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笑了下:“不用这么客气。”
很快程询就打开了话匣子,说到最起劲的时候,瞟眼就看见林风翟走了过来,便猛地闭住了嘴。
气氛突然冷场,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程询有种背后议论别人,被抓包后的窘迫感,他干笑两声,伸长脖子努力打破尴尬:
“嗨,学长好,你是来找贺年的吧?”
林风翟没应,只是撇过去一眼,心情更加沉郁。
跟一个刚认识的普通同学都能有说有笑的,自己站在外场,贺年从头到尾连眼神都没施舍过。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校园,存心躲避的话,他根本就碰不上贺年一面。
“小年,下午一起吃顿饭吧。”林风翟眼神落在贺年头顶,柔软的发丝被九月里温热的风吹起,露出大片光洁的额头来。
“好久没见了,我想跟你聊聊。”
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看过来,只当两人以前认识,程询被晾着尬在一旁,他觉得以贺年内敛的气质,看上去怎么也跟林风翟这种拽的二五八万的人扯不上关系。
哼,真没礼貌,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全无。
“行吗?”林风翟望着他:“贺年。”
“吁!”
清脆的哨响。
所有的新生拍拍屁股,火急火燎的归队,贺年起身抹了下额间的汗水,他不知道林风翟到底要干嘛,但总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可以,但我也有要求。”
“好,你说。”林风翟暗自松了口气,现在两人的关系颇有些如履薄冰的意思,贺年能松口已经不容易了。
“今天说完过后,你就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可以吗?”
贺年语气坦然,不再一紧张说话就结巴,那是次次经历困难,慢慢沉淀起来的从容自信,少年笔直的站在阳光下,眼睛里明亮的像是有光。
“年年……”
林风翟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脸色变得难看,失望,落寞,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身上却发冷,他向来的游刃有余跟镇定自若在此刻悉数被瓦解。
“一定要这样吗?”
贺年目光平静,毫无波澜的跟他对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
“我要训练了。”
结束训练已经快下午五点,浅金色的夕阳还没下山,新生熙熙攘攘的往训练场外挤,格外吵闹,林风翟站在外场,天上飘起小雨点也毫不在意,等人都走完了,贺年才抱着外套出来。
“小年,我订了家餐厅……”
整个训练场上空荡荡的,偶尔有雨点落在额头,冰凉凉的,贺年弯腰蹲在地上系鞋带。
“不用了,就在这里说吧。”
林风翟眼睛直盯着贺年的脸,喉结很明显的滚动了一下。
宽大笨拙的迷彩服被他穿的很好看,脖颈处露在外边的皮肤很白,还泛着点儿运动过后的健康薄红。
等了半天也不见林风翟开口。
“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贺年。”林风翟皱着眉叫住他,似乎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曾经信任自己的人,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警惕又疏离,四面八方都是刺,顺着他心脏的缝隙刺入。
可这一切他能怪谁呢,他谁都怪不了,甚至不敢看贺年那种冷漠的表情,只能强行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我还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一声,恭喜你考进F大。”
听见这话,贺年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温柔的笑了一下:
“谢谢。”
两人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对话也戛然而止。
贺年不想过多纠缠,也不问,只当他说完了,便伸手去拿手机,却猛地被人拽住手腕,手机差点摔出去,林风翟的手很凉,冰的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小年,当初是我对不起你,我很后悔,这么久过去了,我一直忘不掉你,现在你也考上了F大,证明我们还是有缘分的,再给我一个机会吧,不要总是躲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有些事情,时间会给出答案。
就比如林风翟,他以前从来不认为贺年能在他心底占那么重要的位置,夜晚失眠,无法抑制的空虚与焦灼,迫切的怀念在蛋糕店那会儿平静安稳的生活。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却谁都代替不了贺年,短暂疯狂的放任过后,生活突然就没了滋味,一切都脱离了轨道。
自从上次在公司大楼那次见面过后,他每天都在想贺年,想起他对自己冷脸,却转身就上了别人的车,就忍不住怒火直烧,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他想重新开始,是真心的,就算他爸不可能同意,他也会想办法去说服,总之,他要贺年回到自己身边。
“林风翟!你快点松手!”
