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锐几次出刀都被罗睡觉躲过去了,他的刀法峻烈迅猛,每次都用的力道极大,纵然身强体健,力气却是有限的,随着战局的推迟,裴锐的攻势依然刚俊,跟最初相比却明显迟滞了些。
罗睡觉每次用“剑”去刺他,都会被裴锐以刀相挡,根本奈何不得。现在他见到了获胜的机会,故技重施,准备先耗尽对方的力量,再做比拼。
少年神色冷酷,低垂着头,只守不攻,除非罗睡觉的剑势攻来,绝不轻动。
薛沉:【确定了,他穿鞋了。】
系统:【危急时刻就不要关注这些细枝末节了!】
薛沉:【虽然是细枝末节,可是对我真的很重要。】
裴锐低垂着头,突然拔刀,主动出击。
这一刀比之前的速度还要快,寒光折射出耀眼的锋芒,纵然少年冷酷沉郁,也在这时散发出白虹般的锐气。
罗睡觉心中一惊,裴锐竟一直留手,没有使出全力!
裴锐的刀很快,他的身形同样迅捷,比之前不知快了多少。
罗睡觉每次出手,都是在睡觉,但是在面对裴锐时他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虽依然带着朦胧的睡意,却睁开了眼睛,透出几分凝重。
他之前不敢和裴锐硬碰,但是行动间游刃有余,任谁都看得出来,真正处于下方的人并不是他,可是现在罗睡觉的心里却升起了一股惧意。
他的对手真的是个人吗?
裴锐的神色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依然是冷漠的模样。
他循声而动,再次挥出一刀。
这次的招式气势逼人,所经之处带起微风。刀上传来了轻微的力道。
罗睡觉躲闪不及,衣摆被他砍中了。
“你的刀法如此高超,在神捕司做捕头可惜了,若你在外面闯荡,名声必不会在四大名捕之下。”
薛沉:【凭什么他的脚算剑,我的刀就不算剑!怎么看都是我这个更像吧!】
系统:【他歧视你,打死他!】
裴锐冷漠道:“此战过后,我亦会成名。”
罗睡觉受宠若惊,他竟然被这样一个人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可惜他连裴锐一招都接不住,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地跟他战斗。
罗睡觉叹气,暗道一声抱歉,朝后面几位师兄使了个眼色,另外六人加入战局,围攻裴锐。
花无错提醒道:“裴锐,小心!”
裴锐因为这声叫喊,略微往这边偏了偏头。
苏梦枕咳了一声,低声说:“别打扰他。”
“是。”花无错见裴锐从容应对,收起了急切的表情,解释道,“我担心裴爷目盲,怕是难以意识到形势有变,一时情急,故而出言提醒。”
苏梦枕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残酷的斗争只论胜败,不讲过程,以多欺少算不了什么。可是七绝神剑也算是江湖中有名的人物,他们都是杀手,不是什么死要面子的人。
罗睡觉既然敌不过裴锐,便该及时止损,这般一拥而上,既不讲道义,也不符合杀手的行事方式。
苏梦枕很快想清楚了原因,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不远处裴锐以一敌七,依然不落下风。只是七绝神剑配合默契,根本不用语言交流,虽然打不过裴锐,却能互相援助,勉强和裴锐持平。
系统:【你还好吗?】
薛沉:【没事,我有丰富的群殴经验,打一个跟打七个都一样。】
系统:【杀鬼经验是吧?】
薛沉:【说的小绵跟道士似的。】
裴锐边聊边打。
正如他和系统说的那样,打一个和打七个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判断出位置就打,听到有人靠近就躲,靠着满级的[听觉]和[直觉]技能,做起来从容不迫,刀法娴熟,一举一动都展露出高手风范。
“老吴!”痛呼过后,有人大喊了一声。
系统:【打中了吗?】
裴锐低着头:【这个触感,应该是砍中了对方的骨头,大概率是腿骨,就算没死,也丧失战斗力了。】
他突然道:“梁伤心是太平门的人?”
