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周苏郁走了,楚鸣鹤睁开眼。
手指攥住柔软的毯子,心脏跳动得很快。他忽然觉得搞笑,这家伙怎么跟做贼似的,而且脚步声一点都不小。
虽然周苏郁看起来没有条理,粗枝大叶,和他两个极端。但心思细腻,正紧事会考虑仔细周全,反差其实挺大。
也难怪学校社会都有这么多人觊觎他,潜在情敌真的多,楚鸣鹤忽然滋生出邪念———将他永远拴在自己身边,雪豹是猫科动物,野性,骄纵,轻慢,如果戴上锁链和项圈,会被乖乖驯服吗。
第二天凌晨时分,一行人整装待发,经过两小时的时空跳跃即将到达傀儡庄园所在地——奥比休斯星。警示灯红色变成蓝色,飞翔光翼折叠收缩,椭圆形状的高级飞行器轰隆落地。
待飞行器停稳,梁孝洲率先从舷梯下来,大风刮起周苏郁的帽沿,被楚鸣鹤一手摁住。
奥比休斯星位于银河系荒星带,天空是瑰丽的粉紫色,晴朗无云,戈壁荒原的白杨树笔直高大,垂下一片片浓荫,远处的沙地是诡异的猩红色,不知名野兽的骷髅在滚滚烟尘里露出獠牙,这里是荒无人烟的肃杀之地———距离傀儡庄园只有几百米路。
傀儡庄园是一座荒废的中古世纪的古堡,矗立在荒漠之上,一轮血日映出黢黑可怖的轮廓,秃鹫般大的白色蝙蝠藏在屋檐下,变种乌鸦成群结伙在古堡上方盘旋,“呜—呜—呜”,发出嘶哑哀鸣。
楚鸣鹤朝远处眺望一眼,周苏郁懒洋洋地跟在身后,手捏了一下后颈的酸疼部位。
他从小晕机,时空跳跃的颠簸让他刚才差点吐到楚鸣鹤身上。被楚鸣鹤忍无可忍敲晕昏过去之后,因为睡姿不端,脖子压麻了。
实际上是楚鸣鹤盯了他好一会儿,最终妥协了,看在昨天晚上的温存上,将周苏郁歪斜的脑袋揽过来,靠到自己肩膀上。
碎发像松针扫过脖颈,温热的面颊隔着薄布面贴上肌肤,他感觉周苏郁脑袋挺沉。肩膀之上,仿佛承载一个宇宙的重量。
不过这些后话,周苏郁就完全不知道了。
他看到楚鸣鹤脖子上的红印,奇怪道:“你昨晚落枕了?”
楚鸣鹤突然间转过头,忽略周苏郁的问题,“我派了我的私人医生跟着你,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不和我们一个航班,但很快就到。”
周苏郁没想到他这么体贴周全,“那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这句话,楚鸣鹤的胸腔忽然泛起一些特别的情感。
一个戴着“大赛组委会”红色臂章的工作人员迎着风沙走来,一边抱怨恶劣天气,一边将透明的封装袋交给楚鸣鹤。
“止咬器?”周苏郁抢过来,轻笑一声,“没想到还真的准备了。”
“这是什么?”秦逸凑过来,看了一眼,直男受到了神魂欲震的巨大冲击,“啧,这么涩。”
周苏郁解释用途,拍了一下秦逸肩膀,“别想多兄弟。”
调整松紧带,大小好像怎么调也不对。宇宙各地的驭灵师们纷纷投来微妙的目光,响起窃窃私语。
直到楚鸣鹤的声音拂过来,“没叫你现在戴。”
“我就玩一玩,好久没弄过了。以前我被关在看守所里的时候就有这玩意儿,当时还有狱友过来搭讪,被我一拳揍飞了。”
周苏郁一回头,楚鸣鹤的目光沉郁的吓人,他从没见过楚鸣鹤这般严肃,“虽然看着容易,其实戴起来还有点疼,你看这皮带,特别硬。”
接着,腰上搭过来一只手,手掌宽大,骨节修长,牢牢地攫住最敏感的位置。电光火石之间,周苏郁已经被楚鸣鹤勾到了怀里。
“去没人的地方。”楚鸣鹤沉声道:“我帮你。”
◎遇敌◎
“有没有人说过, 小少爷你一本正经地调情,还蛮可爱的?”周苏郁笑起来,眼神轻慢又嚣张, “别忘了, 雪豹也是食肉动物, 谁先把谁吃掉,还道不准。”
周苏郁的头发剪短了些,脸和脸挨得很近,扎到楚鸣鹤脸颊带着撩拨意味。
楚鸣鹤把手往下移动五厘米,推测出是尾椎骨的位置,只是轻轻碰了碰, 就感到周苏郁身体打了个哆嗦。果然和灵兽一样, 尾根的地方血脉密集,纤细敏感。
周苏郁一下明白过来, 这是楚鸣鹤的“报复”,语气忿忿, “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在搞颜色。”
楚鸣鹤过了一把驯服大型猫科动物的瘾, 心情由阴转晴, “你之前对我做过的事就不算了?”
