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Alpha反派提分手后被强制标记了—— by行水意

作者:行水意  录入:03-08

周逢鸣将页面切换到社交平台首页,呈到高玚面前。
“没事……”
高玚心不在焉,视线滑过一个个扎眼的热榜标题,心里那点即将回归高家的喜悦,顿时碎了一地。
他暗自做过一番心理建设后,接着在#渣A前男友成了别人家的omega#、#孕产科惊现高家富少身影 弃婚两年藕断丝连 孕有一子#、#高家富少早产 因爱生恨跟孩子生父撕破脸#、#孩子的父亲是帝国元帅第一候选#几条热帖中,随手点进了其中一条标题不那么刻薄的帖子。
帖子中间的视频,地点还真是他跟邢奚厌发生争执的那个保温舱。
从拍摄角度跟视频里听得不大分明的声音看,拍摄者的位置离他们明显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只不过那超高像素的画面,不仅没放过他们,也没放过邢奚厌怀里的婴儿。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我那前男友怀了别人的孩子,真是报应不爽!!】
【没想到咱们高少也有被alpha征服的一天,真是风水轮流转啧啧】
【当年只敢想不敢做的事,终于应验了哈哈】
【+1000000086】
占据整个视频页面的弹幕里,放眼一看满眼都是落井下石的评论。
下一秒,镜头切到婴儿的背影,评论口风不知觉间拐向另一个方向。
【难道就我一个人觉得,那个alpha怀里抱的孩子有点瘆得慌吗】
【你不是一个人……】
【+1,刚看到大家吐嘈没敢说,那婴儿看着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沃天,刚才没发现,那孩子长得好奇怪,不是说相貌奇怪,就是总觉得有哪里奇怪】
【我知道,那孩子其实已经死透了】
【卧槽!不是吧不是吧!!!(震惊脸)】
【……】
“先生……?”
周逢鸣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小心。
向来观察细致的他,自然不会错过,屏幕上纷纷弹出“那是个死婴”的弹幕那一刻,青年映着屏幕荧光的俊逸面颊,倏而淌过一滴晶莹的泪光。
他隐隐感觉,高玚这孩子或许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对少爷毫无情谊……
“拿开吧,看得我眼花。”
高玚不自然地撇开脸,不再看屏幕上闪烁不停的弹幕。
“先生想必也饿了,老仆让人备些点心过来。”
周逢鸣收起光脑,全当没有看见青年一闪而过的脆弱。
不等他走出病房,消失了一整个上午的alpha,忽然走进病房。
在他身后,一身珠光宝气的omega、还有一名不苟言笑的年轻alpha,紧跟着出现在病房内。
高玚整个傻住,跟那omega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睁得极大。
一会看看两年未见的高琼瑜,一会看看陈沐觉:“爸……陈沐觉……你们怎么来了??!”
omega没有答他,示意陈沐觉找来病房里最干净的座椅。
待陈沐觉用身上的西服擦过几遍,又将身上的马甲脱下,垫到座椅上,他才放心地坐了上去。
翘着二郎腿,开始把玩自己手上的祖母绿宝石扳指。
高玚看着眼前默契十足、将自己忽视个彻底的二人,心虚地咽了口唾沫:“爸……”
omega的喜怒最好猜,喜怒全在脸上。
表情越冷,心情越差。
看这阵势,显然被他气得不轻。
“腾下地方,让我们爷俩说会儿话,不过分吧?!”
omega双臂交叉,视线转向病房里的邢奚厌,全然看不出真实年龄的俊俏面容,覆着森寒冷意。
邢奚厌礼貌性地退开身躯:“伯父不用客气。”
退出病房前,他转过身,眸底莹光烁烁,带着浓浓不舍:“玚玚,我在外面等你。”
高玚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猝不及防对上他那浮肿湿红的眼袋,大脑不由得空了一瞬。
邢奚厌这是……把眼睛哭肿了?!
发觉儿子的注意力被分走,高琼瑜不满地努努嘴:“才一会儿不见,就急了?!”
高玚只觉有嘴说不清,苦着脸辩解:“爸,我不是……”
“行了行了,我才懒得管你怎么想。实话告诉我,什么时候混成这副鬼样的?”
高琼瑜不耐地摆摆手,目光犀利如刀,寸寸刮过青年锁骨处跟脖颈周围残留的咬痕咬痕。
高玚抓着被褥的指尖微动:“记不太清了。”
omega却是一眼看出他有意隐瞒,冷哼:“真成omega了?!”
