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月的步伐微微一顿,回头看向裴尧:“好像有点印象,这个人怎么了吗?”
“我也是听傅医生说的,傅医生说他认识那个苍行衣,是个很可怕的人。楚静渊刚才给我的感觉就特别像他。”裴尧压低声音说,“傅医生说那个苍行衣是罕见的、会经常在低星剧本中出现的七星高玩,因为他总是要带人过本。而且他以前很恐怖,特别喜欢屠本。要是楚静渊真的是苍行衣的马甲,那我们全都危险了!”
衔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衔月姐,你不要笑啦!真的很凶残的,我没有在开玩笑。”
“我觉得你猜的不对,楚静渊是和他的同伴一起进本的。”衔月声音轻柔地说,“你看他和他的同伴,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很亲密,我觉得何冬堂说的对,他们可能是恋人关系……你所听说的苍行衣,会有这么亲密的恋人吗?”
“呃,这,这倒是……”
裴尧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但是很快,他又有了新的想法:“但我还是觉得,不能排除苍行衣也在这个剧本里的可能性。因为你看,我们现在只有七个玩家露面,还有一个玩家始终不见踪影……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苍行衣。他或许是最先抵达剧本的,正潜伏在暗处,准备趁我们放松警惕,将我们一网打尽!”
衔月捏了捏兔子耳朵,忍笑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
裴尧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对,这完全符合苍行衣诡诈莫测的行事风格……等等。”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衔月。
衔月:“又怎么啦?”
“我刚刚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裴尧脸色发白,对衔月说,“衔月姐,你说npc有没有可能……是玩家扮演的?”
衔月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明白了!我终于想通为什么王府里没有下人了。”裴尧的声音微微发抖,既有着恐惧,又有着堪破一项重大秘密的兴奋和激动,“你刚才说的对,下人可能是全部被人杀死了,就是苍行衣干的!”
“他第一个进入剧本,然后在我们还没有进入王府之前,抢先杀死了所有仆人,甚至很可能王府里的少爷姑娘都已经惨遭他的毒手……我们一路走来,除了所谓的六少爷,根本没有见到其他任何人不是吗?而真正的六少爷早已经被苍行衣杀死了,一开始我们所见到的六少爷,就是苍行衣披着身份卡顶替的,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卡长什么样子啊?他告诉我们的那些有关王府的线索和信息,肯定也都是他编造的,藏着大阴谋!”
他一拳重重捶在掌心:“太可怕了,我差点就被他蒙蔽了!现在整座王府,都是他设下的一个局,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七星高玩,恐怖如斯!”
衔月:“……”
仿佛被这恐怖的阴谋吓到,小白兔趴在衔月怀里,十分应景地瑟瑟发抖。
衔月:“你的推测完全合情合理,总之我信了。”
现在的小孩脑洞都这么大的吗?
不愧是你,逻辑鬼才。
第186章 剧本十·丧吊临人·三
钥匙和门锁都是铜制的,样式很古朴,对应的钥匙和门锁上面雕刻有一致的花纹,很好辨认。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按,就可以打开了。
楚静渊推开房门。屋内很暗,对面的窗格切割出碎片状的蓝色月光,洒在成套的檀木家具上。地面上冷雾沉沉,气氛非常凄清。
他跨进门中,站了片刻,对身后的唐申说:“没有开门杀,进来吧。”
唐申闻言点头,走进房间内,在一张圈椅中坐下。楚静渊则让房门维持着半开的姿态,在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
这一路走过来,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唐申。在唐申察觉到他的注视并且回看的时候,又立刻转头,装作欣赏风景,或者观察带路的六少爷,总之就没有偷看唐申的样子。
即使是现在,手里正在做着事情,他的余光也不时朝唐申瞄过去,在看见唐申之后又迅速地收回。
一次两次或许还是巧合,但是次数多了,但凡是个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而且两人之间的气氛也因此变得越来越尴尬。
唐申问:“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楚静渊沉默。他忍了又忍,终于停下把抽屉拉开到一半的手,质问唐申:“你为什么不肯用另外一张身份卡?”
唐申道:“你从进本开始就一直不高兴,原来是为这事。”
“这事还不够我生气的?”楚静渊干脆将半开的抽屉推回去,回头说,“就好比现在,难得有两个人独处的机会,我想跟你亲近一下,但是看见那张脸我就下不去手。好看是真的好看,可我看唐申就跟看见菩萨似的,压力多大你知道吗?”
