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天气渐寒,小荷只敢在中午的时候开窗通风,其他时候都只留一条小缝,屋子里萦绕着淡淡的药味,而且比外面更暖一些,一进来就能感觉到,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体不算好。
小荷看到管家,行了一礼:“您怎么过来了?”
管家叹气:“我本不该来打扰大公子的,只是王妃忌日将近,有些事情,还要给大公子过目。”
里间的屋里传来一声轻咳,薛沉低低地说:“请成叔进来吧。”
管家往里面走,看到薛沉坐在床上,头发简单地用发带束起,身上披了一件外衣,眉目温柔,眼底似乎带着倦色。
小荷搬过凳子来,请管家坐下,自觉退了出去。
管家:“大公子的身体可好些了?”
“还是老样子,不提也罢。”薛沉说,“成叔这次过来,可是涟儿哪里做的不好?”
管家:“世子操持的一切都很好,只是……最近采买的东西有些太多了,王府的账上却是正常的支出……”
管家把最近的账目拿过来。
薛沉翻看了几页:【我弟这是完全不会管账啊,他弄了这么多东西到家里来,花掉的钱还跟以前一样,怎么看都很不合理。难怪成叔过来找我。】
系统:【你弟拿无名岛的钱贴补太平王府,这不是很好吗?】
薛沉:【我知道这是无名岛的钱,可是成叔不知道,他肯定以为我弟造假账了,表面上把账目都平了,实际已经将家底掏空,所以才急忙过来见我。】
系统:【对哦。】
薛沉:【糟心弟弟,烦死了。】
系统:【怎么了?你跟管家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吗?】
薛沉:【真实的花销绝对不小,我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我爹要是问起来,肯定会怀疑我弟在外面贪污受贿的。我爹可比方巨侠严格多了,一旦发现我弟长歪,肯定要严查到底,到时候可就瞒不住了。】
他把账目合上,对管家说:“成叔,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你暂且不要告诉其他人,等我弄清楚了原委,再将账目更正。”
管家有些不忍他拖着病体还要管理家事,又怕他多想,委婉地问:“要不要告诉王爷?”
薛沉揉了揉头:“爹在外征战已经很辛苦了,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不在少数,哪里有精力管这些零碎的事,还是我来做就好。而且我相信涟儿,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管家安慰了他几句便离开了。
薛沉拿着账本,来到谢珩那边,等胡生离开后,直接把它丢给了谢珩。
谢珩一目十行地看完,薛沉把他抱到旁边的桌子上,取来纸笔,谢珩头也没抬,从他手上拿过毛笔,将正确的数字写了下来。
系统:【差的好多!你弟自己不会数数,怎么不找别人帮忙做?】
薛沉:【他在这方面向来没什么逼数,根本不清楚自己做的有多明显。我怀疑他花掉的钱,还得再翻几倍,他不太可能用正常的价格买东西。】
系统:【难怪你之前看到他用金子买午饭那么生气!】
谢珩更正完账目,把纸张放在一旁晾干。
透过窗户上的薄纱,薛沉看到宫九走近了院子,微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公子在不在这里?”
胡生说:“大公子正在里面跟谢公子说话。”
宫九点头,朝着这边走来。
薛沉见他快过来了,把谢珩打横抱起,往床边走去。
系统尖叫:【你在做什么!】
薛沉:【复仇。】
宫九推开房门。
薛沉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他继续向前走,把谢珩抱到了床上,动作熟练,与谢珩格外默契,仿佛已经这样做过了许多次。
宫九没有进来,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薛沉很清楚他在想什么,却没有理他,反而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谢珩身上,为他整理好衣服,温声问:“坐了这么久,要不要帮你按一按?”
谢珩:“有劳。”
宫九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他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对谢珩关怀备至,故意让他不高兴,一定是自己又做错了事,惹他生气了。
可是他这次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
而且兄长和谢珩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谢珩腿脚不便,主动出门的次数不多,兄长一直在养病,两人最近完全没有见面!
为什么大哥会如此自然地抱着谢珩!
谢珩身份卑贱,没有武功,还是个残废,哪里配得上被大哥这样尊贵的人温柔相待!
