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宠坏的病美人—— by红叶月上

作者:红叶月上  录入:12-03
云家小少爷云念体弱多病,被娇惯得嚣张跋扈。
然后他就穿成了一个同样体弱多病的短命炮灰,在男主周行砚家中遭难时,对男主各种欺压羞辱。
男主长大后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商界大佬,狠狠报复所有仇人。
而他这个病秧子,还没等男主出手报复,就自己先病逝了。
云念:懂了,只要盒饭领得早,谁也拿我没办法。
周行砚突遭横祸父母双亡,本就命运凄惨,云小少爷却整日里颐指气使,将他如同下人一样呼来喝去。
后来,大家渐渐习惯周行砚对云念予取予求的模样。
云念半夜要吃蛋糕,他会冒雨去几十里外买回来;
云念生气,他任由对方在肩膀咬出牙印,一声不吭;
旁人嘲笑他是云念身边一条狗,他只担忧下雪了云念的衣服太薄会生病。
云念偶尔在周行砚身边睡醒,周行砚望着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可怕得很。
不由战战兢兢地想,周行砚是不是被他欺负得太狠了?
可是一年年过去了,他怎么还没病死!?
云念一琢磨,绝不能给周行砚亲手报复自己的机会!
于是在周行砚夺回父母产业那天,连夜跑路了。
周行砚参加完公司庆功宴,和以前一样,十点前赶回去,哄家里的小少爷睡觉。
可家里连云念的影子也没有……
在之后的一个月,溱城风雨欲来。
因为手段狠厉的周氏集团总裁周行砚,在这里丢了一个重要的人。
找到人的时候,云念笑意灿烂左拥右抱,身边还陪着一位眉目温柔的青年。
周行砚慌了神,虔诚又小心地哄道:“念念,以后我再也不说你贪玩,不怪你糖吃得太多,你想怎么样都行,回来我身边好不好?”

“这么脏,不准靠近我。”
云念拧紧眉头,上上下下打量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少年,感到一阵不悦。
他母亲哄道:“念念乖,他没地方去了,我们帮帮他好不好?”
周行砚突然被带回来,家里一时没有收拾出多余的房间,想让两个孩子一起凑合一晚。
云念苍白的小脸因为生气浮上红晕,摇头:“我不要,我就是不要他住我房间,他看起来太脏了!”
周行砚闻言,低下头。
鞋面上,泥污厚重,看不清原先颜色。
云念退后几步,嫌弃地说:“这么脏,离我远点。”
他倒也没有赶人的意思,指向走廊外面,格外开恩道:“你去睡地下室!”
说完便转身将卧室门“砰”一声摔上,留下女人和周行砚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叶菲芸知道儿子被娇惯坏了,可这孩子从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连医生都说活一天赚一天。
她和丈夫很难不纵容,纵着纵着,就纵成这样的性子。
刚才她看着云念发脾气,最担心的的甚至是云念又要犯病。
可周家的遭遇实在也很凄惨。
照理说,周家这孩子长得好,看着也稳重,没理由如此遭人嫌。把周行砚带回家的时候,她还殷殷期待云念以后可以多个人陪。
周行砚瞧出女主人的为难,主动说:“叶阿姨,我随便睡哪里都可以。”
叶菲芸挤出一丝尴尬笑意,歉然道:“行砚,念念总是生病,很少出门见人,脾气坏了点,但心肠不坏,我相信他会慢慢接纳你的。”
周行砚点头,沉默不语。
叶菲芸把丈夫的书房收拾出来,让周行砚暂住一晚。
周家夫妇二人接连身死,经营多年的心血旁落他人之手,留下周行砚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作为往日好友,云家现在能帮的并不多。
第二天周行砚早早醒过来,过去几个月流离失所的生活让他养成了浅眠的习惯。
走出书房,整栋房子里飘着一股苦涩药香。
叶菲芸与他说过云念身体不好,昨天匆匆一见,确实过于孱弱。
“你醒了,快过来看看你的房间,缺什么就告诉张姨。”
叶菲芸化好妆,面容更为精致完美,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由于急着出门工作,她将周行砚领去一早整理出来的房间,匆匆离开。
周行砚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到对面房门上挂着的风铃,随风轻荡着,发出悦耳的声响。
那是云念的房间。
家里整层二楼都是云念的地盘,现在多了一个他。
对面门打开,风铃发出更清脆的响声。
孱弱的少年从房间走出,恐龙睡衣花花绿绿颜色十分喧闹,从袖口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头发翘起一缕,皮肤像雪一样白,脸上的表情有点臭,起床气还没散。
周行砚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