唐申:“……”
他没有说话。但楚静渊觉得,如果不是唐申身份卡的冷淡自持影响了对方的心性,对方一定已经笑出声了。
楚静渊更生气了:“就为了躲我,不被我吃豆腐,啊?你至于吗?”
【楚静渊】和【唐申】,这两张身份卡所属的情节剧本,原著小说是有世界背景联动的。在原小说设定中,楚静渊是唐申亲生父亲的恋人,所以刚才在会客厅里,他们对其他玩家自我介绍说两人是继母继子关系,并非毫无来由。
但问题在于,创作出这两个角色的两位作者,或者说使用了【楚静渊】和【唐申】这两张身份卡的玩家,是一对情侣。本来好端端的正常情侣互动,在带上身份卡设定之后,忽然变成了家庭伦理惨剧,乱搞男男关系。
楚静渊快要郁闷死了。
他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我杀我自己换掉身份卡,或者一刀背刺男朋友,强制把他的身份卡换了。
楚静渊:“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了。”
唐申:“……”
原来这句话是这样用的?
“我并非故意选择使用申哥儿卡。”唐申语气平淡地说,“我总共只有两张身份卡,这次剧本允许携带两张卡,我都装备上了。但我的星级评价高于剧本太多,被随机到了一条名为‘身娇体软’的负面效果,体力受限。比起另外一张侧重于战斗能力的身份卡,明显是优先装备智力型角色的申哥儿卡收益更高。”
说完,他反问楚静渊:“我这样安排,难道有不合理的地方吗?”
楚静渊:“……”
楚静渊:“完·全·合·理。”
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一脸不爽,继续去翻找房间里可能存在的线索:“我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找了个对象,还是养了台AI。”
他很快在点螺彩漆橱中找到了一个漆金的匣子。
金匣形状细长,形状略像扇匣,通体严丝合缝。连一个锁头都没有,更别提如何开启了。
楚静渊看到这种需要解谜的东西就头晕:“让我一刀劈开它算了!”
唐申:“然后匣子里的线索就因为外力破坏被销毁,我们因为失去重要线索,在剧本的导入情节中团灭。全剧终。”
楚静渊捂着额头把匣子扔给唐申:“你来,你来。唐门大佬。”
唐申接过匣子,先在观察了一番,随后在匣子的六面轻轻按压、叩击,附耳倾听里面的回响,接着又略微摇晃匣子。最后,他将匣子放在桌面上静置片刻,缓缓旋转。在对准某个特定的角度之后,一推匣子顶面,匣子咔哒一声,掀盖开启。
楚静渊惊了:“怎么做到的?魔法?”
“匣子内部有磁石扣。由于磁针固定指南偏东,在匣子旋转到特定角度时,磁石的形状和开启匣子的锁槽契合,此时可以轻松开启。”唐申说,“几乎没有技术含量。”
楚静渊:“……”
告辞。是我习武之人不配。
金匣里面是一枚钥匙,一张染血的邸报,两封圣旨。
他们将邸报和卷起的圣旨摊开在桌面上,阅读线索文本内容。
“邸报上的消息是北疆战线全面溃败,军兵退驻五十里。两封圣旨,第一封是抚恤文,说青羽王和王妃在与北疆敌对的战场上牺牲,马革裹尸还,后面附有青羽王府的抚恤金帛清单。第二封内容简略,只说了宣青羽王世子,也就是府中的大少爷上殿觐见。”唐申的阅读速度极快,在看过文本内容后,简单给楚静渊概括了一番。
楚静渊拿起钥匙,钥匙面上有一道剑形纹饰:“这把钥匙没有配铭牌,不知道是哪个房间的。下一步要开启这把钥匙对应的地图?”
“嗯,应当……”
唐申话音未落,忽然“砰”的一声,房门自动关上了。
两人都怔了一下,楚静渊说:“刚才明明没有风。”
唐申:“剧本中的门窗都会自动开关,这是常识。”
屋内外一片寂静。顷刻,门外忽然响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金石交错声。
好像有人正在门外磨刀。
纸窗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黑影,轮廓像是一个男人,高大魁梧,提着一把阔刀,从屋外缓缓走过。刀身很长,大约能垂到地面,楚静渊和唐申听见的磨刀声,或许是刀尖划过地面的声音。
有液体沿着刀刃流淌,淅淅沥沥地,往下滴。在这种情景下,看见的人,当然不会认为那只是刀身上的雨水。
须臾,黑影在走到窗户正中央时,停下脚步,抬头。
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退后!”
