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 by七夕是大头喵

作者:七夕是大头喵  录入:05-11

“你当打发我也好,当打发这个孩子也好,现实就是,我需要一定的资产维持生计。”
“田产不用多给,我不太会管理,给我一些你在上京的铺面吧,收益能维持庄家那种程度的开销,日子就算过得不错了。”
“对了,给我之前,你恐怕还需要拨两个人,教我和六福看账管理,授我以渔,不然以后我要是被糊弄了,这些产业也维持不住的。”
岑砚:“……”
想得还挺清。
岑砚捋了捋,“先不说孩子,你在我这儿的想要的,就这些东西?”
庄冬卿点头,“我得过活吧。”
想了想,又补充,“我也不想让孩子的生活太差,如果你不认,总不能让他跟着我吃苦,唔,这些对定西王府也是九牛一毛,你,没理由不给吧……”
说到最后,话是肯定的,但那语气却又带上了些许疑虑,听着并不十分笃定。
岑砚:“……”
岑砚捏了捏额角,“先不论那些,你不想留在定西王府?”
庄冬卿也莫名,“我为什么要留在王府?”
岑砚只静静看着庄冬卿。
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庄冬卿:“……呃,你是觉得我要为这个孩子留下?”
岑砚面无表情,“上族谱总是得有个身份,就算是庶子……”顿了顿,还是透露道,“侧妃生的也是庶子,且也是需要上书请封的。”
“啊?!”
庄冬卿的惊讶不似作伪。
岑砚脸色沉了下去。
庄冬卿混乱:“可、可我……”
支吾须臾,竟是被岑砚平静地接话道,“可你并不打算留在王府,拥有一个身份,养大这个孩子。”
总结得很对,但正确得庄冬卿毛骨悚然的。
脑子飞速转动,但仍旧一片空白。
但是岑砚的意思,庄冬卿回过味儿来了,结合着古代的情况,岑砚要是对他们负责,那就是两个,孩子会有身份,他也有。
放这个时代,确实是很负责的做法,毕竟女子无法举业,但关键,他不是女子啊。
庄冬卿嘴唇嗫嚅,惶惶看着岑砚,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岑砚:“还是说你不是这个意思?”
“不不,我,我……”庄冬卿赶紧否认。
“你什么?”
步步紧逼,庄冬卿艰难地推诿道:“我们,又不是两情相悦,就没必要……”
没必要硬要绑在一起了吧。
还侧妃,达咩!
岑砚心情复杂:“说到底,你不愿意为了他入府?”
庄冬卿左支右绌:“没必要吧,我已经接受了他,也会生下他,但是……”
“但是?”
寸步不让的,看来是势必要一个准话了。
庄冬卿崩溃,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但是我没必要为了他,牺牲一辈子吧?我,我也是个人啊。”
“我……以后还有自己的人生。”
“再说我要是不快乐,他看我一天天苦着个脸,也很难健康快乐啊。”
岑砚瞳孔骤缩。
话落,室内只余长久的静默。
庄冬卿白日说不想当官,岑砚只想着,不当官,入府当勋贵,自是更好的前路。
未曾想,这话竟只是字面意思。
眼前的人不想当官,也不想人凭子贵。
岑砚蓦的嗤笑一声。
笑得庄冬卿心惊。
他是不是伤了岑砚的自尊?
毕竟放在古代,对方要给他个身份,他不要,像是他不识好歹一般。
岑砚闭目:“你说得对。”
声音很轻,却难掩疲惫。
庄冬卿心里发毛,“哪,哪句?”
“你不快活,他也不会好过的。”
哦,这句确实是教育里的至理名言。
岑砚扶额。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这次沉默持续了太久,庄冬卿的心颤了又颤,抖了又抖。
终于耐不住,硬着头皮道:“王爷您,是不是还有话问我?”
别不吭声,很吓人的啊!
岑砚倒是答了,话语生硬道:“现在没了。”
他是布好了棋盘,但奈何庄冬卿直接把桌子都给掀了!
“……”
庄冬卿磕巴:“那,我这个……”
岑砚:“我回去考虑。”
“那孩子……”
“一并。”
庄冬卿奇怪,“这么久都没有想好吗?”
他的事也就算了,孩子是从一开始双方就知道的。
岑砚睁眼看向他,一双浅眸,面无表情,看得庄冬卿后背生汗。
一个字一个字道,“是挺久了,不然我们换换,你替我去大理寺当差,我在府里赏花喝茶,好好想想如何?”
