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的确不错,是你喜欢的类型吧?怎么,打算玩玩?”
“让我用一晚上,再闷死丢湖里去。”那人随意地说着,好像在讨论一件别人不要了的玩具。
“也行,那你自己拖回去,别想让我出力啊。”
“嘿嘿,好说。”
这声笑让陶满胃部猛地一抽,整个人跟着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他就被架了起来,拖过一段冰凉的地面。
他恐惧地想,自己要完蛋了。
但是这人把他丢下后,又接了个电话,被人叫走喝酒去了。
陶满躺在地上忍不住想要发抖,但没有那么多力气,只有眼泪一直流下来,一遍遍刷过泪痕,汇入头发间。
过了一阵,也许太阳下山了,他开始觉得很冷。
力气恢复得不多,陶满想控制手脚但依旧不成功,眼睛也还睁不开。他断断续续呻吟着,因为寒冷,差点咬碎自己的牙。
后来他依稀听到外头传来很大的动静,像是什么人在打砸,在几声很闷的响声过后,又安静下来。闻到浅浅的火药味时,他才意识到,有人开枪了。
又过不多时,门锁被暴力地轰落,很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走近他。
他费力睁开眼,看到了李瑞君的皮靴。
他听到同样熟悉的声音,不悦地说:“我以为你今天会下不来床,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昨天那样还不够,是吗?”
“李……”陶满弱弱地出声,说了一个字就倦地说不下去了。
他缓了缓,攒够力气,说:“对不起……”
此时更多人冲进房间里,依稀有陶斐然和穆晋荣的身影。陶满看不清李瑞君的脸,只猜测他应该非常的生气。
陶满听到陶斐然的声音变得尖利,急速地叫救护,说他有失温的状况。
到后来,一双有力的手臂一直一直圈着他,直到昏睡过去前,都不曾被放开……
整整一天过去后,在禄神星最好的医院里。
陶满先是听到了一些仪器“滴滴”的声响,紧接着是窗外的鸟叫。几只小鸟不知是不是在开大会,叽叽喳喳越叫越响,然后有个人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关了窗。
很稳很有力的脚步,频率那么熟悉,应该又是李瑞君吧。
陶满慢慢睁开眼,缓了缓神,挪动脑袋去看窗边。李瑞君就背对他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李瑞君……别生气了,你……”
他说得非常轻,但是李瑞君迅速回过头来了。
“你还没恢复,先别说话。”李瑞君的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走过来按了床头的呼叫按钮,又说,“等出院再跟你算这笔帐,陶满。”
陶满有点害怕,又不知为何想起在那个地方、躺在地上时的场景,忽然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李瑞君的动作一滞,弯下腰朝他抬了抬手,下一刻,医生和护士进来了。
“醒了?”为首的医生说。
李瑞君直起身道:“刚醒,说了句话,不连贯,刚好像不太舒服。”
“哦,正常的,他吸入了过量的镇定剂,现在还没完全代谢掉。人醒了就好,来,我们先做几项测试。”
接着,陶满被迫先配合起了医生。
整个过程很长,李瑞君站在边上看,期间打进来几通电话,他都掐掉了。不过他的心情应该非常不好,陶满不敢看他,却能感觉到医护人员们都很紧张。
陶满精神不好,配合了没一会儿就困得眼皮直落,意识也一阵一阵地消失,然后又被李瑞君喊醒。
他听到护士开玩笑,说别人都叫不醒,只有李瑞君来开口才有用。
陶满感觉很丢人,于是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想要缩到被子底下去,结果惹得周围一圈人惊呼着阻止他:“别动!输液管倒流出血了!”
折腾老半天以后,他们总算放过想睡觉的陶满,去外头商量去了。
后来的事陶满一概不知,再次醒来时精神已经恢复许多,身上出了汗有点不舒服,但并不冷。
他环顾四周,李瑞君已经不在这了,倒是看到了管家先生。
“明叔……”陶满叫了一声。
老管家吓一跳,赶紧凑过来:“陶先生,你醒了?太好了,医生吩咐说你今天能醒就算恢复得不错。”
陶满慢慢地张嘴,想知道李瑞君还在不在,又不知道该不该问。
管家见他只张嘴不讲话,以为他口渴,于是拿来了水杯,加了根吸管喂他。
陶满喝到水才真觉得渴,一下子喝了很久。
过了会儿,他鼓足勇气问:“明叔,李瑞君呢?”
