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等真心—— by爱干饭的团子

作者:爱干饭的团子  录入:07-24

曲明砚依然每天给洛小池送花,只是洛小池的婚期越往后,他每天能睡着的时间就越少。
接近夏季,雷雨夜,屋里潮漉漉的。
昏暗的小夜灯下,空调与闷热的空气极端相抗,在房间里剑拔弩张。
曲明砚梦醒的时候呼吸有些不畅,明晃晃的闪电疾速落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鸣雷夜里,他第一次没有梦到父亲那张妖魔的脸。
他梦到了洛小池……
梦到了不久前自己为洛小池擦拭身体,梦到了青年微红的耳朵,梦到了青年轻颤的指节,梦到了青年温热的呼吸,梦到了泛粉腿根的点点斑白。
他有些睡不着了。
洛小池不在的这几年他跟个X冷淡一样,今天却是抬步走进浴室……
良久,为自己冲了个疲惫的澡。
订婚仪式将近,曲明砚的精神依旧紧绷着。
他每天很早地处理完工作,然后像具空壳一样靠在家里,神游天外,期盼着有关洛小池的消息。
终于,在某日夜晚,洛小池买订婚礼服走回家时,曲明砚终于按捺不住。
他下了车将洛小池堵在角落,双臂用力抱住试图吻他,没吻到,被洛小池抬起手,啪啪甩了两巴掌!
极其清脆的巴掌声,曲明砚似乎听不到洛小池怎么骂的他,他只知道小池要不见了,以前那个总是围着他转,把他放在心尖上珍藏,时时打扫舍不得染一粒尘埃的小池就要是别人的了。
他没有办法冷静!
“明明……”
曲明砚的嘴唇颤抖,他痛苦的捏着洛小池的肩膀,几分心虚又有些不确定的说:“明明……我们曾经相爱过……”
说到“相爱”两个字,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扣着洛小池的手上力道不减,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似乎生怕一松手人就会不见。
良久,他听见面前瘦弱的青年笑了一下。
回到京都这两个月,洛小池望着他,终于卸去了所有客气的伪装,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却像是审判,听得曲明砚手上的力道一下子泄了大半,他莫名害怕起了青年即将脱口的话。
果然,洛小池没有再反抗他,他整理了一下情绪,很清醒地站直,问:“你爱我?”
“曲明砚,是你让我跟你在一起,这之后,你欺骗我,利用我,不在意我,冷暴力我,你对我忽冷忽热让我一度反复陷入抑郁,自我怀疑,我甚至不断反思是不是我自己不会谈恋爱,是我这个人哪里出了问题,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曲明砚的手指不停发着抖,他的眼眶逐渐变得通红。
洛小池的眼睛却越来越坚定,他道:“吴阿姨跟我说,爱没有错,爱是世间所有美好事物的总和。”
“曲明砚,你简直侮辱这个词!”

第084章 对不起
话音落,曲明砚怔怔瞧着他,这似乎是男人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自己以前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有些麻木,空洞地眼睛里望不见半分神色,神经仿如烈火在体内一根一根点燃,将他所有骄傲自持的灵魂,一同焚成灰烬。
曲明砚的指节不受控地颤抖。
随后,洛小池抬起手,一根一根掰开了他的手指。
提好订婚要穿的衣服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分别四年,一千五百多个日日夜夜,两人之间虚假的平衡终于被打破。
洛小池不要他,并亲手将他们之间很艰难才得以维系的关系撕得面目全非,好像没有办法再修复。
曲明砚依旧木着情绪回到家,似乎是洛小池的那一番话太过犀利,利刃割断似的刺激情绪,激得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依旧保持着买花的习惯。
陈有川告诉他,真爱应该用漂亮的鲜花来表达,所以,第二天,他还是给洛小池送了花。
没敢自己开车偷偷去,曲明砚像是一个不能见光的追求者,他提前半个小时吃完早饭出门,去中控局之前调转方向盘,拐到最常去的那家花店,仔细挑完,看着花束包好,再让花店的工作人员帮忙送过去。
洛小池没有砸,温和理智的青年从来没有失态的时候,他告诉工作人员拒收。
并一字一句地认真嘱咐:“不要再送了”
自这之后,曲明砚还是买花,却并不知道该送往哪里,于是他每天路过花店,从每日一束,改成了每日一朵。
将那一朵花带回洛小池装修的跃层,他总会认真修剪花枝,按照咨询植物专家得来的方法,花茎泡入水中,满怀期待地等着它在这里生根发芽。
窗外的阳光正好,看一眼摆在这里阳台上的第一束花,那是洛小池以前在酒吧送给他的一束。
是洛小池第一次送他花。
当时他觉得,这束花和洛小池很像,便拿去问吴叔,能不能尽量养一养?
