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含笑:“是啊,好巧。”
系统:【你的台词好敷衍。】
薛沉:【你别管。】
薛沉提前订了位置,连菜式都选好了。太平王府的名号很好用,就算在这里花的钱不多,也得到了酒楼老板的重视。
老板见到身着紫衣的贵人到了,亲自过来迎接,将他们带到了订好的房间。
薛沉拿出了几两银子,交到侍卫的手上,让他们去下面吃点东西,等人都离开后,关上房门,和原飞霜面面相觑。
薛沉:【我还没有看过小粉的肌肉。】
系统:【小粉有肌肉吗?】
薛沉:【我就是在好奇这个,小粉自己的视角是没有的,但是皮肤非常紧致,一点都不松弛,也没有赘肉,分不太清是不是肌肉。】
系统也很想知道:【上去摸摸。】
薛沉:【算了,一会儿方应看就来了,现在做这种事情不安全。小粉的名声可以坏,我的名声绝对不能受损!】
系统:【……】你这个标准,挺随心所欲的啊。
小二端了茶水点心过来,见屋里安静极了,没敢说问候的话,悄悄退下。
原飞霜摸了块点心吃了起来。
薛沉点评:“没有合芳斋的好吃。”
系统:【你用本体说出来了!】
薛沉:【小粉的嘴正在忙,我用本体的嘴说有什么不对?】
系统:【……】
原飞霜吃掉了半盘点心,运起内力,帮助消化,然后继续吃。
老板再次过来,方应看跟在他的身后,看到原飞霜后微微一愣,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薛沉。
老板退下,关上了房门。
方应看坐在了薛沉的右手边,笑着说:“我来迟了,让大公子久等了。”
薛沉微笑:“不迟,是我和飞霜来得太早了。”
薛沉:【唉,有观众了,又要演戏。】
系统:【不邀请他不就好了?】
薛沉:【方应看很关键,关系到我这碗水能不能端平。我是想交好各方,不是得罪各方,想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展现出自己的真诚,让他一开始就看出这是个圈套,但是不得不往里面跳。】
系统:【神通侯方应看,江湖人称“冤大头”。】
薛沉:【你骂人的水平越来越高超了。但是我感觉这句话连我一起骂进去了,所以骂的很好,下次别骂了。】
系统:【……】小粉其实是本色演出吧?
方应看很年轻,又生了一副少年模样,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他撒娇似的开口:“我还以为大公子约我过来,是想要跟我独处,没想到是我自作多情了。”
薛沉顿时有了精神。
【他真是鲁班门前耍大刀,竟然在小粉这里玩心眼子,也对,昨天方应看去的时候,小粉都已经表演完了,他没有见过小粉的威力,不然怎么可能有撒娇的勇气?】
系统:【是班门弄斧和关公面前耍大刀……】
薛沉:【不重要。】
原飞霜一口咽下嘴里的点心,喝了几口水,不那么噎了以后温声开口:“确实是你自作多情,薛沉人好,看不得别人被孤立。换做是我,哪里还有你说话的份。”
方应看好像呆住了,可怜巴巴地看了眼薛沉。
原飞霜抱住薛沉的手臂:“我就说嘛,咱们两个单独出来就好,不要带上其他人。你现在看到了,他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上来就给我下绊子。”
方应看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原飞霜这样的人。
原飞霜看起来是在撒娇,嘴上说的话跟直接掀桌子有什么区别?