太平门梁家是武林十三家之一,和岭南老字号温家、江南霹雳堂雷家等齐名,最擅轻功、腿法和刀法。
太平门的首领梁大口死后,梁家一分为二,专擅轻功的仍是太平门,擅长腿法的自立门户,成了“大平门”,梁家也从此没落,远不如雷家和温家了。
追命的父母就是从太平门的旁支,他母亲是“烟水寒”梁初心,父亲崔唇容大概是入赘的。两人从太平门中叛逃,来到了霹雳县味螺镇,伪装成卖鱼的隐姓埋名,最后崔唇容口吞酒杯噎死了,梁初心被鱼鳞划伤中毒身亡。
追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内伤,一样跟梁家脱不了关系。
他出师后返回味螺镇就查明了一切,报了父母的仇,也是这个时候知道了小透不堪凌辱自尽身亡。
梁伤心和梁初心听起来就很像,说不准就有亲缘关系。
吴奋斗刚被裴锐打成重伤,失去了行动能力,再不及时救治,就算点了穴位止血也很难活下来。
梁伤心担心兄弟,冷笑一声:“怎么,你要替太平门打抱不平?”
看样子他跟太平门的关系不算好,估计也是背叛了梁家才加入的七绝神剑。
既然梁伤心出身梁家,何难过应该就是“下三滥”何家的人了。
裴锐问梁伤心:“太平门的刀法一向不错,你用刀还是用剑?”
罗睡觉:“……”
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
梁伤心没好气地说:“江湖人称我为‘剑魔’你说我是用刀还是用剑?”
裴锐:“那可不一定。”
罗睡觉:“……”
虽然没有提到他,还是感觉被点名了。
裴锐歪了歪头,面对吴奋斗的方向:“受伤的是‘剑仙’?哪个是‘剑神’?”
七绝神剑的人有点多,而且戏份很少,就算薛沉记性不错,也分不太清楚这几个人。
温火滚怒道:“少他妈废话,受死吧!”
【看来就是他了。】薛沉在脑子里冷声对系统说,【天下焉能有两对剑神和剑仙!】
系统:【西门吹雪没去找这些人比剑真的是奇迹。】
七绝神剑失去了吴奋斗,就算温火滚的怒意暴涨,战力飙升,还是没能补足短板,应对起来颇为吃力,几乎是被裴锐压着打。
薛沉:【很正常,不奇怪。】
系统:【怎么说?】
薛沉:【很难想象西门吹雪和罗睡觉比剑的样子,而且罗睡觉还经常从后面搞偷袭……用脚偷袭,应该没有辱没剑吧?你觉得西门吹雪会承认他的脚是剑吗?】
系统:【嗯……】
薛沉:【西门吹雪极有可能是在主动避开他们,对上这种剑,怕是会道心不稳。这是个很深奥的哲学问题,连罗睡觉自己都无法回答。】
系统:【所以你刚才一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其实是在论道?】
【对。】薛沉说,【不过这都是顺带的,主要还是因为我真的很好奇。】
系统:【……】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裴锐这次出手的目标明确,一直按着温火滚打,打得他火气都出来了。
但是再怎么愤怒也是有极限的,否则剑法最高的人就不是罗睡觉了。
裴锐一改前面的战法,捕捉到温火滚的行踪后就紧盯不舍,势必要他性命。
温火滚压力倍增。
罗睡觉抽空道:“撤退!”
温火滚不甘心地说:“可相爷……”
罗睡觉给了他一个眼神。
温火滚看了眼已经失去意识生死不知的吴奋斗,不情不愿地在其他几个兄弟的掩护下后退。
薛沉:【想跑?小绵不要面子的啊。】
系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存在于薛沉的意识中,和薛沉以及马甲们共享五感,没有视线,它只觉得特别震荡,晕晕乎乎的,跟不上形势的变化。
裴锐后撤一步,突然猛攻,砍向左侧的人。
那人没想到自己会承担这么大的压力,微微睁大眼睛,在头脑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做出了格挡的动作。
可惜这样的防备只是下意识的选择,无法真正化解裴锐的杀招。
一条手臂落在地上,鲜血溅开,手上的剑发出一声脆响,随后是余厌倦的痛哼。
裴锐手起刀落,并不停留,他再次起手,在众人看向余厌倦时杀向温火滚:“不战而逃,死!”
温火滚骤然回神,看向裴锐,突然意识到这一刀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
温火滚的心情变得很平静,他推开了护在自己身侧的孙忆旧,等待死亡的来临。
“叮!”