“……”
哦,岑砚之前都在忙庄家的事,忙舞弊案,整宿整宿地熬着呢。
庄冬卿哑巴了,他不说话,岑砚也不理他,再度闭目静坐。
等心绪平复,岑砚起身,“没有要说的了吧?”
他一提,庄冬卿还真想起一件正经的:“对了,废太子,他……被幽禁就完了吗?”
“圣上现在是这个意思。”
“那,就不会赐死?”
说的声音极小,也意识到不太妥当,但没办法,必须得问。
岑砚深看庄冬卿一眼,还是答了:“李成是圣上亲手养大的,哪怕废了,父子情分还是在的,除非他逼宫谋逆,否则圣上不会如此待他的。”
李成便是废太子。
岑砚走了。
留下脑子发懵的庄冬卿。
书里废太子是被赐死了的,所以,按岑砚这个说法,后面还有谋逆?
这个事儿怎么还没完了?
难道上京还会发生兵变?!
脑子里念着,晚上便没睡太踏实,到了半夜觉得难受,六福伸手一摸庄冬卿额头,感觉有些烫,赶紧点了灯烛查看。
庄冬卿在灯下见自己皮肤有些发红,很是像过敏的模样。
他脑子第一时间想到了岑砚身上的熏香……
六福起身去找了赵爷,将庄冬卿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说到熏香时,赵爷惊诧地瞧了他一眼。
怕被下毒,岑砚身上可是从不熏香的!

感觉不妙,赵爷迅速穿好了衣服,叫起药童,简单地点过了药箱物品,便往东厢跑。
东厢内院伺候的仆佣都被六福喊了起来,提着药箱进得主屋,一打眼,赵爷便惊道:“小少爷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其实庄冬卿还好,但听得赵爷这般说,也用手摸脸,困惑道:“很红吗?刚醒的时候是有点热,现在,我感觉又还好。”
赵爷把脉枕放好,请庄冬卿伸手,切脉。
一搭上,赵爷不由轻轻嘶气。
比起刚醒的时候,其实庄冬卿已经舒服了一些,但仍旧困困的,并没有留意到赵爷的神色。
赵爷:“小少爷说今天闻到了主子身上的熏香?”
“啊,对,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气,人走了屋子里都还有味儿。”
赵爷:“闻着是什么香气?”
庄冬卿想了想,“我也说不准,若有似无的,很幽微,但并不腻人,像是花香,又很清淡。”
人走了屋子里还有味儿,幽微,若有似无,清淡。
这几个形容一定程度上是相悖的。
赵爷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左手换右手,右手又换左手,细细把过脉,额头上竟是出了一层细汗。
赵爷:“今天还有什么和平时不一致的吗?”
庄冬卿第一反应:“今天一天都和王爷在一起。”被迫的。
“……”
说完也觉得不对,又补了句,“还见了个朋友,在外面用了饭,其他的没了。”
赵爷把针摆开,“小少爷,我在你几个穴位处施针,觉得难受你就说。”
庄冬卿点头。
扎了几针庄冬卿就受不住了,赵爷没继续,拔出一根来靠近烛火,便见那针微微发黑。
竟是同广月台那日,从岑砚身上拔下来的针一模一样。
赵爷抹了把额头,手背全是汗。
心中已经有些明白庄冬卿的脉象为何总是不对了。
“小少爷,有一味药金贵,开库房的话,我恐怕得先去同王爷禀报一声。”
庄冬卿点头,不疑有他。
赵爷流着汗走了,脚步飞快。
通传过,进了岑砚的院子,赵爷去找岑砚,着药童去找柳七柳总管。
岑砚披了件衣服起身,利落道:“东厢怎么了?说。”
赵爷先行了个礼,太过郑重,岑砚心里打了个突。
开始还好,说到一半,岑砚终于意识到什么,面沉如水。
等赵爷把情况说完,柳七随着药童也来了,岑砚脸上已经彻底看不出个究竟。
柳七惊讶:“难道……?”
赵爷擦汗,艰难道:“当时我就纳罕,南疆蛊虫向来分子母,若是以蛊虫入药,怎的就王爷一人……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
还被他料中了,真的分了子母蛊,下了两个人。
岑砚默了片刻,“庄兴昌在上京都排不上号,他不过一个庄家庶子,谁会专程用这种药对付他?”
柳七刚醒,脑子也不太清楚:“许是用来对付王爷您的?”
岑砚:“当时他马上要参加科考,本身又已是举人,就算他吃了亏,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难道去公堂上告我欺辱?”
这就更不可能了。
读书人看重清誉,若是吃了这种闷亏,那就只有忍了,是决计不会闹大的。
柳七脑子还在转。
赵爷先懂了岑砚的意思,“王爷是觉得,原本的目标另有他人?”