楚静渊瞳孔收缩,将唐申往身后一护,凭空抽出一把通体赤红的唐刀。
电光石火,映在窗纸上的黑影一动,窗影破裂,一把百炼钢刀破窗而入!
楚静渊双手握刀,向上一架,唐刀红刃和阔刀的长锋堪堪在他脸侧交错,嗡鸣铮响。气势霸道,竟连他眼前的空气都为之震荡不已。
阔刀上所附气力之大,震得他双手虎口发麻。他将刀锋往旁侧一甩,生生击偏了运刀的轨迹。噌然一声,阔刀的刀尖像切豆腐一样,深深没入他身后的墙壁中。
紧随其后,数把匕首、短剑、矛戈仿佛凭空出现,接连飞来,在破损的格窗上绽出一朵铁花。
楚静渊冷笑一声,不退反进。唐刀一抡,卷出一道赤红的扇形,将袭来的武器一举击飞。紧接着他向前一步,刀锋横扫,气势锋锐无匹,一道刀风将门窗全部击碎,轰的一声,残骸向走廊外庭院中飞去。
门外庭院寥落冷寂,竟空无一人。
“外面没人。”楚静渊回头对唐申说。
唐申:“逃跑了?”
“不,从一开始就没人。我刚刚看见他刀上滴血,但走廊上干干净净,没有血迹。更何况,刚才你我都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楚静渊说,“青羽王府上闹鬼。”
唐申沉吟了片刻,从地上捡起一把匕首,即使是最小的一把兵刃,他捡得也很吃力:“武器炳上有剑纹,和那把钥匙来自同一个地方。应该是武库。”
“那我明白剧本想让我们干什么了。”楚静渊说,“刚才窗外那个黑影,轮廓明显很高大,和六少爷所说的习武的大少爷很像。所以这个情节的意思是,大少爷是是个喜欢随地乱丢玩具的人,我们要帮他把玩具捡起来,归还原位。”
唐申:“……不无道理。”
楚静渊说:“那我们去找武库?”
唐申站在原地,没有说话,目光扫了一眼屋外满地的狼藉。楚静渊顿时明白过来,受到身上携带的负面影响,让他避开这么多障碍物走出去,实在是有点为难。
楚静渊嘀咕了一句“好一个身娇体软”,走到唐申面前,朝他伸出手:“我抱你走?”
唐申看了他伸出的手一眼,没有回应。
气氛再度尴尬而且凝重。
楚静渊这才想起来,【唐申】性格保守内向,不太喜欢,甚至可以说有些忌讳和别人亲密接触。他叹气,皱着眉头从背包里拿出道具,一台轮椅凭空出现在屋前。
“走不动就坐轮椅吧,我推你。”
唐申跨过地上散乱的兵刃,坐上轮椅。
推着轮椅,行动速度当然要要慢上许多。楚静渊原本是很暴躁的性格,在唐申面前,却表现出了出奇的耐心。他推轮椅的动作很稳,一路推出这处小院,轮椅几乎没有颠簸。
青羽王府很大,他们绕了不知道多久,才找到一扇隐蔽的、门面上刻了一把剑纹的侧门。这扇门前面悬着一盏白灯笼,没有上锁,只是上了一把轻易就能打开的插销。
将门推开一看,一处宽敞、整洁的演武场出现在他们面前。武场中央是平地,两边一侧是十八般兵器的立架,一侧立着插满箭杆的靶子。武场后面才是武库,远远可以看见上锁的门扉。
而在武库前面,武场正中央,停放着一口引人注目的巨大棺材。
第187章 剧本十·丧吊临人·四
由于裴尧一路都在说些离谱万里的可怕猜想,衔月和裴尧二人走走停停,是最后找到钥匙对应的房门并且进入客房的一组。
“比我想象的要好很多嘛?外面看起来一副落败的样子,房间里倒是挺整洁的,桌子上也没有灰什么的。”裴尧一边说,手指一边在桌面上蹭了蹭,然后举起来看了一眼,不由得感叹,“哎,衔月姐,你说咱们在这儿睡到天亮,是不是也能算通关了啊?”
“你若是不怕,也可以睡的。”衔月将怀里抱的兔子放在椅子上,打开衣柜瞧了一眼,又挨个将抽屉拉开。
“……我原来不怕的,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有点怕起来了。”
裴尧说着,搓搓手,又好奇地看向了趴在椅子上的小白兔。
“衔月姐,这只兔子是你的宠物吗?剧本可以带宠物进来?”