谢珩清楚地看到了宫九眼中的怨毒和妒意。
薛沉:【我弟现在肯定很羡慕谢珩被人打断了腿。】
系统:【应该不至于吧?他只是喜欢挨打,还是很在意尊严的。】
薛沉:【你说,要是他最后还是不愿意抛下在外面的基业,我就打断他的腿,把他关起来怎么样?】
系统:【……】
薛沉没有等到系统的回答,心想这系统是越来越沉默了。
薛沉正要给谢珩脱靴子,宫九快步走进来:“大哥,我来吧。”
“你去那边坐下。”薛沉指着桌子那边,淡淡地说。
他抱起谢珩,换了个姿势,扶着谢珩翻过身,给自己揉腰。
系统:【真的很疼吗?】
薛沉:【对啊,而且一直坐着,腿都要麻了。】
系统:【谢珩好辛苦,都这样了还要替你打白工。】
薛沉:【你在说什么屁话,谢珩就是我!】
宫九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纸张,他听从兄长的吩咐过来坐下,拿起纸来看了看,发现上面写了一些数字,头都大了,艰难地辨认上面都写了什么。
自从来到王府,谢珩再也没有处理过无名岛那边的账目,王府的账自有管家来做,这些东西莫非是谢珩无聊时的涂鸦?
还是说,大哥有心了解无名岛的事务,特意来向谢珩询问?
这上面写的是无名岛的账目?
大哥为什么会生气?跟这些东西有关吗?
薛沉按了几下,发现自己按好累,而且没有弟弟按的舒服,没过一会儿就放弃了。
不远处的宫九盯着桌面上的纸,满脸都是凝重。
薛沉:“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宫九茫然:“是什么?”
薛沉走了过来:“成叔说,府上最近有不少花销,可是账目却对不上。你手里的这份,是近些日子你支出的份额。”
大哥愿意给自己讲解,他就没有必要跟这些东西耗着了。
宫九干脆利落地把纸张放下:“缺了多少?”
薛沉深吸一口气。
如果谢珩不是他自己,他真的很想让谢珩来解释!
这是缺了还是多了的问题吗!
宫九发现了兄长的不耐,低下头认真看着纸上的数字,三、两、九、零、零、八、二……
他闭了闭眼。
真的已经尽力了,根本数不过来。
宫九委屈地看向大哥。
大哥明知道自己不会数数,还让他来看这些东西。
薛沉坐在他的面前:“为什么自作主张?”
宫九:“什么?”
薛沉:“你觉得不动公账上的钱,用你自己的钱来供给府上花销,一切都不成问题?”
宫九颔首。
薛沉:【真不想管他的烂摊子。】
系统:【可你要是不管,他就会让谢珩收拾烂摊子,然后快乐地去做其他事情。】
薛沉:【对!】
宫九管不了谢珩,但是谢珩也管不了宫九,这事就会轻拿轻放地过去,直到下一次傻逼弟弟再捅娄子。
薛沉:“你有多少钱?”
宫九沉思。
过了很久之后,他回答道:“很多。”
薛沉:【……】
系统:【你别生气,本来身体就不好,小心气出心脏病。】
薛沉:【蠢东西,生气伤肝。】
薛沉把阴阳怪气的系统关进了小黑屋。
宫九起身,站到薛沉身后,给他顺了顺气:“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在这方面一窍不通,是真的算不清楚有多少。你可以问谢珩,一直以来都是他负责给我管账。”
薛沉抓狂。
谢珩只知道无名岛上的账目开支,而且每个月的开支都有点小问题,他哪里知道你在外面有什么私产!!
薛沉:“把你在外面的产业,全都写下来。”
宫九听话地拿起笔,从旁边取了张干净的白纸,一边写一边问:“为什么要问这个?”
薛沉:“府中开支与账目不符,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若是被爹发现,问你那些钱是怎么来的,你该如何回答?”
宫九觉得自己做的很聪明,府上的钱与往日相比没有什么区别,买的那些东西,也都是应该要买的,实在想不通哪里出了错漏。
但是他听懂了后面那句话,知道大哥是在帮自己瞒住那个男人,心中满足,乖巧地说:“我都听大哥的。”
他的字写的不大,密密麻麻的写了三页,才把各地的产业全都写出。
宫九把纸张交给大哥:“还有一些我记不太清楚了,只要留下三角形的印记,他们看到之后,自会配合我的行动。”
薛沉接过纸张,诧异地说:“你还知道三角形?”