岑砚:“这样最说得通。”
庄冬卿若是被人派来的,那不会想要离开王府,甚至还会积极为肚子里的孩子争取嫡子身份,毕竟他也是个贵籍,虽然身份稍低了些,但也能当得正妃。
若不是,那一夜又太过凑巧,岑砚不大相信庄冬卿是自己走错了摸进来的。
想回忆那晚门外究竟有几人的脚步声,岑砚却记不太清了,他自己的情况就不好,对周遭环境的变化,自然做不到敏锐观察。
“那,就算是,要如何确定?”柳七不解。
岑砚吐了口气:“简单,把六福叫来。”
六福一直跟着庄冬卿,负责庄冬卿的起居,有什么,问他最直接。
六福来了,看着西厢岑砚、柳七、赵爷都在,不由有些局促。
但庄冬卿身体不好,问什么,六福都是知无不言的。
于是庄冬卿为李央挡酒的事,不出一盏茶,西厢的几人都知晓了。
岑砚按了按眉心。
赵爷结舌:“这、这真是好歹毒的心计啊!”
若是岑砚和李央有了什么,那牵一发而动全身,异姓王与宠妃之子,又是如此的丑闻,只怕是不死不休了。
岑砚关注点却不在这上面,问六福,“喝那酒还喝得醉了?”
六福点头。
岑砚头疼,他喝了一杯便觉得有异,把这酒喝到醉,那得是多少药量?
怪不得他的解了,庄冬卿的却还蛰伏于脉中。
知道他们还有的话要说,仆佣将六福先领了出去。
一时间西厢寂静。
赵爷柳七皆是惴惴将岑砚瞧着。
须臾,岑砚看向赵爷,缓缓开口:“你说的那味特别金贵的药,不会是指本王吧?”
赵爷:“……”
赵爷汗流浃背:“若是要用药,确实需要开库房,找一味南疆药材。”
岑砚哂笑:“懂了,我的主意打不成,还有后招。”
赵爷只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
知道现在不是苛责的时候,静了静,岑砚:“他这个要怎么办,说说吧。”
赵爷:“如果那天就中了毒,其实经过那一夜,毒应是已解了大半。”
岑砚想着庄冬卿安歇时的迷蒙样,觉得也难说。
并不辩驳,示意赵爷继续。
赵爷抬头看了岑砚一眼,见岑砚面无表情,赵爷;“若、若是王爷愿意,那自然,按照原本的解法,是最好……”
话没说完,岑砚:“没别的办法了?”
岑砚不愿,赵爷其实心里早有准备,真听到了,倒也不意外,改口道,“小少爷现在身体里应当只是余毒,这种毒是用蛊虫为本,毒也带着蛊虫的特征,就算解了,也能蛰伏人体内许久,得靠时间慢慢消解。”
“症状并不严重,我寻思着,用一些南疆于胎儿无碍药草泡水,并由我施针,或是可以压一压。”
“但能不能全然解掉,老夫也不敢保证。”
岑砚倒不意外,“用来对付我和皇子的毒,自是千挑万选,不好解正常。”
顿了顿,拍板道:“先试试这个法子吧。”
赵爷应诺。
半夜时分,东西厢都灯火通明,药草从库房拿了出来,先煮过药材的毒性,再稀释泡水递给庄冬卿。
接着由赵爷施针。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引出了庄冬卿身上的余毒,岑砚只坐在院子里等待,并不进主屋。
天色发白时,赵爷出来了。
一边擦汗一边道:“暂时控制住了。”
岑砚也舒了口气,“那就好。”
赵爷:“现在只是控制,到底能不能解毒,恐怕还需得观察一段时间。”
“多久?”
赵爷估摸了下:“给我一个月吧,每三天施针一次,若是无有好转,怕是只有……”
岑砚打断:“知道了。”
接下来的话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岑砚不愿听,赵爷也不再提。
站起了身,想了想,岑砚还是问道:“他如何了?”
六福答道:“出了身汗,好受些就睡下了。”
岑砚点了点头,看了看主屋,到底没进去,转身回了西厢,补眠。
路上只剩两人的时候,柳七:“主子,其实……”
知道柳七想说什么,岑砚平静道:“昨天我和他聊了下孩子,他本人并无入王府的意愿。”
柳七懵了:“啊?”
