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拿不定主意，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真的要回去吗?
他烦心担忧的同时，扫了一眼祝珉，却发现祝珉再往山崖那边走，忍不住问: “你···你想做什么?”
祝珉抬头看了一眼山崖上， “我有个主意。”
“你要爬下去吗?这个山崖太陡峭，没有借力的地方···”束昀说着说着沉默了，眼里满是震惊。
祝珉笑笑，眼神直勾勾盯着黑沉沉的悬棺， “就是你想得那样，这不是最好的借力点吗?况且风吹雨打都不坏，说明这些棺材质量好啊!”
束昀无语了， “你就不怕遭天谴嘛?”
“不怕。”
反正不是我造孽。
祝珉想。
但是天实在太冷，祝珉走了一大段路，早没了力气，在心里琢磨这时候叫卞岳，他一定会答应。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聊聊。
“我先上，你跟着。”祝珉往下扫了一眼，大约四五十米，如果坚持的下去，确实是最好的路线。
“我···”
见他犹豫，祝珉又说， “不过我建议你等在这里，我下去后第一时间找救援。”
束昀看着自己的腿，知道一个人等在这里并不安全，可是由不得他，只好点点头， “靠你了，你千万小心。”
祝珉嗯了一声，在心里呼唤卞岳的名字。
“我会爬下去的，但你的身体可能会撑不住，如果山下有情况，你怎么办?”卞岳终于出声。
祝珉有些不忿， “能怎么办?要是再遇到那群穿丧服的人就等死呗。”
“不要这样说。”
卞岳接管身体后，感觉浑身发冷，鼻尖耳朵冻的厉害，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扶着一个人冷静的走出来到现在，身体上的不适通常会让大脑思考速度下降，他却能快速做出决断。
微微叹口气。
卞岳伸出脚，啪得一声踏在棺材上。
声音之大让束昀忍不住提醒: “你···轻点!”
祝珉没出声，知道卞岳在测试棺木强度，看来是没问题的。
借着棺材爬了几米，祝珉看离远了，就说: “我还以为你和我老死不相往来。”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祝珉听着不痛不痒的话，实在沉不住气， “我错了，我知道，但是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夏犹的事，你会这么生气，是我想不到的。”
听到这话，卞岳动作停顿了一瞬，然后说: “你以为我是生气?”
“除了这个我想不出来你为什么这样。”
卞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祝珉，我不会对你生气，我是害怕——”
“你害怕?”祝珉很惊讶， “你会害怕什么?”
“我害怕被你舍弃。”
这话一出，祝珉感觉头脑发昏，心脏咚咚直跳，脱口而出， “我绝不会让你消失。”
卞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很快速冷静的回他， “你不该说这种话。”
祝珉连忙说: “你还不懂吗?我舍弃夏犹是为了保护你，我不想你消失···我觉得··”
卞岳一只脚腾空，想去够下面的棺材，听到祝珉急急忙忙的解释，差点一脚踩空，立即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借力踏下去。
等他踩到实地，喘了口气，立即问: “你说真的?”
“你还不信?要不然我和你解释什么?”祝珉没好气， “我···我有时候不得不做出抉择，我为了自己，为你，一定要这样做。”
“我···”卞岳琢磨了一会，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们先下去再说。”
听他语气也不像之前那样，祝珉松口气，可还是觉得有什么堵在胸口，不吐不快。
眼下的情形，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
想了想，祝珉也不再讲话。
卞岳这才全心全意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手脚动作上，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就爬到山崖半腰处。
离山下越近，身体上的痛苦越明显。
他几乎感觉不到双手的指尖触感，寒冷的山风吹得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发疼。
祝珉也感觉到卞岳吃力，不敢说话分神。
卞岳已经感觉到身体毫无力气，全凭意志在往下爬，手脚冻的发僵，也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祝珉估算着最后距离只剩下几米，连忙喊: “我来!”