“……”
“第一天你在我家裸奔,半个月后用情趣杂志调戏我, 半夜总爬上我的床, 压在我身上, 早上起来不穿衣服……”楚鸣鹤如数家珍。
“打住。”周苏郁装酷, “别越描越黑。”
“别不承认。”楚鸣鹤嗓音低低的, “你怎么这么喜欢发骚呢?”
周苏郁真切感受到了楚鸣鹤的另一面——腹黑、霸道, 硋刻在骨子里的占有欲, 他镇定自若地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楚鸣鹤说的都是事实。那确实是他存心勾引,吃软饭也好,攀高枝也好,管他世人怎么批判,那是穷途末路的他能想出来最完美的解决方式。希望能用婚姻的方式,让他实验失败的弟弟,周南晚,有一个后盾和托付。
阿尔法星安全委员会已经发布了人体兵器回收计划——针对十五年前那场名为“天使猎人”的大型人体实验,以清除
人体兵器游离在星际法案的灰色地带,这几年银河系并不安宁,所以国家亟需力量装备和武器威慑,各种反人类的实验计划如雨后春笋一个个冒出头。投资赞助几乎都是各星的皇室贵族,比如阿尔法星中华皇室楚氏的大少爷楚烨就是“天使猎人”的最大赞助商。
可实验的成功率非常低。失败的实验体精神波及其不稳定,可又有非常恐怖的战斗和防御能力,实在是定时炸弹。
周苏郁隐姓埋名这几年,并不好过。他没有羞耻心,为了生存什么事儿都干过。可夜深人静时,他总对楚鸣鹤怀抱一丝愧歉,这本来是他一个人体兵器所不应该有的情感。
他不知道是,楚鸣鹤也对他也有一点内疚。
极限拉扯的过程中,他们脚踩尖刀,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真心。
“你生气了?”楚鸣鹤询问。
周苏郁大剌剌道:“没有。我脸皮厚着,骚话而已还造不成什么实质影响。”他快步向前走,楚鸣鹤被甩到后面。紧身防弹衣勾勒精瘦腰线,留下漆黑如鸦翼的背影。
楚鸣鹤瞳色渐深。
不过,表面上越波澜不惊,越把楚鸣鹤心里隐藏的胜负欲和征服欲勾引出来。
他盯着周苏郁的背影,纤瘦,高挑,漂亮,足以让人忽略他性格的缺点。不过也正是这些缺点,让他看起来更加丰沛和美味。
“行了你俩,快跟上来。”秦孝洲甩开他们好几十米,这里正是陡坡,沙尘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他不得不用对讲机大声道:“结婚了就别像小情侣一样腻腻歪歪。”
楚鸣鹤敛下神思,粉紫色的苍穹投射下艳丽弧光,半边英挺的侧脸被照亮,“好。”
穿过浓烟般的沙尘,面前出现一栋格格不入的高科技建筑物,驭灵师协会的根据点——“落日平原”。
占地总面积达一千多平方米,外面是纯白色的玻璃幕墙,里面是纯白色的科技感墙壁,警卫持枪肃立,防备森严,监控摄像头飞来飞去。
大理石地板宽敞明亮,倒映出匆匆来往的人影。驭灵师们穿着古怪,有戴十几串佛珠的藏族神婆,有背着十字棺材的西域牧师,还有一个不到一米四的幼儿园小孩子,戴着瓶盖般厚的眼镜,从史迪奇书包里拿出一本会飞的书。
“轰隆——”
一只硕大无比的S级长毛飞象从入口出现,八只扫帚般的灰色翅膀拖到地上,引起万众瞩目。
简耀摸了一下它长鞭粗的尾巴,感叹道:“好多S级啊。”
