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十五分,九点十六分,十七分……二十五分……
“妈的,忘了问周叔,那家伙什么时候回来了。”
不会不回来了?!
高玚下意识地拧开手里的酒瓶,酒香扑鼻的刹那,脑海瞬间晃过贺临秋的叮嘱。
——怀孕期间不能沾酒。
心里挣扎半会儿,又迟疑地放了回去。
灯火通明的别墅外。
周逢鸣安排侍从布置好客厅后,便领着众人候在入户大门两边。
等了许久,一阵灼眼的闪光灯由远及近,接着一辆黑色汽车逐渐开进众人视线。
“啪——”
随着车门开启又闭合,身姿挺拔的alpha,步伐利落地走到周逢鸣面前。
他边往里走,边将身上的外衣丢到对方手里:“周叔,他最近怎么样?”
周逢鸣将手中的西装叠好,挂在臂弯:“先生一切安好。”
alpha侧过视线:“没有不听话?”
周逢鸣如实回答:“有过两次,所幸发现及时,加上先生体质比寻常omega强悍,只受了点轻伤。小公子没什么大碍。”
邢奚厌目光投向前方的亮起盈盈幽光的客厅,步伐迈得更快:“他现在在里面?”
“是的,先生说要给少爷准备一份惊喜,想必现在正等着少爷。”
周逢鸣欣慰一笑。
自那两次轻生失败后,高玚那孩子整个人稳重了不少,不止没有再次想不开,平日里也十分配合医护人员调养身体,安心养胎。
邢奚厌扯了扯领带:“他还说了什么?”
“先生还特地嘱咐老仆,除少爷外,明天前其他人等不得擅自闯入大厅。”
邢奚厌唇角上扬,抬手握上把手,轻推开眼前的铜门:“那就按他说的去做。”
“是,少爷。”
周逢鸣挥退一众侍从。
邢奚厌合上门走进客厅,视线匆匆扫过厅内琳琅满目的装饰物,随即精准落向那坐在限量款皮革沙发上的身影。
那一瞬,缀满厅堂的华丽装饰齐齐失色,目之所及,只剩不远处半托着腮打盹的青年。
青年一头乌木短发蓬松微卷,五官依旧清俊立体,面部轮廓却比三个月前柔和莹润了几分。
一身堪堪遮过大腿的暗红睡裙,紧裹着怀胎六月的孕腹,欲盖弥彰地包住那修长身段。
灯光下的衣面流光跃动,将那莹白躯体衬得极净又极欲,宛若浸在红酒中的白玉,让人无法轻易移开目光。
受那浓沉苦香的侵扰,青年猛地睁开双眼,一双蓝宝石般瑰丽璀璨的眼睛微动,转向迎面走来的alpha。
眼看那家伙两眼发暗,就要往自己身上扑,高玚急得大喊:“你先别过来!”
邢奚厌还没陷入狂躁,他不能先被对方控制了。
alpha被他吼得一愣,罕见地后退了小半步。
视线轧过青年两腿夹着的那小片裙摆,邢奚厌呼吸沉了沉:“玚玚是为了我,才这么穿吗?”
以前他不是没买过omega时下流行的衣服款式,对方却从不肯穿。
不是将那些衣服仍进了垃圾桶,就是毁得稀烂。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玚玚。
穿着omega睡裙的玚玚。
高玚逼着自己不去注意那游移身体各处的炽热目光,故作镇静地肯定他的话:“你猜得没错,就是为你准备的。”
也为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
生怕邢奚厌又冲上来,他急急地补了句,“但现在还不能给你!”
邢奚厌喉咙发紧:“玚玚想什么时候……给我?”
“看你表现。”
高玚心不在焉地抠了下胸前蕾丝。
刚才他动作不过幅度大了点,又被那粗糙的纹理刮了几下。
真特么痒。
邢奚厌一错不错地盯着青年那一弹一颤,理智齐齐下涌:“想要我怎么表现?”
“看在我是个孕夫的份上。”高玚压下涛涛滚滚的憎怨,掺着几分羞辱意味地开口,“跪着给我……k一次。”
只要邢奚厌跪着靠近他,他就能像对方上次对他做的那样,触碰他的腺体。
他就有充分的时间,诱导他陷入狂躁。
“好。”
邢奚厌没有异议,应完,双膝忽然压上暗红色的印花软毯,挪着膝盖,一步步挨近青年。
高玚对他这副面子说丢就丢的果决简直叹为观止,不由得有些错楞:“你这就答应了?”
