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老百姓家家户户开始期待,白日里还会时不时踩着雪守在自家门口,对那来装电灯的匠人翘首以待。
俩人的房间相邻,只要俞旼珏在,景赪就会在他的屋里呆着。当他出去的时候,景赪才会回他自己的屋。
“为了玻璃,”景赪看见他回来,走到门前接人,先是握着俞旼珏的手来回看,见没有新添的伤口,这才放下心。
“人心总是贪婪的,”景赪帮俞旼珏脱了披风,转身背对着他说道,“又有谁会真正满足于眼前。”
俞旼珏不露声色地看了看景赪,悄悄在心里回答对方,但嘴上却道:“他有石油了,咱吉州什么都没有,制造玻璃的方子不能给他,就是怕吉州独占了会得罪宋大人。”
不过俞旼珏想到庆州有了煤又有了石油,怕这些会把宋大人的心给撑大了,导致以后这人不再听景赪管束,于是俞旼珏对景赪婉转地提了一下。
景赪不知是不是真怕日后宋合德会生异心,当真让钱厚从吉州叫来了一批他的人,这批人堂而皇之地在庆州的地界制造透明的玻璃灯罩。
于是他矿场少去了,油田也少去了,整天得了空闲就来找景赪,软磨硬泡着就是想分玻璃坊的一杯羹。
景赪淡然道:“你之前提过玻璃厂一事,待我们回吉州,可以将庆州玻璃坊留给他,各工序我只留一名玻璃匠人,到时就看他的人能不能学到真本事了。”
“先这样,日后看他宋合德如何做选择。”景赪轻声笑了笑,伸手揽过俞旼珏的后背,眸中戾光一闪而过,“谁叫他宋合德没彻查外面来的马队,若他能留心,治下有方,你又怎会被劫走。”
当初在半道劫走俞旼珏的赵管家那行人,假扮收货的商队由庆州经过,对方人多,拉车的又全是马匹,庆州的官兵本该对他们多加警惕,结果收了对方的银两,就任对方在庆州和吉州交界处乱蹿。
这要是敌寇入侵,庆州早八百年就被屠城了。好在庆州够穷,地虽然大,但种不出粮食,而且人也凶悍,这才没人愿意花人力和浪费粮草来攻占庆州。
庆州背靠大树好乘凉,狐假虎威惯了,也就从来不理会那些外来的商队是马车还是骡车。只要给够银两,干嘛都行。
虽然是互相选择,但在选择的同时,也付出了很多,尤其是俞旼珏,亲力亲为教人,他一点藏私的心思都没有,全都教给了白二。
过年的时候,景赪也没回吉州,他和俞旼珏留在庆州,吃宋大人的,住宋大人的,还把宋大人使唤的团团转。
这是俞旼珏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春节,虽然人在异空,但好在身边还有景赪陪着,让他不至于是孤家寡人一个。
小孩子是最开心的,他们像是不怕冷,脸蛋还红扑扑的,手里提着各种有趣的纸糊小灯笼,蹦蹦跳跳地穿街过巷在玩耍。
俞旼珏是劳碌命,大过年的出门,别人是闲逛,他是一盏盏路灯看过去,发现有电压不稳定的,还掏出纸笔做记录。
他生得高大,脸又长得惊艳,又不像俞旼珏用披风将下半张脸都裹着,气质容貌各方面都太过于出众,有那擦肩而过的未出阁姑娘,都悄悄地看他。
俞旼珏和他平日身体接触本就多,这时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还停下脚步抬头对着景赪笑道:“阿九你快看,好热闹呀。”
“嗯。”景赪应了声,顺势伸手将人往自个儿怀里又带了带,同时还斜斜扫了眼那试图再次走近他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被他看得脸发红,但在看见眼前俩人在大街上旁若无人搂搂抱抱时,心中了然,只能不甘地跺了跺脚,偏着头快步离开。
钱来就站在不远外,他看了眼那小公子的背影,又继续四顾周围,还仔细观察路人,手也一直握着刀柄没松开过。
“不是,三山屏在石卢县,”景赪摇头,走到桌边给俞旼珏倒热茶,“我们不去石卢县,而是去白申县。”
“……倒不是怕,就是如果我们去平州□□,万一给你接下来的计划造成影响。”俞旼珏皱着眉,摇头道,“其实这仇等以后有机会再报也可以。”
“无妨,于我而言,阿珏才是首要的,区区一个平州,不要也罢。”景赪语气平淡,放弃一个州就像放弃路边摘的野草似的,说扔就给扔了。
“你是想把压力给到我这边是吧?”俞旼珏抿了抿嘴,压着心底的悸动故意转移话题,“别想拿我当借口,我可不给你背锅。”
俞旼珏偶尔会说些景赪听不懂的话,他也不恼,只轻声道:“我是大将军,将士们都知道无人能左右我的决定,再说我中了暗箭,若不去报这一箭之仇,手底下的将士该如何看我。”
出发当天,宋大人带着白二在刺史府大门前送他们,他脸上的表情,那是非常不情愿的,甚至还想将俞旼珏留下,让景赪自己爱去哪去哪。
俞旼珏裹着被子坐在马车里的卧榻上,景赪也坐在他身侧,正抬手将马车窗帘撩开,好让俞旼珏能看见外面的景象。
“阿九,那些是什么人?”俞旼珏皱着眉头,回头示意景赪看外面,“他们随意打骂当地的百姓,没人管吗?”