他这一个月来颠沛流离,消瘦许多,但依旧有着比同龄人更加高大的体格,云念与他对比,像一只一碰就碎的精美瓷器。
他以为对方发现他住进了对面会生气。
云念只是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径自走过去。
转角处,云念又打了个哈欠,尽管才是早上,也没有休息一晚过后的元气满满,乏力感挥之不去。
距离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半年,直到昨晚看见周行砚,他终于确认自己穿书了。
当初在病床上打发时间随便翻过的一本小说,书的开头出现一个与他同名同姓的角色,他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这个角色是个连炮灰可能都算不上的背景板,出场的短短几章里,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戏弄主角、刁难主角、欺压主角,然后迅速病逝,导致主角周行砚长大后连报仇都找不到人,只能把当年落难时积攒的怨愤成倍发泄在其他人身上,那些仇敌的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云念作为一个几乎在病房中长大的没什么见识的绝症患者,看完全文心有余悸。
这个同名同姓的工具人和他穿进来之前的命运一模一样,从小到大,即便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依旧没能逃脱死在病床上的结局。
一开始他有些不甘心,现在他觉得死得早也挺好的,活了十几年也不算短暂了,但也没见到多少活着的趣味,反倒因为周围人的小心翼翼,日子过得无聊至极,嘴里每天泛着苦涩的药味,睁眼看见的是医院天花板,日复一日。
张姨端着个托盘过来,远远的就看到瓷器一般的小主人正托着腮坐在餐桌边发呆。
她压低声音,怕惊扰到这个脆弱的小主人似的,问:“今天要吃什么糖?”
云念扫了眼托盘,上面足足摆了三碗药,嘴里开始发苦,不是用两块糖能压得住的。
他蹙着眉头说:“都行,今天早餐我要去花园里吃。”
家里的花园每月花重金请工匠修理,就为了给不能常出门的云念多看些热闹的色彩。
云念穿过来这半年,很喜欢去花园坐着。
“只是这天气开始降温了,念念,要不还是中午暖和些了再去?”
张姨瞧着他那张苍白的小脸就提心吊胆,总觉得随时都会像一块瓷器碎在什么地方。
云念没理她,端着药兀自抬脚踏出了门。
天气入秋,花园里也比往日凋敝,云念放下药,一点也不想喝,捡起掉在木桌子上的枯叶,捻动叶柄转着玩。
屋里,张姨拿上外套往外走,遇上下楼的周行砚,想起叶菲芸交代过,让云念和新来的孩子多相处,手上便转了个方向,对周行砚拜托道:“我还有些事,可以帮我把外套给念念送去吗?”
周行砚看着那件依旧花里胡哨的外套,点了下头。
出了门,苦涩的药味逐渐消散,云家的花园姹紫嫣红。
周行砚在一片灌木丛旁找到了云念的身影,云念蹲在那里,背对着他,像是在忙活些什么。
云念一回头,猛地看到后面站着人,吓了一跳,恼火道:“来了也不出声,你是哑巴吗?”
周行砚的目光落向他手中的空碗,还有灌木丛下的药渣,张了张嘴,正欲开口。
云念脸色微变,迅速将手上空碗藏在背后,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红,恶狠狠警告道:“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对你不客气!”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掩耳盗铃,他把药碗从背后拿出来,塞到周行砚手上,挥手赶人:“把碗送回去。”
周行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两秒,递来外套:“你穿上吧。”
这还是云念第一次听周行砚开口说话,感到很新奇,嘴角翘起,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周行砚又不说话了,从他脸上移开视线,将外套放在一旁椅子上面,转身回屋。
云念盯着他的背影,想想还是不放心,如果他把自己偷偷倒药的事说出去,虽然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叶菲芸至少会念叨一个月。
要给周行砚一个警告,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云念打定主意要去为难周行砚,端着剩下的药一饮而尽,火烧眉毛似的进了屋,口中喊道:“张姨,张姨,给我蛋糕。要最甜的那块!”
他是真的怕苦,一张小脸皱成一团,进屋子时差点撞到周行砚身上。

“都舔干净我就原谅你。”
张姨把切好的一小块蛋糕端过来,嘴里紧张地劝道:“念念你慢点跑!”