“先生回去工作了,说晚上会过来。”
“哦,好。”
陶满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又睡着了。
当晚李瑞君来了,但陶满一直在睡觉,就没有见到他。
之后的几天李瑞君一直没出现过,只有明叔,以及陶斐然带穆晋荣来了一趟。穆晋荣挺自责的,认真跟陶满道了歉,但是陶满也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找人家帮忙,结果因为自己的不谨慎,闹成这个样子。
陶斐然问他:“哥,你打算怎么办啊?那个什么私人项目的,算了吧。”
陶满沉默了好一阵。
他这几天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有些念头无比清晰。
大概想了很多,他才说:“可是我想去啊。”
他靠着软垫坐起来了,轻声细语里有些委屈,不高兴地垂着脑袋,看上去非常低落。
“每次有机会研究冰钛都会被打断……”
陶斐然斟酌了一下,又劝道:“可是去冰封星系本来就挺危险的,你看这次发生的事,哥,你要真出什么意外,多恐怖啊?”
陶满晃了晃脑袋,非常清醒地说:“就是觉得有好多意外,人也没几年可以活,才想有机会一定要做完想做的事啊。如果我那天要死在那里,还不如让我死在破冰舰里。”
陶斐然惊呆了,好久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哥。
直到穆晋荣开口:“那如果是李瑞君不让你去呢?”
“李瑞君……就是他,害我没机会推进在研究院的项目申请了。”陶满闷闷地说。
穆晋荣又道:“他不希望你离开他,他应该是在意你的,陶满。”
“是……吗?”陶满犹豫地自言自语。
不过他很快又晃了晃脑袋:“我还是想去。”
“那你也去不了啊,现在这个样子……”陶斐然立刻说。
陶满道:“快可以出院了。李瑞君把我从安防部开除了,他让明叔明天来给我办出院手续,然后就回……他家去。听明叔说,李瑞君要他看着我,不准我出门。”
陶斐然沉默了会儿,才说:“嗯,我看到外头好多待命的私人保镖了,好像是他的人,就想到会不会都是来看住你的。”
“嗯。”陶满很轻声地回应,算是认可了他的猜测。
“没关系的,我先回去,再和他……商量一下,这样好了。”
陶满的脸缺乏血色,被窗外初春的晚霞照过,才显出不真实的红晕。
他完全不知道李瑞君会怎么和他“算账”,但也没别的选择,没有人口登记记录,没有工作,没有家,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陶满被接回李瑞君家里。
陶满知道自己瞒着李瑞君出去打工还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来,心里感到不安,非常拘谨地不敢再惹怒李瑞君。
大概因为他看上去很乖,所谓的“算账”起初并没有发生。
回家后第一天李瑞君回来和他吃了晚饭,饭桌上气氛沉闷,没有各种冷知识科普,也没有讨论菜色与口味。
陶满又一次闻到了那股酒花的味道,从李瑞君身上发出来,一点也不好闻。
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闻到这股味道忽然间有点想吐,因为怕李瑞君不高兴,他勉强忍住了。
扒拉了一会儿米饭,他吃不下多少,就停下来。
还好李瑞君也只是看他一眼,没有责备,转头吩咐厨房:“去炖个营养粥。”
“不用了,我吃不下了。”陶满拦了一下。
不过并没有人听他的,厨娘已经张罗去了。李瑞君继续吃了几口菜,放下筷子,说了到家后第一句长句子:“明叔告诉你工作变动的事了吧?既然你不喜欢安防部的工作,以后就不用去了,待在家里吧。”
陶满下意识地问:“那我可以回研究院吗?”
“别想了,不可能的,”李瑞君冷淡而果决地说,“我不会再让你去做实验了,你先在这养身体,省得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
陶满看着饭碗,没有接话。
李瑞君停顿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穆晋荣说酒吧那个是个黑市委托,为什么去做那种工作?”
陶满其实并不清楚,他那天脑袋不清醒,完全没想过确认委托信息。
不过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坐在这平安地吃着饭,也会想,就算知道是黑市委托,他八成还是会去的。
他不喜欢骗李瑞君,所以极小声地、如实地说:“……我想要钱。”
李瑞君无语了一会儿,语气不屑道:“你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住在我这里,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但下一刻,他似乎想起了打开酒吧楼上房门看到的陶满,侧躺在那,脸上惨白惨白的样子。所以他又说:“要钱来干嘛?如果要求合理,我可以考虑给你。”
陶满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脑瓜子转了个弯,说了一半的实话:“想继续研究钛材料。”
“不是为了离开这里么?”