“满足妻子的需求,是我这个丈夫的义务。”
邢奚厌舌尖添过干涩的唇角,眼底没有半点不情愿,反倒斥满了近乎凝成实质的暗流。
高玚听得牙酸,手指不耐插进alpha比丝绸更要柔顺丝滑的浅色发丝间:“那就开始吧。”
第七十三章 玩点不一样的
诺大的客厅内,青年线条分明的墨色剑眉拧在一处,拢出一道轻微的褶。
“你输了,玚玚。”
alpha将男人的细微神情一一纳入眼中,同时不忘奖励似的,落下湿漉漉的一吻。
“闭嘴,等我真正输了再说!”
高玚只觉那视线差点没将自己盯出几个洞,摸向邢奚厌颈后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下。
一手着急地揪着邢奚厌衣领,一手抓着那柔顺无比的发丝。
身心全在忙着跟叛逃的念头做斗争,一时间压根来不及兼顾脑子里的计划。
察觉男人下意识的推拒,邢奚厌眼白悄然爬上一丝红藤,头颅埋得更低。
高玚再扛不住折腾,缴械投降。
“玚玚,可满意我的表现?”
alpha神色如常,指尖从睡裙间叉开的裙摆探进。
见着邢奚厌头脑清醒地向他讨要“报酬”,高玚顿时从短暂迷失中抽离:“不行!”
邢奚厌现在这状态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对他接下来的计划很不利。
他不能现在答应他。
alpha一愣,语气隐含危险:“玚玚是想耍赖?”
“我……我想再来点。”高玚稳下眼底慌乱,一把拿过桌上的那瓶红酒,“不一样的。”
“这酒度数很高,你现在不能喝。”
邢奚厌看了眼青年圆鼓鼓的腹部,伸手就要拿开他手里的酒。
高玚抓着酒瓶,坚决不放手:“谁说我喝了,是你喝。”
刚才是他错估了邢奚厌的自持力,现在有这烈酒,总不可能放不倒对方。
只要把邢奚厌灌醉,他就有办法让他陷入发情。
“你要让我喝?”
邢奚厌脸上闪过几分意外。
“不错。”
高玚扯开领子上的盘扣,露出大片白皙肩颈。
随即,他咬掉瓶盖,斜下瓶口。
不一会儿,瓶子里的暗红酒水汩汩溢出,在睡裙上晕出大片散着醇厚酒香的深色湿渍。
漫过他的锁骨,胸膛,腰腹。
邢奚厌呼吸一乱,扣着青年膝盖的手压得更牢:“玚玚……”
高玚忽略掉那股透心凉的湿意,将最后小半瓶红酒继续灌进领口:“从这里开始。”
“玚玚,你这是在招我。”
邢奚厌语气渐沉,目光一刻不离半躺在沙发上的惫懒青年。
如今玚玚已经过了前三个月关键期,他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在最后关头止步。
高玚神态自若,伸手勾住他后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别啰嗦。”
再拖下去酒水就干了。
“那好,就如你所愿。”
邢奚厌膝盖抵上沙发,弓着腰,清理掉雪肤上的斑斑红渍。
他不清楚玚玚破天荒的主动,怀着什么目的。
但他可以说服自己,只管接受这来之不易的馈赠,享受这千载难逢的一刻。
不去深究。
一时间,空气中只剩下交替的呼吸声跟衣物摩擦声。
很快高玚身上的酒渍,扫荡一空。
“邢奚厌,你醉了。”
高玚视线瞥向邢奚厌酒气蒸红的狭长眼尾,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他见过邢奚厌醉酒的样子,现在看到对方这副模样,心里的猜测更是八九不离十。
被费克里等人灌酒的漂亮少年,已经褪去两年前的稚嫩,分化成了帝国凤毛麟角的sss级alpha。
这张脸,依旧是漂亮到只稍多看一眼就会让人忘记呼吸,异类般的存在。
也是完全长在他审美点上的独特存在。
许是邢奚厌带给他的伤痛,早已胜过两年前的心动。
即便对方毫无防备又如此近距离地靠近他,小小惊叹之余,他却再也提不起其他心思。
高玚落在腺体上的指尖微动,压着那块热意弥漫的皮肤,开始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香……”
alpha深嗅了下鼻尖徘徊的淡香,颈后燥意浮动。
“邢奚厌……我们z吧。”
青年目光空洞洞地望向头顶上的吊灯,荡在客厅里的声音决绝又落寞。
alpha额角筋丝突冒,从狂涌飞蹿的躁郁里艰难挤出一分理智:“别……闹……会出事……”
他能感觉到,从刚才开始他体内的狂躁因子又一次出现了异样。
他不想因为一时失控,伤了他们的孩子。
更不想伤了他。
高玚不想再次错失机会,抬脚勾住alpha宽挺的脊背,接着输出:“你就不想看我大着肚子……合不上腿的样子?”
