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
戚昔昏昏欲睡,闻言抖了两下眼睫。闭着眼睛:“辛苦。”
周子通看他夫夫俩没事儿在这儿给他占地方,嫌弃道:“自己没院子。”
燕戡:“你以为我乐得来。”
燕戡走到戚昔躺椅边,弯腰抱住人的腿弯跟腰,搂了起来。
“燕小宝,回不回?”
燕小宝头也不抬挤在阿楮身边,人家抓一把药材放放下,他也要上手抓一把。
“不回!”
燕戡抱着人就走。
戚昔睁眼,轻拍了他肩膀一下。“不要随便就抱。”
“就要。”
反正出了院子,戚昔安心窝了回去。“去做什么了?”
“选址。朝廷那边打算把草原管理起来,草原周边还有其他部族,以后交流的事儿都归都护府管。”
“明日还去?”
“夫郎点头我就不去。”
燕戡将戚昔放在院中的躺椅上,进屋拿了毯子给他盖好。
长腿勾着一旁的小马扎挨着躺椅, 他坐下, 又拿到今日没做完的木头继续切割。
戚昔睁眼, 斜看着男人的侧脸。
眸光从他剑眉掠过微陷的眼窝, 停在那浓密的睫毛上。
戚昔百无聊赖,拢了身上的薄毯拉高盖住下巴, 只留一双清润的眼睛。
咯吱咯吱……
院中只有锯木头的声音。
燕戡抬头, 看戚昔歪着脑袋,单手挪着马扎坐近了点。
拂过面颊的风被遮挡, 戚昔翘起唇角, 眼皮又闭上。
耳边的声音不知响了多久。迷糊间脸颊被碰了一下, 触感微凉,透着一股木香。
戚昔睁眼。跟前是一只小木马。
木马巴掌大小。
耳朵竖起,四肢矫健, 圆眼炯炯有神打磨得尤其光滑。看模样, 简直是玄风的翻版。
戚昔摊开手掌。
抓着小木马的人却将自己的手放了上来。
戚昔捏捏那粗糙的手指,撩开毯子,牵引的那双手放在了自己身上暖着。
他重新摊开手。
燕戡笑了笑, 才将木马放在他手心。
戚昔翻看,触感也是意外的光滑。他认真评价道:“做的挺好, 小宝应该会喜欢。”
燕戡:“给夫郎的。”
戚昔指腹擦过木马脑袋:“我的?”
“嗯。”
戚昔越看越喜欢。他手掌合拢,连带着木马一块儿藏在了毯子下。
“谢谢, 那我就收下了。”
悄摸着跟藏宝似的, 看得燕戡心中一软。
他笑,手从戚昔腰上擦过, 撑在躺椅上。
将人圈住,低头吻了上去。
戚昔弯着眼睛勾住男人的脖子,启唇与他纠缠。
讨要奖赏嘛,他知道。
许久,燕戡意犹未尽的放开。
戚昔紧握住木马,撩起毯子挡住了唇。清澈的眼眸变得水润,眼尾如霞。
戚昔平复了呼吸,又侧头看着坐回去继续忙活的男人。
那手上照旧还是只有一块儿木头,只不过缺了一角。
戚昔弯唇。
做了这么久,小奶娃的木剑不见踪影,倒是自己多了一只小木马。
薄毯下的手把玩着木马,戚昔问:“你们那个什么府,打算什么时候建?”
“位置选好了,就这几天的事儿。”
“让城里的工匠来做吗?”
“或许请府城的工匠。”
一般府城里都养了专门的工匠,这些人就是帮官家建造东西。
燕戡削着木头,手上看着轻巧,木屑片片如雪花下落。“听阿兴说,夫郎要建一个葫芦工坊?”
戚昔抿唇,微微不适。
他眸光落在燕戡薄唇上,声音微低:“嗯。因地制宜,做葫芦工坊正合适。”
“用得着我帮忙吗?”
