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美咲冷冷一笑:“所以,在干掉你们之后,我开着这辆车逃跑对吗?”
烂尾楼内的人已经匆匆跑了出来,江崎裕树的眼中闪着冷凝的光,“是啊,我现在这种被人怀疑的危险状况,反而需要破而后立才行。”
“只是可惜了——”
砰地一声,井上摔倒在了地上,血从他的身体下缓缓渗透而出。
他的眼中还带着困惑之色,好像不明白自己一直爱戴着的上司为什么会对着他举枪射击。
“和我工作了这么久的下属了。”江崎裕树将手中的枪放在藤原美咲手中对准了自己的肩膀,“那条离开的路线我已经打理好了,看在我们曾经相处的很愉快的份上,你走吧。”
我会让你死得很轻松的。
警车呜呜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看来他计算得刚刚好,只要他接下来杀死那个还活着的卧底,那么他的身份依旧会是完美无缺。
“一群疯子。”普拉米亚关上车窗,拒绝再看这个当着赶来的警察的面不顾身上的伤口朝着她开枪的虚伪无耻的人。
这个人连和自己相处这么久的下属都能杀死,现在还没对她动手也只是因为没有找准时机罢了。
更何况,她也是一样。
只是他们都没找到一击必杀的时机罢了。
他们互相拿捏着彼此的命脉,在某一刻心神相依,却又厌恶忌惮。
周围的灯光闪烁不定,她撞开障碍物在子弹碰撞在车上的声响中扬长而去。
手术室的红光熄灭。
医生摘下口罩,朝着外面站着的几人说道:“子弹离病人的心脏只差几厘米,还好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病人如今失血过多,最近这段时间……”
【小林光一创伤外科医师】
松田阵平看向他外套上的工作牌,不免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推断。
如果江崎警官真的是卧底,会用自己的命来赌这种充满风险的事吗?
目暮警官松了一口气,马上拉住小林医生的手上下晃动:“这真是太好了,谢谢医生!”
小林医生和目暮警官保持着四手相握互相对视的模样开口:“病人现在麻药效果还没失效,还处于昏迷途中,如果警官有什么想要询问的话题,最好是等病人过两天病情稳定——”
“不不,就让他休息吧。”目暮警官赶紧说道:“具体的事我们在现场的同僚全都看见了,不需要再麻烦……”
剩下的话松田阵平没有再听了。
不过这样反而更好,要是在江崎警官受伤期间还是有人作案,那反倒可以暂时解除对他的怀疑。
他看着江崎警官脸色苍白地被从手术室中推出来,以防万一还是拨打了电话。
听筒那边风声泠冽,不一会儿就有人迎着风开口:“你好,这里是小景。”
松田阵平知道接电话的人是谁了,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
“江崎裕树在追捕途中受到重伤,现在正在医院治疗。另一位警员死亡,根据在现场的警方说……他的反应速度已经很快,但很可惜。”
诸伏景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过来。”
如果要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当然是找当事人比较快。
渡边狩挂断了电话,将其重新放回诸伏景光的口袋中。
湖底的倒影晃动,远处的高架桥上有一连串警车呼啸而过,高楼上再次冒起灰烬夹杂着火焰的光。
渡边狩打了一个哈欠:“日本的爆/炸案,比我之前一年里遇见的还要多。”
在送完工藤新一回程的路上,他突然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你先回去休息?”诸伏景光看向他说道:“如果江崎裕树真的受伤很严重,那就说明他真的没问题。”
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或者还有另一种可能。”
“不。”渡边狩拿起证物袋抖了抖,“我觉得一定就是他,这是我的经验。”
“要不然我直接去医院用手机查看一下他的……”
“可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又要被那个监察官扣掉绩效?”诸伏景光蔚蓝色的猫眼在脚底湖水的晃荡下闪烁着明暗交错的光芒。
他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说自己要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死神吗?”
“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死神,总是偷窥别人的隐私不太好吧?”
诸伏景光并不太清楚做这种事具体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这种被明令禁止的东西,绝不会像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就能够做到。
“……虽然我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死神没错。”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话从诸伏景光的嘴里说出来会这么奇怪。
难道是bug用多了之后的诅咒?
