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地步,刘益民按理来说手上并没有沾染一条人命。
因为他这个老狐狸狡猾得很,他真的充分利用了人性,他挑唆、怂恿随后借刀杀人。
“那场车祸也是你干的好事吧?”邹云飞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刘益民没有反应过来,对邹云飞的这个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的是哪场车祸?”
“我和陆景的兄弟在盘山公路那次。”
听完邹云飞这话,刘益民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那次啊。”
他抬眼看向邹云飞,那一双如鹰般狡诈而阴冷的眼神如电流般爬上了邹云飞的后背。“既然你也猜到了,那我不妨和你介绍一下。”
说着,他转头朝另一个船舱大声喊道:“子潭,出来见见你的老朋友。”
话音刚落,那掉了漆的舱门突然被人推开。
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看上去和邹云飞年纪相仿的男人,待邹云飞看清那人的真正面目之后,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林盛楠。”邹云飞认得出,此时已经站在刘益民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就是陆景所爱之人。
虽然,之前蒋浩成已经在医院中向他解释过那场车祸的种种疑点。他也相信林盛楠并没有死,但就这样突然的见面还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你真的没死。”
林盛楠淡淡地笑了笑。“你不也没死吗?”
“我介绍一下,他,我的养子刘子潭。”中年男人开口说道。
“你们……”虽然邹云飞已经猜过,但怎么想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你们居然是一伙的。”
他抬眼看向林盛楠。“林盛楠,你的心里还有没有陆景?你居然帮着这个老狐狸搞陆氏。”
林盛楠朝他走了过来。“邹云飞,我希望你认清自己的处境。”他突然抬手搭在邹云飞的肩膀上,肩膀被按得生疼,林盛楠没有手下留情,暗中发力。
“陆景对我,呵,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可以说,我根本就不喜欢男人。”林盛楠接着说道。
邹云飞也不忍着,他抬手抓住了林盛楠的手腕然后狠狠甩开。“原来这些本来就是你们俩的阴谋。”
“只可惜你现在才知道,陆景现在应该也快……”林盛楠看着那微微泛红的手腕也不恼,他收回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八十九章 最后一次救你
“林敬这小子还真是听话,让他把陆景骗出来,他还真的做到了,办事效率挺高的。”林盛楠说完便笑了起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癫狂的林盛楠,之前林盛楠在他的心里就是文文静静、彬彬有礼,以至于他一直以来对林盛楠并没有什么敌意。
没想到林盛楠才是最大的演员,简直完美地演出了多副面孔。
用元歌的一句台词来说,那就是:“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一听林盛楠这话,邹云飞的瞳孔猛然一缩,直觉告诉他这个老狐狸已经对陆景下手了。
但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林盛楠说的是林敬,这就意味着林敬早就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活着,而他不知情的样子也是装出来的。
这林家一大家子都是演技派。
“陆景怎么样了?”邹云飞一把扯住林盛楠的衣领。
林盛楠笑了笑,抬手抓住邹云飞青筋暴起的手臂。“别着急嘛,听我慢慢给你讲。”
“告诉我,他怎么样了!”邹云飞怒视着林盛楠,他关心的根本不是林盛楠想讲些什么。
“陆景啊,他现在暂时没事。”林盛楠微微一笑,微弯的嘴角带着挑衅和玩味,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邹云飞这副表情。
他看出了邹云飞的心思。“你想救他也可以,但是得和我们做个交易。”
“只要能救他,要杀要剐你们随意。”邹云飞想都没想,直接就抛下这一句话。
矮小的船舱中突然船来阵阵掌声,循声望去,坐在沙发上的刘益民放下了交叠着的腿。
他站起身,手杵着一只拐杖。伸手抚平衣角的褶皱,他一步一步朝邹云飞走去,可以明显地发现刘益民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邹云飞见怪不怪,自从他跟着向他走来这人时,刘益民就是这个样子。
“小子,我敬你。”说完,他发出了阴冷的笑声。
“你知道我这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离邹云飞还有一段距离,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挡在邹云飞身前的林盛楠也懂事地给刘益民让了一条道。