“是辽戎和犬夷两异族人,自我朝皇帝说同意用国土和辽戎换美人后,这两异族的人就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大煦境内出现。”
“他们不敢出现在吉州,也不敢去庆州,离吉庆两州最近的平州,自然成了他们的聚居地。”景赪收回视线,顺带放下了窗帘。
俞旼珏好奇道:“吉州一直和他们打仗,他们不去吉州,我能理解。但他们为什么也不敢去庆州?”
景赪道:“庆州民风强悍,对自家的财物那是护得比眼珠子还紧,异族人如果去了庆州,谁抢谁有点不好说。”
“还是强悍点好,像平州这边的百姓,都被欺负着到自家门口了,”俞旼珏自己又掀开车窗看了看,然后嘀咕道,“真让人不爽,在自家的地盘被异族人欺负,官府也不管他们,只懂得欺负自己人。”
镇上客栈也是年后刚营业没几天,房间还空着大半,钱厚连同他和钱来、还有那队护卫的房间一并给订好。
这次出门比前一次要好很多,但到底一直在路上,精神上易感到疲惫,这才刚到了客栈,俞旼珏就蔫巴了。
景赪将大竹篓放在床尾,走过来弯腰看着俞旼珏,见人半眯着眼在发呆,他又伸手碰了碰俞旼珏的额角和颈侧,见没有发热,这才收回手。
“回小公子,九公子带人去见了客。”钱厚连忙站起来,他两步走到床边,站定后道,“九公子说了,让小公子起了先填饱肚子,叮嘱我万不能让小公子饿着。”
俞旼珏走到窗边的盆架子上,刚想洗手洗脸,钱厚已经提着炉子上的长嘴铜壶走过来给木盆里添热水。
“谢谢阿厚。”俞旼珏就着温热的人洗了手和脸,瞬间变得精神百倍,“其他的人呢?都找过来了?”
钱厚守在门边,很快就有两个店伙计手中分别捧着木托盘过来,将托盘上的碗碟放到桌上后,钱厚又叫他们重新给木盆换水,炉子上的长嘴铜壶也要再加水。
这一路上虽不至于饿着,但吃的大多都是存放很久的食物,俞旼珏一路上给啥吃啥。今天住了客栈,景赪细心,叫店家准备的全是精致小食。
俞旼珏虽然不挑食,但他对于肉类还是偏喜欢吃新鲜的,腊肉和薰肉他也照吃,只是没想到被景赪给留意到了。
这次他们投宿的客栈是只有一层的木房子,俞旼珏和景赪住一间房,房间外是处小院子。黑暗中,只有房门边挂的纸灯笼亮着蒙蒙胧胧的微光。
这时院子外的转角走来了两个店伙计,其中一人右手提提纸灯笼,左手提着一个木桶。另外一人则双手各提着一个木桶。
“就是夜里像白日似的亮堂堂的,庆州那边的人夜里出门,街上亮的像白日里一样,听说府衙里也是不夜城,刺史府也是不夜城,白日和夜里一样亮,出门都不用打着灯笼!”
“诓人的吧?哪有天黑出门不打灯笼火把的?夜里黑咕隆咚的,闭着眼走路似的啥也瞧不见,出门没个光哪能走的了道。”
“对对,正巧那天我也在,大掌柜外出,是账房管事出来买了些那黑色石头,说是煤石,还真的能烧起火来,那可真是好东西。”
“从庆州过来的走商那买到的,大掌柜回来后说买得少了,往后就是雨天,柴草都湿漉漉的,炭也怕湿,煤石却不怕,说是晾晾就能烧火。”
“这煤石可真神了,我回去叫我老子娘也买些,家里灶房经常漏雨,柴草总是烧不着,买些煤石换着用也好。”
“那我也买些,家里娃儿还小,劈柴的时候总爱往前凑,煤石放竹筐搬回去,都不用浪费力气再劈开。”
“阿珏,你怎的站在这?”景赪看见院中站着的俞旼珏,忙快步走了过来,人刚靠近,就伸手掀开了厚实的披风,兜头就把俞旼珏裹在了自个儿怀里。
“你身上怎么这么凉?”景赪蹙眉将人往自己怀中又带了带,然后拥着人往屋里走,“大晚上你不歇息,跑门外站着作甚?”
