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拿得出手的,除了暗器和各派刀法,就只有“气势剑”、“仇极掌”和“恨极拳”,还有自创的“愁极拳”。
元十三限能有今天的成就,靠得是“山字经”、“伤心小箭”和“忍辱神功”,文雪岸的武学天赋比不上他师父,仅靠拳法和掌法就更难了。
他自己排的“天下第七”都没包括苏梦枕、方应看和四大名捕,更没有吴明、玉罗刹、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顽童。
薛沉:【都怪我太低调,被这些庸人掩盖住了光芒。】
系统:【……】
薛沉:【不聊了,先干正事,排序的事以后再说。】
系统:【……】你也要自己排名次吗?
文雪岸已经动了两次手,都用出了全力,他很清楚自己杀不了眼前这个人。他站在云鹤烟的身后,悄悄朝赶过来的侍卫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绕到前面去拦住云鹤烟。
文雪岸道:“你就这么轻视我,不愿光明正大地打一场?”
云鹤烟:“我怕你污了我的眼睛。”
文雪岸奇怪地问:“我与阁下素未相识,阁下为何这边羞辱我?”
云鹤烟:“且不说你们一家人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单说这次,你暗中偷袭不说,更带了这许多人来堵截,难不成还要我敬你?”
薛沉:【他的那句台词真的恶心。】
系统:【哪句啊?】
薛沉:【原句忘了,大体意思是如果他是那晚强丨奸雷纯的那个人,他一定先去强丨奸温柔。】
系统:【真是烂人一个。】
云鹤烟在黑暗中可以照常视物,丛林中的人影没能瞒过他。
他没管那些杂鱼,调整了握剑的姿势,闭上眼睛,悲悯地说:【与其被方应看虐杀,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他,还能少造点杀孽,以后去了地狱也少受点苦。】
系统:【你佛经读多了吧?】
云鹤烟猛然转身,脚尖点滴,飞身向前,刺出一剑。
文雪岸正在组织语言,思考着怎么拖延时间,没想到云鹤烟说着说着就突然动手,而且轻功极其高妙,远不是雁荡派轻功能比的。
他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剑,抬起袖子,银光一闪,藏在里面的“九天十地,十九神针”飞出来,直直地朝着云鹤烟的印堂射去。
文雪岸吐出一口血,露出了冷笑。
“叮!”细微的响动被嘈杂声遮掩。
文雪岸捂着腹部的伤口,有些疑惑地想,这剑是何时拔出去的?
这人怎么没有被暗器打中?
刚才那道光是什么?
大概是光线昏暗,再加上失血过多,文雪岸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是觉得心口又是一疼,视野明灭不定。
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剑……
文雪岸不甘心地睁着眼睛,渐渐没了力气。
云鹤烟甩掉剑上的血,顺手接住文雪岸,将他往往人堆了一丢,在众人慌乱时,从容离开了府邸。
天微微亮,薛沉坐起身,喊了小荷进来。
小荷拿起衣服,见他困倦地闭着眼,不解地问:“公子怎么突然想去上朝了?”
薛沉解释道“我在府中已经休养了数十日,虽说平日也在处理兵部事务,可终究不曾与同僚来往,也该走动一下了。”
“世子那边知道吗?”
薛沉睁开眼:“还不曾告诉他,你去跟他说一声吧。”
小荷给他穿好花犀带,欠了欠身,走出了屋子。
薛沉一直不喜欢被太多人服侍,近身的也只有小荷一人,小荷走后,他熟练地束发戴冠,泡了壶浓茶,坐在旁边醒神。
系统:【蔡京遇刺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吧?】
薛沉:【小柳、小绵和小粉都没听到动静,估计暂时被压下去了。这种大事,目击者太多,想瞒也瞒不了多久,天亮以后肯定有热闹看。】
他特意这么早起床,就是为了去看热闹。
“大哥,我进来了。”
宫九像是怕吓到薛沉似的,在外面说了一句才推门入内。小荷跟在他的身后,见薛沉已经梳理妥当,自觉退下了。
“喝茶吗?”薛沉递了茶杯过去。
宫九接了过来:“昨日怎么没听大哥说起过要去上朝,可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他这几天过得很安分,跟手底下的人相处完全没有避开薛沉,和外界来往颇为频繁,但是没听说过朝中有大事发生。
两人比邻而居,薛沉这边的动静也瞒不过他。
宫九知道薛沉看似淡泊无争,实则胸中有丘壑,一向见微知著,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大哥绝对是最先觉知的人。
不过这几日一直没人过来,难道是昨天半夜有人送来的消息?
