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灼热了……
杞无忧还这样看过谁呢?
泳具店里,店员看到徐槐走进来,眼前猛然一亮,上前询问他的需求后,给他介绍店里刚到的最新款泳具。
徐槐心不在焉地听着,思绪飘得很远,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杞无忧好像只这样看过自己。
他忽而又想起,过去开玩笑逗杞无忧,小孩儿通红着脸,眼神躲闪,表面强作镇定的模样。
内心陡然一惊。
杞无忧的确不大对劲。
不会吧……
徐槐不愿再深想。
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希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店员介绍完最新款的泳镜泳帽,又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男士泳裤。
高效抗氯、v形剪裁、修身塑型……
徐槐听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作孽啊。
现在看来,承诺教杞无忧游泳是一个无比愚蠢的决定。
刚才在医院里说要教他游泳只是头脑一热顺口说的,如果杞无忧真的有什么想法,那在他听来“教游泳”恐怕很像是一种暧昧的暗示。
店员询问泳裤尺码时,徐槐的懊悔之意更是达到了顶峰。
更衣室里有一股清新的柠檬香,木色储物柜依次排开,空间仍显得空旷,旁边连着淋浴间,里面也很安静,空无一人。
杞无忧把手机放进储物柜里,想了想,又把上衣脱掉了。
对面的墙上是一面宽大的落地镜,杞无忧有些挑剔地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滑雪运动员多有一副好身材,杞无忧也不例外。一年的专业训练令他原本瘦韧的体格变得更为挺拔修长,肩宽腰窄,胸肌、腹肌看上去结实有力,块垒分明得恰到好处,不会过分夸张。
然而和徐槐相比似乎还是差了一点。
不知道徐槐会更喜欢欧美人那种高大健美、肌肉夸张的身材还是自己这种……
手落在裤腰上,杞无忧纠结了几秒,决定还是等徐槐过来再脱裤子。
没过几分钟,门外便响起脚步声,徐槐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泳具店的纸袋。
“槐哥。”
徐槐看了他一眼,视线没有在少年赤裸着的上身停留太久,“我买了泳镜泳帽和……泳裤,你看一下,应该是你的size?”
说着便把袋子递给他。
“谢谢槐哥。”杞无忧直勾勾地盯着徐槐,眼底燃起一团幽微的暗火,只是触碰到男人的手指,那团火就从脸颊一路烧到了耳根。
他低头,从袋子里拿出泳裤,扫了眼里侧的标签,面红耳赤地点点头,“是的。”
馆内的空调温度打得很高,太热了。
“咳咳,”徐槐莫名清了下嗓子,“我去水疗泳池那边等你,你先换衣服,然后冲个澡。”
杞无忧对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有些奇怪:“你不换衣服吗?”
徐槐顾左右而言他:“地有点滑,你小心别摔倒了。”
他说完便出去了,留下摸不着脑袋的杞无忧一通胡思乱想。
简单冲了个澡,杞无忧肩上搭着浴巾,来到水疗泳池,看到徐槐在泳池边站着,两只手各拿一杯饮料,肘间还夹着一个彩虹小马游泳圈,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果然,徐槐示意他把游泳圈套上,“饮料我帮你拿着,你先下水。”
说好的教我游泳呢?
“……”杞无忧拒绝,直直地望向徐槐,“不是说教我游泳吗?我不要游泳圈。”
用眼神控诉不满。
杞无忧又用那种眼神盯着他看。
徐槐像是被他眼里的灼热烫到,微微偏过头,有点不自然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望向清澈见底的水面,“你腿伤没恢复好,还是算了,下次吧。”
杞无忧停顿片刻,撇撇嘴:“好吧。”
又小声嘀咕了句,“骗子。”
杞无忧套着很幼稚的彩虹小马游泳圈泡在水里,一脸生无可恋。
来水疗泳池之前,他以为徐槐要手把手教自己游泳,难以自抑地在脑中幻想了一些有的没的,然而现实却令他大失所望。
水疗根本就不需要会游泳,只需要身体漂浮在水里就行。
他没有机会在徐槐面前展现出他绝佳的学习游泳的天赋了,也没有机会观察徐槐到底喜不喜欢他这样的身材。
徐槐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回避他的视线。
他以为徐槐是因为答应了教自己游泳却临时反悔而心生愧疚。
“槐哥,你不下来么?”