现在,洛小池不要他了,这枝很像洛小池的花却在他最珍贵的花盆里,向阳盛放。
夜里,睡觉前望向阳台上的花,曲明砚忽然想起,以前,他是很珍惜这株花的,吴叔养活花的时候,他很惊喜,觉得很有意思,每天从中控局回来都要先浇水。
后来,花的根部渐渐长大,他将花从小陶盆中移出去,种到了别墅外的花圃。
有一年寒冬,碎雪压弯了花的枯枝。
曲明砚便冒着风雪起身,将花移栽至一个更大的花盆里,轻手轻脚地放回温室。
向爱而生,爱亡则死。
花是如此,人亦如此。
曲明砚是后来发觉洛小池没有死,在寻找的过程中,才发现洛小池原来和他的母亲早就相识。
母亲的死,是她自己自愿的。
曲明砚知道的很晚,以至于他会小心翼翼地爱着那盆花而不是洛小池。
或许,这些爱早就不是该给花的……
是他的错,他自负,猜忌,试探,刚愎自用,将一个满心是他的少年催至绝望枯萎。
好半晌,曲明砚的眼睛红了,他起身,将第一盆花好好抱入室内,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
漆黑的暗夜裹挟无尽的空寂钻入情绪,神经一根一根被挑起,曲明砚紧紧握着那盆花。
怎么会不喜欢呢?怎么会不爱他呢?
明明从第一眼见到小池就觉得他杀人的样子那样光彩耀目,明明会为他疏远所有贴上来的血仆,会带他去只有吸血贵族才能去的宴会,会亲口许诺每一年都陪他过最好的生日。
喜欢他的拥抱,喜欢他的亲吻,喜欢听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和每一场见闻。
怎么会不爱呢?
抽丝剥茧的情绪丝丝缕缕连接神经,扩散至全身骨骼都疼。
滚烫的泪滴砸湿花瓣,曲明砚轻抖的尾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对不起……”
“对不起……”

曲明砚换了个号码添加洛小池,用的一贯的工作号。
以前总觉得洛小池回国后会先来找他,现在,却有些庆幸自己负责的工作还有那么一小部分能够跟洛小池产生交集。
曾经依附在他羽翼下,连出席个宴会都需要他保护的少年成为了批复他文件的顶头上司。
自己要汇报工作,洛小池总不能拒绝。
但他们很少聊天。
偶尔的几次,曲明砚早上醒来,望着装饰着繁复吊灯的纯白天花板呼吸微促。
外面的保姆和管家依旧在忙碌,园丁依旧悉心照顾着院子里的花草,手机里有很多条消息,多的是旁敲侧击求他办事的人,间杂着几条助理或下属发来的工作消息。
曲明砚坐起来,一个一个认真划过,没有一条来自于洛小池。
别墅里只是管家换了个人而已,其余的一切都没有变,厨房的“滋滋”声不断入耳。
坐在餐桌前,一种名为“空寂”的情绪就是疯狂占据曲明砚的大脑。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给洛小池发了条消息:【早安。】
没有收到回复。
曲明砚很想他,随着发【早安】的次数越来越多,思念便越发扎根蚀骨。
终于有一日,只发一个【早安】已经给不了男人足够的慰藉,他从中控局回来就开始不断看手机。
七点十分看一次,曲明砚坐在餐桌前吃饭。
吃完饭再看一眼手机,七点五十。
他坐在客厅简单回复了两封邮件,八点十分。
曲明砚走回屋,艰难地挨到九点半——这个时候小池也该休息完了吧?
