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
楚鸣鹤突然说,“现在精英种的市价很高,我在拍卖行见过。”
周苏郁惊恐万分地望着他。
楚鸣鹤一步步走过来,用资本家的气场彻底压制住周苏郁。
他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舍身赎罪,好像也不是不行。
第38章 回家
楚鸣鹤已经想好了一百八十种惩戒他的方式, 脸上的表情就像从极寒炼狱里新鲜出炉的恶鬼。周苏郁看着他,心里发毛,想往后退, 却踩虚了脚。
巧的是, 有人推开门, 在敲门无果之后。然后用一种迅猛的力道,把周苏郁撞到了楚鸣鹤身上。
雪松的味道裹住了他。
楚鸣鹤的眼睛睁大,甫一低头,看见“泽西”慌慌张张地用手将自己推开。
手指攥到胸前的布料,然后是单薄的胸膛,锐利的锁骨。指节无意识蹭过擦过碰过, 冰凉触感像一滴刚化开的冰, 抵达心脏。
这个人似乎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轻浮招摇。
楚鸣鹤突然意识到。
比如推开自己时,指尖带着无意识的颤抖, 像柔软豆腐触碰到带刺的藤蔓植物。
楚鸣鹤抿着嘴,伸手整理好衣领, 恢复少爷的仪容仪表, 再抬眼。
管家张叔感觉身边一阵冷风, 身体后退,“谁?”
楚鸣鹤发现周苏郁跑得特别快, 转眼就不见了。
灰姑娘的午夜魔法失效似的, 他盯着门缝想。
走廊另一头, 周苏郁夺路狂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特别虚。七拐八弯了三层旋转楼梯后, 逃离了这个鬼地方。
楚鸣鹤那个森冷表情, 肯定想把自己卖了还债!
他实在跑得太快, 导致门把手被撞歪, 然后被不知情的张叔碰到,掉下来。
张叔傻眼了,出于职业素养,立刻转身给小少爷九十度鞠躬致歉。然后立马联系库房,送一个新的过来。
不像某个人,楚鸣鹤对张叔感人的职业素养感到敬佩。
他捡起门把手,盯了几秒,放回书桌旁边的矮柜里,锁在抽屉的最后一格。
那里是存储他没考到第一名的试卷的暗格。
不见光的地方,把见不得人的东西一并锁进浓稠黑夜。
人已经跑了,从门缝里溜出去的。楚鸣鹤表情淡然,“可可。”
“???”
“开玩笑的。”楚鸣鹤面容平静,拂了拂袖口,“我的贴身护卫。”
张叔了然。未成年之前,皇族子嗣都要匹配数量不等的贴身护卫,通常从年龄相仿的护卫兵中甄选,负责外出时随行,有时候甚至会被安插进同一个学校。
“今天是楚烨先生的婚礼,离开场只剩两个小时。您兄长指定您担任花童,我在大门没等到您,还以为您忘了这件事。”张叔顺过一口气,幸亏小少爷还在房间。
楚鸣鹤道声歉,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手里拿过鲜切的绣球捧花,“我们现在过去。”
周苏郁望着黑色高级轿车驰出林荫大道,呆呆站了一会儿,将面具摘下,挂在腕上,风把头顶上密不透风的梧桐叶冠吹得沙沙响。
他从裤袋里拿出快没电的通讯器,再一次确认帮佣发来的讯息。
他们逗留太长时间,飞行器要被交警拖走了。况且他们还没有正规驾照,如果外来人士在别的星球非法逗留,像他们这种没户口本的,拘留时间按十五天起算,直到被人赎回来。
可可在他脚边蹭毛,尾巴摇得和螺旋桨似的。
周苏郁有点嫌弃,难道在楚鸣鹤眼里,自己就和这只蠢蛋修狗一个货色?
他把可可脑袋拨开,找到一个监控器死角,轻巧地翻过庭院的白色围墙,离开了楚氏豪宅。
跨越雕花铁栏杆的时候,好像把什么东西碰掉了。周苏郁往后瞄了一眼,是一个红色三角警告牌。
飞行器泊在原来位置,帮佣给交警付完罚款,回头看见周苏郁,和他招手。
“快!来不及了!”