“日后不必等我。”景赪抬手置于俞旼珏脑后,手掌微微用力,把俞旼珏的脸按在自己颈窝,轻声道,“我会早些回来。”
他之前双脚受过伤,脚底和脚趾的磨损虽已经愈合,但还留下些疤痕没有消退,白嫩的肌肤上很明显能看见些深色的斑块。
“别别,不用你帮,我记着呢,我现在就涂。”俞旼珏可不敢让景赪给自己涂脚,这也太……那什么了。
俞旼珏连忙找出药膏,背对着景赪自己动手给双脚涂药,涂了之后,还要按摩一下,好让皮肤能够充分吸收。
俞旼珏在三山屏和他同住同吃早就习惯了,这时见他走过来,还自觉地往床里边靠了靠,给景赪让了点位置出来。
“都尉?管兵权的?但刺史官职不是比都尉高吗?”俞旼珏好奇道,“还是说咱们只和手里有兵的人结盟?”
景赪摇头道:“选择忠于大煦的人,对这些人而言,谁坐那个位置都一样,只要龙椅上的人有景氏王族的血脉,只要能让大煦长盛不衰,他们就会支持。”
“平州官员分为两派,一派是莫介的人,忠于大煦。”景赪似冷哼了一声,道,“另一派是刺史的人,他们贪生怕死,还想卖国求荣。”
“辽戎和犬夷都是太昌关外边的异族,辽戎人数众多,但犬夷的人更凶残,且犬夷擅长饲养马匹,这两族一向是联手攻打太昌关,这次辽戎用美人换取大煦国土,犬夷怕辽戎独食,所以想提早霸占大煦国土。其他州郡有富有穷,穷的犬夷嫌弃,富的怕辽戎察觉,所以选择了平州。”
吉州是景大将军的地盘,犬夷不敢动。庆州太穷,犬夷嫌弃。兴州和盛京虽是富饶之地,但早已被辽戎的人盯上了,所以犬夷选择了平州。
他将头靠在景赪肩上,凑近对方耳边低声道:“是不是辽戎和犬夷以为这事十拿九稳,因此开始了内争。”
“所以你们就借这个机会来实施这件事。”俞旼珏有点小得意道,“我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以前你们都按兵不动,现在却忽然动了,原来是时机刚刚好。”
谁也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景赪他们隐忍至今,等到对手和敌人亲自送上人头,他们才选择动手!
“莫介不信平州刺史要出卖平州?”俞旼珏靠在景赪身边,下巴颏儿搭在对方右肩上,说话的时候,光洁的额头时不时会碰到景赪的侧脸。
“他不信……倒也不能说他人坏。”俞旼珏想了想,觉得这事真不怪人家都尉,“刺史这事肯定做得隐秘,再加上他和刺史是同僚,他不相信你……咱想个办法让他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时连亲眼所见也不一定是真,莫介为人谨慎,想让他相信我们说的话,难。”景赪的声音很平和,并不为莫介这事伤神。
“不就是让他亲耳听见亲眼看见嘛,这简单。”俞旼珏忽地坐直身体,双眼炯炯有神看着景赪,一拍胸口道,“阿九,我有办法,你去把我的大竹篓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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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架空,在古代,皇帝全带着众大臣去打猎。
爱护动物,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景赪带着俞旼珏等在酒肆的二楼,俞旼珏从窗边看了眼平民打扮的莫介身形,又从上楼梯的脚步声能听出莫介此人的下盘稳健。
据闻莫介还是孩童时,就已跟着邻村会武的猎户进山打猎,后来跟对方习得了一身过硬的本领,去考武场比试,一举成名并获得了武状元。
但景赪是在战场上厮杀活下来的大将军,他手中摘了不计其数的敌人头颅,每次鏖战都是拿命在拼。
莫介敬重景赪为大煦立下的汗马功劳,也是因为景赪获得无数的赫赫之功,他这才愿意三番两次与对方见面。
景赪一抬手,示意莫介入座,刚想引见俞旼珏,对方却朗声道:“想来这位就是俞公子吧,久仰大名啊俞公子。”
“俞公子不用自谦,宋刺史同我写的信中曾提起俞公子,莫某今日见了俞公子心生欢喜,还请俞公子在我平州多住几日,也看看我平州是否有那庆州独有的物产。”
俞旼珏不露痕迹地看了一眼景赪,笑着点头道:“既然莫大人相邀,我也就陪着大将军多住几日。”
“大将军这次请莫某前来,难不成又有了新人证?”莫大人摇头叹息着,道,“怕是又要让大将军失望了,眼下大煦这形势,莫介绝不会和同僚互生嫌疑,大煦唯有齐心一致才能对抗外敌。”
“非也,我不会再同莫大人提这事,我请大人前来,是要让大人自己亲耳听见亲眼目睹平州刺史的罪行。”景赪虽然摇头,声音却充满笃定。
“不用,我从俞公子手上借了一样神仙法器,莫大人只需戴上这神器,自然能看见平州刺史确凿的证据。”
莫大人看着摆在桌上的东西,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请问大将军军,这是?”