“还没筹建起来,暂时用不着。”
戚昔咬了咬唇,掀开身上的毯子。眼神清透,看不准他想做什么。
在燕戡询问的眼神下,戚昔偏身凑过去,手按在男人的肩膀。
“夫郎?”
戚昔侧身,一口咬在那薄唇上。
燕戡眼神一暗,手上东西乒乒乓乓掉下。
在戚昔即将撤离时,他一手搂腰,一手按住戚昔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戚昔揪住男人的长发,扯了扯。
燕戡停下,目光寸寸在戚昔脸上游移。他呼吸灼热,紧搂着戚昔,鼻尖抵在怀中人那脖子处的软肉上平复。
“你做什么要亲我?”他还很无辜。
“青天白日,夫郎有兴致,我如何不配合?”
戚昔偏头在他肩上蹭掉自己眼角的泪。
直起身,一口咬在燕戡的唇上。
“做你的剑。”
他从燕戡怀中起来,忽略燕戡遗憾的表情,镇定自若地回到自己躺椅上。
他就是忽然来了好奇。
明明亲的时间一样,为什么他的唇有不适感……燕戡却看着好好的。
好奇心害死猫。
这下好了,唇上都麻木了,还差点儿破皮。
也不知道是木头的声音太响,玩儿得乐不思蜀的小奶娃听见了,他也倒腾着两条小腿儿回了院子。
进院一看,他爹在摸木头。
他跑着凑上来,双手搭着燕戡的膝盖。“剑?”
燕戡停下动作怕伤到他,手臂一展,将他挡在胳膊外。“你不是不回来?”
“回!”燕小宝不死心,歪着身子去摸那已经有雏形的木头,双眼炯炯有神。“爹,剑吗?”
“对,剑。”
戚昔闷笑,撩起毯子遮住自己的脸。
燕戡手痒,捏住燕小宝的包子脸扯了扯:“还不让?”
“让!让!”他小身子一偏,直接扑进戚昔怀里。像个小甜豆似的,抱住戚昔的腰奶声奶气喊:“爹爹~”
戚昔单手搂住他,防止他从躺椅上掉下去。毯子底下,被燕小宝压住的手动了动,戚昔抽出来在他跟前展开。
“马!”
“我的?”
“我给你爹爹做的。”燕戡道。
燕小宝蠢蠢欲动的手收回来,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戚昔:“不喜欢?”
“爹爹的。”
戚昔捏捏他的鼻尖儿:“爹爹借给你玩儿。”
燕小宝顿时将送上来的小木马抱住,爱不释手地翻看。
院墙根儿脚下,石榴树挂着两个拳头大的果子。诱人得很。
躺累了,戚昔将躺椅让给小娃娃,慢步走到墙角根儿。
啪嗒一声。
离手边最近的一颗石榴被他摘下来。
拿屋里去洗了洗,戚昔用小刀划开。装了盘儿,端出来放在石桌子上。
“时候不早了,洗洗手吃点儿水果。明儿再做吧。”
燕戡见小宝拿着木马叽里咕噜,玩儿得沉浸。
他笑着掂了掂手上粗糙的木剑。“快了。”
没等燕戡继续,院子外面就传来声响。
是讨饭的人来了。
“都这个点儿了,还没闻见饭菜味儿。你们不饿?”周子通一进来就找食。
见桌上放着一盘石榴,毫不客气的抱起来就吃。
还自觉地分了一点儿给魏朝跟自己的小徒弟。
一把石榴籽儿入口,那眯眼享受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燕戡:“今晚没你的饭。”
周子通直接不要脸:“那我吃我徒儿的。”
总不能不给阿楮吃饭。
戚昔看燕戡郁闷的表情,唇角轻翘。
他拿着木杆子将挂在树上最大的一颗石榴打下来。用水洗了洗,擦干,一整个塞燕戡手里。
“行了,上菜吃饭吧。”
一大伙人一张桌子吃饭,跟完成任务似的,吃了又各回各院儿。
月白风清,虫鸣断断续续。窗户中透出一点昏黄,人影摇曳,细细的说话声随风而荡。
洗完澡,燕戡穿着一身亵衣出来。
戚昔坐在床里侧,单手搂着燕小宝。
跟前儿放着书,他读一句燕小宝跟着读一句。
燕戡停在床沿,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中间的胖儿子。
“站着做什么?还不快上来。”戚昔抽空,不解地瞧着燕戡。
“夫郎,崽子长大了。”
“确实比小时候那一丁点儿的样子大了不少。”戚昔贴了贴自家小宝。
美人垂眸,笑得温柔。
亲昵不已。
燕戡掀开被子坐上去:“所以该分床睡了?”
