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这小混账莫不是傻了不成?
就在阮青逍发怔时,逍楚河又抬起脸,眸底似涌了水光,一双小狗眼湿漉漉的,里面有悲伤,有欣喜,有怀念,有憎恶……
无数种阮青逍看不懂的情绪揉杂在一起,最终在那双黑漆漆的眸底沉淀,宛如无数星芒碎落星河,在河底铺成耀眼的光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一些什么,然还未曾讲出只言片语,整个人忽然就闭上眼瘫软了下去。
眼看着要吃一鼻子灰,阮青逍下意识往前一步,将他接了满怀。
“沈仙友,你没事吧?”洛易的面上有几分担忧和歉疚,他收回劈晕逍楚河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忘记和你说了,蛰逍公子的是萤母。”
萤魇的身上有一种毒,通常被蛰后会使人沉溺于梦中,其中又以萤母之毒为最毒,在梦中可致人思维混沌,平常被蛰一下都不得了,更别说是受了魇月影响下的狂化萤母……
阮青逍望着逍楚河的眸光有些复杂,当真是多灾多难的小崽子。
不知是不是似有所感,睡梦中的少年忽然歪了歪脑袋,在阮青逍的怀里蹭了蹭,发出无意义的呓语声。
萤魇之毒没听说过有什么法子能解,大部分被蛰的人只要一觉过去就能好个九九十十,但放在逍楚河的身上吧……阮青逍可不敢拿这小倒霉蛋和别人比。
他趁着洛易不在意,从商城里兑了颗万能解毒丹塞进逍楚河的嘴里。
听天由命吧,小混账,你若能醒过来,不管傻没傻,为师往后一定好生疼你。
……等等,这种情况下果然还是傻了比较好吧!你好我好大家好!
逍楚河迷迷糊糊中,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的师尊对他一点儿也不好,和所有觊觎他血脉的人一样。
师尊抽他的血,剔他的骨,割他的肉,喂他吃那些乌漆嘛黑的丹药,看着他的血肉一遍遍溃烂又新生。
在那个梦里,凌傲羽是师尊最疼爱的弟子。
逍楚河站在廊下的阴影里,浑身缠满了干涸血色,乌沉发旧的绷带,只露出一双勉强视物的眼。
外面的阳光很亮,很温暖,他看到那个人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师尊握着他的手,一招一式教他最厉害的剑招。
他从没在师尊脸上见过那样柔和的神色,凌傲羽在阳光下发光,他却深埋于黑暗里腐烂。
逍楚河甚至能清晰感知到绷带里面,皮肉一点一点的溃烂脱落,能闻到苦涩药味遮不住的那股腐烂酸涩的臭味,蚊虫在他身旁嗡鸣,粘稠的液体沁出绷带,带着从他身上掉下的皮肉。
他看到有人踩了上去,然后发出惊惧厌恶的叫声。
恶心吗?当然恶心,没人愿意靠近这样的他,也没人愿意和这样的他讲话。
但后来,忽然的某一天,他的师尊彻底变了。
那些打着研究天魔拯救人世,在他身上不停实验的举动不见了。
尽管那个人装得很像,但逍楚河却清晰感知到,眼前这具熟悉又厌恶的皮囊里是一个全新的灵魂。
有好几次,他看见他的师尊对着空气低斥,他说,如果所有人都不疼他,那么我来疼。
如果所有人都厌弃他,我来护着他。
逍楚河第一次动了不敢动的妄念,他期盼着师尊嘴里的他,是自己,这个与众不同的灵魂是专程为拯救他而来。
他往前一步,想要靠近,眼前所有的一切却忽然如打碎的镜子般落了满地,他看着自己的手重新缠满绷带,暗沉的液体缓缓渗出。
滴答声响中,他仓皇着想去抓到那个愈发模糊的身影。
有一道声音在他脑中不断叫嚣,叫嚣着这一切才是真实。
上一世的种种在逍楚河眼前闪过,那些他伤害阮青逍的画面令他头疼不已,少年忍不住蜷缩起身子,深沉的眸底却燃起铺天盖地,足以燎原的熊熊烈火。
“呸呸。”
阮青逍吐掉嘴里的风沙,顺手一剑斩断了拽着他袍脚的枯骨。
也不知这骨头架子在沙海中埋了多久,又干又黑,活像是只熏鸡爪子。
断肢跌落在沙面上滚了两圈,眨眼间又被另一只手给拖进了沙子底下。
下面顿时传来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阮青逍面无表情,将背上的逍楚河又往上托了托,长剑闻着声响处直入沙中,灵力向着四面八方波动散去。
肉眼可见的,平整的沙面顿时凹陷了几处,又被四周流动滑下的沙子渐渐填满。
他和洛易走散了。