方应看没有立刻反驳,不可置信地看着薛沉,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原飞霜:“我听说方应看还背叛了大行,暗地里为金人做事,不止如此,他甚至还派人去刺杀你。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最讨厌了,跟你弟弟一样讨厌。”
薛沉:【看吧,我不是弟控。】
系统:【……】
方应看听到原飞霜旧事重提,默默地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听到最后一句话,疑惑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原飞霜可能没有坏心思,他是蔡京的人,蔡京收了自己这么多好处,而且一向亲近金国,怎么可能因为那些事情为难自己。
说不定原飞霜的话里有其他的深意,只是他一直被禁足,或许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才没有听明白原飞霜话里的意思。
薛沉微笑着没有说话。
方应看:“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受到大公子邀请时,没有听大公子说起过,原公子也在这里。“
薛沉谦和地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原飞霜打断:“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私下做的事情,所以才要求薛沉这么做的,为的就是看看你的人品如何。”
他神情温和,声音独特,语速不急不缓,看起来温柔极了。
方应看试探地说:“刚才是我失言了,我只是有些疑惑,并没有说原公子不好的意思,以茶代酒,向原公子赔礼了。”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薛沉:【小粉的脸,真的不错,想攻击谁就攻击谁,还不会结仇。】
系统:【我怎么觉得方应看的反应不太对?】
薛沉:【你还想他继续装无辜,和小粉一起争宠啊?先不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方应看跟我交好,只是因为他自己的处境不稳,处于暂时的弱势,并不代表没有翻身的机会。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侯爷,还是有桥集团的二把手,不可能低声下气的。】
系统:【好复杂……】
薛沉:【你知道什么是政治吗?】
系统:【朝堂上的那些东西?治下政策,派系斗争什么的。】
薛沉:【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就叫政治。】
系统:【不懂。】
薛沉:【我和我弟的争斗,你总能看得出来吧?】
系统:【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原飞霜斜了方应看一眼,没有端起茶杯,也没有说原谅他。
薛沉歉意地说:“我本以为,小侯爷能和飞霜相处的不错,没想到会出这样的岔子。”
方应看和蔡京关系不错,原飞霜是蔡党,按照常理,这两个人的确应该相处的很好。
系统:【为什么这么说啊?】
薛沉:【本体怎么能主动骗人?人设会崩的!所以必须甩锅给小粉,他本来就是恶人阵营的,名声多坏都没关系。】
系统:【你骗他什么了?】
薛沉:【我把他骗到这里来了。】
系统:【……】
方应看:“实不相瞒,我在家中呆了许久,这几天才能出门,不曾跟人走动过。我一出来,就想着跟大公子赔个不是,刚才是我太急切了,没有弄清楚状况。”
系统恨铁不成钢:【冤大头!】
雅间的房门敲响了几声,原飞霜柔柔地说:“是要上菜了吗?直接端进来就好了。”
店小二端着餐盘进来,把精致的菜肴摆在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又送来了几道菜,热菜上得差不多,房门重新关上。
薛沉矜持地看着桌面:【看起来都好好吃,真想直接抱着肘子啃,一定很爽吧。】
系统怂恿:【啃!方应看不敢说什么的。】
薛沉:【呜呜呜呜不行,我做不到。】
原飞霜拿起公筷,把炖肘子分成了小块,夹了一块放在薛沉的盘子里。
薛沉:“多谢。”
他慢慢地吃,细细地品。
原飞霜又给他夹了一块淋着酱汁的炸鱼,几片带着脆皮的烤鸭肉,还有一大勺荔枝虾球。
方应看欲言又止。
原飞霜睨了他一眼,柔和地说:“有话直说就是了。”
方应看:“大公子身体一向不好,我听闻,太平王府上饮食清淡,偶尔食荤腥,也是辅以珍贵药材……”
原飞霜:“那就更该多吃点了,这可是你在家都吃不到的东西。”
方应看害怕极了,他真的很担心薛沉吃得不舒服了,太平王和世子来找自己的麻烦。
一切都是原飞霜做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沉的饭量只比柳仪煊好一点,挨个菜尝一遍,差不多就吃饱了,他端着热茶慢慢地喝。
店小二进来送上热汤又退了出去。
原飞霜给本体盛了碗汤,把盘子里本体没碰过的菜夹到自己的碗里,帮他解决剩饭。
两人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默契尽在不言中。
方应看诧异地看着他们两个的相处,心里思索着二人的关系。
大公子称呼原飞霜为“飞霜”,原飞霜毫不客气地直接喊他“薛沉”。
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太平王一向主战,对金人憎恶至极,连带着亲近金国的蔡京一派也不受待见。昨日原飞霜被蔡京带进了皇宫,必定是蔡京的心腹。
大公子和原飞霜亲近,难道……
方应看想起来,自己请求结盟时,世子一直没有松口,还是大公子发话,结盟的事情才有了商量的余地。
难道大公子和太平王并非一条心?
薛沉喝了口汤,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方应看。
方应看全程吃的不多,神色莫名,显然一直在思考局势的变化。
薛沉轻声说:“小侯爷答应我的事情还作数吗?”
