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崎警官,你还记得那些被你救过的人吗?”松田阵平靛青色的眼睛中满是无畏与平静,“只要你放下人质,我可以让其他人都离开,我们单独聊聊。”
江崎裕树没有说话。
虽然在那一瞬间他确实心动了,和像是丧家之犬那样逃回组织相比,解决掉自己讨厌的人反而让他更想尝试。
但他在警队中呆着的时间可比这位警官长多了,放弃手中柔弱的女性,反而因为一时之气挟持一位警官?
“真是一位优秀的警官啊。”他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可是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之前看过你的履历,你在警校里的所有课程都非常优秀,我可无法保证能够解决掉你。”
松田阵平松开握住舱门的手,猛烈的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角。
周围的高楼里传来各种压抑不住的惊呼声。
他迎着风从打开的阳台窗户处跳了进来,举手示意自己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然后开口朝着耳麦内说了一句话。
在日卖电视台上空的直升机在盘旋了几周过后分散开来消失不见。
他站起身背对着窗户朝着挟持着人质的江崎开口说道:“这就是我的诚意。”
“我已经让其他警察全都撤退,只要你放下人质,相信以你的反侦察能力,很快就能离开。”
“……”
江崎裕树依旧将自己的重要部位藏在人质后,闻言过了许久才开口:“松田警官,你在一周前还是防爆小组的组长,现在居然可以发布命令让其余警察听从你的安排?”
“我知道了。”在这夜色之间,他只从中露出了一只眼睛看向松田阵平说道:“要么,是你在说谎。楼下的警察根本就没有赶到,这只是你用高明的手法用来欺骗我,让我失去理智的手段。”
“要么……”他握住手枪的手指愈发绷紧,一字一顿地说道:“组织内除了那个假死的卧底警察外,还有日本警方的人。”
“不管这两种猜测是否正确。”他终于露出了自己内里疯癫的模样,“我都赢了。”
“因为——”
他直接举枪,对着眼前的黑发警察扣下了板机。
他手中的人质,在组织内代号为基尔的人,一定会将他所说出的这件事带到。
被他挟持在身前穿着职业装的黑发女人转过头,用一种他并不理解的眼神看了过来。
他的半张脸暴露在闪烁不停的灯光之下,明明只是一瞬间,江崎却想了很多。
从他小时候第一次来到组织的训练营被揍,即使放肆大哭也没办法让父母过来安抚他,到面无表情地杀掉自己因为受伤而失去行动能力只会拖后腿的同伴。
他的过去好像乏善可陈,只是一只为了活下去而不择手段的野兽。
——这样的人生。
澄黄色的子弹穿过眼前的白光,倒映在他的眼珠中。
他朝后猛地仰头,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是狙击手,他想起了曾上交给组织的那叠资料,排在最上面的就是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一直以狙击手的身份活跃在组织内部的代号成员。
江崎裕树扣动扳机的手指软了下来,在最后时刻,他没有看向那个可恨的黑发警察,而是那个惊叫一声躲去角落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
她真的会将这个消息传递回组织吗?
或许,这一切都、
——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了。
他仅存的一点余光看见了黑色的斗篷一角,然后永远的失去了意识。
渡边狩蹲下身,摆动着这个人的头颅,一滴血沾上指尖,他抬头确信道:“死掉了。”
松田阵平放松僵硬的脊背,转头看向重新被白光照耀的身后。
“而且是一击毙命,我还以为你会想着折磨他来着。”渡边狩对着耳麦对面如此说道:“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诸伏景光正在拆卸自己的狙击枪,闻言好脾气地解释道:“以刚才他的做法,我只能抓住机会直接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他将吉他包背在身后。
“或许他活着我们能够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但还是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你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要不是这个卧底,诸伏景光这个人本来是不用死的。
渡边狩想不明白,因为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报复。
“我知道,但这一切已经结束了,暂时结束。”诸伏景光看着再一次盘踞在那栋楼两侧的直升机,以及黯淡无光的月说道:“要不然等会我们去吃荞麦面怎么样?”