两刀一剑架在了裴锐的刀上。
罗睡觉一直都不敢去迎接裴锐的刀,情急之下他抢过了温火滚的剑,试图阻拦这致命的一击。
他有些诧异地看向另外两把刀的主人。
“咳……咳咳。”苏梦枕语气的语气淡淡,“裴爷,七绝神剑是杀手,杀手都是拿钱办事的,咳,就算把他们七人全都杀死,也无济于事。剑神和剑鬼已经重伤,七人早已落败,裴爷何不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为什么?】系统困惑地问。
“为什么?”裴锐困惑地问完,在心里对系统解答,【忽悠过头了,苏梦枕肯定还在防备小绵。】
【该。】
苏梦枕以为自己做的很明显,以裴锐的心机城府,不难看出自己对他的忌惮。
成年人的暗潮涌动都不会摆在明面上,这个时候裴锐更应该收手,而不是直接询问原因。
难道他想撕破脸吗?
苏梦枕笑了笑,朝罗睡觉使了个眼色。
罗睡觉即刻收回剑,跟几个兄弟远离了裴锐,他回头看了眼苏梦枕,搀扶着余厌倦,默默离去。
裴锐神色冷硬,锲而不舍地问:“为什么?”
苏梦枕:“裴爷是为了风雨楼才出手的,苏某感激不尽,若不是裴爷,今日之事怕是不会这么容易解决。我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只是须得看顾全局,我心有顾虑,倒是让裴爷受了委屈,先向裴爷致歉了。”
裴锐沉默无言,看起来固执极了。
苏梦枕见他一定要答复,只好把追命抬出来:“这也是追三爷的意思,他早就嘱托过我,一定要看护好你。”
裴锐:“我没有受伤。”
苏梦枕:“以裴爷的刀法,鲜少有对手,自然不会受伤。三爷是不想你手上沾染太多人命。”
裴锐歪头思索了一会儿,收起刀,在衣袖上抹掉上面的血,他微微转头,耳朵偏向苏梦枕,语气平平,“卷刃了。”
苏梦枕看了眼他怀里的刀。
裴锐:“你要赔。”
入夜,黑衣少年空着手回到了神侯府的老楼。
老楼里点着灯,窗台映照出潇洒的影子,落拓的青年举起酒坛,莫名有种长者风范,“怎么回来这么晚?”
裴锐坐到他的对面,乖巧地说:“苏公子请我吃饭。”
追命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不对,“你的刀呢?”
“苏公子打坏了,他说改天赔我新的。”
追命拿着酒坛子的动作一顿,放到桌子上,挺直身体,神情变得严肃:“怎么回事?”
苏楼主怎么会对小绵动手?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误会?
裴锐略微动了下脑袋,不用开口说话,追命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怕是这孩子自己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追命耐心地说:“你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跟我说说。”
裴锐:“嗯……”
追命叹气:“算了。你若是要清洗身上,后面刚烧了热水,别用冷水冲,小心着凉。”
“嗯。”裴锐点头,顺手摸了下桌面,没有摸到长刀,怔了怔,转身去了外面。
追命很忧愁地拿起酒坛。
认识裴锐以后,就跟多了个儿子似的。
虽说以他的年纪做裴锐的父亲也不是不行……
一声凄厉的叫喊打破了寂静,追命连忙起身,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他来到老楼后面,远远地看到前面的影子抖个不停。
“小绵?”
“汪呜!”
“你在干什么?”追命走近,看清楚裴锐死死抱着小舔,正把它往水里按。
小舔现在已经三四个月大,有了成年狗的样子,作为猎犬,它并不温顺,长时间跟着裴锐在外面跑,身上的肌肉都很明显。
它拼命挣扎,于是裴锐抱的更紧,小舔挣扎地愈发用力,尖锐嚎叫。
黑狗在夜色中非常模糊,但是追命仍然看到了它眼中的惊慌。
“小舔来找我洗澡。”裴锐冷静地说,“我在洗小舔。”
追命扶了下额头:“它可能不是这个意思,你先把它放下。”
这可能就是养儿子的感觉吧。
深夜安静极了,虫鸣犬吠都格外清晰。
瓦子的酒坊、食肆,还有各类摊铺正是热闹的时候,不远处的勾栏歌舞升平。
一位容貌颇为秀美的年轻男子坐在一群中老年男人中间,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滑稽戏,其余人则在锣鼓声中低声交谈。
“我看顾惜朝就是个疯子,自从进入相府就四处攀咬,搅得哪里都乌烟瘴气不得安生。他竟说我暗地里投靠了诸葛正我!我追随相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相爷也偏信那个小人,就为了他的一句话,连证据都没有,直接把我调到了闲职!”
“消消气,消消气。咱们几个谁没有吃过顾惜朝的亏?也是年轻人有本事,不然哪里能入得了相爷的法眼?”