杞无忧被游泳圈的浮力托住,浮在水面上,拿拳头锤了下彩虹小马的头,仿佛在锤某个骗子的脑壳。
“不。”徐槐回绝地十分迅速,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他躺在泳池边的躺椅上,悠闲地喝了口饮料,依然没有看杞无忧,目光懒散,落在斜对面的泳池里。
“槐哥,你可不可以下来。”杞无忧仰着头问他。
徐槐终于收回了视线,“怎么,”心中的汹涌此刻已经平息,他轻笑,话语间带了些试探的意味,“一个人在水里害怕?”
“嗯,槐哥,我害怕,想让你陪我。”
徐槐:“……”
竟然有点招架不住。
他在感情方面并不迟钝,尽管待人一向坦率真诚,但并非全然不设防,他可以分辨得出有些人接近他是有所企图的,所以也会注意距离感。
过去就算在有稳定交往对象的情况下,他也会时常收到很多大胆直接的表白或者暧昧而隐晦的暗示,多到令他感到困扰。
他通常都能拒绝得很果断。
以前杞无忧看他的眼神总是很纯粹,干干净净的,没有掺杂任何杂质,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好像藏些了别的东西,变得隐蔽而幽暗。
其实并非是杞无忧隐藏得太好,而是他潜意识里觉得杞无忧还是个小孩子,是以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或者说,刻意忽略了。
他很喜欢杞无忧,不带任何旖旎心思的那种喜欢,愿意看着他成长,会为他骄傲,也会时刻为他忧心。
说到底,也许是他自己没有把握好距离,某些行为太亲密了,再加上他本身的性取向,所以才会令杞无忧在懵懵懂懂的年纪产生一些懵懵懂懂的想法。
传统的观念或许会认为这种念头是不正确的,必须要及时制止,坚决反对。
但徐槐却不觉得杞无忧有什么错,少年单纯美好的情愫不应该被扼杀掉,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让这股苗头继续生长。
“你好好泡着,不要说话了,说话会影响水疗效果,知道吗?”徐槐严肃道。
杞无忧笑了一声,没在意,“又骗人。”
水疗泳池与普通泳池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池底和四周都安装了水流与气泡按摩设备。
池里的水是恒温的,三十五摄氏度左右,温度适宜,水面上漂浮着一层轻柔的雾气。
杞无忧浸泡在温暖的水中,能感受到水流与气泡在身体上轻柔地按摩,肌肉逐渐放松,关节的疼痛似乎也有所减轻,舒适感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尖。
水面如镜,反射着微微的波光,轻轻泛起涟漪。杞无忧时而看看水面,时而抬头看看池边的人,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平和与愉悦。
杞无忧偷偷掀起眼皮,看一眼,再看一眼。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所以才没有全程盯着徐槐看,以为徐槐不会察觉,谁知道徐槐早就草木皆兵了,眼观鼻鼻观心,把他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小杞。”徐槐忽然侧了侧身子,叫他,指向另一个水疗泳池,“你看那是谁?”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杞无忧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Anders?”
Anders也和他一样,整个人泡在水中,耳朵里塞着耳机,闭上眼,摇头晃脑的。他手里还端着一个骨瓷杯,时不时地喝一口。
好像是在喝咖啡,杞无忧看到了灰褐色的液体洒到了泳池里。
“嗨,Anders!”徐槐大声朝那边喊了声。
水疗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声音一遍遍回荡着。
安德斯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对面泳池的两人,十分惊讶:“Ryan,yoyo,你们怎么也来了?”
徐槐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那边走过去,关心道:“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
Anders是冰岛人,一头白金色的卷发,长相深沉忧郁,周身笼罩着一股丧丧的气息。
一说话更丧:“不怎么样,想死。”
徐槐耸肩:“哦,那太遗憾了。”
“哈哈,开玩笑的,”安德斯又笑,杯子里的咖啡都要洒光了,“应该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比赛。”
“嗯,我们都有好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杞无忧就浮在水里安静地听着。
聊到这次比赛,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杞无忧。
“yoyo在坡面障碍技巧赛上的表现很棒啊,那时我受伤了没参加,就算参加了,也不一定能跳出他最后一跳的分数。”
安德斯对徐槐说:“你的小朋友非常优秀!”
男人顷刻间笑容开怀:“是的!那当然!”
作者有话说:
小杞:槐哥,我害怕
徐槐:……该害怕的应该是我
徐槐:我要和小杞保持距离(-?_-?)