“我还可以坚持。”卞岳几乎咬牙切齿， “你要留着精力对付下面的东西。”
他说完，就觉得眼前发黑，耳边风声呼啸。
卞岳急忙伸手去拽手上一切可以抓住的东西，但却扑了个空，身体沉得像是石头直接坠下去。
第52章 人面熊
祝珉当时只觉得眼前发黑，再清醒过来已经接管了身体，卞岳已经离开，大约是累得够呛。
试着动了动身体，祝珉发现自己还勉强能爬起来，只能硬撑着站起来观察四周。
原来，山崖下是一处凹陷的软泥沙地，还有一小捧污水，所以他整个人摔下来才没有断腿断脚。
经过这么以折腾，天都慢慢黑下来。
夜里的山林，尤其危险。
而且祝珉摸不准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找到出路。
失温，饥饿，受伤，在这种环境下，一点失误都会让他直接死在这个鬼地方。
他回头望了一眼满山崖的悬棺，黑漆漆的，仿佛无数只乌鸦落在山崖上，冷冷的盯着他。
山林里太冷，祝珉只能不断的小跑着维持热量，但耐不住实在太累，几次差点一个跟头栽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祝珉感觉天要下雨似的，隐隐有雷声，不由加快脚步。
走到一处人踩出来的荒芜小径上时，他身上已经潮的能拧出水来，头发也贴在皮肤上，黏腻难受。
“你要休息一会，否则撑不下去。”卞岳见他眉头紧皱，提醒了一句。
祝珉只是点点头，找了个树瘫下来，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告诉卞岳，似乎有什么也在山林中，而且一直在跟着他，从山崖下一直跟到现在。
但坐下来后，这种被注视跟踪的感觉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其他野兽路过，并没有对他有太多兴趣。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他竟然不小心睡过去，因为气温太低又猛地惊醒过来。
祝珉搓着手，指尖像是针刺一般，痛苦不已。
他想着，大概是没有瞌睡太久，身上没有累积太多水汽，可能只是恍惚了一下。
不过，往前走了几步。
祝珉突然听到了人声。
他先是一喜，后又紧紧拧着眉头。
祝珉小心翼翼往前走去，发现前方是一处破败的村落，几座荒废的房子长满了荒草，砂石垃圾堆满一地。
这种地方会有人?
祝珉忍不住屏息，从一处房子处绕出去，抬头却瞧见了一个明黄色的告示牌，写着‘深山危险小心野兽’的字样。
可是这行字的上面却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熊图案，长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
祝珉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驿站老板说的传言中被熊袭击的小村庄!
原来是真的存在——
那道声音也越来越明显了。
祝珉从房屋一侧走出去，将整个村庄光景收入眼中。
这个小村庄只有几户人家，房屋相距并不远，坐落在最东边的一处大屋子是保留最为完好，门前屋子前设立了一米线拦住，现代设施在这里出现，到让祝珉不觉得惊讶，但明显这里荒废很多年了。
祝珉走过去，听清楚声音就是屋子后面传来的。
屋后有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早已被荒草掩盖，两边竖着风化的几座石柱，再往前不远处竟然有一个圆台，形状恍如山底密室内的水池。
圆台上立着一根老旧满是苯教经文的石柱，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靠在石柱上。
声音正是他发出来的。
可声音实在奇怪，既像是痛苦咬牙的呻吟，又像是野兽低吼的愤懑声。
祝珉走近了几步，看清了人影后，脸色唰得一下煞白无比。
石柱上的人影竟然是等待救援的束昀!
“怎么回事?束昀是你吗?”
即便惊讶，祝珉也没有慌张上前，而是小心观察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才走到束昀身前几米远，站在了攻击距离外才问了他一句。
只是越近，祝珉就发现束昀整个人十分诡异。
他的身体像是泡在水里很久，发胀发泡，还有皮肉碎屑随着他动作掉下来。
祝珉忍着恶心，实在没办法想象之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
这模样确实诡异，可是周围没有其他人的痕迹，更加诡异。
就好像是他···
束昀可能是看清眼前的人影，忽然动起来，伸出手想够祝珉，嘴巴喊着: “救···救···我···”
“别害怕，我会救你。”祝珉轻声说着，可并没有任何动作，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听到他说会救自己，束昀的眼神中多了丝光彩，强撑着沙哑的嗓子说: “水···喝水了···然后···这里···我···”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然后摇摇头，再讲不出话来。
祝珉皱起眉头，忍不住问: “你是喝了密室水池里的水吗?”
束昀眨了眨眼睛。
“那你怎么这里了?”
束昀不再动弹，看来是不知道了。
祝珉站起来，又看了看周围。
山里一定有其他通道可以快速到达村庄。
只是，是谁把束昀搬运到这里来的?