方应看回过神:“自然作数。”
薛沉:“那就好。”
方应看不放心地看了眼原飞霜,以眼神示意薛沉,是否能当着原飞霜的面谈论这些。
薛沉笑了笑:“飞霜是我的朋友,绝对信得过,小侯爷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不必顾忌他。”
方应看:“大公子交代的事情做起来不难,只是要多费一点时间。”
薛沉沉思片刻:“我会派人帮你的。这毕竟是我的差事,全部交由你做,未免说不过去。只是我不像涟儿,早已建立自己的班底。我并无可用之人,只能借助小侯爷的人脉了。”
方应看:“大公子客气了。”
他感觉到了薛沉的诚意。
找太湖石不过是个借口而已,薛沉打算与他建立来往,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来往。到那时所有人都知道,薛沉和方应看走得很近。
方应看:“大公子肯认我这个朋友,我自是喜不自禁,只是太平王那里,似乎对我怀有偏见。”
薛沉:“小侯爷多虑了。”
方应看仍旧心存疑虑。
他和薛沉结交,看中的是薛沉的出身,没了太平王府,薛沉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谁还会给他面子?
薛沉看出了他的迟疑,多解释了一句:“我爹是个很开明的人,后辈的事情,他极少插手。我与什么人来往,我自己说了算。”
方应看:“王爷深明大义。”
吃完饭后,原飞霜先行离去,薛沉和方应看又聊了几句才从楼上下来。
侍卫拿过那件白色的大氅披在薛沉的身上。
太平王府的马车停在酒楼前,后面是方应看的轿子。
方应看:“下次有机会,我来请客回礼,还请大公子不要拒绝。”
薛沉脸色苍白,温和地笑了笑:“好。”
方应看怀疑他这顿饭吃得很煎熬,没敢跟他寒暄太久,就跟他分别了。
薛沉进入马车里,闭上眼睛,暗自盘算了一会儿。
系统:【你打算派谁跟在方应看身边?】
薛沉:【没什么人可以用,只能让大绵去了,说不定还能带着陆小凤一起。你说我要不要给陆小凤发点工资?这样他就不会突然跑掉了。】
系统:【好惨的陆小凤,一直都在给你们家打工。】
先是给太平王打工,又给宫九打工,现在又要给薛沉打工。
薛沉:【他拿到钱了啊!我爹和我弟给他送的钱还少吗?尤其是我弟,想起来就很心疼,算了,不给他发工资了。】
系统:【……】
回家之后,薛沉午睡了一会儿,醒来还是觉得有点撑,让小荷拿了些谢珩做的药丸过来。
谢珩做丸子用的材料是山楂和乌梅,还有其他的一些药材,开胃健脾助消化,效果非常好,薛沉吃了以后,饭都能多吃几口。
他就着水将药丸服下,宫九从外面进来,远远地站在门口,冷着脸一言不发。
小荷:“外面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公子在家一向挑食,去了外面倒是不挑了,平白委屈了自己。”
薛沉:【家里吃成这样,怎么可能不挑食啊!】
系统:【如果你现在说自己不喜欢吃家里的东西,她会不会怀疑你不是原主?】
薛沉:【你还记得我刚开马甲的时候吗?我弟已经试探过了。】
系统:【这个我记得!我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你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薛沉:【因为我一直躺着没有见人。而且违背了原主的作息习惯,你应该看出来了,原主跟我一样,吃饭很积极。如果家里的饭没有做的这么难吃,还是挺好吃的。】
小荷见他神情忧郁,关心地问:“大公子?”
薛沉笑了笑:“我在家哪里挑食了?不要胡说,你如果无事可做,拿上几两银子,出去逛一逛吧,不要在这边数落我。”
小荷:“说得好像我愿意数落你似的,我忙着呢,才没那个功夫四处闲逛。”
说完她退了出去。
宫九仍旧冷酷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薛沉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九没有说话。
薛沉:“过来。”
宫九缓步走到他跟前,神情冰冷,眼神冷酷坚定地看着床边的丝绦。
薛沉伸出手拨弄了一下碧绿的穗子,宫九目光跟着移动,接着意识到不对,看向了兄长。
薛沉低笑一声。
宫九不悦地喊:“大哥。”
薛沉:“我去见了原飞霜和方应看。”
宫九:“嗯。”
薛沉:“方应看的生意做得很大,而且很隐蔽。他经营的都是些最基础的东西,手底下鱼龙混杂,消息灵通,借助他的手,能很快摸清各地的底细。”
宫九神色稍缓:“嗯。”
薛沉:“请他帮忙搜寻太湖石,不过是个幌子,我真正要做的,是借着节度使的名号,光明正大地建立自己的势力,好与无名岛抗衡。”
宫九动容:“我知道,大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这种事情,你直言就好,为何特意避开我?”