记得上一次去他家,问管家的时候,管家说:洛先生身体不好,一般夜里十点就睡了。
曲明砚怔怔想着,他给洛小池发过去一条消息;【晚安。】
他一直盯着与洛小池的聊天框,发送时间,九点四十七。
然后曲明砚放下手机,快步走进浴室洗漱,他发现,他竟然连等待洛小池回消息的勇气都没有。
慢吞吞又满心着急的洗完澡,曲明砚穿着睡衣出来,已经是十点零三。
去洗澡前他将手机关了静音,坐到床边,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点开的时候,他看到备注为小池的回复上亮起了一个红点。
曲明砚心底一震,像是攒钱许久终于买到糖的孩子,他乘着滚烫加速的心跳落下指节,点开。
小池:【侯爵,以后除了工作,这种无所谓的问好就不用发了,会耽误我看别的消息。】
回完这条消息的时候,洛小池正在金地大厦外某处饭店的VIP包厢举杯,明亮的白炽灯光下,淡色香槟高脚杯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响。
坐在餐桌主位,洛小池眼睛弯弯:“那就麻烦罗公爵了,下次议会,我想要这条经济法令获得大多数议员的支持,通过并施行。”
“好说。”坐在他身旁,最年轻的公爵罗锋抿上一口酒,道:“都是朋友,以后罗某有事,也希望洛公爵多多帮忙。”
这一顿饭菜没吃下去多少,酒倒是喝下去大半瓶,洛小池辞别罗峰,不舒服地去了洗手间。
吐也没吐出来,就简单洗了洗手,出门往外走。
曲明潇一直在身后几步远的距离偷偷跟着他,眼看洛小池就要走出大门,曲明潇咬咬牙,脚步就要追出去,突然被一条手臂拦住了去路。
罗锋挡在了他面前,面带微笑,脚步向前,一条腿几乎横在他双腿之间。
曲明潇:“!!!”

金毛小狗一瞬间炸了毛:“艹!你有病啊?拦我干嘛?”
正面前,罗锋轻弯的狐狸眼吟吟笑着,薄凉的气息贴近,给人一种隐匿的危险感。
他问曲明潇:“洛小池回国这么长时间了你都没有找他,是因为什么?”
“………”曲明潇的眸色微微沉,他依旧凶巴巴的,细细听来,有些咬牙切齿:“老子为什么不找,用得着你管?”
“因为你觉得愧疚。”罗锋说:“因为他消失了四年,你在他消失的第三年就放弃了找他,所以再看见他的时候你会愧……咳!”
曲明潇的眼神又暗一分,罗锋不再说,不一会儿,又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那你为什么偏偏在今天找他?”
曲明潇别过眼,这家伙自从一年多以前在酒局缠上他,就没有一天不烦人过!
到底高高在上的公爵大人,比曲明砚还高一级!
要不是公司去竞标政府的项目时还需要他审批签字,曲明潇早就一拳招呼上去!
诚然,也不是没招呼过。
大约在半年前的某夜,自己和朋友们嗨过了头,喝多之后叫了代驾。
那代驾技术不熟练差点将车撞到电线杆上。
幸好,电线杆是没撞的,那代驾急忙转弯,一顿操作,而后,撞到了路中间的护栏上。
“…………”
曲明潇也忘了那一夜罗锋为什么出现,这家伙,竟然敢阴差阳错的把自己抱回他家!
帮他洗澡把他看了个遍不说,还敢和他睡在一起。
而自己那天喝多了眼花,还差点觉得罗锋好看跟他亲……啊啊啊啊!!!
简直有病啊啊啊!
曲明潇真的被亲了。
然后第二天清醒,抬手给了罗锋一拳,不过……好像给这家伙打爽了。
艹!造孽啊!