正要放到餐桌,云念伸手,从半空接过去。
“才这么一点,不够吃啊。”
云念站在餐桌边,向张姨抱怨。
张姨低声哄:“留一点,还要吃早餐。”
她又犹豫地瞥了一眼周行砚,
周行砚站在外面,被云念牢牢挡住了进入餐厅的去路。
而云念就像是对此一无所知,仍旧站在餐厅入口,不肯挪动半步。
周行砚抬脚,调转方向,想从另一边进入。
那花枝招展的身影便跟随着他的方向移动。
明显就是要挡他的路。
周行砚回想,自己像对方一样十五岁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幼稚。
距离很近,他能看清云念的每一根睫毛,眼睫毛又黑又密,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
云念见他总也越不过自己这座“大山”,忍不住有些得意,翘起嘴角。
张姨作为在场唯一沉稳靠谱的大人,只能硬着头皮出声“提醒”:“念念,叶总出门前说了,你们要一起吃早餐哦,快和小周一起进来吧。”
云念撇了撇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蛋糕,又去看周行砚,发现自己需要踮脚才能平视对方,顿时更为扫兴。
“早餐我不吃了,蛋糕我拿回房间去吃。”
周行砚闻言,从门口退出去,让开一条道。
云念瞄了一眼他的位置,微微低头,刻意加快了脚步,端着蛋糕往他身上轻轻一撞。
“砰”的一声,盘子摔碎了,蛋糕也散架了。
周行砚连忙伸手,接住踉跄着要摔倒的云念,单薄的肩膀和轻飘飘的体重让他有些愕然。
云念站稳后,有些懵,明明是他想撞周行砚的,却没想到周行砚就跟一堵墙一样,反倒是他自己差点摔出去。
他反应过来,立刻要把周行砚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推了一下,没有推动,顿时更加恼羞成怒。
周行砚意识到,主动放开他肩膀。
云念找茬:“你走路不看路吗?”
周行砚平静地开口:“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云念指着自己的衣服,“可是你把我最喜欢的外□□脏了。”他伸出一根细白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心口那块沾上奶油的位置,问周行砚,“现在你说怎么办?”
周行砚顺着他手指,看向他微微起伏的胸口,那里刚好是一只正在张嘴咆哮的恐龙图案,不过现在恐龙的嘴角涂满了奶油。
“我会帮你把衣服洗干净。”
云念瞪圆了眼睛,很严肃地告诉对方:“你浪费了我最喜欢吃的一块蛋糕!”
周行砚注视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少爷,很漂亮,玉做的一样,但也很胡搅蛮缠。他问:“那你想怎么样?”
云念扬起脸看他,毫不掩饰自己刁难对方的用意,清凌凌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恶劣神态,缓缓说道:“你把我身上的奶油都舔干净,我就原谅你。”
周行砚目光沿着云念的脸往下,脖子细而白,皮肤一片滑腻,给人一种能轻易折断的错觉,衣服心口的位置沾着奶油,腿上也有,如果按对方的意思舔干净,他至少需要弯下腰,在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孩子面前做小伏低。
对于一个心性幼稚的孩子来说,这可能是一种极妙的侮辱人的方式。
空气安静下来。
张姨头痛地看向家里的小祖宗,云家一直就这一个孩子,从生下来就带着病,宠着惯着,突然又住进来一个,不可能不排外。
想到叶菲芸去公司前交代她务必想办法让云念适应,最好能和小周做朋友,张姨就觉得任务艰巨。
云念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你到底干不干?”
话音刚落,周行砚朝他走了过来,手像铁钳一样箍住了他的胳膊。
轻微的疼痛从胳膊传来,云念本想发怒,但奇怪的自尊心作祟,生生地忍住,蹙紧眉头,垂眸藏住眼底的紧张。
周行砚俯身,逐渐逼近到他眼前,低头靠近他脖颈的位置时,突然抬眼看向他。
视线相撞,云念强作镇定,喉咙发紧,咽了口唾沫,心里挣扎着要不要现在喊停,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显得他很没面子。
正在这时,客厅的座机响了。
张姨喜出望外:“念念!你妈妈的电话!”
云念也莫名松了口气,眼见周行砚还抓着自己没放,抬脚便踢向他,气呼呼地喊:“让开!”