薛沉撑着下巴笑道:“因为我弟弟像个小猫,让人忍不住逗弄。”
宫九怔了怔。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他肯定要把对方的舌头割下来。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是温柔的兄长,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宠溺,他反而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了。
系统:【你还说自己不是弟控!】
薛沉:【我不是!这句话是骗他的,你看不出来吗?】
系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薛沉:【动动你的脑子,我是出去吃饭的。要是跟我弟说了,他肯定要跟着一起去,到时候肯定要和小粉吵起来,我的戏份直接翻倍!】
系统:【……】
薛沉:【最重要的是,小粉给我夹菜,我弟肯定不愿意。那一桌子大鱼大肉,我能吃到几个?】
系统:【难怪你要瞒着他,还让小荷拖住他。】
薛沉起身:“还在生气吗?”
宫九:“我没有生气。”
薛沉拿过旁边的衣服,宫九自觉地过来帮他穿戴。
薛沉:“我要去爹爹那里,你要不要一起?”
宫九犹豫不定。
薛沉替他拿了主意:“一起吧。”
宫九沉默着,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上午穿的那件紫色外袍已经被小荷拿去洗了,薛沉随手拿了件天青色袍子,配上白色大氅,淡漠的气质都被淡了些,看起来温润如玉,格外招眼。
宫九派人去前面问了一句,发现太平王还在军中,提议道:“不如等他回来再去见他吧。”
薛沉叹气:“你甚至都不愿喊他一声爹。”
宫九淡淡地说:“如果大哥希望我亲近他,我会顺了大哥的意。”
薛沉:“真的?”
宫九:“嗯。”
薛沉浅笑:“过会儿见到爹爹,你去抱他一下吧。”
宫九神情别扭:“……换一个。”
薛沉拉着他往外走:“就要这个。”
宫九不情不愿:“不。”
薛沉:“才说出口的话,这就要反悔了?我看你对所有人都很守信,唯独在我这里,几次三番地出尔反尔。”
宫九:“那是因为你与他人不同。”
薛沉:“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宫九沉默了一下:“听。”
薛沉来到后院,发现自己上午乘坐的那辆马车已经被拉去刷洗了,不由跟系统感慨下人们的做事效率真的很高。
宫九经常外出,对这边比较熟悉,见大哥似乎不太清楚车驾的事情,主动开口,指使着下人套上马,备好了车驾出行。
车厢里新点了炭盆,薛沉坐进去的时候温度还没有升起来,他拢着袖子:“我原以为自己对府上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没想到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宫九没有说话。
薛沉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变化:“看来以后要多出门走一走。”
宫九低着头不说话。
薛沉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饴糖,丢到宫九的怀里。
系统:【你什么时候偷的?】
薛沉:【什么叫偷的,这是我花钱买的!】
这是上午在酒楼用饭的时候,老板赠送的餐前点心,原飞霜尝了几块,大都没有合芳斋的好吃,唯有这种工艺简单的糖果,廉价的和贵的味道没有什么区别。
他一次吃不完,偷偷在袖子里藏了几块。
宫九盯着衣服上的糖继续发呆。
薛沉看了他半天:【他有时候真的像个傻子。】
系统:【二角形。】
薛沉:【那是个意外。】
系统:【弟控。】
薛沉把它关进了小黑屋。
他坐到宫九旁边,拿过饴糖,剥掉外面的纸,塞进他的嘴里。
宫九抬头。
薛沉:“张嘴。”
宫九张嘴。
薛沉把糖放进去,合上他的下巴:“甜吗?”