“这几天的月亮真的很美丽。”
耳麦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余下轻浅的呼吸声。
唿唿——
直升机的声音就像是贴在耳侧。
渡边狩看向窗外,试图寻找月亮很美的证据,但直升机的探照灯照过来差点将他致盲。
他马上拉下兜帽站起身,并没搞懂月亮和荞麦面有什么关系,但吃东西他很喜欢。
“好,我喊你朋友一起。”他非常的通情达理。
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并不是很想看见松田。
但如果不喊他的话是不是太无情了?
“行……我去巷口等你。”
社长已经被埋伏在高架桥上的公安抓捕,那位藏在警视厅的卧底也已经死亡,现在就要看公安那边能不能从那位社长口中撬出更多的线索了。
不过,如果组织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嵌入警方的钉子被拔除之后,又会怎么做呢?
他并不相信盘踞在里世界如此之久的犯罪组织在公职人员的内部只会有一个卧底的存在。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在黑暗无光的角落里已经有很多只了。
诸伏景光戴上口罩,从消防楼梯口走了下去。
但他也只能做到如此。
他走出楼梯口,抬头看着眼前红白相间的东京塔,吐出了一口冷气。
有几个晚归的人站在原地正用手机对着那几架盘旋着的直升机,然后很快就被赶来的警方示意删除。
在冰冷的寒夜中,诸伏景光站在原地,突然很想知道在高楼上的渡边狩现在正在做什么。
虽然他好像可以直接开口询问。
渡边狩:“o_o”
他看向正试图用蹩脚的方式安慰那位女性的松田阵平,决定过去横插一脚。
对于安慰他人这种事来说,他真的非常有经验。
“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他和松田一左一右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突然问道:“不过,这个死人为什么会来找你呢?”
水无怜奈看着另一侧,眼神躲避着地上的尸体,很好的表现出来一副害怕的模样。
“他是来找社长的……之前我曾看见过他和藤原社长站在地下停车场里说话,所以我想着这么晚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她犹豫着解释道:“因为我们电视台其实总是有人半夜投递那些有关于各种公众人物的消息之类的。”
“等一下、等一下!”一位领带歪斜,很明显是听见消息匆匆赶来的男性喊道:“这些东西都不能被带走!这些可是——”
“抱歉,警方办案,请你出去。”
周围赶到的警方来来往往,那具尸体被放进裹尸袋中,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却被一位警察语气严肃的请了出去。
只有这个角落还维持着平静。
“是……有什么问题吗?”水无怜奈蹙起眉头:“社长他现在在哪?”
松田阵平挥手喊了一位警察过来,语气平静地安慰道:“没事,大概现在正堵在路上,然后就要被审讯了吧?”
“欸,审讯吗?”水无怜奈捂住了嘴,一脸惊讶。
渡边狩马上就开心了起来:“这样不是很好吗,社长没有了是不是你就可以当社长了?”
天知道他的梦想就是成为社长之类的存在啊。
水无怜奈垂目沉思,十分怀疑这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是不是在暗示她些什么,但她很快就依旧用常年表现在外的性格接话道:“这位先生,您说笑了。”
“抱歉,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
“水无小姐,麻烦和我们走一趟。”风见裕也终于将一切都安排完毕,最起码在这几天内暂时不会泄露风声,这才匆匆赶到现场。
水无怜奈立马走了过去,但又回过头鞠躬道:“这位警官,真的很感谢您。”
松田阵平拿烟的手一顿,站直身体客气说道:“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所在。”
渡边狩的手机发出熟悉又陌生的邮件接收声。
他双手颤抖着拿出手机,在松田阵平欲言又止的神色中看向他——背后的黑发女性。
“等一下!”他跑了过去,一改之前那无所谓的态度,认真问道:“你是不是那个组织的人?”
水无怜奈睁大眼睛,一脸疑惑:“抱歉……是什么意思?”