“想,但是不能。”
alpha眼底血丝更盛,男人的话杀伤力太过充足,几乎是话落的瞬间,就将他苦苦经营的理智全部击溃。
半个小时后。
点点冷汗从高玚血管隐现的额头沁出,黏住颊边几缕。
看着alpha眼里火海般越燃越旺的暴躁,他故意刺激道:“你是不是没吃饭,力气这么小?!”
神志混乱的alpha哪里遭得住自己的配偶这般挑衅,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没了顾忌:“这样够不够?”
高玚脸色一白,背部冷汗更密。
他眨掉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泪水,唇边绽出一抹虚弱病态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蛊惑人心的浅笑:“不够……”
alpha发了狠地咬住青年颈肉。
霎那间,胎位传来的剧痛愈演愈烈,几近搅碎青年的内脏。
“对……就这样……”
高玚泪珠汹涌,双手虚虚地环住alpha脖颈,声声无法压制的痛哼接连从破肿的唇瓣里跑出。
跟着声音同步的,是从那遭外力严重破坏的温床中连骨带肉,不断剥落的小生命。
那个不请自来却陪了他整整197天的小家伙。
正沉甸甸地往下坠。
彻底离开了他。
前所未有的绞痛终是没过五脏六腑,抽掉青年身上最后一丝微末的意识,使他彻底陷入昏睡。
“玚玚……玚玚……”
发觉怀中青年忽然没了动静,清俊锋利的面颊冷汗密布,异常惨白,alpha托着青年脸颊的手猛地一颤,心脏骤然一滞,流走的理智逐渐回笼。
目光后知后觉地移向对方身下的刺目血污,顷刻间悲痛疯涌而至,攫取了他所有思考。
“玚玚!!!”
客厅外。
值守的保镖握着手里的闪烁不断的感应器,往不远处亮着灯的落地窗投去一眼:“周管家,今晚我们不在室内守着,真的没问题?”
不知为什么,他老觉得有点不安。
今天早上那位先生,竟然冷不丁地提出要为他们家少爷准备惊喜,这事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二位的关系有多僵,整个别墅的人有目共睹。
周逢鸣轻拍了拍西装上的尘屑,目光微敛:“有少爷在,高先生不会出什么事。”
“可我怎么觉得,少爷在的时候,问题好像更大点。”
保镖挠挠耳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他们对那位先生的脾性不说完全了解,却也摸透了不少。
平日里那人对他们基本没什么架子,偶尔还能聊上几句,却是个有原则且性子烈的。
尤其是他们家少爷在场的时候,那烈性几乎不带掩饰。
二人的氛围根本就是油井碰火,一点就着。
怎么看,都不像是三个月的分离就能缓和的关系。
也不知那位先生突然的转变,是好是坏。
周逢鸣自是听出了保镖的言外之意,温和的目光里滑过几分隐忧:“到底年轻,难免有些解不开的心结。”
他又怎么看不出高玚那孩子的突然转变,只是作为长辈,他也不少插手干涉。
那俩孩子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扭转,有些坎,两人总归要面对。
只愿他们,不要重走老爷当年的老路。
两人聊着聊着,不远处的客厅忽然传出重物被碰倒的声音,同时还伴着忽高忽低的吼声。
那声音悲怆,凄厉,似是正在遭遇剜心拆骨般的惨痛打击。
周逢鸣拍打灰尘的手僵在半空,看向客厅:“怎么回事??”
保镖听着那有点陌生的声音,一时不大好确定:“是少爷的声音?!”
他没见过他们家少爷情绪失控的样子。
印象中,那人不管是喜是怒,不论在做什么,一直都是冷着一张脸,极少让人见到情绪外露的一面。
到是那位先生性情比较直接,率性。
只是客厅里的声音,音色跟那位先生平日里的声音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出事了……”
周逢鸣直觉不妙,快步赶往客厅。
待真正见到客厅里的场景,两人不由大吃一惊,甚至短短的几分钟里,奇异地丧失了言语组织能力。
两小时前容光焕发的alpha,此刻瘫倒在地上,双目赤红颓败,惊慌失措地抱着青年。
青年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然陷入了昏迷。
两人的脸上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浸着血污,尤其以青年的两腿间最为严重。
地上的软毯印花,受那血渍的浸染,糊成一滩看不清线条形貌的残红
保镖揉了揉眼,难以置信地发问:“卧槽,这这这……怎么会这样?!”