贺年皱着眉头挣扎,林风翟见他那样,偏偏握的更紧,就是不让他动,最后深呼了口气,尽量平静道: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可以松开你,但你不要跑,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贺年乘机抽出手腕,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两人中间隔着差不多两米的距离,防贼似的,他偏头冷冷避开林风翟失落的眼神,低头看向地面: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不要来打扰我了,我就这一个要求。”
林风翟愣了一下,眼底有哀伤的痛色划过,他咽了咽嗓子急切道:
“小年,以前是我践踏了你的真心,我知道你还恨我,只要你肯原谅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我不恨你了。”贺年摇头,他不想虚度光阴,把时间浪费在埋怨过去,那是对未来的践踏。
林风翟不理解:“那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不需要你弥补什么,我考上了大学,有喜欢的人,现在生活的很好,我很知足。”
“喜欢的人?”林风翟喃喃重复,又想起寻膳居过生日时的见到的背影,还有去储氏谈合作那次,他音量陡然提高了几分,蹙起眉头来:
“你是说储氏掌权人,储西烬?”
贺年认真的嗯了声。
很简单的道理,他想,如果先生经常跟一个有过感情纠纷的人见面,他只是想一下那个场景,就会觉得很难过,伴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忠诚,他不想让先生不开心。
他现在跟林风翟又在同一所学校,有什么事情,能一次说个清楚是最好的。
林风翟的目光在贺年脸上停留许久,很突然的嗤笑一声:
“小年,有些事你还看不明白,储西烬大了你快十岁,阅尽千帆的老男人,商业上惯用雷霆手段,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你确定他是真的喜欢你,而不是随便玩玩?况且储家是什么样的名门权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你别说了!”贺年听不得别人说先生的坏话,气鼓鼓的打断他: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没有意义。”
林风翟站在原地,看着贺年的离开的背影,慢慢握紧拳头,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有耐心去等,等贺年撞南墙回头,等他看见自己的真心。
晚上学校组织了活动,军训就要结束前的晚会,所有新生都坐在操场上,每个班轮着上去表演节目。
贺年手机没电关机了,他怕不能及时回先生的消息,心里边着急,连看节目的心思都没有。
等活动结束后,他第一时间小跑着回公寓,刚到楼下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熟悉的车牌号,很快赵乐川从驾驶座下来:
“小先生,储先生刚结束一个应酬,工作需要,喝了点儿酒……”
贺年头上的帽子都跑歪了,他站定后微喘着气:
“麻烦赵特助了。”
“不麻烦。”最近涨了薪水,又是月末发工资的节骨眼上,赵乐川露出个标准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抬手推了推眼镜框:
“小先生,既然老板给你送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贺年看了眼车子,迟疑道:“赵助理,你怎么回去?”
“我打车,报销。”
“……”
赵乐川离开后,贺年拉开后座,储西烬闭眼仰头靠在椅座上,两条长腿随意放着,膛轻微起伏,像是真的睡着了。
贺年压低声音,轻唤了声:“先生?”
路灯暖光透过车窗玻璃,昏黄明灭,衬得男人五官轮廓更加深邃,睡着后,周身那股沉稳内敛的气场荡然无存。
眉宇间染上疲惫的成熟男人,显得更加性感迷人。
贺年刚要动作,便被储西烬揽住肩膀拉进怀里。
鼻间是淡淡的酒香,混着点熟悉的雪松的味道,贺年伸手摸上他的太阳穴,用指腹轻轻按了按:
“先生,头晕不晕?我们先上楼吧。”
储西烬重重呼了口气,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嗓音格外的低沉磁醇:
“十点了,怎么不回消息。”
是个陈述句。
贺年干脆闭上眼睛,顺从的窝在储西烬胸口,小声为自己辩解:
“没有不回,是手机没电了,不能怪我。”
刚说完手腕就被人钳制住,不等反应储西烬已经翻身,将他抵在皮质的靠背上,顺势低头去吻他。
“……车,车门没关。”
贺年做贼心虚怕有人路过,偏头躲了下,储西烬只亲到了他的嘴角。
这是个新小区,地理位置好,价格上寸土寸金,目前住户并不多。
车门关上的瞬间,车里一片漆黑。
炙热湿润的吻从下颌落在脖颈,贺年抵着男人的胸膛,腾出一只手去关车门,回来的时候手指不小心按到了西裤上,裤链位置有些紧绷,这又勾起某些不纯洁的画面。
不是说……喝醉了的人,没反应吗?