听到别人夸小杞:是的!那当然!ヾ(??▽?)ノヾ(??▽?)ノヾ(??▽?)ノ
第85章 快了
杞无忧出院的那天上午,集训队仍在雪场训练,徐槐抽不出时间过来,便拜托朋友Chris来接人。
自从上次两人去游泳馆回来之后,徐槐便没再单独来看过他,每次来医院都是和其他教练或者队员们一起。然而杞无忧竟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只以为是队里的训练任务繁重,徐槐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办完出院手续,Chris邀请杞无忧去自己家的庄园里玩,权当散散心。
杞无忧本想拒绝,但Chris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着把他往前推,“是Ryan让我带你出去逛逛的。”
搬出徐槐果然有用,这下杞无忧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
Chris家的庄园位于卡德罗纳山脚下的湖畔。
晴朗冬日,阳光明媚,远处绵延的山脉与松林,近处的草地、木屋与小型牧场,整座庄园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宁静而美丽。
杞无忧和Chris走在通往湖边的小径上,把无人踏足的洁白雪地踩出两串长长的脚印。
方圆几公里都是荒芜的草原和树丛,只有一座有着巨大圆顶、造型奇怪的的建筑所孤零零地伫立在前方,杞无忧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它所吸引。
“那是天文观测站,”Chris耐心解释道,“夏天的时候,会有各地的天文学家来这里观测星空。”
杞无忧喜欢大自然,喜欢山,喜欢雪,对这座庄园的环境也非常喜欢,身处在其中,心境仿佛骤然变得开阔了许多,头脑放空,不再去想比赛失误、受伤、耽误训练,这段时间堆积在胸口的郁气也都烟消云散。
他走走停停,时不时拿出手机拍照,拍完把满意的照片都发给徐槐。
突然间,右边的树丛中传来一阵“沙沙”的声响,紧接着一团黑影出现在前面的路上,自眼前迅速掠过。
速度实在太快,“嗖”地一下就消失在另一边的树丛里了,杞无忧没来得及看清。他呆了呆,问身边的Chris,“刚才那是什么?”
“也许是野兔。”
Chris告诉他,庄园周边是国家公园,尽管天气寒冷,但是附近依然会有一些野生动物出没,大多是出来觅食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路旁的灌木丛边上,一头半人高的红棕色野生动物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线里。
一对细长的鹿角在阳光下闪烁着亮晶晶的光,长颈低下去, 低头嗅着雪地里的青草。前蹄在雪面上刨来刨去,在草地上觅食,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竟然是一只鹿!
“那是鹿?”杞无忧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这里有很多野鹿,红鹿最多,还有梅花鹿。”
杞无忧一贯沉稳冷静,即使在比赛中拿到冠军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Chris难得看到他脸上露出这种略显孩子气的惊奇,觉得很好玩。
“你知道吗?”他忽然想起一件趣事,和小朋友分享,“Ryan在卑尔根养了一头驯鹿。”
小朋友果然很感兴趣,惊讶得眼睛睁大了些:“驯鹿?”
杞无忧脑中瞬间浮现出圣诞老人骑的那种身上装饰着彩带和铃铛的驯鹿。
“是啊,是他的前男友送给他的。”
杞无忧闻言,一下怔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紧了紧嗓子,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前男友……Aiden?”
Aiden就是他偶然在网上刷到过的那个音乐制作人。
杞无忧听队友说起过,荷兰的高山滑雪赛事有送冠军驯鹿的传统。
“他还是高山滑雪运动员吗?”那也太全能了吧,完全不相关的两个领域。
“什么?”
Chris沉默了下,旋即哈哈大笑。
“当然不是他!”Chris笑得有点夸张,觉得这个小朋友实在有趣,“Ryan又不是只谈过一段恋爱啊!”
杞无忧咬了咬牙,“……哦。”
牙都快咬碎了,但面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Chris神经大条,也察觉不到什么不对劲,反而还笑着调侃:“你对你的教练还是不够了解哦,他可是非常、非常了解你的。”
“他不了解。”杞无忧冷冰冰地否认。
“非常了解!”Chris重复了一遍,又接着说,“他告诉我,我邀请你来庄园,第一次你肯定会拒绝,第二次如果说是他想让你来的,你就会答应了。”
杞无忧:“……”
“他还说你会很喜欢这里,因为你喜欢山和湖泊。”
杞无忧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头往下低,周遭的湖光山色仿佛对他失去吸引力。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问:“为什么要送给Ryan驯鹿?”