他环视四周，又默默思考了片刻，目光掠过束昀的时候，发现他的皮肤比之前腐烂的更加厉害，如泥浆一样从他的身体上脱落，脸也肿胀得吓人，眼珠发黑，这种死亡过程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诡异的蜕变过程，仿佛正在从人类缓慢转化成未知生物。
救是肯定救不了的。
祝珉看他第一眼就知道。
天色一片漆黑，连月亮也没有。
不过没有月亮，祝珉还安心些。
毕竟之前听说过那些诡异的熊还会拜月。
虽然又冷又饿，处境又危险，但祝珉也不打算立刻离开，在附近收集了一些树枝荒草生了个火堆。
火光照清束昀的脸时，祝珉发现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他的脸部骨骼也发生了变化，整个脸部朝肉食动物的骨骼靠拢。
祝珉忍不住走过去，鞋尖在束昀裸露出的脚腕上蹭了几下，瞬间黑色的血冒出来，溅了一地，可诡异的是，那撵出来的肉沫中赫然出现了一团团黑色毛发。
再仔细去看，束昀浑身掉下来的肉沫中都有纤细的毛发，伤口上也伸出一根根毛发来，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顿时，祝珉心中有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猜测。
这一夜，祝珉眼睛都不敢闭，可身体到了极限，一个恍惚就能睡过去。
等他猛地惊醒过来。
东方天际处闪着微弱的霞色光芒，天亮了。
祝珉第一时间就去看张望靠在石柱上的束昀，刺鼻的血腥味涌进鼻腔内，束昀早已经不动了，身上的肉块和内脏掉了一地，一团团毛发从他的皮肉里钻出来，已经毫无人类的模样。
这模样简直就是一头熊。
祝珉谨慎的走上去，伸出手指快速探了探束昀或者说这头熊的鼻息。
毫无气息，大概是死了。
但死了估计也会活过来，祝珉不敢托大，快速后退几步到攻击距离之外。
光线越加明亮起来，祝珉也渐渐看清束昀的模样。
恍惚了一下，祝珉总觉得他的脸部和那只鼓上的人面熊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也大概能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个水池里的水会让人类变成熊，可是山中曾有活生生的人面熊出没过的痕迹，一定是有什么办法让人活着转化成为熊。
祝珉推测是和祭祀的孩子有关。
这座深山老林的村庄又又处处都是苯教信仰的痕迹。
仔细在脑袋里搜索了下有用的信息，扮演的角色毕竟是专业研究这块的。
祝珉也不算费力，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苯教信息。
在敦煌藏文写本中还真的有一个关于苯教的传说故事。
一位苯教徒的母亲被魔鬼阿色杰瓦吃掉，并且被变成了女魔和母熊，但其实这是一种非常隐晦祭祀的表达，献出母亲的生命和肉体，让她转化成熊，作为变化的保证物，会出现一种替代物，而这种变化的替代物恰恰是传说中最重要的东西，可以使人复生。
这是伯希和敦煌藏文写本中记载的故事，经过大量研究，许多故事虽然有相互矛盾的术语，但记载的各类传说事件都有隐晦的暗示。
尤其是这则母亲被恶魔吃掉变成母熊，衍生变化出来的替代物可以使人复生。
如果真是的这样，那么就完全解释的通了。
使死人复活，这种令人狂热的事情，一定会引发更加狂热的献祭。
人面熊要成功被转化就会出现替代物，才可以复活一个人。
如果不成功的话，祝珉想，那大概就会以山崖上悬棺的形式出现，苯教徒会把死者尸体放置于祭祀台下，来表达灵魂之路的意向。
而这个人面熊鼓可能就是一个替代物，只不过是失败的替代物罢了。
思考结束，来龙去脉也差不多理清。
他理了理言语，便全部告诉卞岳。
卞岳听完，也尤其震撼，虽然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那鼓为什么会寄给你?”
祝珉不说话了。
其实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突然，卞岳出声: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束昀。”
祝珉显得很惊讶， “为什么猜是他?!”
“他是唯一一个和人面熊鼓有直接关联的人，他肯定是知道关于这个苯教传说。”
祝珉叹口气， “话是没错，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那你打算怎么办?”
