跃起,试图将秦淮手中的资料抽回去。
但显然,已经晚了。
仅需看一眼秦淮的侧颜,就能感受到痛苦与怒火在这具身体里翻滚着,他脖颈处的青筋已经凸起,眼睛定定地看向资料的最后一页。
那是《长眉浅翠图》中检测出失踪儿童DNA的名单。上面赫然写着秦穆两个大字!
“什么叫失踪儿童DNA检测名单!”秦淮几乎是在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
他突然暴起,转头正与刚起身的谢隐悍然相撞。
他轻易地将谢隐扑到在了沙发上,眼中地血丝泛起,一片猩红。秦淮按着谢隐地肩膀喝到:“谢隐!你找到他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在这时,宋思端着一盘西瓜出来,惊讶地看着一个人死死按着另外一个人。
“我的天!刚才谁跟我说的,两个三十岁大男人了,竟然还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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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并非没有反抗地余地, 但他明白,此刻也正是秦淮发泄情绪地好时机。
“目前只是提取到了DNA,我想找到人之后再通知你。”
关心则乱, 关心则生出忧怖。
宋思在一旁又重重咳嗽了一声,秦淮地理智才慢慢恢复, 往日地忧郁又缓缓爬上他的眼底。
他木然地松开手, 起身,兀自呢喃:“还是没找到。”
谢隐这才发现自己被压得呼吸不畅, 他喘了两口气, 安慰道:“会找到的, 已经有线索了。”
秦淮看向宋思,报以赧色。
“抱歉,阿姨, 我……失态了。”
宋思却笑笑:“挺好的,谢隐这猴崽子这辈子就没被谁制住过呢,得有个人能治治他。看你这文文静静的, 还挺有劲。”
谢隐推着宋思,一路哄着:“妈妈妈, 好妈妈, 你先去陪陪我爸。”
宋思在他脑袋上拍了拍,笑着走了。
谢隐再回来时, 秦淮已恢复如常。
秦淮冷冷说道:“原来你说得‘左右为难’,是在我父亲和弟弟中间为难。”
谢隐一时语塞, 只能含混回答:“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淮低着头,碎发遮住了他墨色得眼睛, 只觉得那里氤氲着一层朦胧水气。他叹口气, 声音里有无尽得落寞无助。
“你找我来, 不就是认准了我父亲也参与到这个‘输血续命’里了么?”秦淮苦笑,“如果真的是提前做好了配型,他有可能输的血,就是他亲生儿子的血。”
晚秋的夜晚已经沾染上了一种逡巡不去的阴凉,即便是神情落寞,秦淮坐在那里仍然身姿挺拔,有着一股子和自己较劲一般的矜贵骄傲。
谢隐想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良久,秦淮起身:“这件事我来做,我会尽快的。”
一边说,他一边往外走去,脚下虚浮,被茶几绊了一跤,秦淮一个趔趄,谢隐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两个灵魂有一次悍然相遇,在极其近的距离里——近到鼻息相触。
秦淮冰冷的手推开了谢隐的助力,踉踉跄跄向门外走去。
谢隐抓着外套就要跟上去:“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秦淮孤寂的背影摆了摆手,拒绝谢隐。
谢隐不肯,仍执意上前,他伸手想搀着秦淮,秦淮却扶着门框骤然回首——
眼里的杀意近乎与幽凉的夜色凝为一体,堪堪对抗着谢隐的热情。
“滚!”
谢隐松手。门口的路灯将秦淮的影子拉长又缩短······
直到消失在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里。
谢隐一早刚到单位,就看见秦淮的教学助理站在警队门口等他。
怎么着?谢隐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男女决裂,让旁人代为转交定情信物的场景。
谢隐赶紧咳嗽了一下,试图把这种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咳出去。
助理从车后备箱拿出一个大整理箱交给谢隐,嘱咐道:“这些是秦老师家的古董,他托我转交给你,让你立即去做鉴定。”
谢隐打开整理箱,心想好家伙,这些东西要是真的,少说都得几千万,就这么往整理箱里一扔。
谢隐点头道谢,转身正欲往单位院里走,脚步却滞住了,回身问道:“他还说什么了?”
助理:“他还说让你干好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他,他能做好他该做的。”
听听,多冷血,多决绝!
谢隐:“没了?”