储西烬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低哼笑一声:
“放心吧,没真喝醉。”
这次储西烬没有急着立刻吻他,而是反复观摩怀里的人,额头抵着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这样近的距离,身体紧密相贴,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突然,嘴里被喂了颗糖果。
贺年用舌尖舔了舔,是薄荷味的,原本淡淡的酒味,这会儿像是成了某种蛊惑人心的催化剂。
他等了会儿,也不见先生动作,两只大手倒是卡着他的胯骨不让动,修长的五指捏着那又紧又圆的小屁股。
“先生……”贺年难耐的扭了下身子,呼出来的气儿都是滚烫的,只觉得口干舌燥,最后主动仰头去寻那两片唇瓣,蜻蜓点水的般亲了下。
独处时的安静,总是暗流涌动,简单的触碰更让人脸红心跳,黑暗中贺年眼睛格外的清亮,他抓住储西烬的手,觉得指关节有点凉意。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啊,等了很久吗?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那样的话,他就提前偷偷溜走。
说到这儿他突然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可能先生打过电话,但他没接到。
“家里没人。”
贺年脑袋贴在男人胸口,只顾着听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时没听清:
“什么?”
储西烬顺着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额头轻微有点儿烫,贺年只觉得被碰到的地方,热哄哄的一片,腰身也被温暖的力道禁锢住,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在,家里没人。”
所以不想回去。
这话听的贺年心脏紧缩,连着指尖,脊背,浑身都麻了。
先生这是在跟他表达不满吗?
一时间悸动,亢奋,羞涩,暗戳戳的开心,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心里像是有一头小鹿乱撞似的,喜欢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抱着人根本舍不得撒手,能就这么抱一个晚上。
黑暗中,贺年偷偷抿着嘴笑,在外边雷厉风行的男人,下班会跟他抱怨家里没有人。
他想,这大概就是当昏君的感觉,这种时候,先生跟他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哪怕是摘天上的星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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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房子虽然是为了方便贺年上学买的, 装修可一点都不含糊,中西式双厨,书房, 甚至还准备了摄影展览室,墙上挂着许多名作, 客厅中央摆着架三角钢琴。
“啪嗒”开了灯, 贺年扶着储西烬进屋,弯腰拿了双大码, 深灰色的小羊拖鞋出来, 旁边还有一双小几码的,米白色,挨在一起, 看上去莫名有点萌。
这是他前两天在大学城买的,一家情侣服装店,价格卖的很贵,但款式跟质量好,最后他还是买了。
贺年没刻意解释拖鞋是哪来的, 等储西烬换完鞋后, 推着人胳膊往里屋走:
“先生, 你先去换衣服吧, 我去厨房煮点醒酒汤, 喝了会舒服点。”
“好,辛苦你了。”储西烬心中柔软,抬手摸了摸贺年的头发,乌黑的发丝根根分明, 带着点清新好闻的味道。
公寓里就一个大主卧, 侧卧用不上被改成了书房, 周末两天贺年回去住,周内储西烬五天能抽三天过来,尽管这样,他心底还是不太满意,又怕把人看的太紧,适得其反。
床头柜上放着两人的合照,去年春节拍的,相片里两人紧紧挨在一起,贺年穿着红色卫衣,笑得腼腆又幸福,清浅的梨涡很漂亮。
储西烬脱了西装外套,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瞟眼看见最下层放着一叠衣服。
拆封了,并且洗过,但没有挂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两眼,又低头看了眼脚上的拖鞋,明白过来后嘴边挂着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意。
小奶锅水咕哝冒着泡,贺年把小橘子去皮,只取了果肉,又剥了莲子,红枣去核,然后依次放进锅里,转手开了小火。
“我来看着就行。”
储西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
男人额前的碎发随意散了下来,换了件深灰色的睡衣,不管是从款式,还是品味来看,胸口上挂着小羊图案的睡衣,都不适合一个三十岁的成熟男人。
“小年,你去歇着吧。”储西烬注意到贺年是虚着站的,两条腿轮着支撑身体重心力歇脚。
贺年放下小汤勺,转头看见到人后愣了愣,随即脸颊隐隐发热,语气倒是夹杂着点惊喜:
“先生,你,你怎么穿的这件啊……” 他明明都没有挂起来,更没想到储西烬就这么穿上了。
“这件怎么了?”