宫九无语:“哥,我只是不会数数,又不是傻子……”
薛沉:“三角形有几个角?”
宫九:“三个。”
薛沉提笔,在纸张画了个三角形:“这个图案有几个角?”
宫九有心在哥哥面前证明自己,严阵以待,逐个去数:“一、两、二……一、二、两……二、两个?”
薛沉:“你画的三角形是什么样子的?”
宫九目光发直:“所以我一直以来,画的都是两角形?”
薛沉:“……”
他把系统从小黑屋里放出来:【完了,我把他忽悠傻了。】
系统:【有没有可能,他本来脑子就有点问题?】
薛沉:【回去吧你!】
系统:【别别别,我错了。】
薛沉定定地看着那张跟自己完全相同的面容,又看了眼纸上密密麻麻的产业,再看了眼旁边的“两角形”。
宫九忐忑不安:“大哥?我说错了吗?”
薛沉:【不知道给他做智力测试,能测出多少分。】
系统:【……】承认吧,他就是不正常。
薛沉怜爱地拍拍他的手:“没事,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永远都是我弟。”
宫九隐约觉得这句话在此时讲出来,有哪里怪怪的,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句话,尤其是配上大哥温柔的神情,好像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他们永远都是最亲的兄弟。
接受了弟弟是个傻子的事实,薛沉有些疲惫,但是对宫九的包容心直线上升,连给他收拾烂摊子都没有那么愤怒了。
他拿着宫九写下来的那几张纸回房,逐个记忆下来,免得互换身份时出现纰漏。
薛沉感叹:【我弟的产业真不少,他的记忆力不错,连这种街头的苍蝇馆子都能记得住。】
系统:【有没有可能,那里出过事?】
薛沉:【你真的变聪明了,但只有一点。我弟的产业,不出事都不可能到他的手上,但不是在这些小铺子里。你看这一片的铺子,虽然没有写明,但是我还是有印象的。】
系统:【好熟悉,好想在哪里看到过?】
薛沉:【是在味螺镇,很明显是小绵回家寻亲,我弟才到派人到这个镇子里置办产业,安插眼线进来。其他的镇子,怕也是这样连成一片,都是处于同一区域,肯定发生过什么,我弟才会过去。】
系统:【看起来他很有经商天分。】
薛沉:【那都是钱的功劳,跟他没有关系。】
薛沉背诵完宫九的产业后,谢珩那边也得到了这些信息,找出其中在京城的产业,大概估算出它们的价值,在承受范围之内,修改好了王府的账簿。
他把账簿交给胡生,送回了本体那边。
薛沉拿好账簿,又粗略地核对了一下,确认无误后,让小荷拿来白衣,换下身上的华服。
尽管宫九不在这里,小荷仍旧有些畏惧,压低了声音,小心地问:“您离开后,世子要是过来了可该怎么办?”
薛沉温声说;“告诉他实情就好,放心吧,没事的。”
小荷以前很害怕宫九,她一直都是薛沉身边的人,却在宫九的威逼利诱下,背叛了薛沉,从来没有想过向薛沉求救,可见在她的心里,薛沉是无法与宫九抗衡的。
但是最近这些时日,世子和大公子来往频繁,虽说她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了世子离开时的神情。
她起初以为兄弟两个闹矛盾了,后来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甚至比从前更好了,只不过掌握主动权的人,从强势冷漠的世子,变成了温柔可亲的大公子。
以世子的性情,绝对会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容不得半点差池。可是现在他却主动退让了,真不知道大公子是如何做到的。
小荷越了解薛沉,越敬佩他。
她虽然不懂大公子为什么这么笃定世子不会知道,但还是果断地答应下来:“是。”
薛沉换上白衣:“去拿我的剑来。”
他的剑很久之前就收起来了,薛沉穿越过来以后,连碰都没有碰过。
每次想到剑,他都会想起弟弟剑气凛然的样子,然后联想到他被抽鞭子的模样,而且跟自己还是同一张脸,就感觉特别羞耻。
既然要假扮宫九,自然要全面一些。
宫九是个剑客,虽然已经到了“无剑”的境界,但也是会用剑的。
就像沙曼说的那样,既然练的是剑,为什么要追求无剑呢?
