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站在上面的,只知道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股被注视的感觉陡然炸开,就是他!
“砰!”
抬枪的人开枪了。子弹直直飞向那人左边后背,心脏的位置。
那人没躲。
一声奇异的碰撞声响,子弹击中那人后背的下一秒,居然活生生弹开了。
被弹开的子弹击中地面另一个地方,留下一个焦黑的凹坑,那人却毫发无损,缓缓朝他们转过来。
月光下,一张冰冷无瑕的脸。
“有点眼熟……”有人喃喃道。
然而来者不善,没时间去想究竟哪里眼熟了。
下一刻——那个身影蓦地凌空跃起,朝地面落去!
没人看清他下落的轨迹,一声近乎于无的落地声响后,银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外围一个人的身后,手指从背后锁住那人的脖颈。
“咯。”
形状完美的手指轻描淡写收拢,脖颈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在了夜幕里。
“……”所有人都静了一刻,接下来人群中响起不知是谁的声音:“杀了他!”
刹那间攻击方式齐出,子弹、飞刃……
那人却一动不动。
可离得近的人却看见,他的眼中,仿佛涌动着无数数据流。
第一枚子弹即将击中他的额头时——那人动了。
身体向侧方偏去,右腿发力,片刻间又鬼魅般向前掠去,最后凌空拧身。
仿佛是他计算出了所有死角,避过了一切攻击。
这不是人类能做出的动作。
也不是人类能完成的推算。
一系列躲避动作完成的同时,他右手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手i枪。
又一个人倒下了。
而做出这一系列动作的人,仍旧静立着,连呼吸都没有乱掉一分。
不,他根本没有呼吸。
最初说“眼熟”的人,声音忽然颤抖:“他是……是蓝星的那个……初号机!”
“初号机”三个字一出,有几个人脸色忽然一变。
永夜里,不止有迷雾之都一个地方是传说。
那些传说级的世界里,有一个叫“蓝星”,因世界依托于一个遍体银蓝色的星球而得名。
这座星球上遍地高楼大厦,人工智能无处不在,阴雨连绵,却总是闪烁着多色的、迷离的霓虹。
蓝星世界出现破碎迹象后,在永夜中暴露了入口,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它蕴含的力量非常强大,而且是极其稀缺的高阶科学逻辑世界。这意味着只要有人能从蓝星里撬来一块力量,就有可能给自己的领地增加一层科学结构,实现质的飞跃——譬如从冷兵器时代跨越到热武器时代之类的。
于是,有野心的永夜行者们趋之若鹜地来到这个世界,试图加速它的破碎崩溃,分一杯羹。
然而,几乎所有进去的人都死了。
侥幸逃出的人说,蓝星的实际统治者和守护者不是人,而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那里的人尊称它为主脑。
主脑代号叫“初号机”,蓝星的每一寸土地都被它注视,一切建筑与装置也都由它掌管。他们这些从外界潜入蓝星的人,全部被它辨认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绞杀。
消息传出后,一些人断绝了入侵蓝星的念头,另一些人却前赴后继地进入。很遗憾,进去的人要么彻底失去了消息,要么半死不活地逃出来,从此对蓝星避之不及。
渐渐地,蓝星世界成了永夜中知名的禁区。
在主脑的支配下,蓝星的一切都有序运转,世界不仅没有再继续破碎,甚至还出现好转的迹象,所有人都以为,蓝星最终会修复自己,成为永夜中的一个奇迹。
然而,破碎似乎是一切世界注定的宿命,就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远方传来消息,蓝星忽然破碎,然后消失了。
在语焉不详的传闻里,蓝星的破碎不是因为外力,而是因为蓝星人类与智能主脑之间发生了无法回避的冲突,人类选择销毁主脑,中断文明进程。个中原因不详,据说令人唏嘘。
没人知道蓝星的力量最后是被谁获取,也有没人知道,那个传说中的主脑最后得到了怎样的结局。一个传说就这样落幕。
五号街街心花园里,想起这桩传闻的人拔腿就跑。