薛沉摇了摇头:“你要一起去吗?”
宫九平时不怎么去上早朝,他和朝堂官员来往还算密切,但是对于皇帝,一向避之不及,极力把自己的位置放在了太平王的附庸上,减少存在感,生怕暗地里做的事情败露。
不过现在没必要了。
宫九:“大哥既然要去,我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
小荷提着食盒进来,默默摆桌。
宫九坐在对面:“爹知道吗?”
薛沉:“还没来得及告诉爹爹,他应该不会等我们,得单独备车过去。”
宫九点了点头,自觉给兄长布菜,虽然表情没有变化,欣喜之情却瞒不过薛沉的眼睛。
兄弟两个其乐融融,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王府。
路过蔡京宅邸的时候,薛沉掀开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相府房门紧闭,外面的灯笼也没点亮,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静谧极了。
薛沉心知,里面还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
他放下窗帘,闭目养神。
宫九:“大哥心情很好?难不成外面真的出事了?跟蔡京有关?”
薛沉:“是好是坏,暂且还不明晰,尘埃落定后才能知晓。”
尘埃落定?
宫九直觉出了大事。
薛沉一直闭着眼,情绪也是淡淡的,要不是宫九是他的孪生兄弟,未必能察觉到那些隐蔽的变化。
宫九盯着哥哥看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头绪,忍不住问:“大哥没有话要告诉我吗?”
薛沉没有动作,宫九很有耐心,保持这样的动作,等待他答复。
系统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在?】
【别说话,我在思考。】
系统不敢说话了。
薛沉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弟弟执拗的眼神,心虚地敛目。
宫九:“大哥有事瞒着我。”
薛沉看向车窗,透过帘子,已经隐约能看到天光,他轻叹一声:“蔡京死了。”
系统:【所以你刚才在思考什么?】
宫九怔了怔:“嗯。”
“你应该不难猜到,此事跟我脱不了关系。”薛沉的声音很轻,【明明早就计划好了,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会觉得心虚呢?】
系统:【这是好事啊,说明你还有点良心。】
宫九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谁敢追究?我去杀了他。”
“涟儿。”薛沉覆上他的手,温和地笑了笑,“安心,我做的还算周祥,没有留下证据。我只是觉得,这样大的日子,总得有人一起见证才好,所以喊了你一起过来。”
宫九十分庆幸,自己听从兄长的话迷途知返,否则哪里有他的今日
马车到地方以后,宫九在下面接薛沉下车。
系统意犹未尽:【这就完了?你不是话很多吗?怎么不跟宫九多说几句啊!】
薛沉:【我哪里话多了,一般情况下,我跟我弟区别不大的好不好?】
系统想了想,好像还真是:【你个闷骚。】
双子并肩前往大殿,因为辈分低,资历浅,路上遇到同僚,几乎都要停下来行礼,方便了薛沉观察他们的神态,用以判断他们是不是和蔡京有来往。
宫九刚开始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兄长与人寒暄的时间比平常略久了些,他留心观察了一下,差不多弄明白了缘由,也跟着思考起来。
临近紫宸殿时,宫九贴近了些:低声说:“先前蔡京如日中天,尚书右仆射赵挺之、中书侍郎刘逵和门下侍郎吴居厚曾经上疏奏请,砸了元祐党人碑,狠狠地灭了蔡京的气焰,可惜没多久,蔡京便派人收买了郑贵妃,与中书舍人郑居中勾结,为蔡京翻案。
“赵挺之等人被贬谪,下场凄惨,蔡京更胜一筹,从此少有人敢与他为敌。元佑党多如牛毛,数都数不过来,反而与之不合的人,如天上的太阳一般,不止容易数,还极其显眼。”
哲宗皇帝刚继位时只有九岁,宣仁太后主持朝政,那年宰相司马光全面废除了王安石变法,反对变法的被称为“元佑党人”。
八年后哲宗亲政,启用变法派,恢复新政,打击元祐党人,苏轼、苏辙、黄庭坚等人被贬流。
等哲宗去世,赵佶继位,向太后听政,废除变法新政,启用元祐党人。
九个月后,向太后病故,赵佶亲政,再次恢复新政,并且让蔡京统计了反对新政,以及言辞激烈的官员名单,包括司马光、苏轼、黄庭坚、程颐、秦观等一百二十人,定下罪状,称为“奸党”,赵佶亲自把他们的名字刻在石碑上,放在了端礼门外,这块石碑被称为“元祐党人碑”。
宫九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的,不止是赵挺之等人和蔡京的斗争,还有朝廷政局的瞬息万变。
系统:【他也就能数太阳了。】
薛沉对弟弟的要求很低:【会数太阳也不错了。】
系统:【……】
薛沉低声回道:“我自然知道直接找与蔡京作对的人更容易些,只是有些事情,你可能还不知晓,蔡京近来敏感多疑,下属们人心惶惶,已经有不少人起了异心。蔡京的死讯传出,树倒猢狲散已成必然,只是不知,还有多少人愿意留下来,谁又能接任蔡京,称为新的掌权者。”
宫九默然。
他入朝多年,一直在低调地发展自己的人脉,无论朝堂还是江湖事都很关注,可是为什么这种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
“听说最近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在火并,裴锐应该也参与其中了吧,这些消息,是裴锐告诉你的?”