才踏进白漠没有多久,他们就遭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沙。
阮青逍那时只顾来得及将背上的逍楚河护好,再一抬眼,身旁就没了洛易的踪迹,也不知道是被埋了还是刮卷去了别处。
但总归,他不担心。
这片沙漠的温度不算高,但白茫茫的一片晃人晃得厉害,就好似走在雪山巅上一样。
不过目前为止,除了沙子下老想将他往下拖的枯手,倒也没遇见什么其他的危机。
倒是有一个勉强算是好消息的消息。
望着陡然暗下来的天边,阮青逍松了口气。
天要黑了。
魔枯骨的晚夜凑合算安全,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惊动沙海底下的‘它’。
逍楚河醒的时候,阮青逍已经背着他走到了魔枯骨另外一边的边界处。
伫立在圣地和魔枯骨间的结界发出蓝盈盈的水光,在夜色星芒的衬托下像极了一道蓝绿色的美丽极光。
“师尊……”逍楚河注视着近在咫尺,线条柔软的白皙耳廓,眸中闪过痴迷,好想……亲一亲。
阮青逍没注意他方才喊了句什么,只微微侧了下脸,避开了耳边令他不自在的微烫呼吸,“醒了?”
“哥哥,我,我怎么了?”
少年的声音还有些虚弱,阮青逍将他往上掂了掂,“没事,就是被虫子蛰了一下,醒了就没大问题了。”
似才意识到他被阮青逍背在背上,逍楚河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阮青逍不轻不重地往屁|股上扇了巴掌。
青年的声音清清泠泠,又带着几丝漫不经心的沙哑慵意,似流速缓慢的潺潺溪水。
“老实点。”
逍楚河的脸……红了。
他望着阮青逍的目光闪过不可置信,但一瞬间又想起别的什么,那眸光又渐渐变成玩味。
漆黑的眼中似有两团诡谲的火,他舔了舔唇角,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望了一眼,缓缓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直到穿过了那层结界,阮青逍才缓缓松了口气,然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异变突生。
作者有话说:
我决定以后有好多配角就从评论区抓名字来凑,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传承地?呵呵
脚下本还平稳的地面忽然剧烈震颤了起来, 阮青逍转脸,才发现身后沙海沙浪翻滚,连绵起伏, 一浪更比一浪高,似乎那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蠢蠢欲动。
他往后退了一步, 站在安全地界, 心有余悸地咂了咂嘴。
幸好老子跑得快, 看这动静, 好像是下头的那什么醒过来了,但不对啊,那玩意儿不是最怕月光的吗?
正想着, 视野里辽阔无垠的白漠中忽然闪过了几道剑芒,阮青逍下意识顺着望去。
有人在沙海里?是洛易吗?
视线中, 不同法光的剑芒交织, 沙海就彷如雷暴中的海面,一浪掀得比一浪高, 似有什么大家伙正在底下翻江倒海。
那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下可有得受了,阮青逍摇头,心里为那群人浅浅默哀了下, 就要走,袖子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
“怎么了?”他转脸看向逍楚河。
逍楚河昂着头, 眉心微微拧起,神情里有些紧张和担忧,“哥哥, 你要去帮他们吗?”
师尊, 这一次, 你还会丢下我吗?
月色下被拉长交叠在一起的影子里,有个轮廓愈发深了起来,像是打翻了墨砚顺着晕开的墨汁。
深影缓缓蠕动,静谧无声地围住浅影,如凶悍可怖的巨兽对猎物张开了满是尖锐獠牙的嘴。
帮他们?
阮青逍没察觉半分异样,他下意识往白漠里看了眼,心里其实有些犹豫。
若说他此时顶着个青逍道主的脸,不去帮忙好像也说不过去,但现下里,他可是还有‘沈清’这个身份背在身上。
先不说去帮忙就得在这小崽子面前摘下面具,被发现是当初救他的那个什么‘仙人哥哥’。
再往严重里想,他要是出手暴露了,万一那堆人恩将仇报,反过来再追着他撵怎么办?