蓝星主脑不仅没死透,还出现在迷雾之都里,简直是开玩笑。最强人工智能不是说着玩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仓皇的脚步声回荡,那人仍是静静看着他们,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胸膛处毫无起伏,只有单边耳钉上的RGB灯变幻着光芒。
逃走的人忽然顿住了脚步。
——两边的街道口,各站了一个穿黑雨衣的人影。
离近了,还能闻见质量堪忧的黑雨衣上散发的塑胶味道。
只是,他们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雨衣的质量好坏了,因为黑雨衣也不是来加入他们的。
——是来杀人的。
打斗声响起。
乌云遮住月亮,地面上血迹斑斑。
当两个黑雨衣收起手中的武器,中央,银色短发的“初号机”也收了手。
最后一人倒地。
两个黑雨衣在小声交谈。
“这就是传说中的戒律神官么,听说他除了费电外没有任何弱点。”
“据说是AI,我好几个纪元没回公司总部了,这是第一次见他。”
“配合就完事了。”
三人目光相对。
戒律在乐园里没见过这两个人。但根据他们的交谈内容,他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永昼里,不仅有创生之塔的十几位神官,还有许多游弋在外的“巡游神”,以及镇守关键世界和重要领地的“驻守神”。各司其职的神官组合在一起,才有了永昼精密而牢固的运作体系。
这两个黑雨衣正是在外的神官。职责不同,巡游神和驻守神的战斗力比创生之塔的那几位理论神高出很多。
他们擦肩而过。
黑雨衣中的一个低声对戒律道:“你看刚才的黑板聊天了吗?”
戒律:“看了。”
另一个说:“老板也来这了?”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那位“晚安迷雾之都”就是他们老板,可是当那句话带着颜表情刷新在黑板上的时候,摸鱼的他瞬间头皮发麻,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后颈皮。
戒律脑中划过无数数据,得出结论:在当前语境下,“老板”一词对应“主神”。
他点头。
他们散入夜幕中。两个黑雨衣散去的速度显得更快一些。
——摸鱼是不可能再摸鱼了,再被点名一次就要死无全尸的样子。
永昼, 乐园。
生命之神萨瑟坐在巨树的梢头。巨树浓密的枝叶环绕着他,发出悦耳的抖叶声,藤蔓也都温驯地盘绕在他周围。
树精灵与树, 原本就是最亲密的朋友。
薄暮的光线里, 萨瑟伸手摘下树梢头的一枚枯叶。
枯叶的力量结构在萨瑟面前浮现, 随着他的意念拆解、变化,最后散去。
萨瑟松手, 枯叶随风飘落向下方。
一枚翠绿的新芽在枯叶原本的位置悄悄生发。
永眠花开过后会谢,树叶绿过后会枯,生命在时光里此消彼长。
身为司掌生命的神明, 萨瑟比其它任何神官都明白一件事:世上并没有永恒之物。
晚风渐凉, 画家从后面缓缓走来, 给萨瑟披上了一件披风。
萨瑟托腮, 说:“一个人的生命,是一种意志统治着一簇力量,那么, 意志和力量,到底哪一个才是生命的本质?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明白。”
“或许, 我们本不是意志也不是力量。”画家温声说,“意志和力量是世界的两种本质, 而我们的存在,从诞生到死亡的感知, 只是意志统治力量的过程中产生的幻象。”
“幻象要反过来探寻生命的本质, 像是天方夜谭。所以祂曾经说, 创生是很难的。”
“戒律就是人为创造的。”
“他在浩如烟海的运算里自行诞生, 很难定义究竟是不是被创造。而且你不是常说, 他身上生命的气息很淡?”
画家的话使萨瑟扁了扁嘴。他揉了揉自己平坦软滑的小腹:“麻烦死了,还不如我自己生一个。”
理论上,萨瑟确实可以。他们那一族的性别是很模糊的。
巨树发出了期待的沙沙声。
萨瑟提出一个问题:“那戒律可不可以呢?”
画家:“……”
谁知道呢。
你还是自己去探索吧。
萨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耳朵尖抖了抖,微微透出点粉色,被画家伸手拨拉了一下。
萨瑟哼唧了一声。
树精灵是造物主的宠儿,即使只是轻轻哼唧一声,也很悦耳好听。
萨瑟就是这样一种奇妙的存在:他本身很简单,不能为画家提供任何灵感,但能带来美的直观感受。
所以,画家对萨瑟总是十分包容。
萨瑟贴着画家嘀嘀咕咕:“已经过了好多天了,祂什么时候回来?迷雾之都里什么人都有,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你担心这个吗?”