“哈哈哈,不是啦。这是一种特殊道具,叫做【嫦娥的兔包子】,会捣药。但是因为兔子一年四季都在发情,所以做出来的药都自带性奋效果……不可以随便摸哦,会咬人的。”衔月笑眯眯地回答。
裴尧感觉自己好像眼花了,在衔月做介绍的时候,兔子好像不高兴地斜了衔月一眼。
他讪讪收回了自己刚伸出去、想摸摸兔子耳朵的手:“我以前也养过兔子的,也是小白兔。”
衔月说:“嗯,后来呢?”
“那时候我特别小,那只兔子长什么样,我已经记不清楚了。”裴尧说,“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天我下课回家,奶奶从乡下进城来看我,给我做了一顿红烧肉。我跟奶奶说今天的红烧肉特别好吃,奶奶说是吗,当然啦,那可是你亲手养大的兔子。”
小白兔的耳朵抖了抖。
衔月也愣了一下,然后说:“那你岂不是特别伤心?”
裴尧说:“对呀,我伤心极了,哭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我奶奶跟我道歉了,说不应该把我的兔子煮掉,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
衔月问:“你原谅她了吗?”
裴尧很诚恳地回答:“我跟她说:那怎么行!兔子肉很好吃,我很难过,但下次还要。”
衔月:“……”
小白兔:“……”
小白兔从椅子上跳了下去,然后跳进衣柜里,把柜门关上。自闭了。
裴尧:“咦,衔月姐,你这兔子是不是能听懂我们说话呀?”
“不知道,或许吧。”衔月看着柜门,似乎有些感到好笑,“也可能单纯只是因为这只兔子是基佬,主动深柜了?”
柜子里面传来兔子脚脚猛拍木板的声音。
客房里收拾得很干净,衣柜、书柜、各种抽屉里,都没有多余的杂物。衔月又走到床边,将被子一掀,瓷枕被掀得滚去一边,露出底下一件藏得十分严实的绣品。
那是一枚织锦香囊,面上刺绣针脚细密,颜色搭配典雅,做工显然十分精美。但是这枚香囊被人用小剪刀发泄似的剪碎过,刺绣的部分零落破碎得不成样子,上面还染了血迹。拼凑起来,勉强可以看出一对鸳鸯的形状。
“这是什么?”见衔月找到了东西,裴尧凑过头来看。
“一个香囊,看起来绣制这个香囊的人,女红应该很好。”衔月若有所思地说。
她将香囊打开,里面有一枚刻有兰花纹饰的铜钥匙。
“我知道了,我们接下来应该去找这把钥匙能打开的门,对不对?”裴尧积极地提问。
衔月说:“对。但现在问题是,这把钥匙对应的是哪间房间?”
“啊这……”
裴尧卡住了。
衔月仔细将香囊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三姑娘房间的钥匙。”
“为什么寓v言?”
“六少爷刚刚才说过,府中只有三个姑娘。七姑娘不在府上,四姑娘是个痴儿,府上剩下能将女红做得这么好的,就只剩下一个三姑娘了。”
裴尧:“倒不一定嘛,万一女红做得这么好,其实是个男人呢?”
衔月笑道:“也不是不可能……等等,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他们有说有笑,柜子里又传出了兔子脚脚不耐烦地拍打木板的声音。衔月将香囊和钥匙都递给裴尧,自己打开柜子,把卷在柜子角落里不大高兴的小白兔抱了出来:“走吧,我们去找三姑娘的绣阁。”
他们走出房间,继续向王府深处走,很快找到了绣阁位置的线索。
一片灰缟的夜色中,唯有二楼有一扇窗前,悬挂着一个红灯笼。这盏红灯笼颜色极正,红光通透,将整扇窗户都照得血红血红。
在绣阁底下,只有一条极窄的楼梯可以通向二楼的绣阁。楼梯全部是木板铺制,为了阻止闺阁中的小姐轻易下楼,楼梯做得非常狭小陡仄,仅能容一人通过。
楼梯尽头,是一片漆黑。即使拿出手电筒照明,光线也全部被黑暗吸收,根本照不出物体的轮廓。
仿佛有一股恐怖的气息隐藏在那片黑暗里,若隐若现。
“衔月姐……我好像听到有女人在哭的声音。”
站在楼梯口,裴尧侧耳仔细聆听了片刻,然后对衔月说。
那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非常细微,而且断断续续的,如果不是因为王府的夜晚过于死寂,恐怕也很难听清楚。
“我还记得剧本描述里面有这样一句话,‘阁楼闺房传来女子的哭声’,这个情节场景对应的,应该就是这句话吧?”裴尧问道,“我们找对地方了?”
