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尖碑—— by一十四洲

作者:一十四洲  录入:03-01

场地里共有两千多个人, 每个都持有一枚棋子。这样一来, 不太可能是摆盘下棋, 首先不符合规则,其次,也没有场地。但既然分了黑白两个阵营, 无疑就会有敌对关系。所以,克拉罗斯身为白国王,当然要关注自己的伙伴白皇后是何方神圣了。
郁飞尘也想到这茬, 但还没等他看向安菲,就见自己斜前方的戒律静静坐着, 桌面正中摆着一枚黑色棋子,棋子上端雕刻一顶立体两重冠冕——是皇后棋。
戒律是黑皇后。
就在这时, 戒律听到这边动静, 恰好回头。
两人目光淡淡相对, 然后分开, 彼此都没什么表情, 眼神里只传递一个意思:哦,知道了。
眼睛是灵魂的窗户,眼神相对则是灵魂沟通的方式,但一旁围观了整个过程的希娜可以发誓,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嚼之无味的对视。
另一旁的克拉罗斯还在念念叨叨:“我的白皇后……白皇后……文森特,你怎么杀了那么少的人呢?”
墨菲手里拿着一枚骑士棋,根本没有搭理他。郁飞尘也没有。
郁飞尘看向安菲。
安菲面前空空,手中也空空,没见有什么棋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国王棋。
据墨菲说安菲离开永昼前把统治权暂交给了画家和萨瑟,相当于他此来迷雾之都,没有携带永昼的力量。
他们两个遇见之后,安菲就没再杀过猎物,当然也就没得到太多力量。
但迷雾之都不仅评估力量规模的大小,也评估结构是否合理。
安菲此时拥有力量规模不会很大,但他对力量的掌制无人能及,力量结构一定严密精美。
现在黑皇后已经是戒律,白皇后却还没有着落。
郁飞尘脑中闪过“万一安菲是白皇后”这个念头,顿时想把克拉罗斯的伞给扬了。
郁飞尘:“你是什么?”
安菲伸出手,手中却始终没有雾气浮现,他看着自己的手心,若有所思,道:“我没有。”
此话一出,引来诸位神官注意。
未及谈论更多,远处传来一阵声音。
叩,叩,叩——
是一下又一下的高跟鞋走动声。
场中原本正在低声议论纷纷,这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后,人声消了下去。走路声持续,并因为此刻一片寂静,显得格外清晰。
这一来,人们终于循声看见了声音的来源。是个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的灰衣女荷官,她身着长袍,头发高高盘起,左胸别着地下赌场的纹章,右手单手托着一个石质托盘。
荷官神情死寂,眼瞳里涌动着迷雾之都特有的灰雾,不像活人,只有行走的姿态严谨优雅,手中托盘纹丝不动,还算符合赌场荷官的身份。
她走去的方向正是二层的VIP坐席。原来那位置还真有特殊服务。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平静地、一步一步走向了安菲,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天花板上回荡,像规律的鼓点。
她在安菲面前直直停下。
优雅带沙的声音响起,像是响在耳畔,所有人都能听见。
“客人。”她对安菲道,“您的筹码。”
——只见托盘之上,最中间的位置,静静躺着一枚金色筹码。
安菲伸手,修长两指夹住筹码,包厢的灯光下,那东西淌着流金般的光芒。
安菲的咬字轻而慢,斯文有礼。
“权杖给我?”他道,“感谢款待。”
荷官朝他微微躬身:“迷雾之都祝您有个愉快的夜晚。”
说罢她转身,筹码在安菲指间转了几圈,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它,啜一口酒。
灯光在酒杯里晃,扑朔迷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他没有棋子,却收到一枚特殊的筹码。
而且,听他与荷官的交谈,他认得这东西。
希娜张口想问什么,还没等开口,所有人面前忽然出现变化。
他们座前原本都有一张摆放酒水物品的长条石桌,桌角雕饰精美,边缘处刻着宗教花纹。此刻,每人面前的桌上,忽然浮现一黑一白两个雕像。
雕像是跪地魔鬼的形象,魔鬼背生双翼,呈跪伏姿态,却高抬头颅,大张着嘴作索求状。安菲桌上的雕像比其他人更精细,姿态也更狰狞些。
在两个魔鬼的中央,静静躺着一枚红色的普通筹码。这枚是除安菲外所有人都有的。
筹码一出,倒不像是棋局了。
“嘻嘻。”克拉罗斯道,“这是在干什么?”
希娜蹙眉:“似乎是……一种古老的赌局游戏。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安菲淡淡道:“君主棋。”
“对,就叫这个!我在一本非常古老的典籍里见过这种游戏的记录,那本典籍的年代甚至有可能比永昼还要早。”
“怎么玩?”