岑砚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后几日,庄兴昌带着一家子离京的日子到了,庄冬卿说到做到,去送了送。
庄兴昌拉着他的手,说了好大一堆话,庄冬卿挑拣挑拣,分析出了主题思想:好好给岑砚干活,多多替他美言,以后他回京就全靠庄冬卿了。
庄冬卿扬起假笑,全都应了下来。
心里却在想,此次离开,以后是如何都不能让庄家再回京的。
夫人与大少爷三少爷还有四小姐俱在马车上,全程都没有下来露过面,庄冬卿很满意,不指望他们说一声谢,只要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阿弥陀佛了。
接着太子被圈禁至死的圣旨终于下来了。
但与之同时,圣上太过伤怀,缠绵病榻好几年不曾外出,今年终于决定开启春猎,要去行宫小住一段时间,散散心。
岑砚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大理寺当差。
蓦的福至心灵,顺口问了问春猎护驾的禁军统领。
得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额角不由跳了跳。
“那需要我领亲兵护驾……”
话没说完,便被传旨太监笑盈盈打断了,“不需要,圣上特意吩咐过了,这次就去半月,定西王也好久不曾狩猎了吧,陛下体恤,让王爷您收拾好骑装,只管去玩便是。”
“臣领旨。”
晚上回了王府,商议要带哪些人。
别的都好说,唯一难办的,岑砚未曾料到,竟是庄冬卿。
他现在每三天要施针一次,根本离不开赵爷,可赵爷又是老王爷留给岑砚的神医,要护岑砚周全,他去哪儿,赵爷必定是跟随的。
岑砚想了想,又问了下春猎京城的布置,得到的统领名仍让他按了按眉心。
有那么几刻,岑砚甚至怀疑庄冬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要不怎么如此凑巧……
别过脑海中有的没的念头。
岑砚办事素来谨慎。
既然左右都差不多,岑砚拍板道:“那就带他一起。”
这样刚好,府中的精锐也不用分散,都随他们去行宫。
庄冬卿本来就担忧京城或是会发生兵变,得到消息想了想,果断点了头。
反正他也不知道哪里安全,那还不如待在岑砚身边。
岑砚可是能挺到结局的人,跟着他,他多半也是安全的。
两边商量妥当,府里收拾了一日。
隔天,随着圣驾从宫内驶出,属于定西王府的马车候在指定位置,等着圣驾经过,王府的数量马车,也缓缓地并入了队伍。
马车内,庄冬卿靠着抱枕,睡着正香。
岑砚坐在他对面,闭目养神,眼不见为净。

“唔。”
揉着眼睛, 熟练地将靠着的枕头换成抱在怀中, 庄冬卿整个身子跟没骨头似的, 啪叽全搭在枕头上。
“少爷?”六福试探着唤了声。
庄冬卿将将要合拢的眼睛又睁开,点点头,示意自己真醒了。
醒了,但开机时间比较长。
六福赶紧将准备好的水盆巾子拿出, 倒了半壶温水浸湿帕子, 马车摇晃, 取水不便, 也不用多,刚好是能拧出水的程度, 绞干,给庄冬卿擦脸,醒神。
庄冬卿太迷糊, 手都抬不起来, 感觉到帕子来了,用脸去接。
仰着头,不让帕子掉落便是。
六福默然, 也不敢撒手了,索性给他将脸细致地擦了两遍。
撩开车帘, 倒完水回来,庄冬卿眼睛终于睁全了。
彻底醒了。
“唔, 王爷呢?”
庄冬卿依稀记得, 天不亮上马车的时候, 岑砚是与自己同乘的。
六福倒了杯温水:“少爷,喝水。”
“哦。”
接过喝了两口,才听到六福回答:“刚开始在这边的,中间停了一次,下车好似去前面办什么事,再回来,便进了前头那辆马车。”
六福也有点怵岑砚,现在他们主仆吃住都在王府,对岑砚的一举一动,自然格外关注。
“前头马车原本坐着郝统领、徐统领还有柳主管。”
顿了顿,又事无巨细禀报道:“王爷上去后,我看郝统领与徐统领都下来了,换到了我们后面的马车。”
有点绕。
对刚睡醒的人很不友好。
但也没有人催,庄冬卿脑子转了几圈,把顺序梳理好,明白过来,相当于岑砚换了辆马车,不和他同乘了。
他倒不担心岑砚会不舒适,王府有好几辆出行马车,规格配置都是一样的,前面的,他这辆,和后面那辆,内里摆设都一致的。
不过……
视线落在对面空当的软榻上,塌边的桌案光亮,显然日日拂拭,柳七也当着庄冬卿拉开过抽屉,第一层装了许多茶叶小罐,第二层是保暖的毯子,第三层见当时庄冬卿好奇,也一并拉开了来,是预备着替换的衣物。
虽然规格配置都相同,但这辆明显是岑砚平时用惯的。
是,不想与自己同乘吗?