助理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没了。你要有事给秦老师大电话吧。”
说罢,就匆匆上车,赶紧离开这个奇怪的人。
谢隐不敢含糊,赶紧让队里联系专家和痕检科合署办公,今天上午就得给出个结果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隐八分心思在案卷上,仍有两份心思惦记着秦淮——他试图打电话,但对方一直无法接通。
现在找到真相只是临门一脚的事情,可这一脚却怎么都找不到着力点。
方冷秋不醒,齐器不醒,秦淮不知所踪,齐锡澜也躲起来了······
正愁着,韩易一瘸一拐走了进来,递给谢隐一个大包子:“头儿,吃口东西再愁。”
谢隐琢磨着,自己这愁容都写在脸上了吗?
韩易点头:“嗯,脸拉得比驴长。”
谢隐白了他一眼:“滚蛋。”
昨天刚说让他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谢隐拿过包子,没好气地问:“你怎么来上班了?伤好了么?”
韩易一拍胸脯:“好了!”
谢隐瞪了他一眼,“别拍胸脯,拍肚子我看看!”
肚子上有刀口,当然不能拍,韩易讪讪:“哎呀头儿,我真没事了。我躺得快四肢退化了,你就让我回来上班吧。”
谢隐没话说,只得嘱咐:“注意安全。”
谢隐吃完了包子,正准备擦手,抬头看了眼韩易:“你这黑T恤在哪买的,这合身么?”
韩易挺胸抬头:“头儿,你是老古董吧?这叫oversize!”
谢隐白了他一眼,韩易继续解释道:“oversize就是衣服宽宽大大得一种风格。”
谢隐:“我谢谢你,我不是抽签上得大······”
“学”字还没说出口,谢隐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游离开来,嘴抿成一条线,兀自砸么着。
韩易见势不对,赶紧闭嘴,等谢隐思考完。
谢隐突然问道:“年轻人都喜欢穿这种oversize?”
韩易:“好像是挺喜欢的,但我和您开玩笑呢,我这是穿宽松点,省着磨到刀口。”
谢隐灵光乍现,旋即反驳道:“不对。他不仅仅喜欢穿oversize,他还喜欢穿白色帽衫!”
韩易:“谁啊?”
谢隐惊喜地从凳子上起身,周身都透着一股子兴奋:“齐器!”
没错,是齐器。从在船上拍卖会初见,再到房间探访,齐锡澜的办公室,傩舞现场······齐器一直穿着一件白色帽衫,戴着帽子。
但在船上齐器房间的衣柜藏着的时候,谢隐不小心碰掉了齐器的T恤——那是一件黑色T恤,号码巨大,与齐器瘦弱的身躯相比,即便是oversize,也略显奇怪了。
谢隐也不知道这除了能说明那个房间不是齐器的房间以外,还能说明什么。但他有一种清晰的预感,他觉得这是突破口,临门一脚的着力点。
谢隐站在窗前,慢慢思索着。
如果那个房间不是齐器的房间,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等谢隐的出现。齐锡澜又为什么会赶到,在谢隐面前上演一出“慈父”戏码?
这一切都是齐锡澜安排好的!那时他就已经开始监视方冷秋了,他特意设的这个局!
可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
谢隐如同蜷缩在蛋壳里一般,如今蛋壳剥离,只剩下薄薄一层膜,等待谢隐去戳破。
为什么······
谢隐闭上眼,抬起脸面向阳光,仔仔细细回忆着从上船以来经历的一切——
每一次的照面不是行色匆匆,就是光线昏暗。
拍卖会上低头玩手指的齐器,与谢隐在房间里狭路相逢的齐器,被齐锡澜掌掴的齐器,傩舞会上没有拆穿谢隐的齐器······齐器为什么没有拆穿谢隐?
······
如被惊雷劈重一般,一个大胆的想法骤然出现在谢隐的脑海里。
他见过几次的齐器,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齐器!
换一句话说,这个世界上,有无数个齐器!
谢隐赶紧吩咐韩易去提取现在昏迷的齐器的DNA,看看与失踪儿童中的名单进行对比。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谢隐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白超然兴奋地推门而出:“老谢!还真让你丫猜对了。”
谢隐接过白超然手中地检验报告,周身的血液都倒流到脑子里来,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
化验单上赫然写着——
匹配人:秦穆。
那个割破自己手腕放血以祭仪式地男孩,是秦淮无数个梦里祈盼着地弟弟,秦穆。
如果秦淮知道自己的心尖肉就这样被别人诓骗圈养,甚至践踏如烂泥,他该怎么办?