“我们先看着就好了。”希娜说,“古老的规则里,要给第一遍玩这个游戏的人做一个很简单的规则介绍来着……”
就见那名刚才给安菲送过金筹码的荷官出现在了下方斗兽场的边缘。
她的声音依旧像刚才那样传递至每个人耳畔:“由我为初次到来的诸位介绍规则。”
满厅寂静,只有她的声音响起:“翻开棋子底座。”
众人依言动作。
只见棋子底座用古老的表示法镌刻着一个数字。
郁飞尘棋底是一个“1”。
克拉罗斯晃了晃他的白棋子,底面也是一个“1”。
戒律是“2”。
阿加和五位黑雨衣拿到的是仅次于国王皇后的战车棋R,数字从3到20不等。
温莎拿到的是黑色主教B,63,希娜是白棋51,位次竟然不低,大概是她那座加特林的功劳。白松、墨菲、命运是骑士棋,在200到500之间。
医生拿到的也是骑士棋,他没怎么亲手杀过人,都丢给病人去玩了,疯狗有时需要玩具。
不过,也是因为病得太重了,那两只疯狗组合的力量结构也异常偏激,拉低了一些名次。两个人一黑一白,都是排在一百上下的主教棋。
希娜道:“这是黑方和白方的所有成员根据实力各自排出的序列。序列号是为了……嗯,游戏方便。”
待到所有人都看见自己的序列数字,荷官开口:“我将任意选出黑白方各一人。”
“完了,随机起来了。”希娜抽了抽嘴角,说,“戒律,你做好准备。”
戒律面无表情。
“黑骑士:463。”
“白骑士:463。”
被叫到序号的人一个激灵,看向场中。
“请入场。”
两人分别从西北方和东南方向起身,走向血迹斑斑的斗兽场,在荷官的注视下,他们的步伐格外视死如归。
希娜“咦”了一声道:“竟然不是你,看来上场也未必是坏事。”
戒律继续沉默。
两座黑白恶魔雕像分立场地两端,黑方和白方的两个人分别站在己方雕像下,气氛剑拔弩张。
见了这样的场景,再看看手中的筹码和面前两个张嘴恶魔像,人们多少也明白了点什么。
只听荷官继续开口。
“可选三种搏斗方式。”
“无械、持械,骑马。”
“旁观者下注。”
“赌赢无奖,赌输有罚。”
众人:“?”
下注谁输谁赢倒是符合预期,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谁还没打过几场黑拳呢?
可是赌赢无奖,还叫赌么?
然而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惩罚副本,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
前排一人大声问:“罚什么?”
荷官冷着脸,仿佛没听见一般,没回答任何。
四周大灯忽熄了,座位皆被一片昏暗笼罩,好在场中每一段都烧着一座枝形蜡烛,借着烛光,视野没受什么阻碍,只是气氛真正沉滞下来。
中央斗兽场倒是亮如白昼,场上两人都是骑士N,排名相同,想必实力也近似。白棋一方是个仪表堂堂的金发男人,没在马戏团里见过,身上蹭了很多焦黑的痕迹,像是在围猎阶段钻进了烟囱。黑棋一方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有一头枯草般的乱发,抿着唇看向对面,眼神如鹰隼一般。
这时,场地两端的恶魔雕像忽然缓缓动了。石块摩擦声中,它们抬起手臂,各持起一块黑石板。
黑石板上各画了一枚骑士马头棋,无形的笔在两块黑板上移动,分别写下了两人在迷雾之都的名字。
男人叫“短毛猫”,女人叫“猎豹”。
名字都算是正常。
一位黑雨衣的声音却忽然微微虚弱:“怎、怎么,打架还要挂上名字的吗?”
他的同桌也以相似的虚弱语气道:“这、不太好吧……”
永昼所在的VIP席位,忽然被一阵异样的沉默笼罩。
郁飞尘:“……”
作者有话说:
大型社死现场。

永昼也就算了,怎么连迷雾之都的网络都不是法外之地?
如果是他们的主神来制定规则的话……祂虽然剥削严重了一点点, 但起码会给大家留点面子吧?