一想到那副场景……不行不行,这忙绝对帮不得……
左右此时是晚夜,那玩意儿惧怕月光,最多不过就是在沙子下面翻翻身,打打滚,倒也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
魔枯骨的沙海下宿有一种极其凶猛的妖兽,名为洱帝,是一种生活在沙子里的鱼,头大齿尖,浑身上下长满猪毛。
因为惧怕月光,所以一向只在白日里活动。
看这情形,应当是那端有人发出了什么大动静,才将沙子底下休眠的洱帝吵醒。
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仙友们仙法高超,全然不用他瞎操心,倒是逍楚河这小崽子……画风有点不对啊,这一世未免也太心善了些吧?
收回目光,阮青逍板起脸,他将逍楚河往上托了托,一本正经的教育起来。
“小崽子,我知道你心善,但这种情况去救人着实和送死没什么区别,虽说同为仙友,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外能帮一把是一把,但也要懂得量力而行四个字怎么写,不然上去不仅帮不到忙,还会多送一条命,甚有可能还会被拉做垫背。”
逍楚河:?
“这次还好有我在你身边,如果下一次遇到这种事,只有你一个人的话,就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许跟着瞎乱掺和,听见没有?”
这一世的逍楚河心地善良,知恩图报,还没来得及去经历人世间的那些肮脏事,看来出去就得将这小崽子收下好好教导,不然放出去一准儿吃亏。
想到这里,阮青逍只觉道阻且长,无声地叹了口气。
二人身后粘稠交缠的影子仿若砂砾般被风吹去,只留下浅浅的一层淡影。
少年眸中闪过怔然,他注视着身前背着他的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光忽然柔软了些许。
阮青逍只觉一双手臂轻轻环过他的肩膀,毛绒绒的脑袋贴着他蹭了蹭,耳边传来极低的一声轻嗯。
随着前行,身后的那股动静被甩得越来越远。
没进乾元圣地之前,阮青逍以为这里必然是个什么极其高大上的场所。
不然那些从此地出去的,怎么会和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功力突飞猛进。
然而等真正到了这个所谓的‘圣地’,他就只想穿回去掐着那个傻|逼作者的脖子好生晃一晃。
这特么就是你写的危险与机遇并存的传承地?搞毛线呢!这能传承个什么?ABCDEFG吗?!
难怪那些个人从这里出去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不然这要是谁随便出去一张扬,长乾老祖还特么要不要面子了?!
到时候别说面子,怕是连里子都丢光了吧?
他说呢,难怪书中小混球打开了秘境也从来不说里面有什么东西,这要是说了,别人信不信不好说,但背地里一准儿给他当成变态没商量。
望着眼前十二尊只穿着布条的裸哗女玉石像,阮青逍面无表情地遮住了逍楚河的眼。
少儿不宜。
“哥哥?”逍楚河疑惑了一声,阮青逍没做搭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小崽子解释眼下这个场景。
眼前十二尊几乎□□的飞天女相神态各异,怀抱乐器,姿势妖娆,仅被人用长而飘逸的薄纱遮掩了几处,若隐若现的,叫人一看就想入非非。
也没听说长乾老祖修得是合欢宗啊……
阮青逍摇了摇头,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下去,似乎触发了圣地里的什么传承术法,只见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白光落在十二女相围着的玉台上,渐渐凝成了一位墨发紫衣的青年。
青年闭着双眼,静静浮在光中,青丝如瀑,容如画仙。
他身着一袭绘着大朵盛开牡丹的紫色纱衣,露出不着鞋袜的白皙足尖,仿若一幅沉睡了多年的画卷徐徐展开,静谧又神圣。
然下一刻,那双狭长凤眸缓缓睁开,淡粉的眼瞳水光流转,媚意浑然天成,似从骨里晕出,浸透了皮肉,浑身上下都散着一股名为‘妖孽’的气息
似乎才刚从沉眠中苏醒,他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吟,但在看清底下站着的阮青逍和逍楚河时,那声低吟又猛然拐了个弯,变成了惊讶的音调。
“嗯?这次竟然是来了两个人么?”
他缓缓落在白玉砌成的台上,漂浮两侧的纱衣落地拖曳,含着水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兴味,“本尊好些年都没见过这么多人了,不过可惜,纵使你们有两个走到这里,传承者也只能有一个。”
这……这特么是那个大能长乾老祖???
阮青逍忽然觉得脑子里响起了清脆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高端滤镜碎了个干净。
不过下一刻,想想青逍道主的壳子下都是个小白脸,好像长乾老祖是个小白脸的事也没那么不容易接受了?