曲明潇别过头不说话,罗锋便继续道:“因为你的亲生母亲欠了赌债,8000万。”
“你自己没有那么多存款,从家里或者从公司走账都会被发现。”
曲明潇的手慢慢握紧。
是,姓罗的说得没错,周夫人,其实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他的母亲,也是一名拥有稀有血,且被父亲视为实验品的可怜人类,只不过后来,曲明砚的母亲更受父亲重视,他的母亲被抛弃了。
他的母亲……是被抛弃的不完美实验品。
重获自由后,母亲一度精神失常,阴差阳错间,她染上了赌博。
但曲明潇找到了她,给她买了房子,请了保姆,一直在帮他还着赌债,带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十一年,母亲将跟他要钱当成了习惯,尽管她已经完全能跟阔太太们高谈阔论,适应自己身边一切的生活。
却依旧在赌博。
前几日,曲明潇跟母亲大吵一架,将她送去了戒赌中心,并断绝了一切关系。
8000万,这是他最后一次替女人还赌债了,从今往后,他只是周夫人的孩子。
小时候,父亲要拿他做实验,是曲明砚挡在他身前,为了阻止父亲伤害他,自己充当了那个被父亲刻上编号的实验品。
再长大一点,是周夫人挡在他面前,要开家长会,他被学校里别的小朋友嘲笑,嘲笑他是个没妈的孩子,是周夫人去接他,摸摸他的头说:“潇潇就是我的孩子啊。”
是的,曲明砚很好,他曲明潇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他所有的眼界,见识,生意,财富,全是曲明砚在前面引路,带着他开阔的。
虽然曲明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后性情大变,但他依旧很尊敬这个大哥。
而周夫人也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母亲。
周夫人和父亲是家族联姻,父亲从不肯碰周夫人,周夫人知道父亲在外面养了一群女人。
她不以为意,自己也喜欢参加各种社交场合,养漂亮的小白脸。
知道自己和曲明砚的遭遇后,周夫人非但没有憎恨,反而将他们带回家里养。
曲明砚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周夫人便只告诉所有人:“明潇是我亲生的呀,他就是我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
他,曲明砚,以及周夫人,他们三个因为一个糟糕透顶的男人聚集在一起,却成为了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而最亲密的一家人。
曲明砚虽然叫周夫人为“周姨”,却也将她当成半个母亲一样孝顺和保护。
曲明砚的母亲死了,所以曲明潇更加珍惜自己的亲生母亲。
他想……
“你想找洛小池借钱。”罗锋戳穿他的心思,神色逐渐认真起来,语气加重道:“我不建议你去。”
曲明潇抬眸,不解的空档被罗锋拽到一侧的包厢。
罗锋强迫他坐下,从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警告道:“洛小池做的所有生意和所有经济条例你最好都不要参与,你自己看看,他究竟在干什么?”
曲明潇将文件拿起,眼瞳不可思议的放大……
怎么会……
又过一月,为庆祝洛小池提出的第一条经济法案多票通过,即将施行。
大半个贵族圈齐聚洛家别墅,参与宴会。
贵族之间办家宴,一般会彰显自家财力,来的人越多,就证明这个人在圈里的地位越高。
洛小池早在回国前就势头强劲,一回国立刻继任血族财经司副司长,更有沈公爵和罗公爵两位跺一跺脚就能让贵族圈抖三抖的人物鼎力相助。
是个会看风向的人,都会借着这次家宴来巴结,以求自己前途无量,未来顺遂。
迎宾的亲卫们立满了别墅外的整条街道,曲明砚开车过去的时候,却只敢在街口遥遥看一眼。
他将自己赎回来的那个兔子好运符重新包装好,包装成礼物的模样,让司机小王帮忙带进去。
他希望洛小池能收。
又觉得不看到他,青年的心情或许会好一点。
可……,时近傍晚,别墅里宾客差不多都走光的时候,远远的坐在车里,曲明砚看见,洛小池把小王送了出来,笑道:“很高兴你能来参加我的宴会,但是这个,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
小王再怎么极力推阻也没有用,终于!
曲明砚开门下车,他慢慢走到洛小池身边,小心告诉他:“这个……被我换掉了。”
洛小池望向他,神色不解微微挑眉:“什么?”
曲明砚:“最开始,我送你的那个好运符,的确是公司出的很普通的一款。”
“但是后来,我也忘了什么时候,我把自己大学毕业时设计的这款好运符偷偷地……从你的盒子里调换了。”
高级定制的西装盖不住男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曲明砚说:“这是我自己做的,独一无二的……”
“哦。”洛小池淡淡应了一声,神色却是微微一顿。
他想起了四年之前,他离开时,拿走了自己公司和曲明砚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
他复刻了曲明砚的私章盖在通行证上,准备去国外发展自己的势力。
想着终有一日,能有能力杀死那个建立人体实验室,把他当成实验品的——曲明砚的人渣父亲。
当时他轻装离开,身上没有一点现金,动卡里的钱,也有可能会被曲明砚发现位置。
所以,他当了曲明砚曾经送给他的兔子好运符。
本以为,就是几千块钱的事,但典当行老板张口就给了300万。
那个时候,洛小池诧异了一瞬,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个好运符也许……跟最开始的那个不一样了。
他又从典当行老板手里拿过,仔细看了几眼,好运符上,深沉纹路里镌刻的,全是吸血鬼们最喜欢的纯白碎宝石。
那个时候,是洛小池第一次感受到,也许,曲明砚真的爱过他。
他所期盼的爱曾真的降临过。
只是那份爱掺杂了太多的自私与伤害,远没有一个精致雕琢的好运符来的值钱。
他暗暗犹豫了一瞬,然后抬眸,告诉典当行的老板:“喜欢的话就多给点吧,我不会来赎回去了。”
但现在,曲明砚为他赎了回来,好运符的价值再次翻倍。
曲明砚小心翼翼地,将一颗后知后觉的真心捧到了他面前。
但洛小池并不知道,这颗真心是源自曲明砚对他的愧疚,还是曲明砚接受不了自己被甩,所以偏执的想把他追回去。
总之……
宋逸明说定了餐厅,要约他晚上吃饭,他没空在这里与曲明砚多费口舌。
洛小池对曲明砚的态度依旧很客气:“不用了,太贵重的礼物放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好事,侯爵拿回去吧。”
曲明砚声音有些哑,他像是终于遇到了什么用尽所有方式也没法解决的难题,尾音弱得没底。
曲明砚的大脑飞速运转,一直小心翼翼地劝着洛小池。
他说:“不贵的,真的没什么。”
“只是为了庆祝你的经济提案通过,一点小小的心意。”
但洛小池始终不要。
就在这时,宋逸明的车停在了别墅外。
今天洛家设宴,分立道路两旁的亲卫们,原本是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入的。
但宋逸明可以。
只有宋逸明可以!