高玚知道瞒不过,硬着头皮承认:“当时大意了。”
“啧,真是半点没遗传我的精明。你那个死爹也真是够了,死了就死了,也不把你身上那点蠢笨的基因一并带走。”
高琼瑜数落完儿子,仍觉得气不过,接着继续数落起死去十多年的配偶。
高玚自认理亏,默默接下高琼瑜的口头教育。
许是看他认错态度良好,高琼瑜骂过瘾后,没有再揪着不放,一双桃花眼四处张望:“我孙子呢?”
高玚心头突了下,声音微哽:“没了。”
高琼瑜晃荡的二郎腿一停,语气不禁轻了几分:“真没了?!”
高玚艰难点头:“真没了。”
高琼瑜眼底闪过遗憾:“害,你说你,闹个什么劲,可怜我那素未谋面的小孙子……”
看来邢奚厌那小子,今早在皇宫那会儿没跟他说谎。
他那小孙子月份太早。
没活过一个晚上。
高玚肩膀一垮,脸上颓然更甚:“我……跟他的事,一时说不清。”
高琼瑜不再逼他,转而对指挥陈沐觉:“沐觉,让那小子进来。”
直觉高琼瑜要对邢奚厌做什么,高玚心生不妙:“爸,你要干嘛?”
高琼瑜挑眉:“哟,心疼了?”
“没……”

“让他站那,我身后可没长眼睛。”
高琼瑜吹掉扳指上不存在的灰屑,懒洋洋指了指靠窗的一块空地。
细腕上的红宝石链从下滑的袖口露出,从那剔透且世间罕有的瑰丽色泽,不难看出宝石是市面上的无价限量款。
不止如此,他身上的私人定制衣物,从衣服上的纽扣到靴面上镶嵌的盘纹,纯金物饰随处可见。
跟他那张五官秾丽张扬,与成年omega差不多的瓷娃娃似的稚嫩脸颊,格外和谐统一,与生俱来,贵而不俗。
“邢少爷,请。”
陈沐觉照做。
望向邢奚厌的目光早已没了几个月前的欣赏客气,漠然中掺着几分令人难以察觉的怒意。
“嗯。”
邢奚厌按照陈沐觉的引导,走到窗边。
双眼红雾氤氲,视线黏稠克制,一寸不离地投落在青年术后未愈的憔悴面容上。
“别这么看我。”
高玚被那黏糊糊的注视弄得浑身不适,皱着眉转开脸,忍不住用着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量嘀咕。
高琼瑜半托着腮,静静观摩了会儿两人一冷一热的“互动”,往alpha的方向弹出扳指:
“你跟我儿子的事,我了解得差不多了。你们的感情,我不想管,也懒得管。只是这小子怎么说也是我高琼瑜的儿子,作为长辈,我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邢奚厌被扳指砸中的肩膀疼了一瞬,收回驻留在高玚身上的视线:“伯父要为玚玚讨回公道,奚厌没有半分怨言。”
只要别把玚玚从他身边带走。
“那你可要受着了,你要受得住,没准我还会看在你是洛德迦那老登亲外孙的份上,让少吃几年牢饭。”
见他愿意受罚,高琼瑜可不会跟他假意客套。
背部倚靠着柔软的椅背,尖削精致的下巴微仰,脸上的漫不经心缓缓熄灭,冷却:
“沐觉,让那几个大块头进来,热热身。”
“是,老爷。”
陈沐觉从怀里拿出一枚不足手心大小的传唤器,指腹压上金属面上的暗蓝色按钮,轻轻一按。
不出几秒,八名身着黑色背心迷彩裤,身形魁梧,肱二头肌成块成垒的alpha,接连走进病房。
在陈沐觉身后列成一排。
不算宽敞的病房,一时有些逼仄拥挤,连同周围的空气都沉重混浊不少。
高玚一脸懵:“爸,你这是要干嘛?”
那几人是高琼瑜的随行护卫,常年跟在他身边,只听他的话。
智力不高,体能却异常强悍,就连块头也比寻常alpha壮实。
办起事来,手段更狠。
说他们杀过人他都信。
“他怎么对你,他们就怎么对他。”高琼瑜视线直直地盯着面无表情的alpha,口中的话却是对那不争气的儿子说,“总不能让这么个阴险玩意,白白踩我们家头上了。”
葱白指尖在半空中划拉了下,示意其中两名alpha上前,架住邢奚厌肩膀。
高玚视线紧紧跟随着那两个alpha移动,脑子飞速转动,不自觉将高琼瑜的前半句跟记忆里某些似曾相识的不可描述画面对号入座。
不会真要对邢奚厌来个现场版吧?!