谢隐感觉周身都酥麻着,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秦穆是齐器,那剩下地孩子们呢,他们是不是也是齐器?
齐器一号,齐器二号······
齐锡澜要养那么多齐器干什么?
有了调证据,谢隐是不是可以申请逮捕齐锡澜了?
他脑子很乱,但又必须条分缕析地找到问题的关键点。
就在这时,谢隐的电话响了,是秦淮。
谢隐几乎颤抖着说了声:“喂?”
对方的声音显然比他还要虚弱:“我拿到了些证据,你看看。”
说罢就挂断了电话,连一点犹豫的机会都没给谢隐。
很快,谢隐接到了秦淮发来的视频。
视频很长,前面是秦淮试图说服秦父的过程,秦父从冷漠到激动,二人互相攻击着,搓着火,最终隐忍不住等来了爆发······秦父一巴掌打在了秦淮的脸上,大喝着:“你竟然为了那个杂种来质问自己的父亲!你以为他是你的亲弟弟?你和他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他就是你继母和别人生的野种!”
谢隐在视频中看到了秦淮精神支柱的崩塌,看见了他支离破碎的理智,看见了他苦苦支撑的艰难······谢隐感觉胸口如有刀绞般刺痛。
秦淮只虚弱地问了一句:“就算他与你没有血缘关系,他不该被救出来吗?我朋友的父亲告诉他,人永远不要隔岸观火,你告诉我君子不立危墙。”
他突然抬起头,歇斯底里地质问着:“什么是危墙?危墙能砸到别人,偏偏就砸不到你?你用别人的血去续自己地命,真的能续命!他有传染病怎么办?血型输错了怎么办?花这么大价钱就去干一个三甲医院都能干的事,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危墙!”
秦淮双手扶着办公桌,整个身体的重心都堪堪落在手掌上,双手已经被压得绯红。他只为离父亲更近一些。
“国外顶级富豪通过注射年轻人血液来保持年轻的新闻,你没看过?”秦父这话一说出口,气势就已经弱了很多,谢隐指导,事情有了松动的余地。
“那也是双方自愿,且保证安全的情况下。那有无数医护人员在保驾护航,不是找个跳大神的在一旁给你续命!”
秦父的垂下目光,长长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秦淮:“指证齐锡澜对‘续命’一事知情。”
秦父琢磨了一会,问道:“我指认,就能给他定罪?”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谢隐知道,后面是秦淮不希望他看到的内容了。但既然秦淮说他拿到了证据,就说明秦父终于妥协,愿意帮助他们指认齐锡澜。
人证,物证,貌似证据链在慢慢凑齐,可是那些孩子到底在哪?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女警员给谢隐打来了电话。
“头儿,方冷秋醒了。”
方冷秋的气色依旧不好,较之前看起来更虚弱了些,但语言表达能力还在。
见谢隐进门,方冷秋试图起身,但又重重摔回了床上。
谢隐赶紧示意她躺下,方冷秋面露赧然之色:“抱歉,谢警官,我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你。”
这谢隐知道,但他不知道“利用”的程度究竟如何。
原来,方冷秋并不知道那幅画究竟是真是假,她伙同文物鉴定师弄出这么一场闹剧,不过是希望有一个精干的警察能够排除外力,来到杜仕达公司进行调查。
方冷秋是艺术学与历史学双博士,供职于杜仕达公司已经五年之久,前三年一直在欧洲总部,两年前才到东亚部来。
方冷秋在工作当中发现,总部大楼里总有一层楼一直不对外开放,而且总有不明身份的人出入公司。
方冷秋试图自己去调查这一问题,但多次均是无果。直到有一次她无意间撞到了齐器。
那个孩子像受惊的小鹿一样跑开,齐锡澜对她说那是他的养子。
可第二次见到齐器的时候,那个孩子正在厨房的仓库里疯狂偷吃东西。方冷秋怀疑齐锡澜在虐待养子,本想上前询问,那个孩子却直呼自己不认识她。
明明几天前才打过照面,怎么会不认识呢?方冷秋仔细观察着男孩的面容,也隐隐觉得这男孩与之前略有不同。
接下来的日子里,方冷秋着力去留意公司里的怪事,却始终被提防着,无法探寻真相。
于是方冷秋上演了一出“真画假画”的大戏,拉着齐锡澜不得不进入戏中,而这也是一场豪赌,她将一切真相,甚至生命,都赌给了谢隐。
谢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他人地“青睐”,成为所有困顿者地筹码。
谢隐想,或许这就是他作为一名刑警的宿命。
“你说看到孩子在地下厨房的仓库捡东西吃?”