望着从高台上一步一步走下的青年,阮青逍勉强忽视了他这副仿若青楼正当红花魁的模样,将背上的逍楚河放了下来。
从方才起就一直被乖乖捂着眼的少年,到此时才重见了天日。
青年走来跟前,自带钩子的眸光扫过二人,最终落在了逍楚河的身上,但下一刻他瞳孔骤然一缩,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其不可置信的东西。
“你……”
“哥哥,”逍楚河忽然出声打断了青年,他上前一步,护在阮青逍的身前,黑黝黝的眸里闪着警色,“他是谁?”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要结束了,不晓得你们看没看出端倪来,蛤蛤蛤
感谢在2022-07-20 19:22:56~2022-07-22 17: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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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乾老祖?”阮青逍试探道。
这个名字一出, 那青年的面色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了阴,他转过脸直勾勾地盯着阮青逍,倏地冷笑一声。
“长乾老祖?”
看来眼前这个人并不是长乾老祖, 那他是……
“吾名春秋,”青年漂亮的瞳孔上覆着一层盈盈的光, 使得那双粉色的眸子更为清透, 好似一眼就能望到底, “是长乾老祖从自身斩下的欲念。”
斩欲念这件事罢, 其实和斩三尸没什么区别,都是将所谓的‘恶欲’斩离自身,以便修行路上更加畅通。
不过不管是斩欲念还是斩三尸, 斩下的‘恶念’都是随着主人模样的。
看来这长乾老祖果然还是个小白脸,只是这个欲念……
他说他叫什么?春秋?
春秋这个人可了不得, 原著里, 这货是后期逍楚河手下不可或缺的一员大将,为逍魔君的称霸大计出了不少力。
但春秋不是个戴着无脸面具, 冷冰冰的白衣人吗?评论区里一水儿的都管他叫性冷淡来着……
嘶……这,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花里胡哨的青年,阮青逍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果然是一张面具遮千脸,永远也分不清带壳鸡蛋的好坏。
说起来, 他和春秋也应该勉强能算熟人了,虽然彼此都不记得, 但没成想这位兄弟,竟还有如此放浪不羁的时候。
似乎被阮青逍古里古怪的眼神看得不舒坦,春秋下意识摸了摸手臂, 望了眼逍楚河, “二位来此, 必是奔着传承来的,那么请吧。”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往十二女相一指,风将他纱袖吹得翩翩,宛若在风中展翼的蝴蝶。
“过了这十二欲阵,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
望着眼前姿态各异的十二女相,阮青逍心里难得有些嘀咕。
按他所记得的原著,逍楚河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获得过长乾老祖的传承。
他是天魔和人类的血脉,虽能修仙,但进度极其缓慢不说,这种大能的传承必然和他的魔脉是相斥的。
这也是为什么后期他明明将乾元据为己有,书中却也没有只言片语形容他获得传承的事。
所以眼下,究竟该不该放他去试试?
“哥哥……”见阮青逍和春秋都看着他,少年显然有一些手足无措,他漆黑的眼瞳里带着几分依恋,纯良乖巧得像一头小羊羔。
看着这样的逍楚河,阮青逍难得有些心软,他望了眼高台上据说能获得大能传承的十二女相,最终叹了口气。
算了,怀璧其罪,这种‘好’东西还是留给男主吧,干脆这一世就别赶鸭子上架了,让逍楚河做个小废物也没什么不好。
他,阮青逍,青逍道主,修真界第一人,难不成还护不住一个天魔血脉的小崽子了?
敢抢人的,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有钱,能打,就是这么任性!
听了阮青逍的决定,春秋俨然十分诧异。
他不信有人愿意放弃送到手边的传承,而且这个少年身上……春秋看着逍楚河微微眯了眯眼,有乾元认主印记的气息。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他望了望无知无觉的阮青逍,在逍楚河陡然沉下的幽深眸子里,十分有眼色的做了个闭嘴动作。
将如何不接受传承就能从乾元出去的法子告知阮青逍,春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有意思,真真是有意思。
一个灵魂强大却破碎不堪,一个灵魂来自异域却岌岌可危。
从乾元圣地出去的法子并不算难,阮青逍又有九九九这个bug在身,自然连会失去记忆这点都不用担心。
想他之前还吐槽过乾元圣地自带的这个bug纯属鸡助,但如今看来,简直就是好到爆炸有木有!
出来的人统一失忆,谁还能记得他在里面是那什么劳子的沈清,包括出来变成青逍道主这一点都好解释了!