戚昔:“也不大,还小。”
“嗯,那明儿送去跟阿兴睡。”顿了顿,又道,“择日不如撞,今日吧。”
没等戚昔反应过来,他一手抱起小崽子,顺带卷过他的衣服一起,大步离去。
戚昔怔愣看着滑下腿的书,手指缓缓摩挲着书脊。
只听那对父子叽里咕噜说着话走远。
他还以为小宝会哭,结果真就被哄骗了去。
过了一会儿,燕戡回到屋里。
戚昔已经躺下,侧身对着床沿。“没哭?”
“不会哭。”
燕戡挨着戚昔,侧身与他相对。
腰间被粗粝的茧子擦过,戚昔肩膀一颤。在男人愈发贴近时,闭上眼……
毫不意外,晨练没起得来。
戚昔醒了之后,填饱了肚子就坐上马车往南边去。
今日又到了该送生蚝的日子。第一批生蚝卖得好,后续需要加量。
出了南边的城门,往西南方向走。
还没到地方,吹开帘子的风中就夹杂着一股水气。在干燥的北地,无疑让曾经作为南方人的戚昔倍感舒适。
新开挖的河道宽阔,奔腾的河流已然比暴雨时候平静。
河水清澈,不似裹了泥沙的浑浊。像清透的碧玉。
河水缱绻,依依东行。
打眼一瞧,不止一叶扁舟在其上漂泊。
这才几日,河岸边平整的坝上就多了一道野集一般的河鲜摊位。
戚昔踩着凳子,步履徐徐下了马车。
周田也停下马儿,蹦跳下地。他感慨:“这边河道比原本的大清河的水平缓许多。”
“这里怎么卖起了鱼?”
“咱们斜沙城不大,也没什么渔民。城里划分卖鱼货的地方小。”
“这下河道拓宽,鹫城那边儿卖鱼的两地跑。可能是看中这地方平坦又靠近河边,不约而同就摆在这儿了。”
没等多久,一艘稍大一点的渔船缓缓靠岸。
“来了。”周田先跑一步,笑迎上去接东西。
戚昔缓步走着,到河岸边,给人打个招呼。
生蚝抬上来,放进马车。周田点了铜板儿递过去,顺带也将阿桥的木桶还了。
阿桥憨实笑道:“戚老板。”
戚昔一身锦衣站在河边,迎风而立。容貌绝盛,若皎月清华。岸边的人皆投以目光。
戚昔已然习惯,如常道:“这东西在铺子里卖得好,不知你那边挖不挖得及?”
阿桥诚实道:“还好,村子里有空闲的人挺多。”
戚昔:“那下一次可能送百斤?”
“能!”阿桥笑开,“下次我定点准时送来。”
戚昔这边儿要得多了,阿桥能挣的银子就多,他巴不得戚昔生意好。
这边话说完,戚昔就回到了马车上。
他往垫子上一坐,纤长的五指缓慢揉着后腰。惫懒地斜靠着,像打盹儿的猫。
车厢外,阿桥却没急着走,他看着岸边卖鱼的摊位。
卖鱼的人不多,拢共五六个摊位。鱼没有鹫城那边卖的新鲜,想必先是在那边没卖完再送过来的。
他转了一圈儿,见都是卖河鱼的,便问身边的周田:“斜沙城的人可喜欢吃海鱼?”