周行砚松开手,什么也没说,也没再看云念,转身进了餐厅。
张姨有些尴尬,周行砚沉默寡言,经过家里的变故,越发喜怒不行于色,叫人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她只好一味地帮云念解释,说念念很乖,念念其实是个好孩子,念念只是身体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
周行砚不置可否,现在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讨厌一个人,经历过父母惨死、被追债人逼到无路可走、和流浪汉抢食物等等事情后,云念的那些小动作,幼稚到近乎可爱。
他说:“我没有讨厌他。”哪怕是看在叶菲芸夫妇的面子上。
周行砚上了楼,经过走廊,云念的房间门没关好,半掩着,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云念已经换了另一身睡衣,背对着门口,趴在床上玩游戏,小腿在身后交叠,裤管褪到腿弯,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两只嫩生生的脚丫翘在半空中晃来晃去。
像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床上的少年放下游戏机,转过身来瞧向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周行砚的目光飘远,有些放空,说:“张姨说你没吃早餐,怕你饿了,给你温着汤。”
云念重新拿起游戏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
说完,重新趴回床上。
他将周行砚视若无物,仿佛刚才所有的争端、所有的主动找茬都没有发生过。
周行砚转身欲走,又听他的声音轻飘飘传出来:“把我的门关上。”
床上的孱弱少年依然旁若无人地背对着门口,晃着那双白嫩的小腿,声音因为主人的先天体弱而中气不足,但却带着理所应当的命令口吻,像是在随口吩咐一个不起眼的下人。
周行砚伸手,带上房门,隔绝了里面的场景。

一整周的时间,他们在相安无事中度过。
云家的别墅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都安静得有些吓人,像是唯恐惊扰到憩息在这里的病弱小少爷,一切事务都是静悄悄地进行。
云念很少下楼,自那天之后,周行砚每次走出房间,都只能看到对面紧闭的房门。
或许里面的人正像那天一样懒洋洋趴在床上玩游戏机,或许吃完了药正在休息。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从那天过后,对面房间里的人像是忽然忘掉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这件事。
周六傍晚,叶菲芸和丈夫云孟齐一起回来了,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云念的医生,今天是云念例行检查身体的时间。
云念没乘电梯,自己走楼梯下来的,云孟齐一看,紧张极了,起身时打翻了茶盏,立刻就冲过去,把走到半路上的云念抱了过来。
“宝贝,怎么自己走下来了,累坏了怎么办?”
云念心脏天生有问题,还挺严重的,小时候两只脚几乎就没沾过地,云孟齐对这瓷娃娃一样的儿子疼爱得紧,走哪儿都抱着,就怕一不留神摔着累着犯了病,直接一睡不醒。
除了周行砚,在场的都是老熟人,对云孟齐这副姿态见怪不怪,张姨还打趣:“念念长大了,叶总是抱不动了,往后没人跟云总抢着抱了。”
叶菲芸故作嫌弃地扭过头:“多大了还抱着。”
云孟齐在云念屁股上轻轻一拍,低沉地笑了一声:“儿子还小呢,还能再抱几年。”
男人生得高大魁梧,衬得怀里本就清瘦的少年更加细弱不堪,这么一看,倒也确实可以再抱几年。
周行砚跟在父子两人后头,看云念扒在云孟齐的肩膀上,一边拔云孟齐的胡子,一边冲他笑。
云孟齐的胡子被拔痛了,急得又打了几下儿子的屁股,故作威严地教训:“淘气!”
云念被他打了好几下屁股,不干了,挣扎着要下来,口中埋怨着:“你的胡子扎到我了!”
云孟齐哈哈大笑,故意凑上去多扎了他几下,这才把他丢给周行砚,求饶道:“好了好了爸爸不欺负你了,和你哥哥玩去。”
周行砚的怀里猝不及防被塞进来一个人,带着清苦药味的温软触感让他怔了怔,捧着云念不知如何下手。
云念在他怀里站稳,把他按在自己腰上的双手推开,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过身对云孟齐喊:“他才不是我哥哥。”
云孟齐喝了一口重新砌好的茶,看着最近养得很好的儿子,怎样都欢喜,无条件地顺着他:“好好好,阿砚不是你哥哥,你是咱们全家人的小祖宗,好不好啊小祖宗?”