主神自己的id也不是很正式, 可祂没有棋子不必下场, 谁都看不到。倒是小郁的id令人好奇,黑板上好像没出现过他的发言。
坏就坏在小郁看起来是个正经人。到头来最社死的还是他们。
都怪起名的时候太快乐了, 什么迷雾之都我赞美你,什么我最喜欢摸鱼了,还有什么被队友xxxx……
一片呜呼声中, 安菲转向了郁飞尘。
“你叫什么?”他问自己的所有物。
郁飞尘的回答来得有些迟缓:“到时候就知道了。”
安菲仿佛明白了什么, 霜蓝色的眼珠缓缓往下移, 却依旧是看着他的, 成一个睨着的姿态。但他眼角弧度微微上扬,又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思。
像个站在高处懒洋洋看人的猫。脸上写着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样。
眼看着安菲似乎真要开口说些什么,郁飞尘果断给他续上了酒, 递到面前。
安菲眼中泛起一点笑意,接过酒杯,没再说话, 专心尝酒。
他尝酒,郁飞尘看他。
安菲没说过自己的记忆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但郁飞尘觉得安菲正在向失忆前的状态靠拢——起码在对待他的时候。
而看向其它神官,尤其是黑雨衣们时依旧带点嫌弃。那几个人正因为即将痛失网名而东倒西歪。
希娜的名字尚算正常, 没有社会性死亡的压力, 因此心态也相对活泼。
这一会荷官没有别的动作, 斗兽场上的两个人就站在那里给人观察, 她主动说起了与这场“君主棋”游戏相关的信息:
古老的时代崇尚英勇善战的品德, 追求精湛强大的武技,因此衍生出了许多格斗与竞技的方式。“君主棋”就是当时十分受人欢迎的大型活动,每隔几年举行一次,表现出色的参与者获得盛名。
“ 参与者分为黑白两个阵营,以棋子等级划分高低,一对一搏斗。至于游戏的结束条件呢,很简单,直到某个阵营无人为止。另一方获得最终胜利。”
“一对一搏斗,为什么会某个阵营无人?赢者不下场吗?”墨菲蹙眉道。
希娜:“对,就是这样。”
两人搏斗,输者退出,赢者不下场,等待下一位对手挑战,直至最终被打败。黑白两方就这样轮次搏斗,直到某个阵营全数下场。
结果的悬念大,观看者众多,自然而然衍生赌局,人们开盘押输赢,按结果分账,和现在的走向十分相似。
希娜:“这东西有赌单局、赌全局、赌场数等很多下注方式,我们现在像是要赌单局的样子。按规矩应该是赌钱的,但迷雾之都没有金钱概念,我想可能是赌力量吧。只是不知道规则会不会有变动,毕竟迷雾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郁飞尘:“那权杖呢?”
——安菲称那枚特殊的金筹码为“权杖”,而这游戏叫“君主棋”,无论在什么语境下,权杖与君主都紧密相连。
“关于这个的记载不太清晰,我也只知道这代表一位非常特殊的下注人。他的下注会影响到格斗的局面,而且赌注格外大。赢了主办方赔到倒闭,输了倾家荡产那种,你想象一下。”希娜说。
说到这里,希娜眼中忽然浮现出极其羡慕的神色,连声音都迷醉起来。
“我知道这东西完全是因为典籍上记载的一桩轶闻。典籍上说,原本是没什么人拿‘权杖’的,赢面太小,输了又太惨。可是某一年的君主棋活动,有个无名少年众目睽睽之下拿了金筹码,顶着近百倍的杠杆,场场只押一个人。”
“被押的那位呢,也是个无名之辈,之前没参加过活动,评了个最低级,没人看好。按理说押他的那个要输个彻底,偏偏这人竟然一路没输,在台上站到最后,一个人挑完了对面所有棋子……别看我,虽然我说得像假的一样,可是典籍上就是这么写的!”