周苏郁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咬住衣服下摆,低头一瞧,是炎龙奇洛普,叫住简耀,“小眼镜,麻烦看好你的灵兽。”
简耀敲了一下奇洛普的额头,将它的嘴从周苏郁身上掰下来,“奇怪,它怎么这么黏你。”
简耀走到前面后,楚鸣鹤装作不经意问,“它好像认识你。”
周苏郁淡淡地回答,“他只是被哥帅气外表吸引而已。”
楚鸣鹤觉得周苏郁的语气像说谎,但不确定,于是再瞟了奇洛普几眼。
沉默两秒,周苏郁忽然开口,纤长的睫毛垂下来,眼神染上风雪寒星的冷意,仿佛酝酿了好久,呼出一口白气,“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这不是真的。”
周苏郁当年的同伴里面,有个叫余彬礼的男孩,因为实验失败,被永久固定在灵兽形态,再也变不回去了。
而他的灵兽形态恰恰是栖居在熔岩火山的圣殿守护—“黄金神”阿波罗炎龙。
阿波罗炎龙鳞片坚不可摧,流淌黑金色但纹路,三条恶魔之尾,六趾利爪,额上镶嵌一颗冷翡翠但绿色宝石,传说是通天之眼。
奇洛普额头上的天眼已经闭合,但清澈眼神却令周苏郁分外熟稔。
周苏郁低垂眸子,语气带着自嘲意味,“那天他逃进森林里,我原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只是没想到,命运总是喜欢这么捉弄人。”
楚鸣鹤顿了一下,“简耀知道吗?”
“我不打算告诉他,其实血液检测局应该能测出来,但知道自己的契约灵兽是实验失败的人体兵器,实在有些……”
楚鸣鹤看着简耀和奇洛普的背影,“你担心简耀会生气,还是嫌弃?他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周苏郁深吸一口气,“同时具有人类和灵兽机能的叫做特殊种,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也代表着精神力薄弱不受控。”
回想起来余彬礼无差别攻击他们的时候,场面血雨腥风,犹如拿小刀一片片割肉,周苏郁在绝望关头才对余彬礼下手,每当旧梦浮现,他总感到心若枯木死灰,身似不系之舟,就要被海啸吞噬,死无葬身之地。
周苏郁轻声说:“我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楚鸣鹤觉得周苏郁叹气时,散发着母爱光辉,没忍住多看他几眼,“我有安抚□□精神波的能力,家族传统艺能,还有高级技能证书,不会发生意外。”
“那我算个意外吗?”周苏郁突然问。
没等楚鸣鹤思考出来答案,他兀自笑笑,“我开玩笑的。”
中庭休息区域等待时,楚鸣鹤把这个问题从肚里翻出来,仔细想了想。
周苏郁的精神波看似稳定,其实平静的海面下面,到处是嶙峋的暗礁。虽然没见过失控的样子,楚鸣鹤查阅了十五年前周苏郁和张清亮在缥缈峰决战的资料,星际暗网上有碎片式的报道——毁掉大半个尼比鲁星,几千亩白桦林和村落直接烧成灰烬。
瞬时力量的爆发与失控,仿佛高速行驶的行星相撞,不管怎么看,周苏郁都是一枚定时炸弹。
楚鸣鹤也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能不能牵制住他。
“你的目光好吓人,想什么呢?”秦逸坐到他旁边。
“你觉得,周苏郁像超S级吗?”
