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君心里知道,陶满变了。
但是再相处一点时间吧。也许再过不久,陶满就会发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多生气,也不是真的要用钱来买他,只是不想放他走罢了。
李瑞君不愿冒险,只想让陶满在自己眼皮底下,因此眼下没别的办法,只能先维持现状。
他收回手,站起身去拿了块毛毯来,轻手轻脚地盖在了陶满身上。
【作者有话说】
陶小满:凑够钱辣!
陶满在李瑞君家里的生活变得固定且无趣。
他一早就把自己的存款和卖给李瑞君所得的那笔钱打到了私人研究院指定的银行账户里,但是项目资金还没有到位,他还需要等。
对方给了他预期时间,说一位同行人的资金要在3月初某一天打来,届时即可集结了。
陶满于是很耐心地等着。
这段时间,李瑞君依旧常回来,除去睡觉之外他们大多时间都无话可说。
因为腺体的不寻常症状一直没有根除,李瑞君和陶满亲近时也很难控制自己,经常把陶满弄晕过去。
陶满起初还爱哭,但因为李瑞君一见他哭就心烦,会更狠地逼他把眼泪憋回去,就慢慢忍住不哭了。有时陶满昏睡了,也没发出什么动静,李瑞君都不知道。
有天李瑞君休假在家时做得特别狠,把陶满按在书房的架子、沙发、书桌上到处来,大白天连窗帘都不拉。
陶满全程都很害怕,起初被反身抱着,整张脸白得都不像有人气了。
后来李瑞君意犹未尽地把他翻过来,才发现他的异样。
“……陶满?陶满?”
李瑞君小心叫了他两声,得到陶满轻声回应后,才放下心来,坐到沙发上把人抱住,搂着安抚道:“这么害怕?好了没事了,不做了。”
陶满缓了缓,小声说:“刚才有没有人看到我啊?”
这栋房子方圆几里都属于李瑞君,根本没人会看到。也许陶满是在害怕那些门外的雇佣兵吧,但李瑞君早就把人调开了,这扇窗外根本没人。
李瑞君拍了拍他的背,说:“没有,放心吧。”
“外面都是人啊……”他的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尾调在发抖。
“没有,我支开了,没人会看到的,陶满,没事的。”李瑞君只好一直安慰他。
直到陶满脸上恢复了点血色。
陶满稍微挣了两下想从李瑞君身上爬下去,下一刻又害怕他生气似的,赶忙看了他一眼。
这双眼睛本就大,害怕时情绪格外明显。
李瑞君这时有点自责,也开始反思起来,觉得最近过于严苛地对待陶满了。
好像每次在安防部见不到人时只是担心,一回家见到了,就又开始陷入一种焦虑、烦躁的情绪里。
李瑞君主动放开陶满,在送他回了房间后,独自站到院子里,重重叹了口气,觉得实在很难和陶满维持任何一种关系。
一种名为“不安”的情绪积压在心口,太难受了。
之后,在某个入春不久的夜里,李瑞君结束一晚上折腾,抱着陶满去泡热水澡。也许因为这晚陶满很乖,他的心情不错,难得聊起天来。
“你最近话很少,每天在家是不是无聊了?”
陶满心想他是明知故问,但这阵子的教训让他变得顺从,又累得不想说话,含糊地“嗯啊”了两声。
李瑞君难得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一瞬,又收敛起表情,说:“给你买了个小东西,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坐在浴缸里的时候,陶满很想睡觉。
李瑞君好笑地看他点头又惊醒,没一会儿就往一边倒过去,得用手托一把,不然他那个不聪明的脑袋就要撞上墙壁了。
泡了会儿,李瑞君怕他真睡过去,开始替他擦洗。
陶满全身都泡在热水里,背贴着李瑞君的胸口,已经熟悉这样拥抱的姿势了。他困困地打盹,完全没管李瑞君要怎么摆弄他。
洗完澡,李瑞君给陶满裹了一件舒适的浴袍,直接抱出浴室,塞回到被子里。
随后他叫了佣人进来收拾浴室,自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挺大的方盒子,还有一个开快递的小工具。
回到床上的陶满倒不着急睡觉了,又刷起光年论坛来。
李瑞君把陶满叫起来:“先看看,今天刚到的。”
“什么啊?”陶满的声音稍微有点暗哑,懒懒地边问边拆。
李瑞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我们应该是全球最早拿到这款的。”
陶满拆到一半时大概知道这是双轮滑鞋了,不禁有点惊讶,抬头看了看李瑞君。拆开后,他短暂地惊呼了一声。
李瑞君很满意,道:“嗯,实物比照片上好看。”
陶满呆了片刻,才敢把鞋子从箱子里拿出来,小心地四面翻看。鞋面是一种滑面的花色拼接,鞋带也是混色的,有种电子像素点相互碰撞的效果,非常酷。轮子是陶满从来没见过的一种质地,像冰似的,发出自然冷冽的幽蓝色。
一看就很贵。
“这个……给我的吗?”