“啊?不是啊。”
李瑞君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想做任何研究都可以,只要你不惹事,我给你开个研究所都行。但是陶满,你最好别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陶满有点害怕这样的李瑞君,充满Alpha的侵略性和压迫性,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不过他自认为没有不说实话,于是还信誓旦旦地点了头:“我知道了。你真的能开得起研究所吗?”
“……”
陶满迟钝地发现自己又惹他生气了,立刻想先行开溜,于是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地说:“我吃好了,先……”
他一边说一边就想走,哪知道李瑞君原本沉默着没动作,此时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他扯过来,用身体把他压在餐桌边缘。
两人贴得很紧,鼻息相缠,气氛却很差,因为处于上位的Alpha明显在生气,而Beta什么也不敢做,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他们之间不存在信息素的交流,没办法缓冲情绪、贴近彼此,只是在拉扯间,留下各自的不理解。
不过下一刻,一直当透明人的管家忽然出声了:“先生,陶先生才刚出院呢。”
李瑞君的动作明显一顿,制住陶满的手劲小了许多。如果不是陶满自己不敢挣扎,应该轻易就能摆脱眼下的姿势了。
这时陶满察觉到李瑞君不正常地烦躁情绪,意识到自己大概是终于要被清算了,吓得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等了好久,只越等越忐忑。
直到几分钟过去,李瑞君忽然道:“这样吧,陶满……你想要钱,可以,来给我打工。”
“打什么工啊?你不是把我开除了嘛?”陶满心里觉得不妙,谨慎问道。
“我不是说安防部。”
李瑞君的眼神冷而直白,伸手捏住陶满下巴,摆弄他的脸。
“你上次不是问我借吗?于其借了还得还,干嘛不直接卖给我算了?”
陶满又惊又呆,完全不知所措。
“李、李瑞君?你在说什么?”
“你前几天不是还敢把自己往那种地方送?现在不敢赚这笔钱了?陶满,一个月付你多少钱你能满意?”
这是……要他卖身吗?
他们之间已经只能变成交易的关系了吗?
陶满愣愣地听李瑞君这样说,很快眼眶就红了,但是没有哭。
他没怎么计算就知道自己要多少钱,没办法,脑筋动得比理智快:“60万国际铢。”
见他这个样子,李瑞君脸色更加阴沉,咬了咬牙,似乎在忍耐什么。
“上次说80万,这次60万,很好,还给我打了折了。”
接着,李瑞君忽然一把放开陶满,转身快步朝自己的卧房走了。
上楼前,李瑞君头也不回地道:“好价格,我会给你。”
管家犹豫了一下,跟了过去。
这下陶满彻底脱力了,跌坐回椅子里。
他开始感到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痛,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不应该不开心。如果李瑞君付他60万,他还挺值钱的。
而且……这笔钱够他搭上去冰封星系的星舰了。
李瑞君回到房间里忽然就很愤怒,把拳头砸在墙壁上。
刚才听陶满飞快地说出“60万”这个数字,想起胡宁说过移民去一些不富有的星系只需要5、60万即可,陶满还特意强调了要国际铢,真的可笑。
这样的价格,根本无法开启任何一项研究。陶满所谓的“参与研究”,本来就是欺骗,他差点想要相信。
管家明叔跟着进来了,没有出声,而是在边上默默站着。
等了会儿,李瑞君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下旨令道:“给我冲杯抑制剂。”
“好的。”
明叔也没敢多问,只是听了指令去办,回来时端着药剂,又带回了餐厅里的情况:“陶先生还坐在下面呢。”
“随他去。”
“晚上起风了,怪冷的。”
“你他妈不会去把窗关上吗?!”李瑞君大吼一声,突然地发火了。
明叔谦卑地低头鞠躬应了,放下杯子,退出卧房。
李瑞君却不知在想什么,站了很久,才把那杯药一饮而尽。
他的视线不自主地停留在房门上,但即便是最优秀的Alpha,也不具备透视的能力,实在无从知晓陶满在做什么,外头是什么情形,只好收回视线。
几分钟后,他走到窗边。
能看到外头院子里已经有了春天的样子,李瑞君便心想,等花都开了,就让陶满在这儿赏赏花、滑滑轮滑吧,会很安全。
他刚才那样说原本只是气话,陶满是真的很诚实,诚实地可怕。
李瑞君从窗户上看到自己倒映在上头的表情,不大好看,他也知道会吓到陶满。但是他忍不住。陶满现在每说一句话都令他愤怒,他甚至愤怒地腺体都发烫了起来。
他不明白,陶满一直声称喜欢他,他现在也愿意接受陶满在身边。那么,陶满回报他的喜欢能有多少呢?又为什么那么不聪明地想着点子要离开?