渡边狩摸了摸自己一点都没有跳动的心脏重复道:“但我还是确认,江崎警官就是那个卧底。”
远处的火光熄灭,只剩下与天空中迷蒙月亮所连接的烟气。
“既然是这样的话。”
诸伏景光看着台阶上长出的绿色苔藓,顺着他的话猜测道:“那个组织在任何行业都有所涉猎,我听松田说,那位警官因为之前落下的病根一直频繁地前往米花中央医院。”
“或许确实有其他人也说不定——”
他想起什么,迅速拿出手机拨打了松田的电话。
嘟嘟嘟几声后,电话被单方面挂断了。
被风吹动着摇晃的树枝倒映在医院天蓝色的窗帘之上,如此摇晃着。
头顶的电灯开启。
江崎裕树睁开双眼,面色平静地靠在病床上。
“不是说了这两天不要来打扰我吗?”
小林光一低着头有些恐惧:“可是、我和芽衣已经有很久没有真正见过面了,之前您过来的时候说过,下次就会让我们……”
江崎裕树真的很想给这个蠢货一枪,但他忍了忍,还是安抚道:“之前不是说过了,治疗你妻子的病需要时间。”
“这样吧,等过两天我安排时间让你们视频通话。”看着面前这个释然地松了一口气的男人,他的眼中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意。
等将这次的危机度过,一定要当面告诉他,其实他的芽衣早在很久前就因为手术的后遗症死掉了。
他早就受不了这种唯唯诺诺的家伙了。
“和往常一样,我需要出去一趟,你记得帮我准备。”
第46章 在大家面前耍帅的事
松田阵平正半蹲在椅子旁用借来的工具修理自己不慎掉进水池中通话工具。
那位叫做小林的医生从病房内走了出来,和他擦身而过。
胸前挂着的工牌随着走动间而晃动。
或许是因为医院的外墙听过太多人哭诉祈祷的缘故,每到夜晚这里的空气都会变得异常阴冷,风透过正前方未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
松田阵平好像闻到了某种硝烟弥漫四起的味道,他朝没有等电梯而走向楼梯间的人问道:“小林医生,可以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一个电话吗?”
被称作小林的医生没有回头,只是默默站在原地没有回话。
松田阵平察觉到了某种异样,站起身喊道:“小林医生,你——”
一位护士从电梯内匆匆走出来,抓住小林医生的胳膊:“小林医生,你这次也要值夜班?”
“不如我们去隔壁值班室吃点东西……”护士想起了这位医生总是废寝忘食,在工作结束后也从不参与聚餐状态又改口道:“要不然你留在这,我去给你打包一点过来?”
小林医生沉默不语,片刻后突然开口:“不,不。”
他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望向他的黑色卷发男性说道:“这次我和你们一起。”
小林医生顺着这位护士的拉扯踏进了电梯中。
两人在医院外那些救护车的响动声中对视了一眼。
痛苦、惭愧、不忿但又无可奈何。
松田阵平看着关闭的电梯门想。
就像是在求救一样。
可是,作为米花中央医院的外科医师,在日本这种国度应该很吃香才对,是有什么需要警察帮忙却又难以启齿的事吗?
他决定明天让警视厅的同事去了解一下。
电梯降下又继续上行,在他面前重新开启,两个熟悉的人站在他面前正用一种奇妙地眼神看向他。
“……怎么?”松田阵平看向电梯外墙上倒映着的帅脸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不,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恐怕只有死神知道,在刚才赶回来的那一段路上他想了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渡边狩绕着两人转了一圈,默默说道:“没有缺胳膊少腿,非常健康。”
松田阵平这才知道他们俩刚才那种表情是什么意思,有些失笑道:“只是去洗手间时不小心把手机掉进了水池,现在正在修理途中。”
“不过,本来想找小林医生借手机给你们回一个电话,却总感觉他有些不对劲呢。”他抓了抓自己的卷发。
“我们想要说的就是这个。”诸伏景光扫了一眼空旷的走廊,“你之前追查的那些爆/炸犯,都与同一个组织有关。”
其实在一开始,他并不想让那个组织的事让松田知晓,但是他对于自己的友人有着准确的认知,越是不让他们追寻的事,他们越会去寻找答案。
与其在接下来某一天发生难搞的事,还不如将这些事全都说清楚,预防危险事故的发生。
更何况,现在友人深陷其中,已经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松田。”诸伏景光轻声问道:“你确定要听这些吗?”