邹云飞没有吭声。
“从前有个年轻人,在一家大公司工作。平平无奇地生活着,没有人注意到他,毕竟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刘益民开始和邹云飞讲起了故事。
“有一天他突然被领导要求加班,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不到五个人,那天他工作到凌晨三点。”他顿了顿。“但是公司有规定,不允许加班员工在公司住宿。”
“那天,夜深人静,凌晨三点的马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刘益民越讲,表情就变得越是狰狞。“结果第二天,一个重要的文件突然消失了。”
“或者说……是被有心之人偷偷拿走。”刘益民看了邹云飞一眼。“而那个年轻人却莫名其妙被扣上了偷文件的罪名,公司高管声称要让这人牢底坐穿。”
邹云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表情发生着微妙的变化。“结果你猜怎么着?年轻人不出所料被送进了监狱,在监狱里度过了整整十五年。”
刘益民的脸色有些涨红,语速越讲越快。“出狱之后的他已经是一个中年人,他还没有成家也没有立业,本来想平平淡淡地度过,此生却没想到一场严重的车祸被安排进了他的人生轨道。”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车祸,躺在病房里的他,虽双眼紧闭,但已将外面人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气愤的用拐杖重重地砸在船舱上,发出了当的一声响。
邹云飞明白,刘益民讲得就是他自己的故事,他没有想到这刘益民的经历会如此悲惨。“是陆氏干的?”
如果真的是陆氏,那么刘益民这么重的报复心,就还真的说得过去。
“是。”
“做事不分青红皂白的领导者不配做领导者,有这样的员工的公司不配立足于世。”邹云飞发现刘益民的双眼早已变得通红,这都是怨念所致。
现在,刘益民的势力范围已经遍布各地,虽说陆家差不多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但是可能也敌不过刘益民这个老狐狸。
“我们做个交易。”刘益民对着邹云飞笑了笑,露出了一嘴闪着金光的牙齿。
“我可以告诉你陆景在哪儿,你也可以救他。但救了他之后,你得回来。”邹云飞从他那老谋深算的眼中捕捉到了一丝狡黠。
“好,我答应你。”邹云飞想也没想,直接开口应道。
其实,刘益民的心里早已萌生出了龌龊的想法。当他得知邹云飞是同后,就打算留着邹云飞这条命,目的就是想时不时解解闷。
“雷城过元路789号。”刘益民笑着报了一个地址。
得到地址,邹云飞第一时间就打车赶到了雷城过元路789号。去时,窦骁勇看到了邹云飞,但邹云飞厉声制止了他想要跟随的想法。
又是一个废弃的工厂,邹云飞快步走去。
废弃工厂外停着好几辆轿车,邹云飞一看就知道这些车是陆景的。他踏过铁门,走进院中,却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陆景。”邹云飞喊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这空旷的废弃工厂就像是一个扩音器一般,居然传出了回音。
没人应答,他驻足细听。陆景他们肯定在这个工厂里,来了那么多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果不其然,有细微的交谈声传进邹云飞的耳中。沿着已经落灰的楼梯往上走,粗糙的墙面沾上了黑漆漆如油垢似的东西,看上去有些恶心。
邹云飞四处观察,他这才发现,在这些凹凸不平的墙壁高处,有一些红点在不停地闪烁,像是监控又像是……
他心道不好,心跳突然加快,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不少。
一层楼不可能安装这么多监控,而且这座工厂早就已经荒废了。结合之前发生的事,邹云飞或多或少都会觉得那个闪着红点的东西就是炸弹。
剧本告诉他,他的直觉没错。
“哟,你终于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钻进了邹云飞的耳朵,邹云飞抬眼望去。
只见面带笑容的林敬站在上一层,笑容里尽是阴谋得逞。邹云飞的脚步顿了顿,随后便快步上楼。
映入眼帘的是一堆趴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还有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昏迷不醒的陆景。
狡猾的林敬肯定在周围安排了自己的人,陆景那边来了这么多人都被干掉了。
所以,不可能只有林敬一个人和他对峙,当然目前看上去是这样。
敌明我暗。
“唔……”
就在这时,被绑在椅子上的陆景突然有了动作。男人眉头微皱,手脚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被死死绑住。
“阿敬,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被绑着?”陆景转头下意识开口问道,这下和邹云飞直接对视。“你怎么来了?”