衔月轻轻点头,脸色有些苍白。
裴尧问:“那我们上去吧?”
但是站在楼梯口,并没有再往前走。裴尧留意到她的犹豫,问道:“衔月姐,怎么了,这座楼梯有什么问题吗?”
衔月摇摇头,带着勉强的笑容说:“我有一点点幽闭恐惧症……里面太黑了。”
“那我去探探路吧。”裴尧主动接下了这个重任,“你要是害怕的话,就在这里等我。”
“这不太好吧,毕竟上面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客气什么!我是男孩子,本来就应该保护柔弱的女生啊。俗话说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我既然要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当然也有帮助每一个人的义务!”
衔月:“?”
你问过世界的意见了吗?
裴尧说完,活动了一下手腕,踏上楼梯。
木质的楼梯,经年磨损之后,踏上去时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在黑夜的寂静里刮擦鼓膜,令人头皮发麻。
脚下的木板摇摇欲坠,每踏一步,不仅被踩中的那块木板会往下轻陷,整座楼梯也会微微摇晃,令人时刻提心吊胆,怕它会散架坠落。而且越往上走,黑暗尽头那种令人战栗的感觉,就越清晰接近。
即使裴尧胆子不小,也难免心里发虚,总觉得自己会从楼梯上摔下去,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但是他越想快点通过,动作就越是迟缓。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好像被什么东西拉拽住,每向上踏出一步,阻力都会变得更大,身体逐渐僵硬起来。
怎么回事。
他明明没有看见楼梯里有任何东西啊?
“裴尧!”衔月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似乎有些微颤抖,“别走往上走了。”
“怎么了吗?”
裴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几乎是立刻,他感觉到说话的同时,自己的喉咙有点痒。
奇怪,一股腥气从喉咙里涌上来了。他没喝水啊,怎么会有一种被液体呛住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自己的喉咙。
“别摸!”
衔月在楼梯底下大喊。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裴尧的手已经按在了喉咙上,摸到了一片湿黏。身体明明没有动,他却感觉自己的视野,莫名其妙地向后移了一截。
紧接着,天旋地转,他看见了衔月惊恐的表情,也看见自己被血浸染的后背,最后视野离地面越来越近。
“咚”。
变成了一片漆黑。
他将自己的头,从脖子上推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裴尧才恢复了意识。
他茫然地坐在楼梯口的墙角,下意识地伸手想摸摸脖子,但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一僵。
“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他转过头,衔月正担忧地看着他。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眉心摸到了一颗痣。
果然,第一张身份卡已经失效,现在是第二张卡了。
“我刚才触发了什么高能,怎么突然人就无了?”
裴尧还是一脸蒙圈。
“刚才你没有看到吗?”衔月表情惊讶,“你走上楼梯之后,墙壁就忽然开始渗血,然后那些血变成了很多红色的丝线,缠在你身上。你越往上走,线就缠得越密。”
在衔月的视野中,那些红色的丝线像女人染血的长发一样,又细又密,挂满了整条楼道。裴尧对此却视若不见,向上行走的过程中被绷在楼道中央的红线切断了脖子,自己也毫无知觉。
衔月看见他脖颈处浮现出一圈红色,连忙喊他停下,但是为时已晚。血不停地涌出来,将他的身体染红,最后头滚下楼梯,落在衔月脚边,身体也倒在了楼梯上。
“你的头掉下来之后,我担心你用第二张身份卡复活时仍然会被红线缠住,虽然很害怕,还是上了楼梯,把你的身体拖了下来。”衔月说道,“幸好红线没有攻击我,也没有缠住我的身体……”
“我的天,我第一条命还一个技能都没用出来,人就无了。这就是五星剧本吗,恐怖如斯!”裴尧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朝楼梯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楼梯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周围那些飞溅出去的血迹,是他头颅砸下来时溅开的,而中央那道最大的,就应该是衔月将他身体拖下来时留下的。
“过去家里老人曾经说过,不能经常在狭窄的地方穿行,因为会被奇怪的东西缠上;如果半夜一个人走路后颈发痒,不能伸手去摸,会将脑袋从脖子上推下来。”衔月说,“小时候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