李瑞君挑了挑眉:“不然呢?给明叔吗?”
陶满一瞬间联想到老管家滑轮滑鞋的样子,赶紧摇了摇头。
他不太确定地捧着鞋子,说了“谢谢”。
李瑞君觉得陶满好像只是惊讶,并不非常高兴,便又说:“院子里春花开得挺多了,明天园丁过来,有一些新花苗,你有兴趣就一起去看看。下午天气应该不错,正好滑滑你的新鞋子。”
陶满点了点头。
他现在很少进院子了。确切地说,除去房间和餐厅,他哪都不太去。
“你自己原来那些鞋子呢?”李瑞君问。
陶满把鞋收好,盒子放到地上,说:“在柜子里。”
“不玩吗?”
“嗯……”陶满看李瑞君一直看着他,一副必须等他进一步解释的样子,只好又补充说,“最近太冷了,不想滑。”
“那正好,已经开春了。”
“哦。”
“等天再暖和一点,要不要去公园?或者超市也可以。”
陶满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李瑞君是给了他一次外出的机会。他倒是不需要靠这个机会离开,一来还没到能启程的时间,二来他早就对怎么离开做了些打算了。
于是他试着问:“我可不可以去图书馆啊?”
李瑞君还没有回答,陶满先自觉地做出了更详细的说明:“你叫明叔跟我去吧,我就去看看科学杂志什么的,或者有没有没看过的学术书,看会儿就回家。”
李瑞君听完,脸上的表情有些莫测。
随后,他把语调放得很和缓,说:“当然可以,想看什么书可以告诉我,平时也帮你买一点放在家里。其他时间你无聊了,想去图书馆就去告诉明叔,他会给你安排的。”
“啊?平时也可以吗?”
“可以。我跟明叔说一声。”
陶满这下看起来高兴多了,笑得两颗梨涡深深凹陷下去:“谢谢。”
李瑞君顿了下,又说:“明天有假期,我陪你去一次吧。”
“啊?你明天放假啊?”
“嗯。”
“假期……不用做吗?”陶满小心地询问。
李瑞君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给陶满留了这么个印象,随即说:“不做。怕你无聊,我们出去走走,去完图书馆还可以在外面吃个饭,想吃什么?”
“都可以。”陶满说。
过了会儿,陶满问:“你最近很高兴吗?”
“没有。”
李瑞君随口一答,话出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陶满好像是在含蓄地问他:能不能提要求。
于是,他又找补了:“干嘛,有什么事?”
陶满动摇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事啊,我们可以聊天吗?”
“可以。”
“我就是想跟你说,昨天送在家里的报纸我看了。”
“没关系,你都可以看。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内容了?”
“上面说到一种晶矿,融在子弹里用的,好像很厉害,我见都没见过。”陶满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比划起来。
“好像一般人都见不到的,因为开采区域是国际公共区,禄神星系没有拿到官方的开采证明,只有私人舰只付钱进去少量采几块才给带出来,多了会被判定为走私。我问了小林,他们实验室都还没拿到样品呢!”
李瑞君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角微微弯了弯,眼神定定地看着这样的陶满。
听了会儿,李瑞君说:“想玩的话我给你采几块回来。”
“可以吗?”陶满睁大了眼睛。
“嗯。等过几天的一个大活动忙完,应该能请假。在什么地方?”