与曲明砚的紧张不同,洛小池的状态始终是松弛的,他像是有些累了,幽幽打了个哈欠。
在宋逸明到的时候,似乎就对曲明砚的劝阻失去了耐心。
他又一次将礼物推了回去,说:“不要了。”
眼看人就要走上宋逸明的车,曲明砚脑子里不知哪根弦搭错了,忽然喊:“东西我不会再拿回去了,你要是真的不想要,就丢掉吧。”
话落,他快走几步将礼物塞进了宋逸明的车里。
曲明砚慢慢松下一口气,他以为看到礼物起码能让宋逸明有所收敛。
但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车窗缓缓下落,一个漂亮的暗色红丝绒礼盒被扔了出来。
落在了哪儿,曲明砚没看清。
他快跑几步慌忙上前去找。
不多时,“轰隆隆”!
天空落了雨,曲侯爵向来一尘不染的裤脚沾满了泥。
他一直找到后半夜才找到,浑身的衣裳从里到外湿了个通透。
司机小王不敢去劝,只能站在车边干等。
又过十几分钟,一辆开着近光灯的出租车在曲明砚身前停下。
多年不见的吴叔从车上走下来,举着伞告诉曲明砚:“我回家了没看见人,保姆说,你来了这儿,我就找过来了。”
老人的声音依旧熟悉,穿过细雨,丝丝缕缕罗织到曲明砚周身,氤哑的音色融着久违的暖意。
曲明砚仰起头。
吴叔从没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模样。
男人的眼眶通红,透明的液体顺着他一张精致俊朗的脸渐渐落至锁骨,分不清是雨是泪。
曲明砚没有起身,他抬手抓住吴叔的衣襟,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终于找到了那个肯偶尔摸摸头,给它喂狗粮的好心人。
曲明砚的嗓音抖得厉害,他喊:“舅舅……”
“舅舅,你劝劝他,他不要我。”
“他不要我了……”

从餐厅回来已经是夜里十点,家里的一切早已被管家安排人收拾好,热水也调到了最适宜的温度。
暗夜的时间,安安静静地,洛小池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抱着玩偶入睡。
近段时间他很少有做梦的时候,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支兔子好运符的缘故,他梦到了小时候……
那是他被关入实验室的第二年,九岁,无穷无尽的注射和观察耗尽了男孩儿的心神。
终于有一日,他小心翼翼地捡到了实验室玻璃罩外的一块玻璃碎片,很小,划手腕应该不大够,但划开脖子大约可以。
据说割断颈部的大动脉就可以在一分钟内死去,洛小池想:鲜血喷涌而出的感觉,一定畅快极了。
于是,在做好一番心理建设后,清瘦的男孩儿慢慢握紧了玻璃碎渣。
一双空洞的大眼睛往实验室的玻璃罩外望了望,其实,还是有些遗憾,没能看到星星,没能看到萤火虫。
洛小池深深吸下一口气,小手紧攥眼看就要刺穿脖颈,下一瞬——
有歌声隐隐约约从隔壁房间传来,有些沙哑的男声,很青涩,是个少年的声音。
洛小池的动作顿住,细细听来,他在唱:“黑黑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久违的摇篮曲,以前,父亲曾天天为他唱。
也许,自杀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太需要勇气;也许是连续两天都没有吃到一口饭,洛小池累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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