邹云飞皱着眉看向陆景,心想:我不来,我不来你就等着死吧。
站在一旁的林敬突然笑了。“陆景啊陆景,我的陆哥哥。有些时候你是真的傻,你还记得那天你是怎么对我的吗?”说着,他反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邹玉.岩征里云飞下意识想要冲上去将林敬手中的匕首夺掉,却不曾想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抵住。“别动。”
紧接着,这细微的声音便传进了邹云飞的耳朵。邹云飞身形一震,他自然知道身后这人是用什么抵着自己。
那是一把枪!
“阿敬,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我放开。”陆景的头微微后仰,他没有在挣扎。
林敬转头看向陆景冷声说道:“你这个渣男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我知道你在外面花花草草很多,但你居然……”说到这里他突然轻轻一笑。
“算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这周围已经被我设下炸弹,那个分量足以让你安心地死去。”林敬抬头看了看周围。
“如你所愿,林盛楠并没有死。”他看向陆景,此时的陆景就像是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我哥还活着,你应该高兴啊。”
“他真的没死?”听到这话,陆景终是有了反应,但林敬却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行了,该上路了。”
闪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慢慢划破空气,林敬的眼里充满了狠厉,随后迅速落下,眼见这匕首快要刺进陆景的身体。
邹云飞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此时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有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曾经做保镖那么多年留下来的后遗症。
林敬手起刀落,只听噗呲一声,陆景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与此同时,食指扣动扳机,刚才用枪抵着邹云飞后背的那人也开了抢。
子弹出蹚,划破沉寂,在空荡荡的工厂里显得格外刺耳。
子弹没入后背,慢慢被血肉吞噬,鲜红的血液从窟窿中流出。
“邹,邹云飞。”陆景看着趴在自己面前,背上还插着匕首的人,眼眶突然有些湿润。“邹云飞!”
邹云飞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抬起那沾着鲜血的双手想要帮陆景解绑。
“可惜了,你们就永远留在这里吧。”林敬说完便转身下楼。
此时尚且还有一丝意识的邹云飞明白,林敬若走出工厂,这里就会立刻爆炸。届时,浓烟四起,震耳欲聋,一切没入火海都将不复存在。
想象中的场景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林敬看着那升腾起的浓烟和鲜红翻滚着热浪的火海满意的笑了。
坐车离开了他根本不知道,在爆炸的上一秒,有两人跌跌撞撞地从楼里跑了出来。
两人正是陆景和受伤的邹云飞,邹云飞用自己最后的意识为陆景松绑,棕黄色的麻绳上全是邹云飞的血手印。
“陆,陆景,这,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
第九十章 得知真相后陆景崩溃了
陆景坐在亮着灯鲜红刺目的急救室外,铁皮椅子带着阵阵冰冷,有凉风吹过走廊,打在陆景那张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的脸上。
火星忽明忽暗,他用那颤抖的手指夹着已经被白雾包裹的烟卷。
陆景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扔到一张弹力极好的蹦床上,扑腾扑腾富有活力,根本停不下来。
陆景在害怕,种种早已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他试图用烟使自己平静下来,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邹云飞拼死保护自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直到烧红的烟丝接触到他的手指,陆景这才回神,随后直接将烟掐灭。
蒋浩成得知邹云飞出事那一刻的反应和陆景几乎无二,还在忙着给蒋莲依做饭的他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急忙叫来了远在柳城的管家,吩咐管家把蒋练依带回去,然后好生照顾。
“陆景!”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医院的蒋浩成径直朝着急救室走去。
坐在铁皮椅子上发愣的陆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住,领口一紧,抬眼便看到了蒋浩成那张双目圆睁,满脸怒意的蒋浩成。
“你怎么来了?”陆景这个自以为是的人,此时说话的声音居然带着明显的颤意。
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近到陆景都能明显地看到蒋浩成眼里的根根血丝。
“告诉我,怎么回事。”蒋浩成的语气强硬,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命令。
“什么怎么回事?”陆景不相信蒋浩成会这么快知道邹云飞出事的消息。
“陆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装傻!”蒋浩成松开死死拽着陆景衣领的手,一股暗劲直接将陆景推坐到椅子上。
发生了这样的事,陆景已经没有了任何情绪,他瘫坐在铁皮椅子上。
白色的衬衫满是褶皱,还是麻绳捆绑后留下的棕黄色印记。
但是,令蒋浩成失控的不是这些,再说了,他也不会去关心陆景。
令他红了双眼的是留在陆景白色衬衫上一大片的鲜红血迹,因为蒋浩成知道,这些已经凝固发黑的鲜血是属于邹云飞的。
蒋浩成急得已经语无伦次。“陆景,你知不知道邹云飞的血型是RH?他是不能受重伤的啊!“
上次陆景差点失手弄死了邹云飞,要不是蒋浩成输血,那邹云飞现在应该已经躺在殡仪馆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陆景瞪大了双眼看向蒋浩成,无神的眼里终是有了一丝情绪。
“RH?”可是,他怎么记得只有林盛楠的血型才是RH。难不成……是自己记错了?