“还挺远的,隔了两个星系。”
“那还好,几天就到了。”
李瑞君轻缓地握住陶满的手腕,手指腹稍微摩挲了一下他瓷白的皮肤,心里想,这样和陶满安静相处的时间真是难得。
昨天,时医生给他打了支消炎针,他觉得心里的烦躁少了。除去放飞自我后对陶满时不时的欲求,其他时候,他可以不再叫陶满露出害怕的神情来。
因此,他也越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状态不正常。
陶满好像说过他身上有难闻的酒味,但是已经叫人检查了那个有酒花的艺术装置,并没有发现问题。那么就有可能是别的东西……
李瑞君想了想,联系了家族里一位制药厂的小姨,说了些工作托辞,请她帮忙去查查市面上、背地里,有没有会影响信息素、用后会留下很浅的酒味的东西。
他打完字抬起头,看到陶满有点好奇地看向他的通讯器,但没有真的凑过来看,一副谨慎的神情。
李瑞君便主动解释说:“刚想起点工作上的事,让家里一个小姨帮我查一下。”
“哦哦。”陶满立刻回答。
他看起来很兴奋,好像还在琢磨晶矿的事。
李瑞君心动地想,陶满这么想要这种新发现的晶矿,如果带点回来,应该能高兴好几天。他亲自去看看,能采集几块回来给陶满玩的话,远一点也无妨。
“好了,睡吧,明天先去图书馆。”
“哦!”
安防部承接的国际非正式圆桌会议安保工作在2月底结束,3月2日,李上将请年假外出,据说是去了一处国际公留地挖新型晶矿。
3月11日晨间,陶满站在书房的窗户边,合上了手里的一本《低温环境问与答》。
他把书放回架子上,朝外头走去。
其实陶满已经能自如外出了,如果在外出时离开会简单许多,不过他研究了外围雇佣兵们的行动规律,认为完全可以选hard模式。
被雇佣兵们限制了这么久,陶满觉得必须气气他们。
他闲庭信步地走出大门,绕得每一个拐弯都非常顺利,不紧不慢走出了李瑞君的房子。没人看到他,他走到大路边,拦了辆小车,赶往集合点。
很快,他就坐上了来自外星系的破冰星舰,飞离禄神星系。
陶满坐着星舰跃迁过禄神星系的最后一个停泊站,渐渐驶入广袤的宇宙。
最初的紧张与激荡过后,陶满忽然想起,没有给李瑞君留下任何信息。他呆了呆,又摇着头想,已经没必要再留什么话了。
李瑞君发现自己离开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陶满闷闷地垂下头,意识到自己不仅没能好好道别,同时也再回不去了。
也好……
他重新抬起头环顾了一圈。星舰上坐着许多人,大概是个十多人的专业团队,加几位后勤,另外还有5名和他一样参与到项目里同行的资助者。
人数不多,不过听说里头有破冰方面的专家,可以在进入冰封路段后协助破冰。
破冰的危险系数很高,陶满并不十分确信安全,但是取得低温钛的机会少之又少,他很怕错过一次就再也遇不到了,所以对他来说,几乎只有上舰一个选项。
出发前关于这趟旅程本身他考虑得很少,而现在,星舰已经飞跃了无数星球,跨越光年,行进在漫长的航路上了。
陶满踢掉鞋子,把脚放到了座椅上,用双臂紧紧环抱住。好像这样的姿势可以增加安全感。
但他的不安不来自于面对危险,而是害怕止步半途。
如果他的生命结束在冰封星系的外围,那这短暂的一生就与钛材料、长途燃料这些命题无关了,与几光年外留在原地的李瑞君也无关了。
他是个一事无成的人,想要企及的偏偏都是些遥不可及的梦想。
这条路的终点在哪,他对此一无所知。
李瑞君带着一个小箱子从星舰上下来,箱子里装着晶矿,沉沉得拉扯着他的手臂,带有一种不祥的重量。
很多人迎上去,有安防部的几个同事,有自己父亲,还有明叔。
他们的表情看起来都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李瑞君疑惑地问。
他父亲说:“出了些事。瑞君,边走边说吧。”
李家的车在外等候,李瑞君朝那个方向走,一路上,听他们断断续续讲述离开这些天发生的事。
先是安防部的同事开口道:“我们按照您的吩咐盯着胡副官,发现他竟然违规购买了违禁药品,在他常为您泡茶的杯底检测到了药物残留。这种药物会影响神经和腺体,让人更易进入敏感期,同时伴有情绪激动、容易产生焦虑等负作用。我们把胡副官控制起来了,等您安排审讯。”
李瑞君问:“有人提审过他吗?动机是什么?”