“最后,拿了权杖的那位,赢走了足足十个王国的财富,把主办方气得仰天吐血,说一定有蹊跷,要去找什么什么神殿主持公道呢,哈哈。”
希娜一脸沉迷地托腮,仿佛那传说中十个王国的财富是被她拿到了那般。
连主神都看了她一眼。希娜注意到那一眼后心虚假咳一声,努力管理自己的表情。
时间在白日梦中流逝。荷官终于再次开口:“为演示棋局规则,我将任意选出十人下注。”
于是又一次随机开始了。
荷官: “黑皇后:02。”
——第一个被点的就是戒律。
希娜捂脸,没有一丝丝意外。
既然戒律在列,下注无疑是坏事了。两千选十,百分之零点五的概率,不知道剩下的九个倒霉鬼是谁。
只听荷官念出下一个倒霉鬼的序号:“黑国王:01。”
这次轮到郁飞尘。
克拉罗斯笑出了声,连安菲也莞尔。
郁飞尘更想扬掉克拉罗斯的洋伞了。
荷官接着念出八个序号,数字分布毫无规律,而且都不是他们熟悉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随机。”一位黑雨衣出声,然后欲盖弥彰地补上一句,“没有说前两个不是的意思。”
最后一个下注人的序号念出后,十位下注人的头顶忽然洒下一束幽冷白光。白光照亮他们,也引起全场的注意。
荷官说:“客人请下注。”
幽光下,下注人的神态和动作清晰可见。
郁飞尘的目光停在场中,沉黑的眼瞳看不出情绪存在的痕迹,仿佛群星隐去后的午夜天幕。
“短毛猫”、“猎豹”两人走上台时的呼吸、步伐,上台后对峙的神情、姿态……一切细节在他眼前重现。
他拿起红白相间的筹码,甚至没看桌上的恶魔像一眼,抬手轻抛。
筹码准确落入黑色恶魔口中,“咔哒”一声,黑恶魔闭口将筹码吞下。没得到筹码的恶魔则双眼鼓起,獠牙呲出,做出狰狞嫉妒的姿态。
几乎同时,戒律也把筹码抛向黑恶魔。他们都投给了“猎豹”,那位身材瘦小的女性。
人们陆续下注,一分钟后,七个人完成了下注,有黑有白。
荷官幽冷的声音响起:“倒计时10、9……”
倒计时归零前一秒,剩下三个人匆忙完成下注。
倒数终止。
短暂的寂静后,荷官的目光缓慢移到最中央的安菲身上。
她再度向安菲微微躬身行礼,声音中的幽寒冷意却没有褪去半分:“君主请下注。”
有亮光在安菲身周亮起,比十位下注人身上的要明亮些。
他身上的一切细节在这样的光线中纤毫毕现。场中气氛忽然滞了一瞬,像是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屏息了一秒。
永夜里,假如学会了掌控力量的方法,自然能修改自己的容貌。
可即使如此,世间也少见这样完美无瑕的容颜。
此刻,安菲正微垂眼睫,看着手中的流金筹码。
他专注的神情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怅惘,像是在看一朵昔日情人送来的玫瑰花。
——也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君主请下注。”
“倒计时10、9、8、…4、3——”
筹码在空中划过一条淡淡烁金的弧线,落入黑色恶魔口中。
女荷官收回目光。这次,她那机械而冰冷的目光落在了黑棋“猎豹”身上。
“黑骑士463,对君主宣誓效忠。”
下一刻,猎豹的右手忽然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她的胳膊微微颤抖,一直以来锐利坚韧的目光中也流露出挣扎的神色,显然她在抵抗那股力量,但抵抗没有结果。
最终,她的右手指甲深深刺入左边胸膛的皮肤中,往斜下方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血痕恰斜跨整个心脏。
一声微不可见的声响,鲜红的血液滴在了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胳膊蓦然松懈,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衣衫的破口下,伤口鲜明。
搏斗时刻任何一个弱点都会致命,这种程度的伤口会给她带来多少影响?
郁飞尘目光沉冷。
“宣誓”过后,她的实力下降在百分之三至五左右。
赌场对安菲尊称“君主”,但这一环节却显然是在暗中设置障碍,调低他的胜率。
看安菲淡淡神情,似乎对此不觉得意外。
然而,迷雾之都的安排却没有到此为止。
只听荷官道:“无械,持械,骑马。”
“持械搏斗只允许使用普通冷兵器。”
“白骑士463,请选搏斗方式。”
“短毛猫”沉吟几秒。
原本以为被君王选中的一方会得到祝福加持,没想到对面自划一刀,他自己还拿到了选择权。
他很快说:“持械。”
话音落下,两人肩头灰雾跳动,闭眼凝神,片刻后,他们各自抽出顺手的武器。
荷官面无表情宣布:“开始。”

第182章 代价 05
金发男人“短毛猫”手中出现的是一个铰链状武器, 铰链的尽头链接着一柄奇异的双边斧。斧面很宽,两片斧刃几乎围成一个圆圈,闪烁着暗沉的寒光。
瘦小女人“猎豹”则右手持一狼牙状的弯匕。
“开始”声落下后, 两人身体紧绷, 短毛猫缓慢地抡起了链斧, 猎豹则紧紧握住了匕首。
打洋伞的克拉罗斯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两人,“啧”了一声, 嘻嘻笑着说:“你们知道‘打扮越怪,人越变态’的下句是什么嘛?”
听见的人没搭理他,就当这人在骂他自己了。
场中, 猎豹的目光死死锁着对面的男人。而短毛猫手中的链斧已经逐渐蓄力完成, 在他身体的侧面呈圆形抡转, 速度越来越快, 发出“咻咻”的风声。
两人都在观察对方,无人动作,气氛越来越冰冷绷紧。
荷官忽然开口:“浪费时间与不出全力者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 猎豹身体前伏,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蹿去!