“是。”
谢隐马上给还在杜仕达公司搜查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着重搜查地下一层厨房。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开始来到的地方,谢隐想不明白,这里还能发现什么。
确实,同事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搜查,没有发现异样。
三楼的“职工宿舍”没有异样,地下一层的厨房没有异样,那如果没有猜错,真的有那么多齐器的话,这些孩子究竟被藏在了哪里?
谢隐突然意识到什么,自顾自嘟囔着。
“我见到了那么多齐器,基本都是在船上!”
是啊,杜仕达公司为什么会一次又一次和邮轮公司合作,即便是合作,也不应该有能力改动船体构造······
谢隐立即向局里申请了搜查令,尽管局里一再表示贸然行动存在风险,但谢隐还是坚如磐石。
磐石无转移。
最终吕方平局长签下了搜查令,谢隐一行人一秒都不敢耽搁,赶往码头。
远远的,谢隐就看见他们曾经乘坐过的那艘邮轮已经缓缓驶出码头,向海洋的方向进发。
“妈的,不是说暂时没有出游任务么?”
谢隐这才意识到,这艘船要跑!
紧急联系了海警,对方出警十分迅速,行动也果断有力。最终在船驶离港口二十五分钟后,将邮轮拦截。
谢隐带着人坐着冲锋艇上邮轮,经过将近一个小时的地毯式排查,终于,打开了加班之下的一个库房。
开门前,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一丝响动都没有。
开门后,足以震惊谢隐一辈子的画面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一群长相几乎无异的瘦弱男孩蜷缩在一起,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他们穿着一样的白色帽衫,杂乱的垃圾扔得满地都是,几个奄奄一息的甚至睁不开眼睛。
这里,足足有102个“齐器”!
经过心理医生和警员们的安抚,孩子们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们或早或晚被拐卖到杜仕达公司,被齐锡澜收为“养子”,一直被圈养在杜仕达公司三楼。前一阵子不知什么原因,集体转移到了邮轮上。
这些孩子吃不饱,穿不暖,病了也没人给治,数量时增时减,但孩子们明白,但凡被拉出去的,就没有再活着回来的。
一部分孩子还记得自己的家,但大部分孩子已经记不得了。
谢隐问:“那你们都见过齐锡澜吗?”
他们怯生生地回答:“见过,他是叔叔。”
这就够了。
谢隐将人证、物证一一列在女秘书跟前。她皱着眉,一张俏丽地脸上写满了纠结。
终于,面对铁证如山,女秘书供认——这一切,都是齐锡澜指使策划的。他们拐卖男性儿童,充当齐锡澜的养子,实际上是豢养这些孩子作为商品。
杜仕达公司的地下链条非常庞杂,这些孩子有的被卖掉了器官,有的被送去做巫傩祭祀,有的被抽血······
谢隐不明白:“为什么都要打扮成一个样子?”
女秘书:“就是为了躲避法律打击。如果有人发现了跑出来的孩子,就说是齐总的养子,一般人不会在意这个孩子长什么样子的。”
接下来,女秘书说了一句让所有人不寒而栗的画——
而之所以他们都叫做齐器,是因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活着的器皿,承载着“别人”器官和血液的器皿······
终于,谢隐拿到了对齐锡澜的逮捕令,警队也开始紧锣密鼓地为孩子们寻找家长。
一切,终于结束了。
谢隐拿出手机,拨打秦淮的电话。被对方按掉了。
谢隐知道,秦淮此刻一定在经受着难以言喻的精神煎熬。
他想给秦淮带来一个好消息。
他打开微信,点开那个全黑的头像——
谢隐:秦穆找到了。
仅仅等了一秒,对方就在“正在输入”状态。
这个状态保持了很久,谢隐明白,秦淮一定是过于激动,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屏幕里只出现了轻飘飘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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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还剩最后一个案子啦!两位男主的感情线也开始收尾啦!感谢大家一路陪伴到这里,很快就要完结了,请大家一定不要养肥!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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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案:不可能的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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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绵密的细雨将路灯的光晕氤氲开, 笼罩在秦淮孤绝又清瘦的身影上。细雨沾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睫毛顶端挂着水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并不刺眼的光华。