周苏郁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宛如经历一场浩劫,头发乱蓬蓬的,飘下来细碎的彩屑。
视线移动到断了跟的鞋子上,这时,身后传来警笛声和人群快速移动的鞋底摩擦声。
有人朝这里追过来。
“你干啥了?杀人放火抢劫?”
话音未落,就被力气大得惊人的女人扯进副驾驶。
“干渣男!”
这女人,周苏郁呲牙咧嘴,揉着胳膊,生疼。
油门轰响,飞行器在旷野天空中“嗖”地勾出一条弧线。
返程速度比去的时候要快,六次时空迁跃后,周苏郁跟着帮佣回到尼比鲁星。
这次旅程耗费了比想象中更多的时间。帮佣提前把定位系统解除了,还用细针把埋在周苏郁后颈的芯片挑出来,定位芯片是每个孩子进入基地的当天晚上就植入的。
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保证没人发现基地里突然少了两个人。
幸好基地进入“休整季”,技术人员在实验舱忙着各类项目复盘,制定最后一次甄选的工作方案。自从最终试炼被意外终止之后,人体兵器养成计划便一直搁置。院长觉得大方向需要调整,因为不是一个出现了与灵兽血脉排斥的反应。
周苏郁站在402门牌下,觉得有点陌生。摸了摸后颈,踌躇一会儿,抬手叩两下大门。
季绒蜷在靠门的小沙发里面,听到门的声音,甩手将泰迪熊抱枕扔到顾戚风脸上,“苏郁哥哥!”
正在看《星际快迅》的顾戚风默默把抱枕放回沙发软垫上,没说什么。这段时间他沉稳了很多,因为周苏郁不在,季绒的精力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肖诃需要定期去做检查,最近这几天没被放出来,房间里充斥着季绒又哭又笑的噪音。
两分钟后,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
“看什么呢?”
周苏郁从背后环绕过来,拿走手里的电子板,不小心往后翻了一页,标题前四个字是“阿尔法星”。
小鬼的家?
副标题是#震惊!前女友闹皇室婚礼,怒拆青梅竹马#
顾戚风手指点了下配图,小心翼翼地说,“他好像那个人啊。”
周苏郁镇定自若地用目光扫描爆点主角的面容。
眉目周正,气质不凡,不笑的时候凛若秋霜,深蓝色领带用一种很贵族的打法,和楚鸣鹤七分相像。
他划拉几下,不放心,再看一眼,然后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不是。”
“头发颜色好像。”
“不像。”周苏郁点点楚烨的脖子,“有颈纹,显老。这是他哥哥。”
“好吧。”
顾戚风有些吃醋,将电子屏关了,“你还记得他啊?”
“啊。”周苏郁将目光挪到角落的忍冬,挂着冰霜却顽强挺立的枝头让他想起某个人。他在心里摇头,飞快把话题掷向别处。
“肖诃呢?”
顾戚风耸耸肩,“实验室。”
他见周苏郁反应平静,故意刺激他,“你怎么预料到他会好起来?那天你走后我都快吓死了,泰坦引擎的血脉太恐怖了,肖诃差点暴走,我们连坟地都给他找好了,结果当天晚上居然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不是什么好词。”
肖诃推门进来,用冷酷的眼神把顾戚风瞪得缩回沙发里。他脸上没有大病初愈的样子,相反的精神矍铄。抡起泰迪熊的腿,甩了顾戚风一脸。
周苏郁手掌拍起来,“可喜可贺,顾同学越来越耐造了。”
顾戚风吱哇乱叫,“你们就喜欢欺负我!”