早在很多年前,年仅十二岁的陆景是家族中承认最乖的孩子,因为不惹是非、听话懂事的性格却惹来了不满。
那些人不知道陆景的家事,只是觉得陆景抢了自己的风头,心生嫉妒。
他被人堵在了幽深的巷子里,死死护着书包,但是眼神里却是一股子傲气。
“你小子,今天不划烂你这张脸我就不姓张!”染了一撮红毛的男生暴跳如雷,因为他的女朋友刚离他而去。
“倩倩说看上你了,我还不信。”红毛揪住少年陆景的头发。“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把我们兄弟几个的女朋友都抢走了!真该死啊!”
红毛撸起袖子刚想给陆景一拳暴击,却从巷子口传来了一声大喊。“住手!放开那个男孩!”
几人动作皆是一顿。“哟呵,哪来的小兔崽子?爷爷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红毛见一个和他们几人年龄相仿的男生站在那里,他有些不爽。
后来,这个男生为了救被堵在墙角的陆景被打成了重伤,满身是血的被送进了医院。
陆景不知道这个挺身而出的男生到底是谁,他只记得这个少年的左肩处有一块蝴蝶状的胎记,还知道了那个男孩的血型是RH。
几年后,他和林盛楠相识,他在林盛楠身上找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就连胎记和血型都是和自己记忆中的毫无差别,最主要的是那一夜林盛楠和他讲述了当年发生的事,这些都让陆景无比信服。
但是,后来有一天,林盛楠借住陆景家。在他洗完澡后,陆景却惊异地发现林盛楠左肩上的胎记似乎变淡了些。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觉得应该是温度影响,现在想来……
“陆景,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蒋浩成喘着粗气,说完就虚脱般的顺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
他的手臂搭在膝盖上,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你十几岁那年差点被人揍了,那时我刚好有事先回家了,有个人救了你,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林盛楠,而是邹云飞。”蒋浩成就像是看透了陆景在想些什么似的。
“你怎么知道?”陆景迅速抬眼看向坐在自己不远处的蒋浩成开口问道。“你那天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其实,在陆景被堵的那天蒋浩成让人探望了陆景和被送进ICU的少年。
“你后来出了车祸,记忆发生错乱,被人洗脑后也不太记得当年的事。”其实,蒋浩成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关心陆景的。
“我派我的贴身仆人茉莉去了医院,她从医生的记录本中得到了少年的信息。”说着,他手指用力,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蒋浩成将手机递到陆景的面前,被装在手机屏幕中的是一张在黯淡光线下的白纸黑字。
虽然光线很暗,但并不影响陆景看清纸张上的字迹。“患者姓名:邹云飞……”陆景喃喃道。
“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蒋浩成从陆景手里拿过手机,紧接着一顿录音传进了他的耳中。
只听得从手机里传来了一个听后令人后背发凉的笑声。“他现在脑部受到重创,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你们要把握好机会,趁着他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将他催眠。”
“赵医生,我们该怎么做?”声音略微有些苍老。
话下,听不到回话,半晌才传来那个所谓的赵医生的声音。“等他醒来保证让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盛楠那小子,记住,是受伤未愈的林盛楠。”
“我,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交给我,我会处理。”
录音截止,陆景不敢置信地看向蒋浩成。“催眠?”他有些无法接受,因为这些事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这些杀千刀的怎么敢!我……”