他神形是如此的落寞, 倦淡地盯着骨节分明的手指,薄唇轻抿, 一言不发。
面对昏迷的秦穆, 秦淮没有谢隐想象中的哀痛。
谢隐明白,这是秦淮给自己的交代——给他每一个难眠的深夜和付出的痛苦的交代。
谢隐平静地将秦穆如何参与傩舞, 这些孩子们如何获救的故事讲给秦淮。秦淮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听着。
冷风细雨之中,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 像在诉说着一个横亘了千年的故事。
沉默了很久后,秦淮轻声说了句:“谢谢。”
或许是话说得突然,或许是连日的劳心劳力让身体极大透支, 秦淮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精神。
但这两个字,倒是发自内心的。
谢隐干巴巴一笑,算是对秦淮的回复。他不太想面对这个词, 倒不是愧疚于没能把秦穆全须全尾地交给秦淮,只是谢隐总觉得这两个字一出口, 两个人的合作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从此以后, 山水再相逢就得待有日了。
谢隐脑子里浮出一个奇怪的年头,他想问问秦淮以后还会有合作吗。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太小家子气, 太黏腻了,谢隐说不出口。
转头想想, 他发现他也无话可说,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开口结束这场荒谬的雨中静坐, 但谁都不肯开口, 不想去打破此刻的平静。
恍惚间, 电话铃声刺耳地划破夜色的静谧,惊得二人心一咯噔。
是韩易。
“头儿,接到北城区报警。一个三个月大的女婴,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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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婴名叫许绵绵,出生才三个月零十五天,孩子母亲程翠明是个全职主妇,父亲许家宝是个网络公司文员。
女婴是在今天下午失踪的。据母亲程翠明回忆,她当天带着孩子在家楼下遛弯,突然想上厕所,就将孩子推到了公共厕所里。程翠明关门上厕所,孩子就放在了门口。程翠明全程都能通过厕所隔间门的下缝隙看到婴儿车没有动,孩子也没有哭。
但她从隔间出来,孩子就失踪了。
谢隐示意韩易赶紧调取附近区域的监控录像,韩易说:“这是个老旧小区,没有合围,也没有物业,我们只能寻找附近的公共摄像头。”
谢隐嘱咐:“还有附近商户,看看有没有能照到公共厕所的监控录像。”
和母亲程翠明一起来报案的是孩子的奶奶王招娣。王二女皮肤黝黑,短发,是个典型的乡村老太太形象。
谢隐进门前,还能听见王二女嗓门颇大的声音。谢隐推门进去,她抬眼看见了谢隐眉梢的伤疤,于是做嘬紧了缺牙的嘴,反而不肯开口了。
程翠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度差点晕厥过去。几位女警察轮番安抚她一定能找回孩子,这才略显平静一些。
这些安慰的话听在她耳朵里舒服了,进到谢隐的耳朵里却犹如千斤重担。
三个月的女婴被抱走,无论对方出于任何目的,都存在巨大的生存风险。
这个月龄的孩子,一个小感冒都足以要了命。
谢隐知道,他必须和时间赛跑。
谢隐赶紧签字发协查通告,通知火车站、汽车站、各类公共场所留意女婴的身影。随后便提议赶紧到现场去看一看。
程翠明哭得太厉害了,以至于刚起身,就栽倒了下去。一位女警察眼疾手快,扑上前去扶住了她,但事出紧急,差点撞倒一旁的奶奶王二女。
王二女立刻暴躁起来,对着女警察就是一番谁也听不懂的语言攻击——尽管方言听不懂,但语气足以让所有人明白其中意思。
小女警倒也没在意,毕竟当警察的,心理素质不好早就气死八百回了。反倒是程翠明脸上挂不住,虚弱地对女警察不住道歉。
见程翠明开口,王二女松弛的眼皮一立,火力调转,又冲着程翠明开起战来。
仍以方言为主,中间夹杂着艰涩的普通话。大部分语句都是听不懂的,但仔细辨别,能知道个大概意思——埋怨程翠明无能,连个孩子都能看丢了。
推书 20234-08-16 :怀风—— by梦溪石》:[无CP向] 《怀风》全集 作者:梦溪石【完结】晋江2023-08-13完结总书评数:6254 当前被收藏数:12533 营养液数:15246 文章积分:942,793,984文案:每天晚上睡着之后,就会跟另外一个人交换身体,是什么体验?当现代人闻言每晚化身民国富家纨绔公子哥吃喝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