“啊,没什么啊,大小还挺合适的……”
储西烬弯了弯嘴角走上前,不等他话说完,慢条斯理的一把抱起贺年,大手稳稳托住那圆翘的屁股,转身把人放在了岛台上。
贺年“啊”的惊呼一声。
玻璃面很凉,他忍不住绷直脊背,胳膊撑着桌面,短裤被岛台蹭的卷到了大腿根,露出两条修长白皙的腿。
军训累惨了,就着这个姿势,贺年一点儿也不想动,乖乖闭上眼睛任人亲吻,睫毛随着呼吸忽闪忽闪的。
浅浅的吻,渐至缠绵。
唇舌纠缠发出暧昧水声,贺年仰头微微张嘴回吻,动情的胡乱蹭着,湿润润的嘴唇贴在一起。
“宝贝,真乖。”
储西烬被他乖巧的模样弄得心痒痒,忍不住夸奖,大手分开他的腿环在自己腰上,膝盖霸道的顶进去摩挲了两下。
两三天没见面了,别说这样直接抱在一起,光是眼神交汇都能燃起来,贺年齿间不经意溢出轻哼,又马上捂住嘴,脸涨的通红。
储西烬低头在他额前落下一个吻,带着点醉意,耳鬓厮磨的说情话:
“这几天,想我没有?”
贺年像是只吸了猫薄荷的小猫,被迷的神魂颠倒,他大概知道先生说的是前两天出短差的事。
“……想了,天气预报说A市降温,怕你感冒。”
“还有吗?”
“嗯?”贺年迷茫的抬头,储西烬捉住他的手按在胸口,凑近耳边柔声哄着问:
“我是说,有没有想着我……”
“先生!”贺年一双小鹿眼含了春水,听清后两个字后,羞的厉害,巴不得会遁地术,连夜逃到火星去。
小先生不会撒谎,储西烬光看反应大概就知道了,他心头像是烧着簇火,喉结难耐的上下滑动,嗓音生生被烧的暗了两分,犹如浸泡了烈酒。
“只是光想着,还是用了衣服或者其他什么?”
“呜。”贺年耷拉着脑袋埋在储西烬肩头,软软的鼻音呼吸都在轻颤,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静了几秒,才发出求饶似的哭腔,矛盾又坦诚:
“衬,衬衫……”
但他后来洗干净了。
储西烬呼吸瞬间急促,被这句话激的红了眼,他暗骂自己,怎么就没忍住,仗着喝了点酒,就行径恶劣的欺负人。
“年宝,我错了,别哭。”
贺年不说话,哪里是真的哭,是臊的不好意思,要哭不哭的的样子更勾人,储西烬扣着他的肩,凑过去在他颈侧轻柔啄吻,怜爱道:
“让老公疼你。”
说完储西烬半蹲了下去。
静谧的空气中,传来微弱又清晰的金属拉链声。
贺年紧咬着嘴唇望着天花板,呼吸全部乱了,珍珠似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没一会儿就出了身薄汗,潮湿的碎发贴在额角。
“……汤,醒酒汤,火没关。”
“先生。”
储西烬不放过:“说谎。”
“……”
其实贺年根本不知道火关没关,他只是想随便说点什么,驱逐内心漂浮又食髓知味的欢愉。
厨房里“哗哗哗”的水声,储西烬神情自若的漱了口,又抽纸巾慢慢擦拭每根手指,弄完后端着杯水放在岛台上,把人搂进怀里,又轻啄了两口:
“喝点蜂蜜水,润嗓子的。”
贺年好像才从余韵中缓过神儿来,脸上的绯色还没下去,泪痕倒是干了,整个人看上去皱巴巴又苦兮兮的,浑身脱力。
“咕噜噜~”
他羞愤的伸手捂住自己饿瘪的小肚子,想要装作什么事情没发生过。
军训运动量大,还是下午那阵吃的饭,这会儿早该饿了,湿答答的触感,让他顾不上腿软就急忙要跳下岛台,被储西烬扶着肩膀摁了回去。
“想吃什么,我来做。”
“……煮碗面就好了。”
储西烬弯腰在他嘴唇上碰了下,转而偏头咬住他小巧的耳垂,用舌尖轻轻地舔吮着,最后意味深长的说:
“还没到你真正辛苦的时候,不吃饱,待会儿哪有力气。”
“……先生!”