两人进入紫宸殿,薛沉笑了笑:“我去跟爹爹打个招呼。”
宫九:“那一起吧。”
太平王正在跟诸葛正我交谈,余光瞥到有人过来,转头看过去,见到是自己的一对双生子,怔了怔:“你们怎么来了?”
薛沉一直在称病,很少参加朝会。
宫九入朝以后做的事情不少,但是身上职位经常变动,大部分时候都是以“太平王世子”的身份行走,手上只有实权,具体的品级并不固定,再加上他以前要经营无名岛,不怎么在朝堂露面,这次过来也是件稀罕事。
兄弟两个向父亲和诸葛正我依次行礼,薛沉微笑着说:“已经在家中躲懒多日,再不过来,官家怕是要把我们给忘了。”
诸葛正我的个子不高,比太平王矮了一大截,但是气势一点都不弱,他和蔼地说:“小薛大人说笑了,王爷骁勇善战,立下无数功劳,二位又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官家忘了谁,也忘不了你们的。”
薛沉:“那就借侯爷吉言了。”
诸葛正我觉得他似乎话里有话,跟在他身后的薛涟表情比他哥哥还寡淡,简直不像个真人。
诸葛正我观察了片刻,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他看向太平王,发现双子的亲生父亲也是一脸迷茫,对上他的视线后,迅速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太平王道:“时候差不多,也该入列了。”
诸葛正我客气地说:“王爷请。”
薛沉:“爹。”
诸葛正我惦记着薛家双子的异样,听到这声呼喊,就知道他有消息要告知太平王,下意识和太平王一同回首才觉得不妥。
他若无其事地说:“我就不打扰了。”
诸葛正我往旁边走了几步,站在了官员们的前方。
时间不多了,太平王言简意赅:“今日有不同寻常的事情?”
薛沉颔首:“您安心。”
太平王原本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听到薛沉这么说,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件事情跟他的儿子们脱不了关系!
他正想多问几句,赵佶已经从文德殿过来了。
太平王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
诸位大臣行过礼后,赵佶俯视下方,左下首空了一个人的位置,“蔡相告病了吗?”
梁师成道:“禀官家,蔡相不曾传信过来,想是有事耽搁了。”
“是吗。”
赵佶的目光放在蔡京的长子蔡攸身上:“怎么回事?”
蔡攸当即出列上前,低垂着头:“臣……臣……”
赵佶顿感不妙,他当然知道蔡京的势力很庞大,脑子清醒的时候也曾忌惮过他,但是后来都因为蔡京不停地表忠心,打消了他的疑虑,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是给了诸葛正我一部分权力,来确保自己的安危。不过到目前为止,蔡京都是个很合他心意的臣子,不止可以为他排解忧虑,能力也极强,而且颇具才情,两人虽是君臣,也算半个知交。
蔡攸的状态实在不对,看得赵佶心中不安,“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有话直说。”
“求官家为先父做主啊!”蔡攸忽的跪了下来,身体伏地,额头贴在紫宸殿的地砖上。
蔡京的其他四个儿子也都出列,跟蔡攸跪成两排,一齐高声地说:“求官家为先父做主!”
朝堂内一片哗然。
太平王和诸葛正我的眼神都似有若无地往薛家双子身上瞥。
宫九和薛沉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上朝路上,蔡京府上安静地很,现在却挑破了,莫非是蔡京一党内乱,蔡攸为求自保,才向赵佶求救?”
薛沉微微摇头。
“肃静!”梁师成大声道。
官员们停下私语,一起看向蔡攸。
赵佶厉声说:“把话说清楚,蔡京究竟怎么了?”