这话语气平静,但是不难听出其中的怨气。
蔡京的船好上不好下,他们跟着蔡京这么多年,了解的秘密不在少数,一旦被厌弃,想要全身而退绝不可能,必须得提前给自己找好退路。
他们几个正是因为相同的遭遇才变得关系密切,言谈间颇有共鸣。
“这样也好,不然我还没那么多空闲坐在这里看戏。”那人抱怨了一句就调整过情绪,他身体前倾,越过左边那位中年男人,“没想到柳大人今日也得闲,原以为您不会来了,没想到大人如此给我面子。”
柳仪煊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宋双说:“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柳大人虽远在枢密院,却也对此事有所耳闻。柳大人性情刚直,见不得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有心想帮诸位一把,却一直碍于身份,不方便出手。
“柳大人有心了。”
“若是柳大人肯出手相助,真是再好不过。”
一番恭维过后,几人对柳仪煊的亲近和善意已经表明,柳仪煊保持微笑,指了指前面的戏台。
他身边的几位大人道:“不说闲话了,看戏,看戏。”
柳仪煊拍了拍宋双,待宋双看过来以后,给他使了个眼神。
宋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大人安心,我会与几位大人多多走动的。”
柳仪煊做了个口型:注意安全。
宋双一怔,随即若有所思。
大戏散场后,柳仪煊起身拱了拱手,和宋双离开了勾栏。
其余人也自觉无趣,纷纷告辞。
柳仪煊没有急着回去,在瓦肆这边逛了逛,买了点小食,分给了宋双一半。
宋双双手接过,见柳仪煊的心情不错,问道:“您刚才说注意安全,难道那边准备动武?”
柳仪煊随意地点了点头。
系统:【终于要动手了吗?】
薛沉:【我这边笼络了这么多人,不可能完全避开蔡京的耳目,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
系统:【你好像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样子。】
薛沉:【谁说我没有准备了?】
系统:【你不就是跟狄飞惊说了几句话吗?苏梦枕虽然被你忽悠瘸了,可是戒心更重了,根本不像是和你一伙的。】
薛沉:【我准备在蔡京动手之前就出手!】
系统:【哪个你?小粉吗?】
薛沉:【小粉要是动手,师兄心里多少会有点不是滋味,还是大绵吧。大绵没有进入蔡京的视线,内力高深,轻功也不错,说不定还能装鬼吓一吓蔡京,他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就被吓死了。】
系统想象了一下大绵喝蔡京血的样子:【不太好吧……】
薛沉:【哪里不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系统:【好吧,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
薛沉挑起纷争的时候,就操控着几个马甲往京城赶了,以云鹤烟的轻功,用不了几天就能抵达。
中间这段时间,要是蔡京派出杀手,挑选一个背叛了他的倒霉蛋杀鸡儆猴,那就只能看他们自身的安保做的怎么样了。
宋双有些焦虑,他很清楚蔡京的势力有多大,就算为了前途找了柳仪煊做靠山,对蔡京依然充满了畏惧,“若是动武,那岂不是将斗争摆在了明面上?”
柳仪煊安抚地朝宋双笑了笑,无声说道:别怕。
宋双见他如此平静,安心了不少。
系统幽幽地说:【比起蔡京,他更应该怕你吧。】
薛沉:【嘻嘻,你怕不怕我?】
系统:【……怕。】
为什么只对它变态啊?就因为它住在薛沉的意识里吗?
敢不敢让杨康看到你现在的样子!
云鹤烟的[夜视]技能满级,相较于其他人,在夜间很有优势。
薛沉特意操控着云鹤烟把赶路的时间换成了晚上,提前几天昼夜颠倒,适应这样的作息,精神奕奕地来到了京城。
他对自己可能会面对的几个对手都心中有数。
七绝神剑有两个受了重伤,正是需要安抚的时候,这几天应该不会出现了。
“黑光上人”詹别野是有桥集团的人,刺杀赵佶可能会遇到他,去蔡京那里就未必了。
“福慧双修”和“天下第七”暂时听顾惜朝的差遣,不过以顾惜朝的资历肯定使唤不动他们,还是以蔡京为重。
云鹤烟熟练地越上屋顶,观察了一会儿下方。
原飞霜来过相府几次,对这边的守备有所了解,几个月过去,相府并未发生大的变动,以前的经验依然能用得上。
云鹤烟跳到院子,在黑暗中行走自如,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来到蔡京的卧房处,轻轻地推开屋门。
那张门平时开闭是没有声音的,可是夜里太安静了,发出的声响十分明显。
蔡京半梦半醒,含糊地问:“什么时辰了?”