松田阵平感觉友人吞吞吐吐的样子让他的拳头有些发痒,他皱着眉头说道:“一开始,我不就参与其中了吗?”
他加重语气:“否则你这个一直不见踪影的大忙人,会在百忙之中找我问那些炸/弹犯的情况?”
“那可是我们警视厅的工作。”他将手机的外壳装上,“如果是你现在的身份,就算发现犯人,也只会投递匿名信件提醒我们吧?”
他能够猜出在毕业之后就消失的两人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所以从两人再次见面开始,他就一直配合行动,从没有问过任何原因。
“……你说的对。”在很多时候,诸伏景光都会为松田的敏锐直觉而感到惊叹。
吱呀一声。
渡边狩在他们俩人站在原地聊天的间隙打开了病房门。
那个叫做江崎警官的人依旧躺在病床上,放在左侧的心电图机一直在滴滴轻响,他躺在床上无声无觉。
“……”
确认活人的脸和名字对渡边狩而言需要他认真记忆,但确认躺在床上的是不是死人,对他而言就太过于简单了。
因为很多人都会在和他说过话后死掉。
他站在门边对着还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两人招招手。
诸伏景光接收到了暗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上方挂着的点滴瓶依旧在往下滴落着透明的液体,这个人胸膛没有丝毫起伏地躺在病床上,房间内除了仪器的光照外没有任何亮色。
滴答、滴答。
点滴瓶内的声音不应该这么明显才对。
一时昏暗又一时明亮的颜色打在病床上,照映出惨白厚重的色彩。
诸伏景光抬脚走进病房,半蹲下身仔细观察。
片刻后回过头来,蔚蓝色的眼中满是凝重:“床上这个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这句话的意思当然不是说江崎裕树已经死亡,而是在说——
松田阵平打开了病房内的灯光。
被掀开的被子内平躺着一具冒着水珠的尸体,刚才所听见的滴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尸体的手腕上还绑着一条确认身份的腕带。
正如他们所说,江崎裕树和这家医院的某个人合作,利用病情检查的方式躲过了无数审查,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暴露的这么快。
也没有想到,一直作为后勤人员,里应外合替他将此事遮掩的干干净净的医生会突然离开,并且选择了一具并不适合用来伪装的尸体。
松田阵平想起那位小林医生看过来的那一眼,猛然转身按下了向下的电梯。
渡边狩将被子重新给这具尸体盖上,看向一旁站在原地沉思的诸伏景光:“你说,他跑得那么快是要去干什么?”
诸伏景光眨眨眼,回过神来:“或许是——”
“别扯别扯……其实我自己会走路的……”
小林医生被松田扯住后领抓了过来。
走廊内传来吵闹声,还好这里并没有其他病人在场,松田阵平早就查过,这一整层楼都只有江崎警官入住,要不是这样,他也不敢将其直接抓上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冷淡问道:“你故意做出这种事的原因。”
小林光一露出了似哭非笑的扭曲表情,眼神黯淡无光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芽衣没救了,但是我总想着,只要没有消息,那不就是好消息么?”
“但是三天前,我收到了芽衣在很多年前写给我的定时投递的信件。”他的脸上所弥漫开来的痛苦表情,让急需得到线索而有些不耐的松田阵平沉默了下来。
“她说,她早就知道自己患上了慢性疾病,但她真的想在最后的时光中和我一起度过,她只敢在死后用信件来向我道歉,但是我、我做了一件错事。”
他捂住双眼,流淌的泪水却依旧从脸颊两侧滑落,“有人联系上我,只要我帮助他们做一些事,不仅会给我一笔钱,还能够治好芽衣的病。”
“和我视频通话的人不是芽衣,那些寄过来的碟片,曾属于我们俩人单独的回忆,全都被人窃取,我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之中,等待、等待着……”
他跪在地上,对着上方嚎啕大哭的样子很丑。
“我清醒了。”他哽咽着,“我也是医生,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芽衣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呢……”
“警官,把我抓走吧。”他扯住了松田阵平的裤脚说道:“我根本就不是为了芽衣——”
渡边狩又听了一段阴阳相隔的凄美爱情故事,忍不住开口询问:“那封信呢?能不能念一段给我听听看?”