反正逍楚河那小崽子也不记得了,届时他就随便编个什么借口,再增加一点师徒情谊,妥妥让这小崽子感恩戴德,五体投地。
阮青逍的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噼啪响,全然不查他身后的逍楚河微微勾起唇角。
这一世和上世截然不同,若是师尊能就这样乖乖呆在他身边,他也愿意哄着他,骗着他,做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弟。
至于那个梦……逍楚河捻了捻指间,眉眼间闪过丝狐疑。
那既不是上一世的事,也不像是这一世会发生的事,还有之前在落河村,师尊跌入的那个幻境……
种种不同寻常的迹象都在告诉逍楚河,他似乎失去了某一段至关重要的记忆。
但这几乎毫无可能。
注视着阮青逍的背影,他缓缓眯了眯眼,又在青年似有所感的回头时,露出纯良无害的笑。
“出来了,有人出来了……是……是道主!”
“是道主!道主出来了,还有,还有一个少年?那其他人呢?其他人怎么没出来?”
白光中,嘈杂声音纷涌而来,阮青逍缓缓睁开眼,凛冽眸光扫到处,一片鸦雀无声。
被上万只眼睛急切地盯着看,阮青逍毫不露怯,以他现下的身份根本无须朝这群人解释什么。
他面无表情提溜起茫然着,尚在状况外的逍楚河,身型一闪,就出现在高台的厢房里,徒留会场上的众人面面相觑。
“先生?”
逍楚河有些后知后觉的无措,他一双黑眸怔愣,散下的发柔顺贴在耳边,浑身上下都有一股说不出的乖巧气,尤其是在被春秋那副妖孽样子所衬后。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
阮青逍可太喜欢他这副乖娃娃的模样了,和前些世那个狂炫霸酷拽的逍楚河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轻咳两声,暗中掐了把大腿才忍住不去捏脸的冲动,正要端起架子,将早琢磨好的借口搬出来,一门之隔的廊上却忽然传来了急蹬蹬的脚步声。
“道主,”来人停在门前却没有敲门,只隔着门板毕恭毕敬地问了一声。
阮青逍从声音里听出,来的是那位灵空派掌事,他看了眼逍楚河,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雪白色的长袖一拂,两扇门就被缓缓拉了开。
他是来说关于沈清的事情的。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有点点脑袋晕晕,我尽量更新,点点收藏030
穆巡匆匆而来, 是为了沈清的事。
对于青逍道主瞒着众人的这一重身份,要说阮青逍不好奇,那必然很假, 他简直是要好奇炸了好嘛。
他可太想知道这位明面上受人尊崇的青逍道主,为什么背地里还会有‘沈清’这样一重身份。
他到底又做了什么, 才会陷入被修真界众人‘人人喊打’的境地?
悄咪咪地竖起耳朵, 阮青逍垂下眼, 手指一嗒一嗒敲点桌案, 故作深思。
穆巡道:“道主,沈清……沈清出现了……”
经过一番三言两语的简单交谈,阮青逍可算是大概摸清‘沈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在穆巡语焉不详的讲述里, 沈清是因为私自救下天魔,所以酿成了极大祸端, 在众门派侠士的包抄下寡不敌众, 最终在青澜渊河旁坠入了埋骨深渊。
而埋骨深渊,是一个有去无回, 存放天魔遗骨的埋骨地。
众所周知,《仙魔之战》这本小说的设定和普通仙侠修真爽文不太一样。
里面虽然也分了仙魔二道,但却不是完全对立,其主要的对立者是来自于外域的天魔, 而逍楚河的血脉也是源自于此。
这种魔没有具体形体,犹如一团黑雾, 通常伴着天火从空而降,也没有任何理智,喜食人魂, 但凡出现便是一场浩劫。
它们甚至还会故意沾覆在人的身上, 引发人心底的恶念吞噬, 从而进化出理智。
这种进化出理智的又被称之为‘人魔’,除了将其斩杀外别无他法。
这些人魔的骨头比较特殊,整体呈现黑色,且坚硬无比,无法如被斩杀的天魔一般自行消失。
不仅火烧不坏水淹不坏,丹药和刀剑也起不了半分作用,甚至在光下还有隐约死灰复燃之像。
为了不使这些‘人魔’骨头发生异变,经过各门派的商议,最终在青澜附近选定了一座了无人迹的深渊设下阵法。
将这些被斩杀人魔的骨头丢进渊中,便就有了这骇人听闻的埋骨深渊。
据当时围剿沈清的人说,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沈清跌入埋骨深渊里的,所以才勉强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