季绒冷静道:“打是亲骂是爱。”
夜晚的雪堆积在房檐上,玻璃窗内侧攀上一层薄薄的白雾,壁炉烤着火,映出四张年轻富有生命力的脸庞。
季绒哈哈大笑的声音,顾戚风叫骂声音,和肖诃冷淡的哼气声,彼此交融着,在毕毕剥剥的火苗里融化开来。
周苏郁总觉得场景似曾相识,手指无意识拢了拢毛毯,过长的流苏从膝盖垂到地面。
“你没做什么傻事吧?”
基地里,松弛轻盈的时间比黄金矿还要稀少。所以周苏郁被肖诃的声音猛地拽回现实的时候,有点想打他。
砸到那张气色比他还好的面容上。
肖诃一点也不客气地伸长叉子,夹走最后一颗樱桃,在他面前的盘子里。
“妖孽!”
周苏郁跳起来捶他。
肖诃一侧头,拳头在沙发靠垫砸出一个浅坑。周苏郁踩到毛毯,用一个非常滑稽的姿势从沙发上跌下来。
“差得远了。”
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乏闷的生活总需要周苏郁这样的添加剂。
肖诃敛起百年难一遇的笑容,“你的脸色很苍白。”
“一点点吧。”
周苏郁嘴里塞满小零食,囫囵地回答。
“懒得管你。”
周苏郁像个大爷似的,软瘫在秋千椅上,一条腿架在蹲在矮凳上嗑瓜子的顾戚风肩膀上。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圈房门钥匙,随着手指轻巧地翻转。
肖诃瞄过去,不怀好意道:“定情信物呢?”
周苏郁瞪穿他,收起手,腿往前蹬了一下,让顾戚风差点噎死。
“扔了。”
宇宙的磁极总是相反运行,另一头的楚鸣鹤正陷入焦头烂额的漩涡里。
昨天,楚烨的婚礼被一个凭空出现的前任大闹一场。
简直是一盆淋漓狗血泼到王亲贵族的脸上,搞得楚烨差点被剔除皇籍。
戒备森严的皇室婚礼,十八个护卫兵,却被区区一个弱女子闹婚。
楚鸣鹤还没来得及提着花篮当花童,婚礼现场的气球就被扎破,彩带被缠成一团,肆意丢弃在地上,还有水晶吊灯都被砸了,宴会大厅弄得乌烟瘴气,比虫族入侵还要恐怖一百万倍。
新娘被人扶走,吓得魂不守舍,十厘米的细高跟都跑瘸了。
婚事黄了。
其实本来就是家族联姻,迫不得已。这下刚好一拆两散,女方除了备受惊吓,其他方面表现得也不咸不淡,只不过再也不肯接受楚氏提婚了。
楚烨的面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好像被人捅了肾。这时候正赶上职位升迁,于是索性把破事抛到脑后,全身心栽进准备项目书和研究所考核工作中。
楚璟成知道工艺台灯打碎的事,表示遗憾,叫属下再去买一盏新的,被楚鸣鹤制止。他觉得没必要大费周章,用普通的就可以。
晚上作业写累了,楚鸣鹤偶尔会站在露台前面,趴在栏杆上,用手背枕着下巴,下颌角被冷风吹得尖锐。眼皮耸着,露出不那么防备的姿势。
他的眼睛在搜索着什么。
值夜勤的皇家护卫兵站在拱形大门两边,周围是悬浮电子眼。尽管地理位置幽僻,以前也发生过夜袭事件,据说是要刺杀大总统的杀手,于是防护更加森严,红外线都装上了。
没找到心中所想的那个小混蛋,楚鸣鹤把作业本收进书包,去盥洗室简单冲一下脸,洗洗睡了。
可后脑勺一沾上枕头,“泽西”逃跑的销魂背影就击败了甜美的梦乡。
他用枕头把耳朵堵上,将脸沉进松软的纤维之中。然后额头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愣了一下,他摸黑将它解救出来。
楚鸣鹤下意识去勾灯线,才意识到床头灯已经魂归西天了。于是用语音把智能管家召唤出来。
房间亮如白昼。
所有的光线汇聚成一点,楚鸣鹤低着头,嘴巴半张着,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状况。
竟然是四年前,他丢了很久的护身符。
◎把他给我捉回来!◎