他看了眼被人控制住行动的alpha,冷冷清清一张脸,没什么表情变化,似乎对高琼瑜的讨伐没什么异议。
他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妥:“其实……也不用……”
高琼瑜烦躁地敲了敲扶手,语气颇为嫌弃:“替他说话做什么,给我好好看着,我们高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
高玚语塞:“我那是……”
怕你惹事上身。
邢奚厌跟其他人不一样,那家伙狠起来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能下手。
高琼瑜怎么着也是他的再生父母,他不想让他为他冒这个险。
没等他酝酿好腹稿,这边高琼瑜已经开始对另外几个下命令:“先打他几顿,断他手,再断他腿。”
说完,他视线冷冷扫向受人压制的alpha:“我这么做,没意见吧?!”
邢奚厌凤眸轻颤,视线却是第一时间转向那半躺在绒白被褥间的修长身影,那双匆忙错开对视的蓝色眼睛。
如果这样能换来那人一次施舍,一个回头。
那他……
“没意见。”
高玚:“……”
高琼瑜吸了口陈沐觉递来的雪茄,烟茎上的碎钻链子,在自然的光线下,晶光潋滟,闪烁莹莹。
白烟袅袅,渐浓渐深,从他微张的红唇间徐徐溢出,若隐若现,覆过半张脸:“动手吧。”
几个alpha也不含糊,高琼瑜一发话,几人就十分默契地分工配合,两人按住邢奚厌的肩膀,另外六人抡起铁拳般的拳头,一个接一个,轮流着往他各处要害上砸。
全然把他当成了人形沙包。
“砰、砰、砰——”
闷实的、骨头跟筋肉相撞的拳响,一声接着一声。
“老爷,这小子骨头可真硬。”
“比训练场的沙袋还好用。”
“你打完了该我了!”
“老爷,他吐血了!”
“吐血算个球。”高琼瑜歪过头,示意陈沐觉换另一边肩膀按摩,“接着打。”
“砰、砰、砰——”
砸在alpha身上的拳头一下比一下沉,一下比一下重。
高玚垂着脑袋,攥着被角的指尖紧了紧。
他努力忽视砸进耳畔的殴打声,却没能阻止四溢泛滥的血腥味入侵鼻腔。
咔擦咔擦,alpha青青紫紫的上半身,响起骨头断裂的微小脆响。
“老爷,他这有根骨头断了。”
率先听到声音的一名alpha,抬起血淋淋的食指,愣愣地指着邢奚厌凹下去的肋骨。
高琼瑜被嘴来不及吐掉的烟,狠狠呛了好几口:“咳咳咳,真断了?!”
“是断了。”
“不止断一根,好像断几根了。”
几个alpha叽叽喳喳,争相接话补充。
“……”
邢奚厌喘息不稳,唇形姣好的薄唇因着那拆骨离筋的剧痛,早已褪去初始的薄红。
又因着层层外涌的鲜血浸染,越发妖异夺目。
高琼瑜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眉头轻蹙:“啧,断了就换个地方。”
“老爷老爷,我想掏他心肝!”
“老爷老爷,我想把他头打爆,像爆西瓜一样,噗嗤打出满地血!”
“老爷老爷……”
“按之前的计划,卸他手,从肩膀开始,别让他自个接回去了。”
高琼瑜没有采纳那几个alpha的歪主意,推掉陈沐觉递过来的雪茄。
“好,就按老爷说的!!”
“我要这条胳膊,你不能跟我抢!”
“我要这条胳膊,你们也别跟我抢!”
两个长相相似度95%的双胞胎alpha,一左一右,开始拽着邢奚厌的胳膊往两个方向拉。
湿汗从alpha左右摇晃的额发发尾滴下,混入唇边的鲜血,眸光忽明忽暗,固执地偏向病床一处。
“弟,哥喊一二三,咱们就开始拔河!!”
“听哥哥的!!”
“等等!!!”
乍然听到青年的声音,高琼瑜等人一愣,齐齐看向床上青年。
“儿子,可别告诉我,你看不下去了想为他求情?!在求情之前好好想想,你受过的苦,跟他受的这点皮肉苦,哪个更重?!”