宫九默默点头。
薛沉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把他一丝不苟的头发弄得微微散乱,又解开他的发冠,重新帮他束起。
驻军之地离着京城有三四里地,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
薛沉命人进去通传,和弟弟呆在车里烤火,顺手把系统放了出来。
【我爹的通勤时间还算可以,骑马过来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是偏僻了些,没法点外卖。】
系统:【已经很好了,比那些官员上早朝方便多了。】
薛沉:【可是我爹偶尔也要上早朝诶。】
系统:【难怪他总是这么忙,有的时候连家都不回,直接住在军营这边。别说工作量了,每天在路上就要花费很多时间。】
薛沉轻轻吸了口气:【什么味?好香啊。】
这时外面的侍卫回来了,在外面道:“王爷请二位公子进去。”
薛沉掀开车帘,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篝火:【我去!他们在烤全羊!】
薛沉定睛一看:“那个是不是我爹?”
侍卫:“公子好眼力。”
系统默默地为太平王祈祷。
薛沉轻声:“走吧。”
侍卫牵着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营寨这边,兄弟两个才从里面出来。
两人朝着篝火前进,那股烟熏味越来越浓郁。
太平王端着酒碗,跟旁边的人碰了一下,将酒水一饮而尽:“舒服。”
旁边那位将军笑着说:“王爷多久没喝过酒了?”
太平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昨天本王才进宫,宫宴上怎能少得了酒水?只是宫里的东西精致,分量也少,哪里比得上外面好?”
“王爷说得是。”
薛沉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匕首,切开烤得焦香滴油的羊肉,给旁边的人都分了一块。
他远远地喊:“爹。”
太平王抬起头,跟两个儿子打招呼:“你们来得正好,今日不练兵,将士们休息。”
薛沉:【我以为他在军队和士兵一样,每天吃大锅菜和简易军粮,没想到受苦的只有我自己。】
系统:【你爹不是说了吗?今天休息才这么吃的,平时肯定吃得很简陋,现在是不知道隔了多久才有的加餐。】
薛沉:【呜呜我连加餐都要自己偷偷摸摸地吃。】
他和宫九一起走过来,立刻有士兵围了过来,对兄弟两个的样貌表示惊叹。
有个军士夸赞:“不愧是王爷的崽,看着就是人中龙凤,跟王爷一样!”
另一个起哄:“一看就是亲生的!”
宫九的脸色有些难看。
薛沉看了他一眼,抓着他的袖子,把他带到父亲面前。
太平王看到两个儿子的表情,端碗的手都顿住了。
他小声询问:“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突然来军中见自己,难道是大儿子终于管束不了小儿子,决定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亲自管?
薛沉笑不出来,他控制着眼睛的余光,不去看火堆上的烤羊:“我有事要和爹爹说。”
太平王把羊肉递给了旁边的士兵,倒了些酒,冲掉手上的油污:“这儿风大,烟火呛人,去爹爹帐子里。”
薛沉见宫九一动不动,伸手轻轻推了下他的后背,示意他一起过去。
宫九表情凝重,仿佛在做什么难解的数学题,他悲壮地上前一步,闭上眼,一把抱住了太平王。
所有的将士都看了过来,正在闲谈的人闭上了嘴,周围只剩下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太平王动作僵硬,拍了拍宫九的后背。
宫九立刻起身,毫不留恋地离开父亲的怀抱,站到了哥哥旁边
系统:【好诡异的一幕。】
薛沉:【他真的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了啊……】
系统:【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薛沉:【当然奇怪了,我预想中的是,我爹正常上班,私下见我俩一面,我再催促他过去抱一下我爹,而不是这种大庭广众,所有人都看着的时候。现在这个气氛根本不合适啊!】
宫九这么大的人了,冲过去突然抱住父亲,没有人觉得是他们父子俩关系好,更像是他受了什么委屈,情难自禁地来找父亲做主。
那些将士们看他们一家的眼神都带上了探究的意味。
薛沉冷着脸:“走吧。”
太平王走在儿子中间,他靠近宫九,轻声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把你哥哥气成这样?”
宫九冷酷地说:“没有。”
太平王摇了摇头,看向大儿子。
薛沉的神情比宫九更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太平王犹豫不定,又看向宫九,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沉儿?”
宫九冷笑。
太平王再次转头看向薛沉,同样压抑着声音,来维持自己做父亲的尊严:“沉儿?”
薛沉面无表情。
太平王无奈,带着两个孩子来到营帐中,分别倒了杯热水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