内环顶级别墅区被密匝匝的梧桐包裹着, 只有一盏温黄色的灯顽强地亮着。
凌晨两点三十分,楚鸣鹤没有睡着,枕头旁边摊开草稿本, 寥寥几行工整的字迹。
他用精密计算机一样的大脑算了大半个小时, 实在想不到除了“泽西”以外谁能进他的房间。
可是护身符怎么会在“泽西”手里?他明明在他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弄丢了。
楚氏每个孩子的出生礼所代表的御兽都不一样, 白猫御兽非常少见,天下独他一份,楚鸣鹤不可能认错。
第二天清晨,他顶着两个乌青眼圈找到张叔,正要询问,突然被打断。
禁忌区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 张叔九十度鞠躬, 撂下一句“等会儿再说”,便和随行护卫赶去□□院。
楚鸣鹤目送两个慌张人影离开, 本来想对张叔说袜子穿反来着。不过这几天张叔因为处理婚礼现场,帮楚烨撰写新闻稿件应对八卦媒体, 已经忙昏头。
皇族秘辛, 是一块流油的诱人肥肉。总有人想吃这口不义之财, 盼着火爆劲辣的狗血八卦流出来。
楚家旁边绿化林里,埋伏着许多扛着长枪短炮的狗仔, 镜头瞄准了大总统的豪宅。
楚鸣鹤想出门透气, 直接被偷拍。他隐约听到有人说话, 在黑色镂花大门的隐蔽角落。
“操, 不是楚烨。长得这么像, 白蹲一天了。”
这时, 一个有一米九的高大背影把狗仔记者笼罩住, 从后面把大炮似的相机拿起来。
楚鸣鹤非常意外, “哥?”
楚烨低头,对宛如被太阳烤焦的沥青烂泥似的记者说,“滚。”
空气颗粒都变得尖锐起来。
记者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跑了,连几万块的相机都不敢要了。
楚鸣鹤看着阔别大半个月的哥哥,正巧打了个对眼,他觉得楚烨身上的阴郁气质在婚礼过后指数型激增。
楚烨和楚鸣鹤是一颗星球的正反两面。他们之间相差了八岁,楚烨继承了楚氏家族旗下的顶级灵兽研究所,从化验工打杂做起,一步步走到副所长之位。他们的面容非常像,但楚烨由于事务烦身,眼底总盘踞着散不去的阴霾,因此英挺的五官常年总是捎带着森冷的神色,让人难以亲近。
就算是亲兄弟楚鸣鹤,也没有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
狭长的眼睛扫过来,楚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去吧,隔墙有眼。”
话音刚落,树丛就传来翕动,三五个狗仔扛着相机和笔电纷纷跑路,赶在这尊大佛爆发前。
楚鸣鹤想安慰什么,看见楚烨的手腕有一道疤,“闹婚的伤到你了?”
楚烨回答得笃定,“没有。”
他话锋一转,“听说你和一个随身护卫走得很近?”
怎么都知道了。
楚鸣鹤有点不敢看他,垂着眼,“没有。对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楚烨应该在实验室弄“灵兽与人类形态交互化”的实验报告才对。
楚烨回答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禁忌区的锁坏了,凶兽都跑了出来。”
苍白俊挺的面容很是憔悴,他刚从发布会回来,就得知庭院里暂时安放的SSS级凶兽被放了出来。
前几天,研究所从尼比鲁星接收了一批异种凶兽,六翼狮鹫,冰焰龙,火山猛犸……,□□不批准,工作人员特意在楚家宅邸的后院造了一个隔离区,打算暂时避风口。
楚鸣鹤只知道这件事刚好卡在升职的节骨眼上,“怎么会突然坏了?”
“你的随身护卫呢?叫泽西的。”楚烨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和他有关?