“我靠,你别吓我,超S级就那几个,如果他真的是,那早被安全部门发现抓起来关进笼子里了。”
关进笼子……
楚鸣鹤其实见过那种带强压电伏的冷酷铁笼,在阿尔法灵兽监控所,□□的灵兽会被抓进去,只要碰到铁栏杆,多坚硬的皮毛和鳞甲,都被烧得皮开肉绽。
楚鸣鹤眼睛下意识寻觅周苏郁的身影,心中暗暗发誓,坚决不能让他被那些人抓进去。
盥洗室的镜子前,周苏郁攥着胸口,单手撑着洗手台,额角攀爬上一道道青筋。
“你没事吧?”一个蓝绿色的人首马身的魔人看向他,眼神怜悯。
周苏郁掬起一捧冷水,冲刷脸上对虚浮之色,“没事,胃病。”
魔人的精神力异常敏感和强悍,他担忧地说,“你身上笼罩黑色死气,精神能量衰减过度,回忆承载的恐惧、躁动、愤怒侵蚀着你。”
周苏郁的脸蒙上惨然汗珠,消瘦的肩胛骨撑不起防弹服,看起来就像易碎的玻璃器皿。
周苏郁淡淡一笑,“我知道。”
魔人说:“生死无常,命数已定,你要看开点。”
“你看起来很会算命啊,来帮我算一卦。”周苏郁伸出左手,全是冷汗的掌心朝上,笑着说,“我还能活多久。”
魔人不知道“算命”是什么意思,“我只能看到,你接下来并非坦途。”
周苏郁哦了一声,“你是驭灵师吗。”
魔人回答,“我是契约灵兽,我的契约者是驭灵师,是尼比鲁星的伐木工。他在十五年前的火灾时候救下我,后来便签订一级契约。”
契约分三个等级,三级契约关系的灵兽是B级以下,二级契约A级以上,一级契约则不限种族血脉,只要心意相连,愿意为对方奉献自己全部的生命能量,就可以成为强大无比的共生体,但因为风险巨大,所以一级契约的人非常稀少。
周苏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敬意地说: “兄弟,祝你一路顺风。”
魔人礼貌回答,“你也是。”
秦逸看到楚鸣鹤严肃的表情,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盯得太猛了,像把他吃了似的。”
“有吗?”
秦逸做出无语的表情,“你就像怕娇妻带球跑的霸道总裁。”
“那我收着点。”楚鸣鹤觉得有点形象。
“倒也不必,我看周师兄还挺享受。”
楚鸣鹤觉得这话怪怪的,“你说什么呢。”
“哎,我说,”秦逸碰了一下楚鸣鹤的肩膀,转移话题,“你们做过没有?”
楚鸣鹤面无表情,“做什么?”
秦逸大呼,“别装傻了,我听说特殊种可容易怀孕了,雄性甚至也有生殖腔和孕床,诞下的后代如果是混血,就无敌了。”他从兜里掏出一本白色封面的书,“这是咱们学院新发的教材,第一页就是关于特殊种……嘶,我都想讨一个特殊种当老婆了。”
“你到底从哪里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首先周苏郁的性别就不能怀,没有生殖腔和……”
“和什么?”
听到轻纵的声音,楚鸣鹤辨认出是谁。蹭一下站起来,袖口被不知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的周苏郁抓住,用天真无辜的口吻道:“接着聊啊。”
秦逸咳嗽,“你们聊,我肾虚尿频,去上厕所。”
“该不会,你之前真的相信小白是我生的吧?”周苏郁笑着问。
楚鸣鹤认真又严肃道:“秦教授在叫我们过去了。”
周苏郁耸耸肩,没再为难楚鸣鹤,“不过特殊种的人体工学和普通人类不一样,至今都没有完全研究出来构造和机能系统,说不定真的有那种器官,可以传宗接代什么的,不分男女。”
沉默了很久,楚鸣鹤忍不住好奇,“真的?”