云念推开周行砚,在他和叶菲芸中间坐下,道:“这才差不多。”
闹过这一阵后,医生开始为云念检查,云念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比之前好一些,嘴唇也有了一点血色,最重要的是精神看起来也好了很多,这让云孟齐和叶菲芸都对这次的检查结果有更多的期待。
过了两刻钟,果然就见医生脸上也露出喜色,说云念最近的身体状况很稳定。
这是自小照看云念身体的医生,又是医学界的翘楚,他的话云家深信不疑,顿时屋内的气氛又轻松不少,就连一向。
云念身子一歪,没骨头似的重新赖到云孟齐怀里,玩着父亲的袖扣,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
周行砚送完医生,返回厅中,就听云孟齐宽大的手掌托着宝贝儿子的腰亲亲热热地搂在怀里,一副闲聊的姿态,“妈妈和爸爸不在家,你和周哥哥相处得怎么样,喜欢不喜欢你的新朋友?”
云念攀上他胳膊,专注地研究他的胡子:“为什么你的胡子可以长得这么快?”显然,比如聊周行砚,眼下还是云孟齐茂盛的胡子更让他感觉到有趣。
云孟齐一边享受宝贝儿子的亲近,一边痛得嗷嗷叫,装模作样地向叶菲芸呼救。
叶菲芸微微扬起嘴角,抱着胳膊围观,这段时间云念开朗很多,虽然有时候表现得像个难缠又顽劣的小恶魔。
她见周行砚沉默坐在一旁,想起他明天要去学校继续上课,交代了几句转学新学校的事情。
到了晚餐时间,四人再次共处一室。
云念吃饭的时候非常安静,小口小口慢悠悠咀嚼着食物,腮边微微鼓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小仓鼠,很快就放下筷子不再继续进食。
周行砚心想,原来食量也小得像一只小仓鼠。
餐桌上只有云孟齐和叶菲芸偶尔交谈几句,两人各自手上都经营着公司,一些业务也有往来,饭桌上闲话没说两句,不知不觉又说起了最近的合作,脸上不约而同换上公事公办的表情,氛围忽然严肃起来。
云念用叉子把饭后水果的表面戳得坑坑洼洼,百无聊赖地抬头,张望一圈,屋子里一桌一椅都是熟悉的,云孟齐和叶菲芸这两个沉迷于聊工作的人更是没什么意思,他把目光落在对面唯一不熟悉的人身上。
周行砚知道他在看自己,鉴于对方的心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装作没有察觉。
直到脚背上多了一份重量,垂眼看向餐桌底下,一只雪白的脚从对面伸过来,踩在他脚背上,隔着棉拖鞋,并没有什么重量。
周行砚抬头,欲言又止地看向对面。
云念歪着脑袋,支着下巴,一副犯困的模样,睫毛像鸦羽一样乌黑浓密,脸蛋像雪一样洁白,单看这副模样,简直像个玉做的娃娃,精致,脆弱,又无辜。
周行砚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误会了他,他是真的稀里糊涂踩错了地方。
如果他没有在这时明目张胆地将另一只脚也伸过来,踩着周行砚的小腿一路爬上膝盖的话。
叶菲芸和云孟齐依旧还在说公司的事,似乎是意见出现分歧,语气更为严肃。
而餐桌底下,那只雪白柔软的脚从周行砚的一只膝盖换到另一只膝盖,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像是终于在这无聊的晚餐中找到了乐趣,踩得不亦乐乎。
周行砚又朝对面看了一眼,看到云念撑着脑袋的手换了一只,脑袋歪向另一边,刚好挡住叶菲芸和云孟齐的方向,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周行砚收回视线,抓住对方的脚踝,温润滑腻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紧接着,默默将这只作乱的脚从自己腿上挪开。
云念像是一个恶作剧终于得到回应的孩子,望向周行砚的眼睛都更加明亮,重新把脚踩上去。周行砚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握住那截纤细的脚踝,将对方推远。
两人在餐桌底下的“交战”有来有回,表面平静如水,整个餐厅依旧只能听到叶菲芸和云孟齐专注的讨论声。
“云念!”
忽然,叶菲芸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一丝不满。
云念的脚踝正被周行砚握在手心,闻声一个激灵,赶紧挣脱周行砚的手,缩回来,满脸无辜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相比较而言,叶菲芸是这个家里唯一让他忌惮的狠角色,尤其连名带姓喊他的时候。

“喂我。”
周行砚手心残余温软滑腻的触感,听见叶菲芸在教训孩子:“云念,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浪费食物,它们招你惹你了?”
云念低头,看着盘子里被戳得稀巴烂认不出原型的水果,松了一口气,“哦”了一声。
叶菲芸无奈,直接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提醒道:“时间不早了,赶紧上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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