小荷取来佩剑,交到薛沉的手中。
这把剑还是几年前太平王找人打造的,总共做了两把,他和宫九一人一把。
两人身高体重完全相同,使用的武器长短和重量也都是一样的,只是剑柄处的花纹稍有区别。
薛沉拔出剑来,看到剑光映照出自己的脸。
那张跟宫九一模一样的脸。
系统:【好变态啊。】
薛沉:【想进小黑屋了是吧?】
系统:【不想,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就是下意识的说出来了,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薛沉没有理它,表情紧绷,收敛起眼中的温和,周身气势都冷酷起来。
这些变化其实很细微,换上白衣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跟宫九非常相像了,现在更是有了神韵,即便被人用心观察,也很难寻找出差异。
小荷不太放心地拿来一个小瓷瓶:“公子,药。”
薛沉为了让她安心,接过药瓶,收了起来:“我傍晚时回来,不必担心。”
小荷;“好。”
他拿上佩剑,正要离开,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小荷说:“你去涟儿那里,拿几锭金子过来。”
“金、金子?”
小荷以为自己听错了,正经人谁会把金子放在身边?听大公子的意思,世子那边还一直都放着金子。
薛沉颔首:“去吧。”
小荷不知所以地去了宫九那边,没想到竟然真的在他房里找出了很多金子,算算分量,至少有一千多两。
小荷取了四锭金子,总共是二百两,小心地捧到了薛沉面前。
薛沉把金子和药瓶一起收起来,他元气满满:【出发!】
系统:【我还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
薛沉:【巡视我弟的铺子,看看他们对我弟的忠诚度,看看能不能倒卖给王府,来给他平账。】
系统:【不是应该把王府的钱拿出来,才能把账平掉吗?】
薛沉:【王府哪有钱。】
系统:【不可能吧?节日的时候你家收到那么多礼物?】
薛沉:【那些东西是很珍贵,这不是还没变现吗?我爹在外征战,我弟看起来好像贴补了家用,每次都送好几箱子没用的东西,整个家里全靠我爹的俸禄养活,我管家也很困难的。】
系统:【那你把那些珍宝拿出去卖掉。】
薛沉:【这些库房都是要记录的,少了什么,一目了然。我拿出去卖掉,别人会以为我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跟陈元望没有什么区别。】
系统:【陈元望是谁啊?】
薛沉:【你这个记性,还不如我弟,要不要大绵借你几个技能点加记忆力?】
系统:【……】
薛沉:【陈元望就是在隆兴府变卖祖宅的那个,谢珩住在他家的红豆居。】
系统:【哦哦哦,是他。】
薛沉的住处和宫九住的地方很近,直接从自己屋里出来,假装成宫九的样子,一路冷着张脸,谁打招呼都不理会,直接往外面走。
他离开王府,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薛沉:【好陌生。】
系统:【这是你家门口啊!】
薛沉:【只有小绵对这里熟悉点。】
系统:【原主也不熟悉吗?】
薛沉:【他也很少出门,每次出门都是乘坐马车或者轿子,直接就到目的地了。】
系统:【感觉一点自由都没有。】
薛沉:【是啊。】
他缓步向前走,穿过了王府前面的小巷,来到一条宽阔的街市。
太平王的邻居们都是达官显贵,前面的街道修的非常宽敞,两侧是一些看起来很高档的商铺,薛沉逐个看过去,古董字画、玉石翡翠、胭脂水粉,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有,就是没什么客人。
薛沉看到了前面的店铺,脚步一顿。
系统:【合芳斋!】
薛沉:【真没想到,西门吹雪的点心铺子就在我家旁边。】
系统:【我也没想到。】
薛沉:【我都没有吃过!】
系统:【……】
薛沉收回视线,正要继续往前走,几个行人横穿过街道,露出了站在街道另一端的白衣剑客。
二人隔着很远遥遥相望。
同样的白衣、长剑,身形挺拔,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颤栗。
薛沉:【完了,是西门吹雪。】
【你还带着剑。】系统,【他过来了,说不定会来跟你比剑。】
薛沉:【那我先发制人,求他打我。】
系统:【……你正常一点啊!】
薛沉面色沉凝,一步未动。
西门吹雪走完了全部的路,来到他的面前。
系统:【呜呜,不要啊。】
西门吹雪:“西门吹雪。”
薛沉:“薛涟。”
系统:【诶?你报这个名字,全京城都要知道你弟喜欢挨打了!】
薛沉:【反应很快,但是我报宫九,全京城就都知道薛涟是宫九了。】
系统:【那你还求他打你吗?】
薛沉:【我骗你的。】
系统:【……】
西门吹雪:“你用剑?”