周田诧异。
这人看着憨直,脑子转得倒是快。
他道:“这我不知道。不过海鱼在我们这儿也算稀奇,手头宽裕的富贵人家也许会买来尝尝。”
阿桥:“那我以后带点过来试试。”
周田拍着他的肩膀道:“行,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跟我说一声就是。”
目送阿桥走了,周田才爬上马车。
他将生蚝送到铺子里去。戚昔没跟他一道,而是拐弯儿去了酒肆。
戚昔本来打算在酒肆里坐坐,但没想到能等来胡今芹。
她进了铺子,视线扫了一圈儿,直接落在戚昔身上。
她干脆利落地拉开板凳坐下,道:“戚老板,人找好了。”
戚昔给她倒了一杯茶。
心中虽惊讶她的速度这么快,但也没表现出来。“多少人?”
“不多,暂且就八人。”
戚昔:“可有做好的,现成的东西?”
“有。没带过来,我现在回去拿。”
看人风风火火又走了,戚昔放下茶杯。
常河欣喜走过来:“咱们酒坊是不是立马就能扩建了?”
“或许。”
这么利索的人,若不是因为他相公病情的影响,寻常做事也这么快,那这定然是个人才。
戚昔又等了一会儿,胡今芹背着一个背篓进来。
她将葫芦一一拿出来摆在桌上。
戚昔甚至在葫芦上看到了绑着的布袋子,上面标明还了创作者的身份。
“你还会写字?”
“会。相公教过一点。”
戚昔点头,看手上的葫芦是越看越满意。
“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说这工坊怎么建。”
常河也在另一方坐下,参与进来。
戚昔建造这个葫芦工坊,实际上是他出资。
自己的人参与监督,但管理者以及制作者都是斜沙城的百姓。
而这葫芦工坊核心就是这葫芦雕刻。
除此之外,还有寻常的粗加工,包括葫芦碗,酒葫芦等等。
初期投入,最大头的就是建造工坊。
面积不必大,也不必在斜沙城核心地区。这样一来,可选择的地方就多了。
“选址可有推荐?”
“我们家旁边。”
戚昔问完她就接话,中间不带停顿。
看她这样,是早就考虑好了。
胡今芹既然开了口,就没有犹豫的地方。
她定定地看着戚昔道:“我家在巷子最里侧,但翻过那堵墙,就是一块儿靠东边城墙的大平地。”
“确实是个能用的地方。”
戚昔:“好,我们等会儿去看看。”
除了商讨选址,还有区分生产工序,组建生产几个队伍……专业的人在这里,这些事儿很快说了个清楚。
事情谈完,胡今芹却还没有走的意思。
难得她绷直的脸上多了些犹豫,戚昔问:“可还有什么问题?”