蔡攸伏在地上抽泣一声,抬起头,噙着眼泪,口齿清晰地说:“昨夜府上遭遇了贼人,父亲没能躲过此劫,已经遇刺身亡了。”
“竟有此事。”赵佶心里惊诧,他知道蔡京手下能人众多,就算是他想要杀蔡京,都不会那么容易。那人轻易取了蔡京性命,还有什么人是他杀不得的?“贼人可能抓到?”
“那伙人早有预谋,将家里打探得清楚,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去了父亲卧房,离开时也是轻车熟路,文雪岸率领护卫前去阻拦,竟全都被他们杀了,无人能拦得住他们。父亲为官多年,兢兢业业,一向以官家为先,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擦了把泪,“昨夜父亲还与我说,下朝后去城北看一看艮岳修的如何了,没想到才过了几个时辰……求官家为先父做主啊!”
赵佶挥了挥手,给梁师成使了个眼色:“人死不能复生,这件事,朕定会查明真相,不辜负与蔡卿家君臣一场。”
梁师成后退几步,摆手招呼两个宦官搬着椅子到大殿上,扶蔡攸坐下。
赵佶面沉如水:“景王,昨日京中可有异动?”
景王赵杞是赵佶的第六个儿子,生母乔贵妃家世不显,但是特别能生,光儿子就生了六个,每次生育都会晋升,才坐上了贵妃的位置。
赵杞原本在皇子里不算显眼,直到舒贵妃遇害,线索追查到王贵妃身上,赵楷、赵楫、赵枢等王贵妃诞下的皇子也跟着受了冷落。皇城司的掌权者也从赵楷变成了赵枢。
皇城司是禁军官司,也算是特务机构,坐落在左承天门内,平时负责执掌宫禁、刺探监察,整个京城的事情都归他们管。
赵枢好不容易等到了勾当皇城司公事的职位,非常珍惜这个露脸的机会,一向勤勉,每天都会去皇城司走一趟,今早上朝前刚过问了公务,十分肯定底下的人没有汇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赵枢惶恐出列:“臣无能,未能发现异常,还请官家责罚。”
赵佶看向诸葛正我。
诸葛正我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如果蔡京真的死了,蔡攸不像他父亲那样老谋深算,恐怕难以控制住局面,此消彼长,正是摧毁权相一派的好时机。
但是在蔡京党羽彻底败落前,必然会发起猛烈的反扑,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拉下水。
诸葛正我定了定神:“京中守备一向森严,相府更是高手如云,能突破层层重围,悄无声息地杀人,绝不是普通人。官家,此事关系甚大,当务之急还是探查现场,搜集线索,将凶手缉拿。”
赵佶:“有理。你即刻带人……”
蔡鞗不顾礼仪冲到前面,跪在地上,哭喊道:“还请官家三思!”
“五弟,朝堂之上,怎可这般放肆,还不快向官家请罪。”蔡攸赶紧拉他,回头朝着另外几个弟弟使眼色。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沟通好了,看到蔡攸的暗示,蔡鯈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臣以为,驸马都尉所言有理。神侯与父亲一向政见不合,若说满朝文武谁最痛恨父亲,有谁能比得上诸葛神侯?还请官家三思。”
蔡攸无奈地看着二弟,放弃阻止蔡鞗,自觉跪在了蔡鯈身侧,以首伏地:“父亲身死,臣等兄弟失仪,还请官家恕罪。”
蔡翛和蔡絛也都跟着跪下,看起来非常壮观。
赵佶面无表情,视线在诸葛正我和蔡家兄弟间徘徊。
蔡京的几个儿子准备充分,满脸悲伤,乖顺地跪在地上,仿佛失去了父亲,能依靠的只剩下天子了。
尤其是蔡鞗,他娶了茂德帝姬为妻,又是宠臣之子,可以时常跟赵佶见面,跟赵佶的关系,比一些不受宠的皇子还要亲近。
蔡京一死,朝堂上的平衡难以维持下去,势必会向诸葛正我一派倾斜,无论是不是诸葛正我杀的蔡京,赵佶都不能容许他一家独大。
赵佶想清楚以后,对诸葛正我说:“既如此,神侯就先避避嫌,案情查明后,朕自会还你清白。”
在蔡家兄弟开口时,诸葛正我就想明白了他们的阳谋,但看到赵佶的反应,还是会觉得失望,“臣可以避嫌,只是不知官家准备将此案交给谁来查?”