楚鸣鹤硬着头皮说,“出去了。”
然而楚烨总能一眼看穿弟弟的矫饰。楚鸣鹤编瞎话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垂下,现在那两排浓密的睫毛完全遮住了眼睛。
“不是出去。”楚烨左手搭到他肩膀上,“是畏罪潜逃。”
这时张叔来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梧桐树下。
楚鸣鹤完全没搞清楚情况,下意识为“泽西”辩护。
“他没有!”
楚烨却说,“你们才认识了几天,犯不着如此多情。”
“多情”两个字深深刺痛楚鸣鹤,他知道楚烨薄情淡寡,没有情绪,所以事业上高歌猛进,感情上寂如死焚。
他从小看着无数女人在楚烨身上死缠烂打,无不败兴而归。印象里好像只有一个,楚烨曾经动过心。
阳光亮得刺眼。
“你让他进房,还让他上床,他打碎了那盏无价工艺台灯,你说是自己干的。”抓住肩膀的力气突然增大,指甲刺进肉里,楚烨逼视他,嗓音低沉,“这就算了,你还把护身符给了他。才半个月不到。”
楚鸣鹤霎时间明白了,为什么楚烨会突然爆发。
他觉得辩解没有意义,楚烨冷酷如一把匕首,出鞘快,收刃也快。
意识到失态,楚烨恢复兄长的可靠模样,别好滑下来的领带夹,“回去吧。”
楚家两兄弟站在一起产生的气场令他脑门冒汗,伺候不好分分钟被开除。老管家转身拉开高级黑色轿车的侧门,楚烨颔首,抬脚而上,动作雷厉风行。
司机轰起油门,车窗摇下半边,楚烨和楚鸣鹤挥手,楚鸣鹤愣了下,走过去,接过一份电子U盘。
轿车扬长而去,正疑惑着,张叔突然叹一口气,“难怪大少爷会这么生气。”
拿过电子U盘,插入光球对接口。几道悬浮光屏展开,是一段监控录屏。
看完,眉梢忽然抽搐一下,楚鸣鹤眯起眼,在悬浮电子屏按下“播放结束”按键。
楚鸣鹤感觉现在被捅肾的人是自己。
“泽西”原来是冒牌货。
那天在地心祭坛,被两个外来者入侵。其中一个是金发女性,是楚烨的前女友蓓鸥。另外一个男孩子看不清样貌,是他后来的随身护卫“泽西”。
小小的屏幕里,楚鸣鹤只能依稀辨认出凌乱的黑发,和泛着紫色的眼睛。他们身上很多尘和灰。
令他震惊的是,除了血脉绑定的皇室之外,竟然还有人可以和兽灵之祖交谈,毕竟人类不能完全解读灵兽的语言。
他们和魁雯说了些什么,订下契约,然后匆匆走了。
人类可以和可驯化的灵兽签订契约,参加驭灵大奖赛,参加黄金猎人挑战赛,还可以参军,当星球元首的武装御守,他们以前的名字叫骑士。
不过那个黑发少年稍作停留,等到护卫兵发现他的时候,一棍子把他敲晕了,然后偷鸡摸狗地换上军服。
情急之下,来不及跑,又不想被发现。那时的景象突然在楚鸣鹤脑海里闪现。
对了,自己就跟在后面来着。
所以冒牌货一定是看到他了。
“流浪汉?”楚鸣鹤回味着他身上又灰又破了一个洞的衣服。
谁知张叔却深深叹一口气,重新打开电子屏,划到后面,出现一艘灰色飞行器。
光翼上有三条红色斜杠,还有一个骷髅头符号,是关押星际重刑犯的标志。
画面里,“泽西”弄开禁闭室的锁之后,和蓓鸥跳进飞行器里。
“恐怕是通缉犯。他们抢劫飞船,光翼被黑色油性笔遮住了。昨天下了雨,才被水晕开。”
张叔忧虑地说:“外星移民越来越多,很多没有正规证件,偷渡过来立刻被遣返。”
阿尔法星是资源型星球,更是无数移民窥伺之地。
“而且离我们最近的荒星带,突然出现异灵暴动。和大少爷一直参与的项目也有关系,所以你要多体谅你哥哥。”
然而半个月后,楚家二少爷被一个通缉犯白吃白喝十几天的八卦不胫而走。虽然没有在民间大幅传播,但在上流社会中成了下午茶后的闲资笑柄。
从禁闭区出来的凶手在街角流窜作案,毁了不少建筑物。甚至让楚烨动用了皇家军队里面的关系,全城静默三天,用电子捕兽网,一只只抓起来。
至于楚鸣鹤,他向学校请了三天假,窝在家里,谁敲门也不应答。粉色窗帘换掉了,厚重的羊毛垂帘遮住所有光线。为此白又霖还颇有异议。
接近一百坪的空间忽然变成窄小幽闭的水潭。
他受到十四年来宇宙大爆炸级别的降维打击。
张叔托楚璟成的嘱咐,端着鲜切水果,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大少爷说损失费用要从您零花钱里面扣除。”
楚鸣鹤没抬眼,转身把水果放到书桌上,“多少?”