“你不担心?”
画家深思了一会儿,右手在虚空中拂过,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一个悬浮屏幕。
戒律也去了迷雾之都,但走之前把几个重要的运行模块留下来了。此时此刻,悬浮屏上实时显示着乐园对永夜的占有率。
此时此刻,占领数值已经达到64.3%。
“我不怕他们遇到危险……”画家无奈道:“我怕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占领永夜了。”
画家预料到了主神终有一天会无视任何危险 ,开启对永夜的战争,可他没想到,当这场征伐开始时,永夜里的危险分子全都一窝蜂被迷雾之都端了。
简直是白给。
再想想过去的漫长纪元里,那些值得警惕的对头们……
要么被有计划地瓦解了,要么在进攻永夜之门的时候被祂按死了,要么在遥远的永夜里莫名其妙自己死了。
后来出现一个克拉罗斯,还没等墨菲占卜出来要杀还是要留,那人自己上交全部领地,来乐园当起了守门人。
再然后,守门人马不停蹄地卖了几个外神领地的坐标和弱点。
乐园不得不派出几位巡游神,去永夜里串了一次门。
再到后来,上上个纪元结束时,神明的力量意外失控,引起大半个永夜的围杀,神明孤身一人离开乐园。
祂回来后,永夜中的外神,就又消失了许多。
对此,画家没有什么想说的。
迷雾之都里确实人员混杂,但神明的敌人或许一开始就不是那些同来迷雾之都的人。
画家释放出一个友善的微笑:“我只希望他们不要被吓到就好……”
“如果表现得好一点,下一个复活日,万一还有名额的话……”
迷雾之都。
“晚安,小青蛙。”
“晚安,阿西亚。”
“晚安,永夜的主人。”
“晚安,黑桃九。”
“晚安,感恩的心。”
“晚安,梅花五。”
几乎是在黑板上聊天速度放缓的同时,众人耳畔的晚安播报声忽然就密集了起来。即使是在自由猎杀阶段,也没有过这么频繁的晚安声。
迷雾之都上空的氛围陡然冷却了一秒。
下一刻却又被不正经的黑板聊天打破。
[曾被队友残忍抛弃]:风紧扯呼~五号街不安全,有人乱杀,别来了。
[曾残忍抛弃队友]:旅游团报名新地点:jc。
又过一小时,新一波密集的晚安潮抵达了。
[曾残忍抛弃队友]:哎呀,剧场也好危险哦,怎么这么多坏人,我们再换个地点吧。
[不知名好心人]:……呵呵。
“……呵呵。”
“……呵呵。”
想参与围攻马戏团的,正在去往集合路上的……同时停止了脚步,并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一次没什么,两次就太可疑了。
——有人在阻止他们找马戏团的麻烦。
并且,只要集合地点在黑板上泄露,就会引来危险。
他们纷纷转了脚步,往马戏团周边缓缓移去。
黑板上一时间陷入死寂。只有一个人发出了消息。
[Acri]:咦,我只是去摸了个鱼,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Acri]:@方块四,听起来,你又有两个好朋友晚安了呢,你们是来了一整副牌吗?来一起打牌呀~~~
[方块四]:嘻嘻,不告诉你。
[Acri]:突然好安静呀,大家都在玩什么呢?加我一个怎么样?