负责刑事案件的机构就那么几个,京兆尹名义上归太子管,太子赵桓一向不被他爹待见,话语权不高。
要是没有舒贵妃的死,皇城司还在赵楷手里,赵佶肯定会把这样重大的案情交给他,大不了再派几个能干的人辅佐。可惜如今皇城司掌权的是赵枢,赵佶以前就不怎么信重他,现在把他抬举上来,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出色,主要是为了制衡几个皇子。
蔡京死时,皇城司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赵佶不治他失职就不错了,根本不觉得他有能力查明如此重案。
剩下的刑部、大理寺、审刑院,都跟蔡京和诸葛正我有些许关系……赵佶越想越头疼,难不成要他亲自查吗?
不,朝堂官员中,并不只有蔡京和诸葛正我两党。
赵佶灵光一闪,视线扫过下方,最后落在了武官那边:“安和郡公,若朕将此案交到你手上,你能否查明真相?”
薛沉出列。
系统:【啥?他刚才叫的是你?】
薛沉:【要不我是宿主呢,换你来做任务,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系统:【他为什么找你干这个啊?】
薛沉:【赵佶现在肯定很害怕,凶手今天杀蔡京,明天就能杀他,他现在是真心想抓到真凶,不可能找原来宠信的那些混子查案,也不敢让有嫌疑的人来做,诸葛正我、蔡攸、方应看都属于此列。而我从前足不出户,鲜少与朝中官员来往,年轻纯善好拿捏,还身体不好,就算掌权也未必能长久,早晚得还回去。背靠军权,凡事有我爹兜底,不怕得罪人,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系统;【那你打算怎么查?找个替死鬼交出去?】
薛沉:【嘴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怎么说。】
系统:【……】
薛沉毫不胆怯,沉稳自信:“臣定当不负官家所托,将凶手绳之以法,为蔡相洗刷冤屈。”
赵佶满意极了:“蔡攸,你还有异议吗?”
没把诸葛正我彻底拉下马,蔡攸极其不甘,不过由薛沉来查倒也不错,至少他和原飞霜等人走得很近,可以让六分半堂随时打听消息,将局面掌握在自己手里。
蔡攸道:“官家英明。”
赵佶又问:“神侯觉得呢?”
诸葛正我突然觉得,薛沉今日就是特意为了这件事来的!
蔡京的死,必然跟他有关联!
诸葛正我看不清他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想要防御都无从下手,只能顺应时局,暂且按捺不动。
诸葛正我道:“臣以为可行。”
赵佶:“好,那就钦点薛沉为本案主审,大理寺、刑部、神捕司听其调遣。朕不管你有什么难处,务必在十、不,五日内将凶手缉拿归案,否则朕唯你是问。”
薛沉:“臣领旨。”
宫九借着笏板的遮掩,偷偷看向哥哥,眼神已经变得崇敬。
事急从权,不等早朝结束,薛沉就带着宫九早退,调集人手赶往命案现场。
马车的门关闭,隔绝外部的声音,薛沉垂眸,轻声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
系统:【我觉得你很做作。】
薛沉:【你懂什么,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友善相处,很推进感情的!】
系统:【你俩的感情已经很近了,根本没必要再推进了。】
宫九道:“大哥未免太小看我,怎么说我也在江湖中混迹多年,无名岛那种地方……死了一个人罢了,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止不会觉得你残忍,还会钦佩你的当机立断。论对形势的判断,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比得过你。你若不在朝堂,混迹江湖也必能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
系统:【真不用再推了……】
薛沉笑道:“你这是在说自己吗?”
宫九怔了怔,反应过来以后,和薛沉默契地相视一笑。
薛沉给系统讲解:【这个笑容的意思是,夸他就是夸我,夸我就是夸他,我跟我弟一样优秀,而且不分你我,其他人都是孤独的灵魂,我们两个彼此相伴,心意相通……】
系统:【放过我吧!】
薛沉叹气:【没品味的系统。】
系统一想到他们还得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顿时情绪崩溃:【啊啊啊啊啊!】
太平王的军队驻扎在远郊,骑快马跑一个来回至少要一个小时。
薛沉一边吩咐车夫放慢速度,又派人去其他几个衙门里借了仵作来,磨蹭到军队到来,才装模作样地去了蔡京府上。
相府外面一切如常,薛沉拿着赵佶的手谕入府,才发现里面乱成一团,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尸体也还没来得及掩埋。
薛沉目露不忍,吩咐手下的官兵:“动作轻些,别惊扰了蔡相的家眷。”
宫九很自然地扮起了黑脸,“大哥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可是发生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就算是相爷的亲眷,该审的还是要审。来人,将他们分开,单独关到后院去,没有兄长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