李瑞君想不明白陶满的心,也想不明白自己。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对陶满太好了,让陶满愚蠢地误以为,可以在他这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又站了一阵后,他给自己聘请的专业安保队伍的负责人打了电话,要求增派一支小队,围住宅子的几处出口。
紧接着,他按了按腺体,拨通时诘医生诊所的电话,再次预约了检查时间。
李瑞君真的开始讨要那明码标价60万的服务。
包括但不限于:陪同用餐,陪同散步,陪同洗澡,陪同睡觉。
陶满起初很不适应,心里总是想到这是一场交易,李瑞君一接近他就想躲,几次惹得李瑞君不快。
但是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他注意到窗外看住他的人一天比一天多,管家也用各种方式劝说他先服从一阵子,在一次躲开李瑞君伸过来的手时,李瑞君甚至威胁说要把他拷在床上。
过了几天,陶满努力逼自己接受了新的身份。
为了安慰自己,他买了一本新日历,画着日子计算一个月的时限。
李瑞君没有察觉异常,只觉得这天陶满变乖顺了,只是脸色依旧很白,就算吻上去,也没有红起来。
他把陶满带去床上。
李瑞君现在不怎么收敛自己的脾气,也许因为有价码,他取得地更加心安理得。
“呵,这样算不算是在包养你?”
他在陶满身上各处留痕,有时咬在他耳阔和眼尾,让陶满错觉自己正被一头狼撕咬和进入。
这一想法令陶满毛骨悚然,忍无可忍地哆嗦了一下。
李瑞君忽然停下来,轻轻吻着陶满被咬破皮的地方,低声说:“不喜欢?”
陶满说不出话来。
他一边思考商品有没有权力说自己“不喜欢”,一边胡乱地想他把他自己卖了,算不算贩卖人口。
不过后来李瑞君没有再咬他这几个地方,就连后颈处也只用牙尖磨了磨。
过一会儿,李瑞君好像对家里的床很不满意,非拉着陶满到别处,于是开始在这层楼上各种地方压着他来。陶满白着脸,庆幸这个时间点佣人们都回家了,管家也睡了。
他们一路到了一扇窗户边,李瑞君看着玻璃上映出来的陶满隐忍的脸,吻了吻,说:“我陪你在这等日出吧,怎么样?”
说完,就更加用力。
被欺负得时间太长以后,陶满实在受不了,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流。
李瑞君看到他的眼泪就很不高兴,语气凶狠地勒令他“不准哭”,陶满再也管不住自己,一边狂乱摇着头,一边呜咽着、憋着声音低低地哭起来。
大概是哭鼻子的Beta彻底浇灭了Alpha的兴致,陶满的金主这天还是放过了他,没有真的折腾他到天亮。
从那以后,李瑞君没对陶满那么狠过,但依旧喜欢在显眼处“盖章”似的留痕。
因为陶满皮肤薄且白,他随意做点什么,就能留下很深的印子,洗澡时被热水一泡,会更触目惊心。
陶满起初还很在意这些痕迹,后来发现自己也不出门,佣人们现在更是全都当作看不见他,慢慢也就释然了。
也许是为更彻底地惩罚他,又或许想要值回票价,李瑞君这个月以来经常回家,且不停歇地折腾陶满。
这样古怪的频率一直持续到几周后,李瑞君忽然开始觉得不满足。他开始要求陶满和他聊天,内容非常随意,陶满愿意说生涩的动力燃料或者古怪生物时,李瑞君都不会打断他,还会问一些问题。
后来实在没话可聊了,陶满就提起:“为什么你身上老有一股酒味?”
李瑞君想也没想地说:“跟你说了是个艺术装置的味道。”
“谁放的啊?”
“同事啊,你问这么多干嘛?”李瑞君忽然态度恶劣起来。
陶满就沉默了。
李瑞君闷了会儿,又突然解释起来:“因为之前一次联邦主席下来视察工作,胡副官买来放在公共区做装饰的,后来就一直没移走。里面放了很多支丰洺星进口的酒花,味道是有点大。”
“哦。”
“干嘛?很在意?”