[文森特]:你最好翻一下消息。
接着,Acri也诡异地销声匿迹了。
十三号街,离马戏团只有一个街区的地方。
仓皇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在深深的巷道里回荡,一个绿眼睛的年轻人翻过一堵围墙,朝街道的出口拼命跑去。
他是要去马戏团避难的,可是一进马戏团周边就被猎人发现了,足足三个人在追杀他。
刚喘了口气,后面的脚步声就跟了上来。
年轻人咬牙,用最后一丝体力往前冲。
然而,街道的尽头,隐隐约约已经有了两个人影在守着。
绝望、恐惧、不甘的神色,同时出现在那双深绿色的眼睛里。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该相信什么迷雾之都的传闻——
来不及刹住脚步,前方的两个身影已经朝他扑了过来,年轻人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风声陡然呼啸。
一声连绵不绝的兵刃嗡鸣过后,预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来到。
相反,耳畔传来一连串的晚安播报声。
播报声结束后,周围陷入一片深深的寂静。
年轻人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前并不是敌人,而是一道神圣美丽的背影。
月色里,她背后是雪白的轻甲披风,一头耀眼的金发披散,环形羽饰从双耳后延伸到头顶,像圣洁的光环。
“女……女神……”意识不清的绿眼睛年轻人脑海里只有这两个字。
他不由自主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却发现地面有着深深的放射状裂痕。
而这可怖的裂痕是以那位从天而降的女神为中央往外延伸的。
准确地说,那位女神拄着一把白金色的大剑,剑尖触地的地方,地面被无形的力量震开。
而后面追杀自己的三个人,前方守株待兔的两个人,也像是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轰击一般,形状扭曲地面向天空,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了。
“您……您……您救了我……”年轻人语无伦次。
却见那位金发的女神握持剑柄,朝他的方向转去。
年轻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女神的面容,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正面冲击,整个人向侧面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里,他像个出膛的炮i弹一样,以一个抛物线的形状,正中马戏团的大门。
几乎撞成脑震荡。
大门打开,脑子嗡嗡作响,他听见好几道声音。
“这是怎么来的?自杀式敲门吗?”
“是用了什么道具吗?”
“快抬过去让医生看看。”
“咱们的医生好像不是治外伤的吧?”
“管他呢。”
似乎……安全了?
年轻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听着遥遥传来的撞击声和惨叫声,十三号街的阴影里,一个目睹了一切的黑雨衣身影僵硬了片刻。
创生之塔虽然多是理论神,但是……那种特别凶残的存在,也是有的。
比如,司掌力量的神官,她对力量的控制肯定不会弱,对吧?
不会直接带了个基本力进来吧?
黑雨衣正要转身,找点可行的活计做做,就感到身周的重力失常,被一股力量锁定了。
“阿加,是我。自己人。”他低声道。
力量解除。
力量女神阿加看着黑雨衣,微蹙眉:“为什么穿成这样?”
黑雨衣整理了一下子自己的黑雨衣:“这是……咳……守门人的建议。”
由于和乐园离得远,他们几个外放神官是最后进入迷雾之都的一批人。
进入的前夕,守门人传来消息说,创生之塔的神官们彼此熟识,能轻易认出对方,但外面的神官和他们不太熟,相互之间也不常见面,为防止认错队友的事故,最好还是换上统一制服。
至于制服为什么是这玩意,可能要问守门人自己了。
阿加:“守门人在哪?”
“没见过。老板在马戏团?”
阿加颔首。
“忽然想起还有事,我走了!”黑雨衣迅速没入黑暗中,在大街小巷里忘我地工作了起来。
“咚。”
“咚。”
“啊!!!”
“我的胳膊骨折了——”
“我的脑袋好痛。”
“我的耳朵在大叫。”
马戏团的成员们有条不紊地接收着空投来的猎物们。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人声称自己是被穿黑色雨衣的神秘人追杀过来的。
脑科医生详细询问了他们那个黑雨衣的行为特征,然后肯定地说,这不是追他的那一个。
“追我的那个,病情要严重很多。”
陆陆续续的询问后,郁飞尘差不多知道黑雨衣是怎么一回事了。
总之,是来自乐园的友军。
随着时间的推移,马戏团的压力渐渐减小,敌人的数量渐渐趋于零,黑板也渐渐噤若寒蝉。
除了失去理智的疯子,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为马戏团清理着障碍。
却没人知道这只无形的手到底长什么样。这意味着,所有不幸撞上的人都死了。
一群猎物,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这么强大的力量?难道开了挂?