“想要这个鼓的人，一定是有想要复活的人类，如今在我手里，他一定会回来找我。”
为了避免冻死饿死在这里。
祝珉在附近收集了些破烂，让卞岳打了几只鸟，回到束昀尸体旁生火。
几只鸟烤熟了下肚子，祝珉才有感觉活过来了，身体的温度也慢慢恢复。
吃饱喝足也休息够了，祝珉开始在村庄附近探查，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东西。
但似乎这里荒废太久，人迹罕至，什么也没有。
再次回到火堆旁，祝珉刚刚坐下来。
卞岳沉声提醒: “祝珉，你吃完的鸟骨头不见了。”
祝珉一愣，唰的站起来，抬起脚去看自己之前吃剩下的碎骨，发现那一摊碎骨头好像被什么人动过，洒的到处都是。
他把撒着的骨头又堆起来，弯腰仔细去看，发现这些骨头有一小部分被啃咬过，还留着清晰的牙印。
并且，他能从这些鸟骨头上闻到一种臭味。
“是熊，它一直跟着你。”
祝珉头皮发麻，转头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径处多了个人。
“老···老板娘?”祝珉都结巴了。
老板娘缓缓走过来， “这么重的臭味，你闻不出来吗?熊的心眼很小，你应该是得罪他了，所以一直跟着你，想找机会报复你。”
“我···我没···”祝珉张嘴想反驳，可立马又想起来他踩着棺材板下山来，要是山林的熊都曾经是人类，那简直是踩着它们老祖宗的棺材板。
老板娘看了一眼石柱上的尸体后，往火堆旁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保温杯和面包递给祝珉。
祝珉眼睛都绿了，二话不说坐下来就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一边吃，他一边抬眼仔仔细细观察老板娘。
专业的登山装备，衣服鞋子，背包，帽子，手杖等一应俱全，她的背包很大，看起来鼓鼓囊囊的，明明表明看起来只是瘦弱的中年女性，但好像区别于之前第一次在店内看见她的模样。
面包吃完，水也喝完了。
老板娘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递给他。
祝珉也没不好意思，女士外套穿得难受也硬往身上套， “老板娘，那个鼓不会是你的吧?”
“不会?”老板娘瞪他一眼。
“原来您的呀!”祝珉装作恍然大悟直拍脑袋的模样，又可怜兮兮的说: “您瞧，我都成这样了。”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 “我还以为你直接死路上呢，没想到能跑来这里。”
祝珉解释， “我不是自己跑来的，是一群穿着丧服的村民把我绑架来的。”
老板娘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吃惊，眉头皱起来， “晦气。”
祝珉: “·······”
不知道她是在骂自己还是骂村民，怪难受的。
“老板娘···”
祝珉沉吟片刻，还是打算问问。
老板娘直接说: “我儿子病了。”
祝珉没有角色记忆，没办法推测出第一次见老板娘的异样，所以只觉得这个关卡故意恶心人，虽然一个世界内牵扯的NPC角色本来就不多，也有关联，但这样利用信息差来误导人，就算是祝珉也有怨怼。
“癌症，治不好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神拜佛保佑他，可一点用也没有。”她叹口气， “做我们这行这么久，什么歪门邪道我也都听说过，不是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找这种邪门东西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鼓呢?”
“我做古玩生意，再懒也知道这些事，不过找到那个人，几乎花了我半辈子积蓄，好不容易让他把替代物交给我，没想到被你拿走了。”老板娘似乎也没那么生气，话里埋怨着祝珉，可语气倒没一丝情绪。
“不是我故意拿走的。”祝珉说着就要摸口袋， “我手机···我手机不见了，我拍了物流面单，就是寄给我的，还是从达则寄来的，我后来还专门去找那个寄过来的驿站，问了老板呢。”
“我知道那个鼓古怪···”
祝珉试探的问: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你说说你什么不知道，想问我什么?”老板娘很从容，双手一摊， “我一掉监控看见你拿走了，马不停蹄找到你学校，打听到你到藏区来，我怕你死了尸体都没人收，紧赶慢赶过来，你们还是出这事。”
祝珉猜到她估计是追自己来的， “鼓现在不在我这里，我也不知道在哪。”
老板娘没讲话，添了一把柴。
“那个鼓···是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祝珉看着她的脸色。
“对，那是现存最后一个替代物，这个村子里所有人都死完了，再也不会有人知道怎么正确献祭得到替代物。”
祝珉很惊讶， “那是真的?”