Chris又忍不住笑了。原来他还在纠结这个,真是小孩子啊,对驯鹿这么感兴趣。
“高山滑雪世界杯芬兰类维站有个赛事传统,如果得冠军的话,主办方会送给滑手一头驯鹿。”驯鹿在北欧地区被视为圣诞节的象征,高山滑雪世界杯类维站恰好是在圣诞节前后举办,冠军选手赢得驯鹿,既给比赛增加了趣味性,又迎合了节日传统。
“好像是一二年的圣诞节吧,Ryan的前男友得了冠军,把驯鹿送给他,他直接牵着回家了,把她妈妈吓一跳。有段时间Ryan把驯鹿当作小宠物养,恨不得连睡觉都要抱着驯鹿睡,不过他家里院子比较小,养不下,后来寄养在附近的农场里了。”说起这段往事时,Chris脸上带着笑。
听到最后,杞无忧也轻轻扬起了唇角,认真地问:“单板滑雪在荷兰的赛事有给冠军送驯鹿的传统吗?”
“呃……”看来小朋友对于驯鹿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大,Chris想了想,“好像没有呢。”
其实杞无忧对于驯鹿的兴趣并不大,只是在想,如果徐槐喜欢驯鹿的话,他以后也可以在有驯鹿送的比赛上多拿冠军,然后送他个十头八头的。
与此同时,他暗下决心,要比以前训练更努力,对徐槐更好,让徐槐眼里只能看得到自己。徐槐的前男友,反正不管曾经有多少个,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终于走到湖边,冷风拂面,仿佛能闻到一股冷冽的湖水与冰雪气息。
新西兰南岛的深冬并不算特别冷,但气温也已经低至零下,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Chris弯腰拾起一颗石头往湖里丢。
一阵清脆的声响,光滑的冰面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你也试试?”Chris转头朝傻站着的杞无忧道。
他是专程带刚出院的杞无忧来放松心情的,或许这是一个缓解压力的好方法。
于是杞无忧也从地上捡起了块稍大些的石头,用力往冰面上一砸。
一道道细缝顷刻间在冰面上蔓延开,四分五裂的浮冰开始慢慢移动,顺着湖水飘散开。
没想到他这么暴力,Chris呆滞片刻,朝他竖起大拇指:“喔哦,酷!”
杞无忧又拍了几张照片发给徐槐,徐槐应该在忙,没有回复。
上空响起不间断的轰鸣声,声音越来越大。
杞无忧仰头望向天空,直升机自头顶盘旋而过,起初距离很近,后来逐渐升高,变成一个小点,飞向远方的山脉。
发动机和螺旋桨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许久才消失。
Chris仿佛一位兢兢业业的新西兰旅游大使,热情介绍道:“新西兰的特色旅游项目,直升机滑雪,你知道吧?”
“知道。”
Chris抬手指了指对面被积雪覆盖的山峰,“就在那座山上。”
体验南半球滑雪最新奇刺激的方式莫过于直升机滑雪,这里拥有整个新西兰最壮观开阔的滑雪地形,市场广阔,周边开了许多家直升机滑雪公司,提供直升机设备让极限运动爱好者们进行突破常规的尝试。
“感觉怎么样?”Chris见杞无忧的视线仍追随着直升机的方向,“是不是想玩?”
“嗯,”杞无忧点点头,“我可以玩吗?”
他看过徐槐的广告片,印象很深刻。徐槐十六岁就敢独自一个人去瑞士的雪山上滑野雪了,十八岁的时候也玩过直升机滑雪,为了拍摄一部红牛的广告片。他是签约滑手,这个品牌一贯热衷于挑战人类极限,旗下的运动员常被人调侃地称作红牛敢死队。
那部广告片里,直升机带着徐槐飞越山峰峡谷,盘旋在雪山上空,俯瞰着下方的茫茫雪地,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直升机一侧的舱门打开,徐槐从边缘纵身一跃,急速下坠,雪板落地,溅起纷纷扬扬的雪尘,顺着地势滑下陡峭的山坡,雪板途经滑过的地方,积雪的深度足以把人淹没,令观看的人心惊胆战。
但杞无忧想尝试。
“现在肯定不可以,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玩,还需要买保险,签免责协议,”Chris说完,又确认道,“你还没有满十八岁,对吧?”