系统:【蔡京也太敏锐了吧,这个时候不应该在深度睡眠吗?他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薛沉:【老年人觉少。】
系统:【……】
薛沉:【不过蔡京应该也是会武功的,不然诸葛正我早就把他杀了。】
系统:【差点我就信了。】
云鹤烟吹灭门口的蜡烛,怕发出声音,没有关门。他谨慎地放慢脚步,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
薛沉:【统啊,你好像还不明白。】
系统:【明白什么?】
薛沉:【你信不信根本就不会影响什么。】
系统:【这倒也是,我又没有实体。】
薛沉脑子里的声音透出几分笑意:【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系统:【你又PUA我!】
“怎么不说话?”蔡京察觉到不对,声音中的困倦一扫而空,他猛然坐起身:“为什么把灯熄了?”
蜡烛的光线不算多明亮,套上罩子也不晃眼,放在远处可以拿来当夜灯用。蔡京的卧房门口就点着蜡烛,方便婢女们修剪烛芯。
云鹤烟的动作很轻,原本不该惊扰到蔡京,骤然陷入黑暗的房间却引起了他的警觉。
蔡京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云鹤烟冷冷地说:“来杀你的人。”
他的长剑已经刺出。
蔡京刚从睡梦中醒来,还算适应黑暗的环境,隐约能看到他的影子。而且那一剑太快,带起了微风,就算看不清晰,蔡京也依靠本能从床上滚了下去,躲过这一剑。
外面的动静变得嘈杂起来。
蔡京掷出床上的枕头,砸开了窗户。
明亮的星光照进房间里,落在了黑衣青年的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双眸隐隐泛着血光,就像躲藏在黑暗森林中盯上了猎物的野狼。
蔡京猛然一惊:“你不是中原人?”
系统:【他还是个唯物主义者。】
薛沉:【……】
但凡他用的是玉七的马甲,都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语。
云鹤烟冷笑一声:“死吧!”
“保护相爷!”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云鹤烟意识到不能再拖,手上的动作更加迅捷,不再跟蔡京废话,直接刺入了他的心口。
怕蔡京的心脏长在右边,他又往旁边补了一剑。
薛沉:【搞定。】
系统:【这就完了?你之前都是在拖延什么?】
薛沉:【这才刚开始呢。】
房门从外面撞开,侍卫们蜂拥而至,举着火把到来。
卧室是养气的地方,讲究人家都不会修建地太大,一次进来太多人根本施展不开,就算云鹤烟能杀,光是尸体也能把他压死。
剑气挥洒,逼退跟前的人,云鹤烟提起蔡京的衣领,将他往人堆里一丢,趁机逃了出去。
还没等他走出多远,隔了一条街的方向,突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云鹤烟瞬间失去了视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抬臂遮挡。
系统:【啊啊啊啊!怎么突然看不见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薛沉:【太阳。】
系统瑟瑟发抖:【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太阳!】
薛沉:【别说话。】
系统觉得可能有鬼,非常无助,听话地闭上了嘴。
云鹤烟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外面的光芒,他的动作没停,踩着围栏借力,飞跃了高墙。
背对强光后,他试探地睁开一条缝隙,视力已经恢复了许多,确定不会再被灼伤才睁开眼睛。
“跑得倒是快。”身后传来一声冷哼,接着又亮起了剧烈的光芒。
系统:【呜呜他追上来了。】
云鹤烟击退身后之人,抖了抖手上的剑,依然背对着他,“雁荡派的轻功不错,可惜还差了些火候。”
“既然认得我,那就更不该挣扎,不要再反抗了,乖乖受死,还能少受些苦楚。”
云鹤烟冷笑:“说这么多,你为什么不动手?是因为打不过我吗?”
身后那人陷入了沉默。
云鹤烟:“天下第七不过如此,我看你这个名号,是时候该改改了。”
知道不是鬼,系统安心很多,它对文雪岸有很多怨念,激动地说,【没错!光你的马甲数量就不少了!再加上其他世界观中的角色,文雪岸估计得降个十几二十名!】
他的“千个太阳在手里”乍一看特别离谱,但是只要反应及时,武功一流的人都不难从中逃脱。
“山字经”、“伤心小箭”、“忍辱神功”倒是从元十三限那里学过,但是没学全,就算他后面私自偷学,也只会一部分,还不如后期的方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