有些人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想,隐在藏身之处,不愿再出门半步。
另外一些人虽然感到迷茫,但在一声接一声的“晚安,xxxx”里,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谨言慎行。
“风紧,扯呼。友情提醒大家,在外围捡点落单的就算了。”
“风紧,扯呼。”
“风紧,扯呼。”
一夜过去,白天的时候,站在马戏团最高点举目四望,已经没有了任何敌人的影子,他们只需要接收猎物就好了。
虽然,有一些猎物来到的方式非常离奇,而且看起来有点不太好的样子。
风平浪静,郁飞尘坐在观众台上,顺理成章地摸鱼起来,整理着自己在灰雾内的力量。
对此,安菲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甚至允许郁飞尘意识进入灰雾的时候,用身体靠着自己。
“再过半天,围猎就结束了。”一觉醒来的医生环视四周,叹了口气 ,“本以为会有一场激烈的大战,没想到,还是我的格局太小了。”
希娜老神在在地嗑着瓜子:“我们文森特抽的卡,当然是准的。我们会安全到最后呢。”
正说着,墨菲领着昨晚救回来的少女杜纱转到看不见医生的地方。
“她能帮我们听见远处的情况。”
即使是白天,迷雾之都的视野也不太好,总是被雾气所阻隔,看不到远处的景象。
但是,有些东西看不到,却可以听到。
杜纱的特殊能力很有用,看不见医生的时候,状态也十分平和冷静,准确报出了几起落单猎物被围杀的地点。郁飞尘去把人救了回来。
又消磨了不少时间后。
“城里现在挺安静的,”杜纱难得皱眉,小声说,“就是西北方……一直很混乱。”
对着地图,她指认那个声音混乱的地方就在运河桥附近。
运河桥。这地方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众人唯一的印象就是,有人提起过那里有个疯萝莉在乱杀。
而且,说这个消息的人好像还是脑科医生的病人之一。
就听病人怪笑了一声:“小萝莉,很可爱的……”
杜纱仔细辨认声音,道:“好像是有一群人正在追着一个人,而且追了很久,人也越来越多……我们要去帮助吗?被追的人一定是个猎物。”
众人看向安菲。
“既然很久都没事,”安菲淡淡道,“就让他们继续追吧。”
于是,无人在意运河桥。
日光渐渐西移,远方天际呈现出黄昏的辉煌。
“运河桥那边更乱了……不对……被追的那个好像带着人朝咱们这边来了。”
听了这番话,墨菲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低头又抽了一张卡。
郁飞尘余光看过去 ,还是张紫色公主牌。
墨菲:“……”
墨菲拿卡牌的手,微微颤抖。他抬头,望向西北方。
却见黄昏的天幕下,迷雾里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黑影。那黑影似乎是用了什么飞行道具,一跳一跳地往这边飞过来。
等那黑影近了,郁飞尘也看清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身穿紫色洛可可式蓬裙,打着一柄蕾丝纱洋伞,还戴着灰银色小王冠的……小女孩?
而在这玩意的身后,是一大片黑压压的围攻猎人。现在不用工具人听声了,他们已经能听见轰隆隆的脚步声。
——他们不敢找马戏团的事情,只能在外围搜寻猎物,这时如果出现了一个猎物,势必会引起许多猎人的注意。
如果猎物坚持的时间再长一点的话,追他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嘻嘻,疯萝莉……”病人笑了起来。
洋伞是个飞行道具,但飞行距离有限,滑行一段时间后必须落下来借力,才能继续飞起。
紫色的疯萝莉就这样飞一段停一段,带着乌央乌央的猎人群,离他们越来越近。
极其做作的娇滴滴嗓音从远处传到马戏团。
“家——人——们——”
“救——我——啊——”
“我——好害怕——呀——”
第175章 围猎 26
这个身穿华丽洋装, 语气动作极其夸张,还离奇地拉了一大群怪的“疯萝莉”会是谁?
反正不会是什么陌生人——那句“家人们”还在城市上空久久回荡。
如果是熟人,也不会是戒律或者阿加, 那两个是正经人。
更不会是喊来当打手的几个巡游神之一, 他们的病情都还没严重到这个程度。
那么, 答案只剩下一个。
墨菲不得不想起前一天,那时他占卜守门人克拉罗斯的境况, 赫然抽出一张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紫色公主牌。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墨菲觉得自己错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该带的不是预言牌,而是真理之箭。
墨菲深吸一口气, 身形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希娜轻轻叹了口气, 拉下女巫帽的帽檐, 以示和前方即将发生的一切划清界限。
安菲静立在风中。
不知为何, 那种似曾相识的掉链子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道:“这也是我的臣民吗?”
郁飞尘:“恐怕是。”
“……”
安菲忽然觉得,这君主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