“他不肯说,他说要等您回来,只和您谈。”
“那我现在就——”
“瑞君,”他父亲李昱忽然打断了他,“还有件更急的事。”
李瑞君微微惊诧,问:“还有?”
“陶满好像参与了一个科研项目,离开这里了。据你的管家说,你可能还不知道。”
李瑞君蓦地停下脚步,问:“什么项目?去哪了?外星系?”
“如果陶斐然先生和林鄄先生没有撒谎的话,他应该是去了冰封星系。”
“什么?!”
一开始,李瑞君只觉得气得不行。
他给陶满钱的时候,并不觉得陶满真能逃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仅是想试探下,看看陶满是不是真的要走。结果陶满安静地在他面前装了一个多月,然后欺骗了他。
他准备亲自去抓人,就和上次陶满搬去明元星系一样。
李瑞君心情很差,连胡宁的事都不愿意去管,直接交给了别人来办。他只想先把陶满抓回来,这次要彻底把人关起来看好,再也不许他出门。
然而冰封星系的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里没有人类活动,更不存在某个政府或国际组织的官方信号站,连消息都发不出去。要去那也不现实,整个星系外围是一圈厚得离奇、没有缝隙的冰层,没有大量资金、专业技术,以及几个月的筹备,根本不可能实现破冰。
而此时陶满都已经出发十多天了。
最后,他联系上了一个离那儿最近的私人移动信号站。
该移动信号站隶属于外星系一个军事联盟,李瑞君向对方提交了借用信号和交换信息的申请,但被驳回了。
李瑞君方面很快提交了第二次申请。这次,他着重说明了陶满乘坐那艘星舰的体量不够大,穿越冰封星系存在巨大风险,希望得到人道主义帮助。
对方给予他答复,认为他的主张无专业数据支撑,但并不是不允许他使用信号站,只是考虑到尊重接收信息方陶满先生的个人意愿和隐私,希望由其家属来申报。
李瑞君于是找到陶家,由陶钦德出面提交了第三次申请。
这次又被对方驳回了,理由是陶满为流浪人口,陶钦德不是他的家人。
这下他彻底没法了,因为按照对方的逻辑,陶满根本没有家人。
陶满独门独户、孑然一身,因此当他自己选择前往无人区时,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立场去过问。
如此拉扯了很长时间,李家和陶家各自出动了些力量,但收效甚微。
2个月过去后,由李添漫通过外交方面的努力,终于以一种非正式的方式,得到了移动信号站的使用许可。
李瑞君亲自前往该信号站的一处基站,根据自己拿到的那项科研项目的行程安排表,在星舰应当经过信号站覆盖范围的时间段内,每隔5分钟发送了十几条信息。信息是直接发给星舰控制室的,委托他们代为转达给陶满。
但是不知为何,所有信息都被退回,并未发送成功。
信号站的技术人员也试了几次,最后得出结论,该星舰尚未抵达信号覆盖区域。
李瑞君心想,也许他们在路上绕了路耽搁了时间,比原定日期晚一些。
他问:“信号站的信号覆盖可靠吗?”
技术人员道:“这段区域已经在冰封范围了,不过靠近一处释放热能的星体,所以我们的信号站才能够运作。这处信号站平日作军事防御用,信号很强的。”
李瑞君沉默了一阵,再次尝试发送信号,依旧以失败告终。
“要不这样吧,我们平日里是始终保持对这附近几处防御工程的实时监测的,现在可以扩大一下目标范围,顺便帮你们监测一下那艘星舰,如果看到它出现,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对方点了点头,伸出手:“不过得加钱。”
“……好。”
李瑞君无法,又在这座基站待了几天尝试发送信息,还是无法联系上星舰。几天后,他被强制请出基站,只得回家等待消息。
回到家时,明叔紧张地凑过来,一脸询问的神情。
但是李瑞君什么也没说,连外套也没有脱下来,径直走进了屋里。
他的心里不安,茫然与无措第一次出现在他脑中,情绪像一首喧嚣尖锐的旋律拉扯着神经。他是个无神论者,此刻却向神明祈祷让他能找到陶满,因为除此之外,他已经无能为力。
【作者有话说】
亲妈虐不了一点,感觉有点对不起想看虐文的小伙伴……
陶满一行完全没有消息。
这件事经过光年论坛和不少媒体的炒作后变得备受关注,陶满和未婚夫李瑞君之间谜一般的关系又一次为人津津乐道起来。
而处于八卦中心的李瑞君去了一趟移动信号站回来,看上去变化并不大,依旧是神情严肃、气场强大的安防部上将级干部。