老板娘点点头，眼神僵硬， “真的，而且是一个孩子换来的。”
祝珉确实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还可以使用。
“那···那···怎么使用呢?你儿子现在的情况呢?是不是也可以让束昀也活过来?”
“祭坛，在祭坛可以使用。”老板娘看向石柱， “那个东西是活不过来了，他祭祀仪式完全错了，已经被恶魔吃掉了灵魂和肉体。”
祝珉也不惊讶， “倒也是。”
她人就在这里，祝珉也打破砂锅问到底，把她知道的全问出来了。
老板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问什么说什么。
祝珉要不是自己推理过一遍，和自己预想的几乎一样，都怀疑她在说胡话骗自己。
起因就是她儿子生了病，她病急乱投医，托人找到了那个去驿站寄东西的男人，用了强硬手段让男人交出鼓。
男人不敢和她见面，便打算寄过去，没想到驿站老板不同意，他就找人包装了一下再次寄送，然后鼓就到了祝珉手里。
两个人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傍晚。
随着气温变得越来越低，光线越加晦暗。
老板娘站在一边，抬着头望着天空，低声呢喃: “今天有月亮啊。”
祝珉也抬头去看。
他忘记了昨天是不是也有月亮。
正仰脖子认真看那如圆盘般的明月时，祝珉再度闻到了那股早上的腥臭味。
他记得老板娘说这是熊身上的臭味。
祝珉有些惊悚，连忙看向老板娘。
没想到她竟然大步走到包边上，从里面掏出了一把刀。
“愣着干什么?找个东西防身，你是怎么安全过了一夜的?”老板娘催促他，眼里俱是戒备。
祝珉哪有东西可以防身，忍不住看向架在火堆上的锅，这是老板娘包里带着，晚上他们俩还煮了面吃。
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把锅拿起来，刚把锅紧紧攥在手里，那股野兽的腥臭味涌过来，耳边风声呼呼。
来了——
祝珉转头看去，荒草从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却不见熊的影子，而腥臭味却四面八万的涌过来，仿佛一群熊从四周缓缓靠近他们，将他们团团包围。
老板娘站的离荒草丛更近，听到声响，她回头看了一眼祝珉，示意他戒备，自己缓步上前准备查看。
结果，刚刚走到草丛处，一团黑影从老板娘身侧不远处的草堆里猛地窜出来，高高举起双臂，扑向了老板娘。
那模样分明就是熊!
太可怕了。
即便以前曾是人类，但被献祭后变成了熊，还会这样声东击西的奇袭战术。
祝珉觉得心底里发毛，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只野兽，竟然从昨天就跟着自己，甚至于像人一样沉着冷静，就算在自己打瞌睡的时候也没有发动袭击。
老板娘虽然谨慎戒备，可还是被熊扑了个措手不及，狠狠挨上一巴掌，顿时整条胳膊皮绽肉开，整个人犹如玩具一样被熊甩在地上。
要不是她还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祝珉都觉得她早就被拍死了。
那熊似乎没看见祝珉，专心致志的对着老板娘下手。
祝珉迟疑了片刻，还是快速回身捡起一根带着火的木柴扔向那只熊。
本来再度抬起手掌想要袭击的熊看见火把，吓得一顿，立即退了几步。
它好像才注意到祝珉似的，抬起头对着祝珉吼叫起来。
祝珉只觉得自己好像都能闻到它血盆大口里腐烂的臭味，令人作呕。
老板娘动作迅速，她不顾重伤爬起来，大喊一声: “跑!”
祝珉当然不敢和一只两米高的熊正面硬抗，还没等老板娘喊完，转头就往山林里跑。
一边跑，他一边回头去看老板娘，见她即便满身血污，脸色苍白，也抓着背包跟上来了。
老板娘什么也顾不得，直接指挥祝珉， “去祭坛那!”
身后的那股臭味跟上来，像是索命的冤魂，贴在背后一样。
两个人疯狂往前跑，荒草树枝噼里啪啦的打在两个脸上身上。
好疼好疼好疼!
可他们却不敢慢半分。
那可是一头熊在追他们!
祝珉跑在前面，在山林里乱窜，只能凭着之前模糊的记忆往他从棺材板下来的地方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