“电影回忆时如果没有那封信的独白,那这个片段就是不完美的。”
“呜呜呜啊啊啊啊——”小林医生的哭声更大了。
渡边狩捂住耳朵继续询问:“真的没有下文了吗?”
诸伏景光看着哭得乱七八糟的男人默默说道:“死神大人,已经可以了。”
松田阵平:“……”
一包纸巾被放在了他面前,他扯出自己的裤脚,看向另一侧方向有些别扭地说道:“先擦擦眼泪吧。”
“与其在这里哭哭啼啼,不如戴罪立功,告诉我们,”他靛青色的眼中满是冷意,“江崎裕树,现在去哪了。”
小林医生拿着那包纸巾,在医院冷色的灯光调下开口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来到医院后会去哪,但是那天我刚好因为生病请假……好像是因为快来不及了吧?等我赶到后就听见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喊着坂田……”
“坂田社长呢?他现在在哪?”江崎裕树即使是在室内也没有脱下自己穿着的黑色风衣外套。
“我不是说了有重要的事要亲自上报吗?”
哗啦——
紧闭的窗户被人打开,白天里红白相间的东京塔亮起了夺目的光芒,周围其他的灯光全都黯然失色。
在黑夜中也依旧明亮的电视台内,唯有这间社长办公室只能通过外界的光看清楚内里的轮廓。
“社长暂时去处理组织内核心成员惹出的事了。”额前有着两缕卷曲黑发面容姣好的女性开口说道:“我记得你是上次那位社长介绍给我认识的……”
“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你还记得吗?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她点了点下巴,试图从前段时间的一面之缘中回想到这个人的名字。
“久保田。”
“是的,基尔大人。”江崎裕树想起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是从国外调回的才刚拥有代号的组织成员,据说是因为在与CIA的斗争中表现得很优秀,所以破格被赐予了代号,非常受那位大人的关注。
最近被调回日本,化名水无怜奈在日卖电视台内工作。
他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间办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透过并不密封的横格式窗帘,能够隐约看见外面集体办公室内热火朝天的氛围。
“是因为之前的那些爆/炸案,”被他称呼为基尔的黑发女人十分敏锐,开口解释道:“所以我们电视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加班。”
如果不是江崎能够确认这个女人确实在之前被社长介绍给他认识,他甚至会以为她确确实实是一个普通的在电视台工作的女性。
“社长还有多久能够赶到?”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要不是现在的情况让他不得不快速将此事上报,他本来是不应该擅自进行这种直接找上门来的办法。
但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并不好受,要不是他利用自己受伤的情况暂时逃脱了那个好像发现了什么的警方的关注,他恐怕在向往常那样将消息上报前就会被发现不对。
基尔摇摇头:“抱歉,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时间。”
想要让组织这种庞然大物至今还隐藏在暗处,首先就必须有着能够蒙蔽群众的权威部门。
比如说警视厅的警察,以及用各种形式手段利用爆点转移民众视线的记者。
江崎有些焦虑,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种仓促的行动能够欺骗那个现在肯定也在病房外的警察多久。
而且,像他这种卧底,总是被惦记着,还不如……
他抬起头,终于下定决心语气森然道:“基尔大人,我想拜托您和我一起将一个叫做松田阵平的警察解决掉,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
唿唿——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在耳边响动。
刺目的白光穿透进办公室内,狂风将房间内的文件吹得四处飞舞,在办公室内的两人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象。
一架直升飞机挡住了窗口,坐在驾驶位上戴着头盔和挡风镜,肩膀上还有着属于这个国家的肩章。
已经有许多听见声音的夜猫子打开了窗户,举着手机对着这边大呼小叫着,那个叫做松田阵平的警察戴着墨镜正一脸不耐烦地捂住一侧的耳朵对着耳麦那边说着什么。
白色的光束照射在江崎的脸上,但他丝毫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安稳感觉。
有些警察就像是鬣狗豺狼,只要被发现一丝不对劲,那么就一定会被咬下一口肉来。
只可惜自己没法成为那个解决这只鬣狗的人了。
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察觉到了是医院那边出来问题,不过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查到这里,看起来小林那家伙果然是察觉到了什么嘛。
他早就说过,这种人根本就不会老老实实地为组织做事。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最好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
江崎裕树拿出手枪,顶在了水无怜奈的太阳穴上,迎着直升机的光露出了笑容,有些挑衅地反问道:“束手就擒?”