陶满迟疑了一会儿,说:“我不太闻得惯这个味道。”
“呵,陶满,是闻不惯这味道还是看不惯我身边的Omega?”李瑞君蓦地说出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但是陶满只是迟钝地眨眨眼,讷讷地说:“我没有看不惯别人。”
李瑞君一时间没有说话。
陶满又说:“就是觉得这个味道像酒又不像酒的,好奇怪,你要不要找人查一查啊?”
李瑞君无语:“陶满,异想天开也有个底吧?Omega能进安防部很不容易,如果你实在介意,我给他调离算了,别乱怀疑别人。”
陶满一瞬间有点生气,因为其实他刚才没有在意胡宁,真的只是在意这股味道而已,是李瑞君冤枉他。
为什么当初李瑞君怀疑自己时毫不手软,差点就把他抓起来送上法庭了,现在却能这么信任另一个人?
他愤愤不平地想了很多,但是很快又泄了气,反应过来,自己再没有立场说任何话了。
“哦。”
由于话题变得不太愉快,聊天戛然而止。
这之后,陶满又重新变得沉默,李瑞君也没再要求他陪聊过。
陶满尽职尽责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一个月期限到时,就跑去问李瑞君要钱。
也许是因为看着陶满的人足够多,不怕他跑了,李瑞君还真大方地给出了60万。
他把钱当场打到了陶满卡里,然后说:“下个月再接再厉,也许还能给你发年终奖。”
陶满压抑很久的心忽然放松了一些。
他不需要那么多,60万就够了。那是一个曾经被他放下过的梦想的价格,因为当时选了李瑞君,他现在付出了好多代价,才有机会重新去找。
“怎么了?”见他发呆,李瑞君问。
陶满很乖地轻轻摇头,说:“我好饿了,饭呢?”
李瑞君被他难得放松自然地样子晃了眼,恍惚间觉得陶满变化很大,这样可爱的摇头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才11点,厨房还没准备好。先吃点水果,要哪个?”
李瑞君拿了水果盘子来,陶满挑来挑去,要了串红玖果。这个东西很难剥,李瑞君自然而然地坐下来,帮他剥皮,剔除里面的籽,只把果肉给他。
陶满愣愣地接过,吃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掉了一连串眼泪在桌上。
李瑞君专心地低头处理水果,没有发现,所以陶满偷偷用胳膊盖住水渍,用力擦了擦。
饭后,李瑞君去书房接了个时医生的电话。
陶满起初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自己的通讯器。弄了很长时间以后,他忽然长出一口气,整个人松泛下来,一脑袋栽倒在沙发上。
他躺了没一会儿,困倦地睡着了。
书房里,时医生把最新一次检查的数据报告发给李瑞君,又解释说他腺体内有高热,炎症也没有好转,最好再来诊所做几个详细的病理测试。
挂断电话后,另一通电话立即打了进来,他接起来。
“喂?朱委员?嗯,会议照旧……好,你安排……对了,前两天我让你检查那个艺术装置,有结果了吗?没问题是么……好的……不,没什么,是我多心了。辛苦你……嗯,再见。”
李瑞君收起通讯器,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满真是爱瞎想,也许是这样闷在家里头,觉得难受了吧。
他想了想,又打了通电话出去:“喂?你那有没有进口的限定轮滑鞋?拍给我看看。”
李瑞君等了会儿,收到几张轮滑鞋的图。他照陶满的喜好挑了双看上去比较花俏的,让人用礼盒包装一下寄送过来。
办完这些事,李瑞君回到客厅。
陶满在沙发上午睡,安安静静的,眉宇间看上去有点倦怠,没太有精神。
李瑞君轻轻叹息,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指关节往下又扫过了耳廓,在脸颊上摩挲着,像在擦拭一朵花脆弱的花瓣。
那次惊险的打黑工事件过去一阵子了,李瑞君其实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是……
陶满看上去真的很想要钱,如果不是为移民,还能为什么呢?
除去这点在他心里造成的不适,还有更明显的,陶满的态度。
过去,陶满和他接吻、上床时总是紧张又羞涩的样子,喜欢抓他的手,愿意忍耐他咬根本不存在的腺体,然后不管他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或者被欺负得有多狠,都还是要红着脸靠近他。现在无论做什么,陶满看上去都只剩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