庄冬卿冒出这个念头。
不怪他这样想,自从那晚上谈崩后,他已有多日未见岑砚了。
和之前还不太一样。
之前他知道岑砚忙,在大理寺连轴转,经常他起来了,岑砚已经出门,他睡下了,岑砚还未回府。
最近么……
就他知道的,有好几日岑砚都是在府,未曾外出的,还有好几次,或是报备出府或是找柳七说事,柳七听了转头便进了西厢,显然是要向岑砚禀报过,由他拿主意,那岑砚自然也在。
但就是见不到。
开始还没多心,有一回柳七跑进跑出,隔空递话了数次,就是不开口请他进去,事情说定,庄冬卿回了东厢后,才慢慢回过味儿来,觉得岑砚像是有些不想见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后面便有更多的细节来佐证。
比如,今天对方又换了马车。
还是从坐惯的这辆,换到了不常用的,甚至为此赶走了郝三徐四。
让庄冬卿不多心,都不能够。
他……是不是那天把岑砚气狠了啊?
庄冬卿挠头,有些苦恼。
但这点烦恼刚起,便被六福拿来的糕点吸引了注意力。
“少爷,今天起得太早了,早饭你都没怎么用,呐,柳总管备的鲜花饼,让您醒了垫垫肚子。”
庄冬卿鼻子动了动,闻到了浅淡的玫瑰气息。
接过,一口咬下去,外皮的酥软糯、粉绵,内里的馅一暴露,浓郁的玫瑰香气便侵占了口舌鼻腔,庄冬卿恍惚间好似置身于整座玫瑰园内。
好香啊。
断面是明艳的玫红色,以新鲜的玫瑰花瓣为馅料。
“唔,吼吼吃哦!”
庄冬卿咀嚼得口舌不清,“来,你尝尝。”
说完便掰了块干净的塞到六福嘴里。
不一会儿,主仆两排排坐,一人手上一块鲜花饼,一杯水,吭哧吭哧地吃。
刚还在想岑砚是不是生自己的气,吃起来,庄冬卿倒是又庆幸岑砚不在了,这样六福也可以坐下来,同自己一道吃糕点,不必顾及什么主仆礼仪。
连着吃了两三块,庄冬卿打了个嗝,饱了。
六福生怕他噎着,嘴里叼着饼,手上半分不停歇给庄冬卿的空杯掺水,让他赶紧喝了顺顺。
又两杯水,摸着肚皮,幸福人生。
车帘忽的亮了,庄冬卿掀开,一缕金光打照得他脸庞发亮。
“出太阳了,六福。”
不一会儿队伍停歇休整,庄冬卿拉着六福坐到了马车外去,晒太阳。
岑砚下车走动的时候,便见庄冬卿坐在马车前端的车沿子上,阳光拢着他整个人,彷佛在发光,声音细碎,但岑砚都听清了。
“鲜花饼好好吃哦,府里的阿嬷真的太会做了~”
“这么新鲜,肯定是出发前才做好的。”
“唔,上京不适合花卉生长,云南那边的植物才叫好呢,不知道本地的鲜花饼是不是更好吃。”
一张脸言笑晏晏,双腿搭下来,仗着马车高,一甩一甩地晃荡,没个正形。
岑砚心里刚嗤一句,还小,转念记起庄冬卿还未及冠,确实还小,又默了。
说的话倒是都对,确实是现做给他们带着的,封地的玫瑰也较之上京的,更为香甜。
又瞧了一阵,确认六福稳稳拉着庄冬卿,人应当不会掉下来,在庄冬卿对春猎烧烤的期待中,从他身后回了马车。
车内无人,柳七也下车走动了。
早上摆好的一碟子鲜花饼静静躺在案几上。
岑砚不爱吃京城鲜花做的,总觉得不够好,摆了一早上也没动一口,眼下瞧了瞧,鬼使神差拿起了一块入口。
还是不如封地的。
但胜在新鲜。
岑砚久违地想到了封地的山水湖光,天地开阔。
雪山,碧湖,蝴蝶谷,梯田,石林……彩云之南……
右手下意识按到左腕的珠串上,岑砚闭目。
忽然懂了自己为何不厌烦庄冬卿,庄冬卿身上没有一点京城人士的城府,说话要拐几道弯儿,他倒是很像封地长大的孩子,开心了就笑,生气了就恼,什么都写在脸上,明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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