“陆景,你积点嘴德。”蒋浩成打断了陆景将要出口的谩骂。“你现在明白了吗?赵医生,赵德右,三流心理医生,三年前被捕入狱。”
“你的记忆被严重篡改过,并且因为技术不到位,你也患上了妄想症。”蒋浩成看着陆景那越瞪越大的双眼,语气平淡地开口说道。
“所以这也是我早些时候建议你服用五氟利多的原因。”
“这些……”陆景深呼吸,今晚的信息量对于他来说却是有些大。
“那林盛楠……”陆景低声问道。
蒋浩成听后冷笑一声。“他?不过是雀占鸠巢。”
鼻尖突然有些发酸,眼角微微湿润,泛着淡淡的红,拿着手机的手在明显的颤抖着。
良久,他抬起手捂住了此时滑过泪水的脸颊,似乎是不想让蒋浩成看出自己的脆弱。
陆景的肩膀打着颤,声音有些哽咽。“你,你怎么不早说……”怎么来说,邹云飞已经救过他很多次,但每次都是拼了命的。
而自己……却还想着置邹云飞这个忠实而善良的男人于死地。
“我他妈怎么说!”蒋浩成哄着眼突然站起身,他走上前用力推了一把陆景,陆景被他推得身子一斜。“你给我机会了吗?我说的话你会听吗!”
“我早就说过让你知道真相别后悔,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蒋浩成顿了顿接着说道,他蒋浩成一直都是幕后的知情人,但是陆景就是愿意装聋作哑。
“你知道邹云飞他为什么来当卧底吗?因为他可……”谁知,蒋浩成的话还没有说完,耳边就传来了陆景的低吼。
只见陆景双手抱着头,手指收缩握成拳,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别说了!”
他现在算是明白自己干的事到底有多蠢,陆景的声音里甚至染上了哭腔。“对不起……”
“你说什么?”蒋浩成就像听到了惊世秘密一般,要听陆景道歉着实不容易啊!
“我对不起……他。”陆景颤声回答道,会想起自己对邹云飞做得种种暴力而粗暴的事情,想来蛮不讲理,现在就连他都讨厌自己。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从里边走出一个带着蓝绿色口罩和医用手术帽的医生。
他们两人皆是立马站起身朝医生走了过去,医生摘下口罩。
“你们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开口问道。
“我是。”两人异口同声。
蒋浩成瞥了一眼站在身旁红着双眼的陆景,没给人机会,直接对医生说道:“我是他的堂兄。”
“行,那你给我过来一下。”医生找了一处通风口,许是刚才的烟味惹来了不满。
蒋浩成跟着医生走了过去,而陆景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病人的丈夫。”蒋浩成终是看不下去陆景那副受伤的表情。
医生听完先是动作一顿,随后才招呼陆景一起过来。“那你也过来吧。”
“病人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是伤口却离心脏仅有一毫之差。”
听完医生说的话,蒋浩成和陆景皆是呼吸一滞,想来邹云飞的半条腿已经踏入鬼门关。
“如果子弹再往左那么一点,那就真的节哀顺变了。他现在算是脱离危险期了,如果他明天没有醒过来,那两位……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虽然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但也只是稍作停顿,又接着说道。毕竟他没必要对病人的状态作隐瞒,对待每一位患者家属都要秉持实事求是的态度。
邹云飞被推出了急救室,戴着供氧面罩的他此时脸色苍白、双眼睛闭,配着纯白色的被子,整个人显得毫无生气。
忽然之间,已经过去半月有余。期间,窦骁勇不知道从哪得知邹云飞出事的消息,让他这段时间总是提心吊胆。
那天邹云飞从旧船上下来,窦骁勇就带着人围了过去,但是不知道那些人躲到了哪里,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前因为局里的工作比较多,而且案子一个接着一个,实在抽不出多少时间,今天好不容易休假,他就带着邹云天来到了医院。
“哥哥!”邹云天到病房门口就看到自己的哥哥躺在病床上,他挣脱开窦骁勇的手直接就冲着邹云飞跑了过去。
“诶!你这孩子……”窦骁勇刚想说些什么,眼睛一瞟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双目紧闭的邹云飞,他的声音便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