贺年像是被烫了下似的忍不住往回缩了缩腿,小幅度合上拢起来,耳朵是红了又红了,敏感的不像话。
喝了酒的男人他一刻也招架不住,这种事情,怎么还分半场啊。
不过刚刚……好像只有他得到了好处。
自开学以来,两人亲热频率被迫降低,储西烬工作忙,他军训也累,在床上先生没舍得往狠了折腾过他,要个一两次,也只是平均量而已,最多还是用手或者用嘴咬出来。
他既感动先生的体贴,同时又愧疚于先生的隐忍跟克制。
“我……”贺年咽了下口水: “那我先去洗澡了。”
他把手机扔在了沙发旁边充电,一溜烟就逃了,刚进浴室没多久,屏幕上就跳出几条消息。
【程询】你的手表丢操场上了。
【程询】我看上边儿还镶着钻石呢,应该挺贵重的,我给你送过去吧。
【程询】?
没过几分钟,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储西烬看了眼浴室,拿起手机刚要接电话,对方就挂了,很快又发了微信过来。
【程询】我刚刚碰见林学长了,他认出是你的手表,说你俩住一个小区的给你送过去,我就给他了。
外边儿闪了一个响雷,估计是要下雨,风吹的树枝弯了腰,储西烬面无表情的扫了眼消息,然后摁了手机,放回原处。
人也跟着在原地站着半晌没动,像是在思考,最后忍不住皱眉。
他虽不以为然,但这也并不影响心中生出烦闷。
高中时候懵懂的感情,现在大学重逢,听上去是多么美好。
想到这里,储西烬深呼了口气儿,卡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原本的烦闷变成怒火蹿了起来。
气量什么的,那是一点都不剩。
锅里油滋啦滋啦的,糖醋排骨卖相看上去略显潦草,排骨个头也不均匀,储西烬还在翻炒就听见浴室传来响动。
没一会儿贺年又开始吹头发,吹风机发出嗡嗡声。
他用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小羊睡衣,红着脸,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一会儿。
那点关于“情侣装”的小心思完被满足了,贺年浑身蒸腾着热气,磨磨蹭蹭的跑去厨房,探了半颗脑袋望着男人的背影,一屋子香味,勾出了小馋猫。
“先生,你做的什么,好香啊!”
“糖醋排骨。”
储西烬把排骨盛进盘子里,递给他一杯柠檬水,然后转身把米饭和冬瓜汤摆在桌上,没有再开口。
贺年本来就是个细心的人,他可以确定的是,跟刚刚比起来,先生心情变差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不想储西烬不开心,吃饭的时候便主动说起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儿,想缓解气氛:
“先生,原来真的有人会脸盲。”贺年一脸不可思议:
“我们军训有一个新生,每天买完水回来就找不到班级了,他就拿着个小红喇叭,天天站在操场中央喊,问哪个班有人眼熟他,失物招领!。”
他一笑眼睛就弯着,清亮的瞳孔满是倒影,刚洗完澡的睫毛还有些湿,储西烬看了他一会儿,问:
“那你呢?”
“我前面的女生喜欢扎丸子头,一眼就能看见的那种。”贺年边说边笑:
“当时我还怕她哪天换完发型,就找不到位置了,所以很快记住了班上同学的大概特征。”
储西烬忍不住失笑,又或者说被可爱到了,贺年以前性子有点过于腼腆,话少,但讲话温声细语的调子很好听,像是有种魔力,能抚平一切烦躁。
他喜欢听贺年兴致勃勃的跟他分享,哪怕是一些再小不过的事,他的小年如今正在蜕变,逐渐绽放出光彩,上好的羊脂玉,打磨过后,总会展露出莹润光泽。
而他,要的是贺年本身。
“在学校交新朋友了吗?”
贺年饿得要没了,他埋头小口小口喝着汤,忽然听见储西烬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先生的语气有点奇怪,看上去仿佛又只是随口话,他抬起头,坐直了:
“班上的同学都挺好的。”
“以前的同学呢,有在F大的吗?”
其实有不少,毕竟清云私立一向打着为全国最好的大学输送人才的牌子,不过大多都不熟,顶多叫的上名字,平时碰上打招呼都会觉得尴尬。
这样算下来,见面能说上话的,除了储寒跟蒋白泽,只有以前在偶尔暮色庄园里做兼职的大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