渡边狩的手机还在不停得发出震动,但他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用流淌着细碎光点的暗红色双眼看着她。
或许只有在这时候,他冷漠的表情才符合人类口中的死神身份。
松田阵平虽然并没弄懂,但还是走过去挡在了这个房间唯一的逃脱路线上。
水无怜奈放在腰侧的手缓缓握紧。
虽然她并不想和日本公安产生争执,但是她绝对不能在这里被抓住……是她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渡边狩缓缓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我又发现了一个bug。”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完全可以可持续发展啊。
放长线钓大鱼,死神最喜欢钓鱼了。
周围肃杀的空气随着他莫名其妙的话消失殆尽,他歪过头看着挡在门口的松田阵平问道:“你站在门口干什么?”
“走吧,我们去吃荞麦面。”
我为什么站在门口,你不知道吗?
松田阵平突然觉得自己的拳头很想要动手揍点什么,面色冷酷地说道:“不去,我已经有两天没有睡觉了。”
“啧,什么嘛。”渡边狩撇了撇嘴,马上露了骗人的表情,毫不犹豫地说道:“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站在旁边不出意外接下来一周都是加班时间的风见:“……”
唉,好羡慕啊。
不过,你们俩就真的完全不来做笔录是吗?
身为靠谱公安的风见裕也,今天也在焦头烂额之中。
墙的一侧安装着的木质灯具所映照出来的影子也是澄黄的颜色。绑着头巾在这种寒夜中还光着膀子的厨师正扯过架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从锅内冒出来的蒸汽随着风往一侧蔓延,但在接触到外界的冷空气后很快就消散不见踪影。
渡比狩掰开筷子,透过浮起的水蒸气看向面碗开口道:“我开动啦。”
松田阵平看了眼自己坐在另一侧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这个人的友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他忍不住腹诽。
如果有人用这种眼神看向他,他一定会忍不住揍人的吧?
他看着还在认真吃面的人,露出了微妙的眼神。
这么说起来,这个人还挺能忍的。
此时已经差不多到了凌晨四点,有许多刚下晚班的打工人一脸疲惫的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那座属于东京标志型的建筑也神隐于雾气当中。
“松田。”诸伏景光突然说话:“昨晚的事……你最近恐怕暂时没办法回去工作了。”
先不论到底有没有漏网之鱼,昨晚在直升机上的那一跃,也不知道给多少人留下了印象。
松田阵平搅动着碗中的汤汁,一脸无所谓地说道:“了解了解,反正就当作休假期时间拉长了嘛。”他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喂,渡边。”
他开口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
渡边狩看着都将视线转移过来的两人,放下筷子问道:“你不是说不相信吗?”
松田阵平嘁了一声:“快点说啦,重要的事。”他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但实际上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
渡边狩低头看着只留下一点点汤汁的碗底,在两人的瞩目之中站了起来,指着不远处在雾气中影影绰绰的摩天轮说道:“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坐一下那个吧?”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拍案而起:“你果然就是在骗人是吧!”
周围本就安静的环境更加寂静,一侧还在吃面条的情侣互相对视几眼,很快就站了起来从另一侧贴着墙角准备溜出店外。
一定是因为这个人的外表看起来实在是太像那种会随时随地掀桌子打砸店家的O道分子吧。
“哈?!你说什么?”一张不得不说很帅的池面脸凑近,渡边狩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渡边狩缓缓摇头,嘴上却毫不客气:“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我很像O道分子吗?”松田阵平不爽地看向那对情侣,然后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警察啊!”
那对情侣的脸上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吃个早饭居然能遇见拿着□□的O道分子。
“……是,当然了。”情侣中的男性犹豫说道:“警官大人,我们当然是很相信你是警察的,我们发誓!”
“没错没错……我们都很相信您一定是警察!”
这完全就是一点都不相信吧?!
“哈哈。”渡边狩马上笑出了声,“我就说真的很像!”