只有安防部内部一些人知道,最近其实发生了不少变故。
首先是李上将身边的副官又换了。原来的胡副官据说因家中变故,急于为自己寻得新的靠山,因觉出自己与李上将的未婚妻相貌相似,于是竟妄图通过药物引诱李上将对自己动心。
其次,向来一心扑在工作上的李上将已经数日不曾加班了。他现在到点雷打不动要回家,或是前往研究院,偶尔会去拜访陶斐然先生的独立科研所。
自陶满离开,李瑞君总在积极寻求突破,想联系上星舰,但也总得到令人失望的结果。
不过他表现得很冷静,没有慌乱。
陶满曾经隶属的联邦研究院第三实验室做了一份推演,认为他乘坐星舰经过信号站的时间不可能完全遵循计划,会因各种原因导致推延,而日程计划中体现的“到达时间”仅是理论上的最快时间。
按照他们的推演结论,得出陶满经过信号站应当是在一个时间区间内,整个区间跨度长达90天。
李瑞君对此深信不疑,在漫长的90天破冰周期里头耐心地等待着信号站的消息。
但是越等,就越是加倍的煎熬。
他慢慢变得无法忍受,开始愈发积极地着手准备一支小规模破冰队伍,组成成员多是他曾经的部将,现在要么退役,要么转业了。
距离最后的预估时间线还有半个月,李瑞君再次去了第三实验室。
小林最近跟时医生走得近,此时时医生也在,一起陪李瑞君去看了陶满曾经的实验室。
“这儿没再启用过,因为陶满走了以后,袁主任一直没找到能接替他所有项目的人,真的很可惜。”
小林叹了口气,打开一处抽屉,取出里头一叠封起来的文件。
“这是陶满离职前正在申请的一个项目,李上将,您可能不知道,他一直想研究低温钛这种材料,因为从他好多次数据分析都能得出非常利好的结论,他始终认为低温钛的多种形态都会对长途燃料产生非同寻常的影响。可惜,研究样本太难获得了。”
李瑞君没有去接那份文件,只是看着,很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道:“我知道,他提起过。”
“是吗?”小林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本来这份申请都差点能通过了,这样他就可以用研究院的官方保障去安排前往冰封星系的行程,总比私人的靠谱。我还以为安防部把他强行要过去是有什么特别意义重大的项目要他协助呢,结果没几天就又把他辞退了。”
李瑞君没有接话。
一旁的时医生适时出来缓和气氛:“现在说这些没意义了,还是得想办法先找到那艘星舰才行。”
小林蔫儿了一下,撇撇嘴:“我知道。”
时医生转而问:“李上将有什么想法了吗?”
李瑞君道:“我准备沿他们星舰走过的路找过去看看。”
“啊?追不上的吧?”
“未必,也许他们半路遇到一些值得研究的东西,所以停泊了,那条路线上有长段无信号区,又经过了多个小的布满冰层和碎石的无人区域,星舰在任何一处停留都是有可能的。”
林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时医生问:“那人找到后你怎么打算?”
“带他回来。”李瑞君毫不犹豫道。
不可能真的允许陶满按计划在那种地方待6年之久,让陶满先回自己身边,随后再考虑其他。如果陶满真那么想研究低温钛,他也可以适当让步。
——哦对,人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应当是去登记合法婚姻,让陶满在禄神星系做人口登记,倒不是为了哄住人,只是他不想再听到自己无权联系陶满的话了。
李瑞君接着说:“林鄄,我不够专业,有些安排上的事情需要请教你。”
小林听得一愣,虽然看李瑞君依旧是表情寡淡、嘴角绷直,一副上位Alpha充满距离和压迫感的样子,但这句话说的却有一丝请求的意味。
他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那你现在是怎么计划的?”
李瑞君于是把自己这些天设想的方案说了出来。小林听后认真提了不少建议,纠正了很多处或大或小的差错,又提出万一途中有破冰的需要,李瑞君现有的专业知识连自保都不够,建议他去找真正从事这方面研究的专家,来一次培训。
这样的专家很少,但袁主任就是其中之一。
小林带李瑞君去找了袁主任,原以为上次让陶满强行离职的事会令这位老科学家气愤,但他这次面对李瑞君,倒也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