果然上当了,“骗你的啦。”周苏郁话锋一转,“不过我们回去可以亲身试一下。”
“…………”
特勤队长带领他们前往传送门,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白色大理石地面上倒映着粉紫色的波纹,很是漂亮。
“到了。”
他将一份说明书给秦孝洲。
“这是第一份任务副本。你们可以看看规则和操作指南。”
秦逸说,“直接开干就行了。”
秦孝洲将说明书转交给楚鸣鹤,“这是很重要的历练。”
楚鸣鹤问:“您不和我们一起?”
秦孝洲说,“还有两个和小周一样的特殊种陪你们,保证战力。我这把老骨头就不去了,不拖你们后腿。不过不用担心,我在后方战线支持你们。”
楚鸣鹤看着秦孝洲浑黄的眼珠,发现他老了。
秦孝洲是灵兽研究院副院长,三十五岁上任,看着楚鸣鹤长大。学业和研究工作上给予莫大的支持和帮助。因为楚璟成公务繁忙,没有时间陪楚鸣鹤,所以秦孝洲承担了一部分父亲的角色。
秦孝洲拍了下楚鸣鹤的肩膀,看了眼中庭正中央巨大的浮空座钟,指针滑到九点整,“他们应该来了。”
楚鸣鹤感到鼻腔发酸,正在这时,宋婉乔摘下防护镜,说:“那里好像有人一直看着我们。”
而站在他身侧的周苏郁,精神波动幅度忽然间大起来。
楚鸣鹤能感知灵兽的精神状态,瞬间他警觉起来。
他挡在周苏郁前面,将周苏郁大半个身子罩在阴影里,这已经成为下意识保护所有物的本能。
只见一个黑色皮夹克外套的男人靠在承重柱上,灰褐色的工装裤风尘仆仆,银色拳击指套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雪茄,牛仔帽遮住大半张脸,额头右侧长着一根恶魔般的银角,看起来却很年轻。
见他们过来,把烟扔到地上,用马丁靴锋利的鞋跟慢慢碾灭。
人抬起眼皮,目光刺向楚鸣鹤。
可楚鸣鹤很快发现,他瞄准的根本不是自己。
而是冷着脸,汗毛紧束,在他身后已经出现兽耳的周苏郁。
那眼神,仿佛看一个消失大半个世纪的故人。
男人笑得张狂,握紧拳头,指尖迸发铁器相撞般的火星,“哟,周大少爷,好久不见啊。”
这人是谁?难道是秦孝洲说的另外两个人体兵器?
黑衣男人身边还有一个淡绿色连衣裙的女孩, 右额头长着一只灰色的兽角,表情胆怯又唯诺,眼神在楚鸣鹤和周苏郁身上来回扫了好几下, 不小心碰上楚鸣鹤的眼睛, 仿佛碰上灾殃, 立刻低下头。
这反而让楚鸣鹤更加疑惑,如果这两个人都和周苏郁有关系,那必然是“天使”实验基地里的人。
楚鸣鹤心脏痉挛得古怪,他觉得周苏郁有牵连的太多,而这些人对他大多有非分之想。
周苏郁难道是魅魔吗?
眉目阴沉的我周苏郁双手插兜,语气同样不善, “林野, 你少给我在这里惹事。”
秦孝洲走到两人中间,“我就猜到你们会认识。”
秦逸将楚鸣鹤揽到一旁, 悄声说,“我听说S级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我看他们气场不合, 多半要打起来。”
楚鸣鹤觉得有理, 可秦孝洲说过,他们是S级优秀特殊种, 很多人体兵器在“义兽化”的时候失败了, 留存率极低, 找到合适人选非常不容易。
“别骂我哥了, 其实是我想跟你们组队, 参与项目考察。”
女孩儿红着脸怯怯地开口, 这时, 其他人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看这女孩儿没有攻击性, 秦逸好奇问:“你是?”