“松田警官,我真后悔那时候没有直接动手一枪解决掉你。”
银亮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他一心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全都暴露,再也没有之前那副严肃又靠谱的模样。
不知道这算不算他心目中的完美落幕。
或许还是不够。
他完全被这位警察给愚弄了,身后的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江崎裕树毫不客气地对着门外开了几枪,外面的人四处逃散,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这怎么也不该是我的结局吧?”
三架直升机的灯光统一指向他,被曾经的同僚指着的奇妙感觉让他暂时忽略了某些不合理的地方,而是一瞬不瞬的看向将他逼迫至此的黑发警官。
渡边狩放下望远镜,语气极其不友好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风见裕也依旧捂住自己的脑袋,他已经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
“以我的能力,仓促之间暂时只能借到这些。”
他实在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的情况之下让人借走了公安的直升机。
还是三架。
要是接下来发现完全只是一个乌龙,那他的职业生涯……
他想起了自己那位上司的严肃表情,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不、不可能。
那位叫做江崎裕树的警官确确实实威胁民众作假,而且那位医生也说过他总是会趁着自己在医院休养,由他作为人证的前提之下擅自离开医院。
但问题是,没有证据。
本来他是不想弄出这样一个大场面的,但是谁能想到这个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甚至还威胁他要是不派出直升机帮忙,就把之前他说过的‘只要不违法犯罪,就一定会帮忙’的话寄给电视台。
他的职业生涯……
“现在看来,那个人还不知道我们其实并没有掌握什么决定性的证据。”风见裕也放下对讲机接话道:“但他动手挟持了一位人质,起码能够证明他确实有问题。”
渡边狩忍不住开口:“喂,我说你。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他虚着眼看向风见裕也说道:“你怎么就觉得江崎警官跨越千险还要来见的人只会是人质呢?”
“要我说,不如直接开枪把这两个人都给干掉,想必一定能够——”
“咳咳。”耳麦内响起了低沉的咳嗽声,诸伏景光在另一侧高楼上从直升机未挡住的空隙中瞄准着办公室内,“还是不要这样做吧?”
他并不否认渡边狩的猜测,但是在那位社长已经被公安方面堵在高架桥的情况之下,还是暂时稳妥一些比较好。
风吹动着头顶的云层,黯淡的月光洒下,却依旧无法看清楚城市中的灯光。
渡边狩耸耸肩膀:“拿着狙击枪瞄准的人是你,那我又能怎么办。”他又举起望远镜,看着松田阵平居然打开了舱门以一种危险的姿势探出了半个身子。
“这是在做什么,耍帅吗?”他语气不爽地说道:“果然这种耍帅的事就应该我去做嘛。”
“……”
不管是旁边坐着的人还是耳麦对面的人都暂时陷入了沉默。
“风见,我们快过去!”渡边狩毫不客气地要求道:“我也要。”
不知道是月色还是灯光洒在松田阵平的身上。
他虽然在之前一直是以防爆警的身份出现在各种被装有炸弹的场合,但是在很多时候炸弹并不难解决,难解决的是安抚身上有炸弹的民众的情绪。
就像是现在这样。
不过那时候这种事都是由hagi来解决,如果是hagi的话,在碰见有女性被枪指着的情况下会说什么呢?
他在驾驶室内人制止不及的情况下打开了舱门,毫不在乎脚底下就是亮着万家灯火的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