胡今芹突然就拉开凳子,砰的一声跪了下去。
这干脆利落的劲儿,着实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戚昔错身,赶忙招呼方俏儿,让她将人扶起。
但女人虽憔悴,力气却大。方俏儿不敢全用劲儿,怕把人骨头捏碎了。
戚昔:“你有事就说,快起来。”
“我想支一月月钱。”
胡今芹紧握拳头,声音艰涩:“我知道还没开始上工就提出这个要求不对,但我也是没法子了。求戚老板,我愿意签契,您收利息都行。”
戚昔给方俏儿使眼色。
小姑娘闷不吭声,那细长的手臂愣是将人直接端了起来。
胡今芹错愕,但也没继续跪下去。
她跟戚昔保证:“工坊的事儿,我一定尽心尽责。”
戚昔想着她家的情况,看了眼常河。
毕竟是筹建工坊的核心人员,能拉一把的时候就拉一把。
就当是提前给员工福利了。
再想坏一点。她家也在这里,不怕人跑掉。
常河快速拿了银子过来:“先收下吧。”
“谢、谢谢。”女人的声音微微哽咽。
戚昔也不多留她,葫芦工坊还没建好,暂且就让她去忙着自己家里的事儿了。
女人背着背篓走了。
方俏儿收了桌上的杯子拿到后面清洗。
“得亏铺子里现在没人。”常河唏嘘。
“走吧,一起去看看胡婶子说的地方。”
胡家的隔壁,其实跟她家已经不是一条巷子。这块地的位置在东城墙根儿下,是一片空地,地上杂草丛生。还有人开了地出来种了一些小葱。
地是城里的地,归县衙管。
就将军府一个宅子大小。靠近东城门口,马车可以进来,路也方便。
“如何?”戚昔问。
常河点头:“尚可。”
“她提议这个地方,多半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家里人。”
“分内职责做好了就行,空闲时候怎么安排看她自己。”
地方看好了,常河就去县衙租地。接着就带了建筑队过来,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开始清理地方挖地基。
建造工坊的事儿不用戚昔愁,东城巷子里的人听说是建造葫芦工坊,闲着没事儿就往那边转悠。监工的活儿做得比戚昔还称职。
葫芦工坊不比酒坊,建造的速度很快。
下雪之前,宽敞的几间房拔地而起。
铁树爷爷将秋季收回来的葫芦全部送到工坊,就等着开春之后,招了工人开始动工。
而另一边,位于斜沙城北的都护府也投入建设;再有戚昔的酒坊,也慢慢扩建。
时间转瞬而逝。
戚昔照旧如往常打算出门,却被开门进来的人迎面一揽,脚尖离地。
“夫郎这是要去哪儿?”
戚昔攀着男人的肩膀,五指微紧扣住他扎得紧实的肌肉。
“还能去哪儿,铺子里又不是没生意。冬天吃羊肉的人正多,我过去帮帮忙。”
“下雪了,天冷。”
戚昔重新回到温暖的被窝,他扒拉着盖在身上的厚实棉被。
“那我加件衣服。”
“不行。”
戚昔看着他伸过来的时候连忙翻身。却不想燕戡手快一步,左右压着棉被,连身子也裹在戚昔上方。
燕戡得意扬眉。
戚昔动弹不动,抿了抿唇:“燕戡。”
“不放。”
“我叫小宝来。”戚昔威胁。
燕戡瞧着他憋红的脸,起身坐直:“好好好,不闹了。”
戚昔掀开被子反将燕戡一裹,偏头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燕戡不躲,还伸手熊抱住人。
“为夫就是脸上顶着个牙印,也能厚着脸皮出门。”
戚昔松口,双手捧着燕戡的脸看了看,又将他脸一转,对齐了在另一边咬下。
“爹爹!疼!”燕小宝跨坐在门槛,委屈巴巴看着他。
戚昔身子一僵。
在燕戡的低笑声中,缓缓松口。
他红着耳垂解释:“你爹皮糙肉厚,一点儿都不疼。”
燕戡帮着媳妇儿,肯定地点头。“不疼。”
戚昔冲着燕小宝招手,待小娃娃迈着小短腿靠近,戚昔将他抱起往燕戡怀里一塞。“闲着无事,就带崽。”
戚昔掀开被子下地。
“爹爹去哪?”
戚昔:“去赚钱。”
“我也要去!”
燕戡抱着小孩儿往床上一滚,拉着被子将他裹住。“一个个的不省心。”
戚昔担心燕戡追上来,脚步走的飞快。
刚踏出院门,眼前红影一闪。
“哎呦!”
戚昔撑着墙壁,堪堪稳住自己。
定睛一瞧,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人竟然是燕如杉。
“没事吧?!”
“夫郎怎么了?!”燕戡听到声音着急跑出来。不曾想,却见到了自己远在京都的妹妹。
“燕如杉!”