“我叫林思,是A级特殊种,我真的不会伤害别人,你们别担心!”说着,她指了指脖子上的铜环,上面镶嵌一枚方形金属铭牌,“A012”。
她急迫地证明他们无公害,担心林野的臭脸会让大家不爽,“我哥和我一样,都有这个“安全阀”限制器,只要我们有攻击人类的行为,就会立马导电,而且这里面有一个隐藏针头注射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
“笨蛋吗你?跟他们说这么多干什么?”林野暴躁地挠了挠头发,看向秦孝洲,“任务完成之后,给我们阿尔达星通行证,并铲除追捕我们的星际刑警,算数吧老头。”
被训斥一顿,林思很顺从地垂下头,没再说话。
秦孝洲友善地握住手,“一诺千金。”话锋一转,“前提不能伤害我们的人体兵器。”
林野痞气一笑,将妹妹护在身后,“他杀了我还成。”走到秦孝洲旁边,沉声道:“老头子,你真的不知道阿加雷斯的来历,还是看在皇子少爷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孝洲到底历经千帆风雨,圆融地说:“阿加雷斯雪豹一族是雪山圣祖,凌驾九天之上,对于血脉继承人,我们朝圣者理当恭敬供养。”
林野哈哈笑出来,“怕不是想圈养,却没能力折断他的腿吧。”
楚鸣鹤听不到他们说话,警惕地盯着林野,眼底全是刀片般的寒光。
周苏郁扬起下颌,懒得理睬的态度,“无名小卒罢了,任他说去。”
周苏郁安抚地拍了下楚鸣鹤的衣袖,表情冷淡,柔和精致的五官罩着冷霜,变得生人勿近。
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握住,楚鸣鹤身上干净清爽的柔顺剂味道传过来,很好闻,他不禁翕动着鼻翼。
与此同时,紊乱跳跃的精神好像被一只大手细细抚平了,他这才想起来,楚鸣鹤是拿到最高级证书的星际愈疗兵。
某种意义上,他们还真他妈配。
周苏郁缓缓闭起眼,感受这霸道温柔的气息。
“好点了。”他听见楚鸣鹤自言自语。
周苏郁心中一暖,“谢了。”
楚鸣鹤问,“你在基地很出名啊。”
周苏郁笑着,“长得帅,没办法。”
楚鸣鹤淡淡说,“如果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
周苏郁一僵,楚鸣鹤感受到了,“怎么了?”
周苏郁觑了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楚鸣鹤笑着,“你楚哥的情商一直很高。”他握住周苏郁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摩挲冰凉的掌心,“当他可以信任的时候。”然后亲昵地用鼻尖蹭了一下周苏郁的脸颊。
秦逸和简耀站在后面,秦逸捂住眼睛,“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简耀看起来很快接受了这件事,“我们要不去和秦教授打小报告。”
秦逸说:“主意不错。”
这时,秦孝洲领着林野兄妹过来,“这是我们组员,基本上都是塔纳托斯学院的同学,虽然是普通人类,但接受过精英培训和实战演练,非常优秀。”
林野掀起牛仔帽,露出一双冷漠锋利的绿色眼睛,虽然笑着但眼底毫无笑意,“幸会啊哥们儿。”
作为外交代表的楚鸣鹤款步上前,从容地握住林野伸出来的手。
“幸会。”
没想到林野语气轻狂道: “塔纳托斯的人就是不一样,你身上全是杀戮和死人的味道。”
楚鸣鹤太阳穴青筋凸起,深邃眼睛警惕地眯起来。
林野一步向前,“少爷本来养在深闺,却被某个不知名浪荡子撷了花蕊,全世界只有少爷蒙在鼓里,不知道那浪荡子虽然有天使般的面容,却干出恶魔般的事。”
楚鸣鹤拍掉林野身上飘过来的沙尘,眼里迸射攻击性十足的寒星,“白羊星系通缉犯Y-23和Y-24号,三年前非法入境阿尔法未遂,被管制所强制拘留,服役期间违规使用独角射手的能力“恶魔冰焰”和“闪电磁极”造成大规模建筑崩塌和人员损伤,本应当场处决。”楚鸣鹤顿一下,凛冽地看向他,“却被某个人或者组织洗清了犯罪记录,作为流浪者身份重登阿尔法星。”
周苏郁抱胸站在旁边,心道楚鸣鹤不愧准备充足,胆略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