似是担心他会动摇,高琼瑜絮絮叨叨,话里话外提醒道。
高玚掀开被褥,下了床。
走动间,裤脚轻晃,时而露出脚踝上方的术后缝合伤。
他走到邢奚厌面前,隔着半米距离,目光不闪不避地跟他对视:“我想在你们动手前……跟他谈个事。”
“玚玚……”
邢奚厌眸光忽亮,不断涌出心海的狂喜,在青年走过来的那刻,盖过了几近扑灭他最后一点意识的剧痛。
只可惜这份极速膨胀的欣喜,只短短维持了几秒,便在青年开口的下一瞬,分崩离析。
“邢奚厌,我们……离婚吧。”
青年声音压抑沉重,像是下了极大决心。
“玚玚,你在说什么……?”
邢奚厌瞳孔俱颤。
高玚握紧拳头,重新强调:“我说,我想跟你解除婚约关系。”
在帝国,办理离婚手续需要夫妻双方签字才能生效,只要其中一方拒绝,离婚申请将被判定为离婚失败。
要彻底跟邢奚厌划分界限,只能说服邢奚厌答应签字。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
alpha垂下双眼,借着浓长眼睫遮过眼底汹涌的酸涩。
“与其……这样没完没了。”高玚逼着自己将alpha伤痕累累的模样收进眼中,“大家不如桥归桥,路归路。”
“你忘了当初……是你说喜欢我……想跟我结婚?”
“我承认,当初是我不对。”高玚微顿,语气更加冷硬,“但你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又有拿点把我当人看?!又何尝不是在伤害我、折磨我?!”
以邢奚厌对他做过的那些,按帝国刑法,够他吃个几年十几牢饭了。
“我可以改……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可以做到。”
邢奚厌倾过身,本能地想拥住半米之外的青年,却被两旁的alpha牢牢按住。
“我们已经结束了。”
青年退开半步,没有给他弥补机会。
高琼瑜看不下去了 ,催促:“你们现在就给我去民政厅,把离婚手续办了。”
“我不同意。”
alpha承受着身体各处越演愈烈的钝痛,唇角吃力地开合。
他们已经失去了孩子。
那一纸婚姻上的夫妻关系,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感情纽带。
他就是宁愿断掉双手,也不会跟他签离婚协议。

所谓的婚姻,不过是他为了拴住“主角受”的权宜之计。
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当年的一时冲动,有一天还会反过来拴住自己。
当初要提前知道有这么一天,他绝逼不会做出这种自打嘴巴的傻事。
“玚玚……你想要的……我可以满足你……你不喜欢的……我也不再逼你……不离婚……好不好?”
alpha鲜血玷染的脸上,冷意抽丝剥茧,透出直白的恳切。
直击心扉、不掺一丝做伪。
断断续续的声线里,是高玚从未在他身上听到过的示弱。
高玚心里漫过酸胀杂陈。
他逼着自己放缓语气,直接指出对方话中的矛盾:“你口口声声说,只要是我想要的,就可以满足我。既然是这样,那就更应该同意跟我离婚。”
邢奚厌身躯摇晃,胸腔被疼痛反复淘洗搅拌,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抽搐。
他匀出最后一点没被痛意瓜分的意识,回道:“除了这个……别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高玚对邢奚厌本来也不抱什么期望,眼下听他执意不肯离婚,反而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暗暗屏着气,不去留意周围越来越浓重的掺着苦香的血腥味,说出的话句句直戳alpha肺管:
“你看,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却一直不肯放手。你根本就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尊重我的决定,尊重我的去留。”
“玚玚……对不起。”
邢奚厌咽下喉咙里逆向上涌的腥甜。
诚如对方所言,他的确做不到放他离开,更做不到跟他毫无瓜葛。
他宁肯让他恨他。
也不能没有他。
“真是个倔种。”
高琼瑜在一旁啧啧吐嘈,心叹自家儿子遇到这样的alpha,真是幸也不幸。
眼见二人陷入僵持,一时半会怕是没能谈个结果,高琼瑜下巴微昂,张扬率性的眉眼间露出几分残忍:
“儿子,就让他二选一。是要断手断腿,还是离婚。”
“只是一道程序,其实也没那么重要。”高玚别开目光,“离跟不离,都没法改变这段婚姻,名存实亡的事实。”
邢奚厌囚禁了他两年,对他做尽了不是人干的事。
毫无疑问,他是恨他的。
恨他的独裁。
恨他的偏执。
恨他施加给他的所有伤害。
邢奚厌今天要是还跟前几次那样,直接对他进行行为上的压迫,他想他今天没准真能断了他的腿。
只是眼前的邢奚厌,从今早上开始,就用那双哭肿的,湿红迷蒙的眼睛看着他,活像被抛弃的流浪狗。
任打任怨。
任人宰割。
见到对方周身青紫的惨状,他心里没有因此得到半点报复的快感,只觉得沉闷窒息。
脑海中不免浮过两年前那个受人欺凌的少年。
那种隐秘的蛰伏深处的罪恶感,始终鞭笞着他。
让他既下不了手。
又做不到冷眼旁观。
“只是……一道程序……”
邢奚厌瞳孔微缩,只觉聚集在胸肋周围的痛意四散蔓延。
原来他憧憬的,守护的,在那人眼里,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道程序”。
他费尽心思换来的婚姻,终是在青年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下,支离破碎。
他们果真回不去了么?