这东西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头戴式全包眼镜显示屏,另一部分就是一只比蚊子还要小的微型摄像记录仪。
像是在树林中露营时,半夜听见外面有动静,人不好出去怕碰见猛兽,就可以戴上这眼镜,按下开关,昆虫摄像记录仪就会从眼镜边框的卡槽飞出去,顺着佩戴者的视线范围飞。
等俞旼珏按下暂停键,将眼镜摘下来的时候,莫都尉都还愣愣地瞪着悬在半空中的昆虫摄像记录仪。
那昆虫摄像记录仪虽是外形像蚊子,但飞行却并不依靠翅膀,它能直飞随停,眼下它就停在半空中不动弹。
他照着俞旼珏教的方法,很慢很慢地将眼里戴在头上,手指有些抖地摸索着眼镜的边框,好不容易才按下了开始键。
然后俞旼珏和景赪就看着那停在半空的昆虫摄像记录仪,慢悠悠地飞了飞,下一瞬就像受到了惊吓似的从半空垂直往地下掉。
但钱厚不知道,他一直紧盯着那只昆虫,眼睁睁看着昆虫摔了又摔,在好不容易学会不摔了,那昆虫又开始撞墙。
“莫大人,这摄像记录仪可学会了?”景赪看着莫都尉,眼睛向窗外扫了一眼,又道,“这酒肆的对街不远处,有座善堂,平州刺史和犬夷敌探就是在此外私下碰面,大人不妨亲自去听去看。”
“这神器暂且借与莫大人,望大人在知道真相之后,能亲手将它还与阿珏。”景赪双眼直视着莫介,诚挚道,“我与阿珏,静候大人的答复。”
“阿九,我手上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也看见莫大人看见的事情……”俞旼珏指的是手机和平板,他以前一直没机会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想着刚好这次是个好时机,所以他试探着问景赪,“阿九,我们要不要看看莫大人看见了什么?”
之前俞旼珏将微型摄像记录仪拿出来之前,还郑重其事地和景赪说过,他们控制记录仪私下拍摄其实是不对的,这事要是放在他家那边,就是犯罪。
如果他们不能让莫都尉亲自看见平州刺史和犬夷的人暗中勾结出卖大煦,那景赪就没有办法将平州控制在手中,他们一但失去了平州,也就失去了直通皇城京都的要道。
平州是连接其他几个富饶州郡的咽喉要地,若失了平州,景赪他们也不是不能赢这场战争,但会比现在困难很多。
景赪当时的回答是:“若没有阿珏,我也未必能说服莫介,我们景家军,靠的是自己这条在战场上厮杀留下来的命,从来没想过要靠老天爷。”
所以他每次都身先士卒,他骑马冲在最前面。只要多收割一个敌军的首级,就能把自己的人平安地多带一个回去。
大煦皇室早已名存实亡,国内州郡各自为政多年却仍未被外敌侵吞,全靠景大将军的威名在震慑着各路牛鬼蛇神。
谁能喜欢打仗,将士们尸横遍野血染沙场的情景俞旼珏只在电视上看见,他不想也不愿意那些事发生在他眼前。
这不像俞旼珏的性格,他不是那种会主动去探究别人隐私的人,毕竟这种事在他的家乡,是一种犯罪行为。
景赪轻笑出声,走过来牵起俞旼珏的手,安慰道:“阿珏手上有什么?是要给我看?我不会被吓到,阿珏尽管拿出来。”
“这是平板,这是手机,”俞旼珏将平板和手机分别摆在景赪面前的桌上,先是解锁了平板,接着又解锁了手机,“它们在我的家乡是非常普通的电子产品,不只人手一部,有时人手三五部都很正常。”
景赪见识过俞旼珏拿出的各种神奇的东西,但之前见到的全部加起来,都没有眼前这两样让他心头震撼!