两人刚才做了什么,看那位先生的状况,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周逢鸣回过神,忙吩咐一旁的保镖:“快去通知医护人员。”
手术室内。
几名医生看着从青年腹中解剖出来的孩子,一张张带着医疗口罩的面孔,纷纷露出几分惋惜。
过早脱离母体的婴儿,浑身上下裹满的血水,还不足成年身手掌大小,软绵绵的一小团。
发育健全的四肢,毫无安全感地蜷着。
除体积偏小外,从外观上看已经很接近足月的新生儿,却因着月份不足,肺部功能仍有些发育不全,呼吸尤其微弱。
“这么健康的孩子,要是再等两个月多好。”
“可惜了。”
“可怜的孩子。”
“……”
几名医生情绪上头,一时没忍住,你一言我一语地低声感叹。
病床上,青年刚脱离生命危险,意识昏沉中,无意捕捉到那几名医生逐渐远去的只言片语。
墨睫颤了又颤,闪过点点泪光,眉宇间积聚不散的忧虑拧得更深。
“他怎么样了……?”
看到从手术室里走出的医生,邢奚厌浑身一震,快步上前。
医生视线从alpha血污斑驳的衣物上移开,迎着饱含压迫的浅色双眸:“病人目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听过他的话,alpha浑身一松,眸底寒冰消融,额角上的青筋缓缓缩回皮肤底下。
想到那未满月的孩子,他垂下双眼,揣着心里微末的期冀问:“那孩子……是不是有救?”
医生怔了怔,尽可能委婉道:“很抱歉阁下。”
邢奚厌浑身脱力,视线恍惚:“没救回来?”
医生听他这么问,想当然地以为他早已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打算,于是不再隐瞒:
“孕中期的胎儿器官发育尚未成熟,我们只能将孩子送进保温舱。虽以帝国目前的医疗水平,我们可以为胎儿模拟一个跟母体类似的成长空间,但因您的孩子非但不足月,且在母体中的时候遭受过外力攻击,受到了严重惊吓,存活概率并不高……”
“遭外力攻击……”
alpha心脏募地一痛,眼球僵硬地移向衣服上未干的血迹,浅色眸底倏而渗出阵阵懊悔。
一旁的周逢鸣,从刚才开始便将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彻底,现在见到自家少爷这副失魂落魄的状况,适时出面道:
“少爷,先生应该快醒了,是否进去看看?”
alpha按下胸腔里冲挤的闷痛,拖着沉重的脚步靠近病房:“我……去看看他。”
听到门口处的动静,已经坐在病床上的青年没有动。
他依旧维持着几分钟前刚醒来时的状态,目光呆滞地对着天花板。
至始至终,没有给予那不断接近的修长身影一个眼神。
仿佛周围的世界已经同他割离,再也无法勾起他的思绪。
邢奚厌走到床边,双瞳血丝密布,目光在青年脸上凝固良久,眸底思绪变化莫测,却唇角紧抿,一言不发。
“孩子没了。”
青年神情麻木,声音不高不低,足够床边的alpha听清。
“……嗯。”
邢奚厌抚上被褥的手收拢成拳,竭力抑住心底奔涌的痛意。
“我是故意的,故意让你弄死他。”
高玚一字一顿。
每咬出一个字,肺腑就跟着绞过一股难以呼吸的痛,他却跟自虐般,专挑那几句重话。
邢奚厌只当他是发泄不满,捞过他的手贴放在唇边,鼻音沉闷:“……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其他孩子。我们还能再生一个,或是两个,你想生几个就几个。”
不生也没关系。
只要他肯留在他身边。
听着alpha的惊悚发言,高玚刚缝合的手术刀口差点没被气得崩开。
他吃力地换了几口气,偏过头,拒绝跟对方产生眼神交流,声音破碎决绝:“邢奚厌,你到底不明白……”
隐隐预感他要说什么,alpha反复捏揉着男人温热的手掌,落在手背上的吻更加绵密郑重:“我明白。”
几近自欺欺人的举动,却不足以让青年动容。
高玚显然不打算让这件事就此翻篇。
他用着冷静到令人心慌的语气,将心里酝酿了很多个日夜的答案,语速缓慢地抛出:
“你不明白。哪怕你将我囚禁起来,让我生五个十个留着你一半血缘的孩子,甚至直接把我干死在床上,我也可能明确地告诉你——我已经不爱你了。”
alpha眼眶红得愈发噬人,揉按高玚手掌的指尖一紧:“你又在跟我说气话?!”