燕如杉看见燕戡瞬间沉下来的脸,正准备给人一个惊喜,没想到自家哥哥却给了她一个惊吓。
她呲溜一下,爬起来就跑。
燕戡阴恻恻:“你最好能一下跑到京都去!”
燕如杉瞬间停步,冲着燕戡讨好笑笑。
“二哥……”
燕戡没理他,一把抓过戚昔的手,见他手掌根儿上一片红痕。眉头瞬间蹙紧,整个人显得凶神恶煞。
燕如杉大气不敢喘。
瞧见燕戡后头啪嗒啪嗒跑出来的燕小宝,她立马跑去将人抱在身前。
燕戡狠狠瞪了她一眼,拉着戚昔回到屋里。翻找出瓶瓶罐罐,给他上药。
戚昔完好的手抵住男人的眉头。
“你凶她做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她那咋咋呼呼的性格,都快嫁人了,也该改了。”
“嫁人?”
“要不然她为什么会想着离开京都,以前好好的也没见她过来。”
戚昔:“那她一路颠簸投奔你,你态度也好一点。”
燕戡吹了吹戚昔涂满药膏的时候。“知道了。”
这边上完药,燕如杉抱着燕小宝进来。小娃娃是面向外面,背靠着她。燕如杉托着他的腿跟小肚子,像立了一个挡箭牌在跟前。
燕戡:“你也有怕的时候。”
燕如杉挪到戚昔跟前。“嫂、戚昔哥,对不起。”
戚昔:“是意外。没事儿。”
燕戡拉开凳子,盯着燕如杉道:“坐。”
燕如杉颤颤巍巍,迫于恶势力,不得不紧搂着燕小宝坐下。
燕小宝坐在燕如杉怀里, 他仰头往后,试图看清这个一年不见的咕咕。
但燕如杉顶着燕戡的眼神,不停地往后藏。
燕戡:“坐好。”
燕如杉一抖, 默默坐直。她目光躲闪, 就是不敢看燕戡。
“偷跑出来的?”
“没有。”
燕戡沉声:“你最好说实话。”
“是……是跑的, 不过我留了信, 祖母她们会知道的。”燕如杉心虚,脑袋往燕小宝肩上一埋, 装死。
燕戡气得胸口起伏, 戚昔看他脸色不好看,拉着人在身旁坐下。
燕戡不敢动, 一怕伤到戚昔, 二怕自己忍不住冲上去将人收拾一顿。
戚昔抚着燕戡的背:“舟车劳顿, 如杉先去休息休息。剩下的我们之后再说。”
“嫂子真好!嫂子我知道了!”她抱起燕小宝就跑,像有恶狗在身后追。
院儿里无声,只留下夫夫俩。
戚昔道:“她一个人从京都跑到斜沙城, 万一又给你吓跑了, 人哪儿找去。”
燕戡:“气得我心肝儿疼。”
戚昔:“找周子通看看?”
燕戡没好气地笑了。他小心避开戚昔的手,搂住他。“你就护着她,胆子愈发大了。”
“这一路过来没出事已是万幸。”
“好好跟她说说吧, 她也是大姑娘了,听得进话。”
燕戡木着脸:“嗯。”
他握住戚昔的手腕:“夫郎手受伤了了, 也别出去了。”
还惦记着这个。
戚昔无奈:“知道了。”
这一身皮养得细致,掌心柔软。只在墙上擦了一下, 半个手掌挂了红血丝。
算不得什么伤, 但在燕戡嘴里像缺胳膊断腿儿一样严重。
戚昔觉得他大惊小怪,可细细想来, 这般的爱护,是他幼时盼也盼不来的。
心一软,就答应了。
这边哄着人消了气,戚昔跟燕戡一起又去找燕如杉。听阿兴说她人睡觉去了,燕戡没好气道:“现在知道怕了。”
戚昔:“小宝呢?”
“被如杉小姐带着一块儿的。”
见不到人,这事儿就问不下去。外面还下着雪,燕戡只能拉着戚昔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