他想起之前和他们在一起吃饭时,徐槐不让杞无忧喝酒。当时徐槐给自己倒了杯蜂蜜酒,然后给杞无忧拿了瓶冰牛奶,得到了小孩一个嫌弃的眼神。
杞无忧是中国的这些滑手里唯一一个未成年,别的队友都在喝酒,只有他一脸不高兴地对着玻璃瓶痛饮冰牛奶和果味饮料。
“快了。”
杞无忧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
“那等你成年了,明年的这个时候让Ryan带着你来玩,”Chris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头,语气豪爽,“随时欢迎,我来买单!”
“好。”杞无忧答应道。
回去的路上,Chris从兜里摸出手机,给徐槐发了条信息。
【Chris:yoyo想玩直升机滑雪,我告诉他等他满十八岁了你会带他来滑。】
隔了几分钟,徐槐发来一串问号和一个微笑的表情,莫名其妙的。
【Chris:你不愿意带他来?】
对面隔了好几分钟才回。
【Ryan:你会害了他……】
【Chris:有你在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吧[疑惑/]】
对面什么也没说,给他发了一张Fine的表情包结束了对话。
作者有话说:
标题回答关于小杞啥时候成年的问题,真的快了。。。
归队后,杞无忧恢复了正常训练。
集训队在这次新西兰公开赛上收获颇丰,共斩获一金一银一铜,尤其是女队,参加比赛的几位队员全部进入了决赛,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国家体育总局特地向集训队发来贺信,勉励他们在接下来的外训外赛中再接再厉,更创佳绩。
取得好成绩的几位运动员还接受了央视的线上采访。由于当时杞无忧人在医院,领队为让他安心养伤,便没有给他安排采访。
除了贺信这种精神奖励,物质上的奖励也到位了,每个人的银行卡上都收到了一笔奖金。队友们倍受鼓舞,每天的训练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动力,早晨天不亮就从床上爬起来去雪场,从白天滑到夜幕降临,直到月亮与星星都挂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
他们在训练场上还遇到了日本队的队员,两队经常在一起训练交流。日本队这群人个个都是内卷狂魔,害怕自己成为对照组,中国队的队员们谁都不愿意拖后腿,自发开始内卷,就连训练时最爱摸鱼的田斯吴也不再像从前那么懈怠了,每天不得不提前半小时起床去训练场排队等着跳台子,苦不堪言。
尽管恢复情况良好,但腿伤还是对杞无忧造成了一定影响,教练组给他安排的训练计划强度相比从前有所降低,技术水平在短时间内无法再有很大提升,于是徐槐和张可迪转而带着他钻研起新的起跳方式。
其他队友都在大跳台练空翻转体,只有他一遍一遍地转换方向和角度从小跳台上飞出去,反复尝试不同的起跳。
就这样训练了几天,杞无忧终于发现了一些异常。
徐槐好像突然间变冷淡了,杞无忧莫名觉得徐槐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不再像之前那样时刻关注他,杞无忧给他发消息总是隔好久才收到回复,而且极其敷衍,两人甚至连对视都很少,每次他在人群中看向徐槐,徐槐就会有意无意地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躲开他的注视。
不知道怎么回事,杞无忧心里有点失落,很想问问徐槐,可每一天都被紧密的训练任务填满,而且徐槐除了他还要带别的队员,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以至于他几乎没有时间去细想这件事。
可能徐槐真的太忙了吧。
杞无忧觉得这种状态也许会一直持续到外训外赛结束后回国。
一天的训练结束,晚上他回到酒店房间时,看到田斯吴正半靠在床头,举着手机和人开视频,笑得一脸荡漾。
不用想也知道对面是他女朋友。
田斯吴下午训练时摔了一跤,检查之后没有大碍,但教练还是让他提前回酒店休息了。
此刻他正在和女朋友撒娇,说话黏黏糊糊的,听得人胳膊上直起鸡皮疙瘩。
听到杞无忧开门进来,忙收敛了那副做作的语气。
“咳,无忧回来啦!”朝他打招呼。
“嗯。”杞无忧点点头,拿换洗衣物准备去洗澡。
“对,是我室友,”田斯吴又继续和他女朋友聊天了,“17岁,练单板滑雪才一年就拿到了我们国家单板坡障历史上的第1个国际赛冠军!天才少年!厉不厉害?”
“哈哈哈哈是吧,我也觉得我最厉害!”
“对了我今天给你发的视频,你看了没?我跳Backside1800成功了!”
“哎呀,你看看嘛……”
“那把视频挂了,你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