“哈哈,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俞旼珏笑着坐到景赪身边,用桌上的水壶当支撑,将平板竖了起来,镜头对准自己和景赪,“阿九你看镜头,我们拍张照片。”
“哈哈,阿九你别紧张,这只是相机,除了拍照还能录像。”俞旼珏于是又给自己和景赪录了几十秒的视频。
俞旼珏没再打趣他,让他自己慢慢消化,于是顺手点开了平板的相册,给景赪看刚才拍的照片和视频。
这张照片里的俞旼珏,穿着件简单的白衬衫,一条浅色休闲运动裤,鞋上一双小白鞋,一头短发,清清爽爽地坐球场边的阶梯上,歪着头对着镜头笑。
景赪仔细看着照片上的俞旼珏,又侧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俞旼珏,像是在细细对比两者之间的差别。
尤其是刘海儿,长的都挡住了眼睛,不绑头巾的时候,俞旼珏一般是把刘海儿扎成一个冲天的小揪揪。
景赪也不亏是从小绑头发的古代人,从给俞旼珏扎头发以来,从来没扯到过他的头皮,动作温柔的很。
“我……想不出此前的你,”景赪看着俞旼珏,忽然开口,他的嗓音比往常低沉,像是久没喝水似的有些干涩,“阿珏,你会一直留在大煦吗?你若能回去,要记着带上我。”
“行啊。”俞旼珏点头,他像是真能回到现代似的,现在就已经和景赪约定一起回家,“到时候我带上你,让你住我姥姥家,陪你去看电影,教你打篮球,玩滑板,玩电动,参加游乐场的竞技比赛,骑机车开汽车……对喔,我们现在就能造辆自行车先骑着。”
“嗯?怎么了?”俞旼珏正想从手机上找制造自行车的方法,被景赪这么一抓,才回过神来,咧嘴笑道,“阿九是不是想学会平板和手机的使用方法?刚好是相同的系统,我用手机教你,你拿着平板跟我学。”
俞旼珏将平板递给景赪,对方的手还抓着他的手臂,垂眸看了看递到眼前的平板,这才松开了抓着俞旼珏的手。
俞旼珏举着手机道:“这个很好学的,在我们那儿,三四岁的小孩子看大人用几回就能学会,一点都不难。”
景赪没说话,只挪动了一下坐着的圆凳,俩人原本的距离有两个拳头远,他这么一挪,俩人顿时紧靠在了一起。
“山儿,你亲自上门,怕是也见不到大将军。”莫都尉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长子,无奈叹气道,“还是为父亲自去吧。”
“爹如若亲自前去,岂不是打草惊蛇?”莫问山恭顺地站在桌前,试图劝阻自己的父亲,“眼下这时势,若未得大将军暗中相助,爹哪怕是手中有兵权,可为了平州百姓,怕也不好与刺史决裂。”
刺史早和外敌勾结,现下平州内辽戎和犬夷两族的人已结伙在一起,若被刺史察觉都尉有和大将军联手的想法,怕刺史和外敌会破釜沉舟,先将平州百姓给杀了。
莫都尉既欣慰又赞赏地拍了拍自己长子的肩膀,点头道:“我儿长大了,心有担当,是个好儿郎!”
再者朝廷也有好几年没有开科举了,大概是朝中奸臣怕忠于大煦的高门士族会暗中将寒门学子塞进朝堂,所以他们一直想方设法阻止新官员在皇帝面前露头。
陛下大概是缩在皇宫中久了,也被奸臣蒙蔽久了,觉得天下太平,觉得后顾无忧,所以才敢把太昌关送出去换取美人。
罢了,只要大煦的江山还姓景,只要是他们景氏子嗣坐上那龙椅,无论谁当皇帝对底下的官员都无关紧要。
景大将军的私心是为了曾经拿性命拼死守护国门的将士能魂归故里,所以他宁愿犯大不敬也要推翻这令世间暗无天日的朝堂。
莫都尉的私心,不过是想让他得意的子孙后辈们,能有个可以施展才华、报效朝廷,为天下苍生做实事的舞台。
莫都尉想到此,对自己长子一挥手,道:“山儿你明日借与文士读书的机会,替为父去客栈给大将军递帖子,请大将军有空过府一聚。”
吉州的百姓听说太昌城要割让给敌人,人人心中既愤怒又害怕,那些距太昌城近的乡镇,有胆小的百姓已经开始拖家带口地逃离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