薛沉继续跟他废话:“你也用剑?”
西门吹雪:“不错。”
薛沉:“我亦然。”
西门吹雪的眼神落在了他的手上。
薛沉的剑法还不错,只是算不上顶尖,他的内力也没有特别深厚,远远比不过宫九,更不如裴锐和云鹤烟。
但是这双手,确实是绝顶剑客的手。
剑客都很爱惜自己的手,薛沉和宫九的受到的待遇相同,保养的双手也都很不错。
薛沉和宫九的内在相差极大,但是外表完全一致,从苍白的脸色,到这双练剑的手,都没有什么区别。
薛沉的手很稳,修长有力,细腻洁白。
西门吹雪:“愿与君一战。”
薛沉代入弟弟的心态,对西门吹雪的态度冷淡极了,他冷酷地拒绝:“我没有空暇,也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与人比试上。”
西门吹雪瞳孔震颤:“你既然学剑,为何会觉得与人比剑,会是浪费时间?”
薛沉:“你学剑是为了什么?”
西门吹雪:“学剑只为学剑,不为其他。”
薛沉:“你是剑,还是人?”
西门吹雪:“我是人,却也追求人剑合一。”
薛沉:“你只为杀戮而生?”
西门吹雪:“不,是为剑而生。”
薛沉:“你我道不相同。”
西门吹雪颔首:“的确如此。君子和而不同,练剑亦是殊途同归,你是个可敬的对手。”
薛沉:“可惜我这次出来,另有其他事情要做。”
西门吹雪:“何时有空闲?”
薛沉:“先妣忌日将近,我亦无心练剑,可否等我忙完,亲自前往贵府拜访?”
系统:【你真的要去啊?】
薛沉:【从感情上说,我很想去,但是理智上不能去,我选择快乐。】
系统:【你就不怕他把你打死?】
薛沉:【不怕,只要我求着他打我,就不会死。】
系统:【……】
其实薛沉能感觉到,马甲扮演的同步率上升,他的身体上也有了明显的区别。
躺的时间再久都不会心律不齐,记忆力和视力似乎变好了,还有一些很玄妙的地方,难以用语言形容出来。
薛沉虽然一直没有习武,却能明显感觉到,现在的自己比原来的武学更精进了。
他的剑法还是从前的剑法,内力也是从前的内力,却早已今非昔比。
和西门吹雪论道,对薛沉而言是有好处的。
他可以用西门吹雪的剑道,与云鹤烟的剑道相印证,借鉴宫九的剑道,来完善自己所追求的道。
西门吹雪:“可。”
薛沉看向合芳斋。
西门吹雪:“这间铺子,是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
薛沉:“你也是来巡视名下商铺的?”
西门吹雪:“我专注习剑,很少分心。”
薛沉:【难怪他寂寞,跟其他人没有共同语言。你看我弟就不寂寞,除了练剑,还在外面交了那么多反派朋友。】
系统:【你弟要是能学他收收心就好了。】
薛沉:【不行!我弟都这样了,还能练成绝世武功,要是他专心练剑,武功得高到什么地步啊?谁还能管得了他?】
系统:【……可怕。】
西门吹雪似乎才想起来“薛涟”的身份:“你是太平王世子?”
薛沉:“是。”
西门吹雪;“我从未听说过,太平王世子竟是个厉害的剑客。”
薛沉:“因为我与你的剑道不同,很少在练剑上花费时间。”
西门吹雪:“如此分心,岂非浪费了你的天赋?”
薛沉:“即便如此分心,依然不会影响我的剑道精进。”
西门吹雪:“好。”
薛沉:“我还有事。”
西门吹雪让开路:“请。”
薛沉朝他点了点头,一脸漠然地离开。
薛沉:【可恨!都不好意思去合芳斋买点心吃了!】
系统:【你还想着点心呢?】
薛沉:【怎么不想啊。他到这里来,应该就是杀完人后,顺便来这边吃点东西吧,我可太好奇了,西门吹雪卖的点心肯定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