但短毛猫甩出的链斧比她的速度更快,仅仅是眨眼一瞬间, 寒光闪烁的斧刃就朝猎豹的面门撞来。
她猛地偏转方向,身体向另一边拧转, 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斧刃,双腿蹬地高高跃起, 然后在空中再度转身, 右手高举匕首刺向短毛猫青筋毕露的脖颈。
此时链斧尚未收回, 而她下砍的势头因身体下扑的动作显得格外锐不可挡。
杀机毕现, 就在这一刻, 短毛猫猛地抬腿上踹!沉闷的撞击声后,猎豹的身体向后倒飞,仰面重重落在地上。
链斧的攻势同时来到,斧刃下劈,猎豹身体骤弓,侧身左滚躲避——雪亮的斧刃重重落在她脑袋右侧,削下半只耳朵和一大把头发。
她脸侧鲜血如注,呼吸急促起伏,胳膊在腰侧颤抖着动作,左胸的伤口也因为再次撕裂漫出大片血迹。
猎豹死死咬着牙,眼睛通红,在血泊中呈现出兽类垂死挣扎时特有的凶性。
短毛猫再次抡斧。
看到他动作的一瞬间,猎豹猛地抬腿,腰部发力,活鱼一样挺身跃起。
她却不是要避开飞斧,而是迎着斧刃向前冲,在即将被砍中胸膛的时候,猎豹猛地伸手,抓住了连接斧子的精钢铰链,发狠往后拽。
这一下用足了濒死挣扎的力气,短毛猫被拽得身体前倾,眼里却迸出一个满是凶光的笑容。
下一刻,人们看到,猎豹拽住铰链的双手淋淋漓漓淌下了鲜血。
——原来那链子另有玄机,藏着极为锋利的棘刺,只有熟悉它的主人才知道哪里能碰,哪里不能碰,其他人一抓就会皮开肉绽。
胸口受了伤,不要命,拿刀的手受伤,会死。
迎着短毛猫的目光,猎豹牙关咯咯打颤。
短毛猫将链条朝自己的方向收拽,他身体极为强壮,猎豹被扯得一个踉跄。
她喘着粗气,瞬间撒手,撒手的一刹却将双手再次向前伸,忍着剧痛扯住铰链像攀岩一样前走数步。
停步的时候她手里抓了大半长度的铰链,链条被把持住,短毛猫的力量没法传递到末端的斧子上,她却可以——
一声嘶哑的叫声后,猎豹将链斧高高抡起。带血的链条在空中甩出星星点点的血滴。
双边斧被链子带动,在空中唰然划过一个完美的圆扇,带着猎猎风声凌空越过短毛猫的头顶,从后方撞向他的后背!
斧刃重重砸向后背的那一刻,短毛猫乍一听到风声就做出反应,为了减少伤害而向前扑倒,他那只没拿链斧的手更是骤然使力抓住猎豹的肩膀,两人重重扑倒在地。
一声兵器没入肉中的声响,斧子砍进了后背。短毛猫闷哼一声,脸色却没多大变化。
——猎豹的双手受伤太重,已经失去准头和力度。斧子确实砍中了他,但角度不对,穿破皮肉斜撞上了坚硬的骨骼,伤口很深,但没伤到要害。
此刻,他已经将对方完全压制住,短毛猫单手掐着猎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狠狠往地上撞去。
后脑勺碰地,沉闷的两下咚咚声响彻场中,猎豹脸色狰狞,右腿同时弹起,重踹向对方腰胯,借着反力挣出短毛猫的钳制,往后滑出一段。
一声沉重的铁器落地声。短毛猫的目光从敌人身上短暂移开。
是他的链斧从背后掉到了地上。
这时候那女人已经松了手,链斧回到了他的掌控中。
短毛猫喘着粗气,余光看向身后,一手按着猎豹,另一只手在地上摸索,直接拿起了斧子,向猎豹砸去——
同时,猎豹的尖匕死死插进了他的脖颈。
短毛猫的眼眶猛地睁大了,仿佛看到不能置信之事。
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有旁观者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握住铰链和短毛猫拔河前,为了腾出双手,猎豹把匕首插回了腰间皮鞘内。
而在短毛猫目光后移搜索斧子位置时,注意力被分散,没看到猎豹已经缓缓将手移向了腰间的刀鞘处。
两人对链斧的争夺过于血腥和刺目,以至于让人忘记她腰间还别着能伤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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