高玚不去看alpha脸上变换不断的伤心欲绝,随手接过陈沐觉递来的外衣,套在身上,掩住心中纷杂:“爸,我们走……”
儿子都发话了,高琼瑜也无意再刁难一个小辈,朝那两个双胞胎alpha投去一眼:“放开他吧。”
邢奚厌因着大大小小的伤,浑身体力早就透支了个彻底。
现在没了那两个alpha的支撑,身躯一斜,砰的一声,径自砸向了地面。
高玚听着身后炸开的响声,心脏揉成皱巴巴的一团,拖鞋就跟黏在地板上似的,一时竟有些迈不开。
明明就要离开了。
离开那折磨他的坏种。
不知怎的,他的心情却没有见好,笼着沉沉的乌云。
许是过去一次次落空的逃跑,使那名为邢奚厌的毒无意识间早就浸透他的五脏六腑。
自由触手可及的瞬间,他脑子里想的不是坦途无际的未来,而是止不住地开始狂猜。
——邢奚厌是不是真的放过他了。
正走神着,一只泛凉的手忽而握住他的脚踝。
像是将死未死的浮萍,于狂风骇浪中,艰难挽住那渐游渐远的浮木。
高玚小腿被那掺着凉意的触碰激得一颤:“邢奚厌,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玚玚……不能走……不能离开我……”
alpha扣着脚踝的指尖合得更紧,胸腔起伏,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喃。
血迹斑驳的漂亮面颊,挨挨蹭蹭,贴着他踝骨。
携着几缕腥甜的热气,一会急,一会慢,尽数打向青年劲瘦细白、血管隐现的脚脖子。
高玚皱眉,脚踝上难以忽略的粘稠温热的血,搞得他莫名有些不舒服。
正当他下定狠心,准备踹开脚踝上的束缚时,alpha突然开口:
“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就这么迫不及待,跟他划清界限?
高玚扫向窗外,黑压压的云田里闷雷流窜,大雨滂沱。
丝丝青筋缓慢爬上拳头,将薄净细腻的手背撑得更薄更紧,撑出皎白的骨节:“……对。”
“你不肯,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想到过往种种,高玚冷下声,“但你要跟之前让我怀孕那样,拿离婚这事牵制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你知道,我……”
似是担心从他口中听到诸如“流产”“自残”一类惊心胆战的说辞,alpha先他一步保证:“不会……不会那么做……”
血液染红的唇温软,黏糊,在青年脚踝接连印下一串斑驳绵密、艳红腥热的吻。
直到高玚被他弄得有些不耐烦,他才停下啄吻。
斥满血丝的滚烫双眸,碎光忽闪忽灭,瞻仰着青年利落的五官:“我……答应你……答应跟你……离婚。”
“不骗我?!”
高玚被邢奚厌破天荒的松口妥协砸得一懵,什么反应都忘了掩饰。
“不骗你。”
alpha被青年舒一口气的表情刺得胸腔一紧,差点没直接痛晕过去。
他深喘了口气:“但我……有个条件……在我身边呆两个月……”
只要他继续留在他身边。
他就有机会。
高玚来不及收敛的激动顿时僵住,刚缓下的神经一秒绷紧:“你又想套路我?!”
邢奚厌咳出喉咙里的血块,整个人仰躺在地上:“我不限制你自由……你可以想去哪……去哪,只要……跟我在一起。”
他要他主动找他。
高玚还是不太想答应:“不过是个离婚证,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两年多的伤痛,已经足够他认清邢奚厌的危险。
跟对方处得越久,他的人身安危越没保障。
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离婚证,又一次自投罗网。
正要抬脚离开,脚踝上的力道抓得更牢更稳。
“邢意昭的命……够不够……”
够不够让你留下。
alpha眼底掀起重重波澜,沉抑不稳的声音里藏着浓烈不甘。
高玚听他提起邢意昭,心里一慌,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邢意昭是死是活,关我屁事。”
谁知,邢奚厌早已看透他的动摇,心痛难忍:“你离婚……不就是……想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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