闹得最狠的时候,他也只听过“不喜欢”“分手了”“离婚了”。
还是第一次听他说,他不爱他。
他还未曾对他说过,他爱他。
却让他先得到了他的一句不爱。
高玚甩开手上桎梏,眼珠一眨不眨地回视床边的alpha,恨意寒凉入骨:“你觉得我会用一个孩子的性命,跟你开玩笑?!”
邢奚厌被那不似做伪的恨意冲得胸口一堵:“孩子的事……我们就让他过去……”
他试图重新唠回青年的手,将那散着热意的掌心扣在胸口,以此镇下几近淹没身心的浓烈不安。
高玚却早一步看穿他的举动,挥开手,毫不迟疑地避开了那即将够到腕部的触碰。
末了,不忘用着生疏冷漠的语气刺上一句:“邢奚厌,你还是赶紧找个跟你契合度高点的omega结婚吧,好让他治好你那什么信息素饥渴症,别总是一天到晚对我动手动脚。”
“你知道我身体的事?”
邢奚厌停在青年身体上方的手不由僵住小半会,有些无措地收回。
他记得自己未曾跟玚玚透露过身体方面的状况。
玚玚怎么会知道?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在你回别墅这一天,故意勾引你,让你陷入狂躁?!本来想三个月前实施的计划,谁知道你延迟了三个月才回来。”
高玚没有放过alpha眉眼间一晃而过的惊诧,索性挑明了当时的动机。
邢奚厌牢牢盯视着床上毫无愧意的青年:“所以你真的只是……利用我……害死我们的孩子……而不是单纯地想念我……”
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当时切实感受到的浓情蜜意是一场水中月。
是青年的蓄谋已久。
“没错。”高玚错开他那烫人的视线,“你在别墅安排的那些眼线总是碍事,只有让你亲自做这件事,你才不会起疑。”
“你就没有对他……生过半点不舍?”
alpha指尖发凉,隔着单薄的被褥,轻轻抚过高玚已经恢复平坦的腹部。
对别的孩子心软,却对他们的亲骨肉如此残忍。
宁肯玉石俱焚,也不肯为了孩子跟他共度余生。
似是被戳中尘封心海的伤痂,高玚罕见地没有第一时间对alpha的触摸,展开防御。
氛围僵持片刻,他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般,生硬开口:“没有。”
邢奚厌敛下眸底悲痛,尤为不甘地试探:“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跟别的omega在一起,你会不会为我伤心?”
谁知他的期许一再落空,换来青年浑然不在意的一句:
“还是那句话,你想找三个,四个,还是一群,都跟我没关系。”
“为什么不介意我爱上别人?”
alpha只觉凉意兜头而下,苦涩从鲜血淋漓的心脏直奔嗓子眼。
高玚嘴角扯出几分冷意,当着alpha的面,把话说得更直白:
“说实话,你要真换人,我他妈求之不得。省得总巴着我不放,强迫我做这做那。被你囚禁的这两年,我他妈连睡个觉都不得安宁,没有一天不是提心吊胆,生怕你什么时候突然犯病,跟条疯狗似的逮着人咬。”
“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不爱我了。
邢奚厌单手扣住高玚带着病气的面颊,视线在那零死角的五官上徘徊半晌。
却再无法那双早已练就波澜不惊,一如死水般蔚蓝透净的蓝色双眸里,找到曾经的悸动。
玚玚真的没骗他。
“知道就赶紧滚。”
高玚脸不红气不喘,冷着脸接受他的打量。
“我明天再过来。”
邢奚厌松下钳制,怅然若失地离开病房。
高玚收回停留在门口上的目光,由着迟来的丧子之痛将他的意识拖进深不见底的暗海。
意识恍惚间,脑海响起几声夹着哭腔的机械音。
[宿主,988要走了……]
系统猝不及防的告别,转眼拉回高玚的注意力:“你要去哪?”
[嗯……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988支吾了下,没有明说。
“你还有其他任务……”高玚愕然。
[算是~]
“还回来吗?”
[当然喏,只要任务还没结束,988就还是宿主的搭档~]
高玚轻侃:“知道是我搭档,还擅自离岗?!”
不会是溜去哪玩了吧?
[988只是有些不得不做的事,不能放着朋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