“三十四万六千。”
“什么?”
张叔看了一眼信息,重复一遍,“抱歉,少说一个零,应该是三百四十万六千。”
“能赊账吗?”
张叔义正词严,“大少爷说限时一个星期。”
楚鸣鹤瞪大眼,开什么玩笑?
想到什么,他立刻挺起腰背,拉着张叔的袖子,直奔皇家泊场。
“我们去哪?”
楚鸣鹤启动飞行器,把楚烨的身份证放到读卡器上面,人脸扫描成功后,把老管家摁牢在副驾驶上。
他眸光雪亮,整个人被“复仇”心里点燃。
黑黢黢的瞳孔里,映着惊魂未定的张叔。
腹黑少爷终于暴露了恶魔犄角。
“把他,捉,回,来。”
清晨五点半, 基地里的孩子们完成最后一场日常拉练。
最后一场试炼定在明天早上九点。上回是抓人面蛇,这回是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来,未知的恐惧, 让人如临酷刑。
铅灰色的浓云照得人心惶惶, 唯独周苏郁面不改色。
和顾戚风拉练完, 他靠着一棵白桦树,手枕着头,黑发散落下来,遮住眉眼,难得安静地听其他人讲话。
有人猜测,据说尼比鲁星还藏着更恐怖的生物。昨天看到内部人员连夜赶制带电机效能的大铁笼, 那是一种专门囚禁SS级以上灵兽的东西。
顾戚风捂着被格斗术痛击的膝盖, 蹲在地上,眼睛幽怨地盯着周苏郁。
“别人至少会留个情分, 你连面子都不给我,疼死了。”
季绒用红花油帮他揉按淤血地方, 哗一声, “好严重啊。”
顾戚风都快哭了, “肖哥在就好了。”
脑子抽了风,他忽然对着一棵树, 扑通一声跪下, 双手合十, “肖哥快快回来, 把这个魔头压在山下吧!”
肖诃今天去复诊, 一直在医务室。
药也不涂了, 季绒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毫无形象地在地上打滚。
其实周苏郁力气不算大, 但是下手特别狠。
此时他幸灾乐祸地在顾戚风耳旁吹凉风,“情分和面子都给你了,我一没有击你后颈,二没踹你□□,三没弄你脊椎,不然下半辈子你就半身不遂了。”
顾戚风仰脸,咆哮道:“我谢谢您!”
周苏郁摇头叹息,“小崽子长大了,不懂你大哥的良苦用心了。”
“你哪有用苦良心,就会使唤我们跑腿!”顾戚风摸了一下伤口,“嘶,都是你害的!”
他憋着哭腔,其实平时不是撒泼打滚的料.
只不过恨在和周苏郁厮混这么久,那个人从来没拿正眼瞧他,永远只把自己当锯掉手脚脑子不好的低龄儿童。
周苏郁用漂亮的眼睛看他,神情仿佛招猫逗狗。
最绝的是,他居然真的用一根狗尾巴草在顾戚风下巴上撩了撩。
“乖,别嚎了,别人听到只会觉得你傻呢。”
顾戚风想从悬崖上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