松田阵平的额头上冒出了井字,他一寸寸的转头,死死得盯住了罪魁祸首。
诸伏景光熟练起身,很快就用自己多年在各种互相不对付的人中夹缝生存的经验开口:“其实渡边也不是故意的,难道松田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就是就是。”渡边狩毫不犹豫地赞同:“难道松田你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喂,你们俩……”
松田阵平再次沉默,好像终于感受到了一种生活对他的恶意,从这幼稚的争执之中清醒了过来,认真对着那对情侣道歉坐了下来。
接着看着对面的两人,默默戴上了墨镜。
诸伏景光忍住笑意开口转移话题:“其实,当年第一次遇见松田的时候,我也真的很好奇他为什么要做警察。”
“不过松田,你真的做得很不错啊。”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有些不爽地抱胸说道:“这还用你说,我可是——”
【金耀日凌晨两点十分左右,日卖电视台发生重大挟持事故,但作为正义一方的警官毫不犹豫地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据知情人士提供的消息统计,那位警官的姓名为松田阵平,在多日前是一位防爆……】
头顶用来播放无意义搞笑综艺的电视机突然切换成了直播新闻,并且还不住重复播放着松田从直升飞机上跳跃而起进入大楼中的那一幕,画面清晰,就好像是拿着高昂价格的摄像机在现场抓拍的一样。
可是那附近,在之前明明被公安管制,就算有漏网之鱼也应该被删掉了这些视频才对。
渡边狩将自己的手机拍在了桌子上,语气十分不满:“我就说这种耍帅的事应该让我去吧!”
松田阵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激荡了起来:“到底是哪个家伙给我拍的视频,这样重复播放看起来真的很鬼畜啊!”
“而且我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照片就不能给我修一下吗?!”
“你们俩个。”诸伏景光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地快要死掉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安室透灰紫色的眼中满是郁色,“风见,你就是这么做公安的?”
一侧的小鸭正支着有些发福的身体在水池里发出嘈杂的声响,安室透关上了浴室门,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脑看着已经在推特上成为了热门的视频片段。
“降谷先生,我明明已经连夜带人将周围所有能够进行拍摄的工具全都搜查过一遍,但是……”
仅仅半天时间,这个视频就被幕后的某种推手给传播到了世界各地。
或许这其中有不了解情况之人的放任,但不应该这么快,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
在这种组织的钉子被拔起,刚好将目光投向日本这片土地的时间点。
一个阻止了组织的阴谋,并将好不容易塞进警视厅的组织成员揪出的警察,会遭遇何种结局简直不需要多想,毕竟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
电话内的风见还在解释:“降谷先生,日本境内的视频已经全部下架,但是视频传播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们——”
“风见。”即使遇见这种难搞的事,安室透的声音也是不急不缓,“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需要做的不是向我道歉,而是该想着如何保护好那位叫做松田的警官。”
他在内心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当他从自己的幼驯染口中得知松田也参与了这件事后,他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
起码现在,还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只要他将这件事率先上报……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封未读邮件。
他垂眸点开,看了许久。
刚才浴室里的小鸭从打开一条细缝的窗口重新钻进房内,并跳跃到他的手臂上提供了完美的情绪价值。
“真不想把你还回去啊。”安室透在百忙之中摸了摸小鸭饱满蓬松的胸脯,发觉自己真的很需要养一只毛茸茸。
“不知道买下你需要多少钱呢?”
他站起身,换上了一套黑色西装,前往邮件中的那个地址。
依旧是公园某处无人的角落,一位蹒跚着步伐的老人坐了过来用衰老的声音开口说道:“波本,最近你做的很好,我会上报组织给你应得的奖赏。”
安室透语气平淡:“多谢了,朗姆大人。不过您亲自来见我,就为了当面夸奖我一句?”
被称为朗姆的老人用独眼看了过来,低沉地笑了笑:“当然不是,不过和你差不多同时进入的莱伊现在可是boss面前的红人,不知道怎么入了大人的眼……”
“哦?”安室透看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表现出了自己对莱伊的不对付,“是吗?”
“是啊。”朗姆双手撑着自己的拐杖,语气飘忽地说道:“再过几天,boss说不定就会亲自接见……”他脸上的皱纹波动着,语气莫名地说道:“波本,你好像得罪了一个了不起的家伙呢。”
湖中的水毫无波动,头顶的乌鸦从树杈上跃起,枯黄的树叶随之飘落,任由湖水泛起一丝朝外的涟漪。
安室透摊开双手,耸肩说道:“这样反倒更有趣吧?”
朗姆发出了粗嘎的笑声:“哈哈哈哈,当然当然。”
“所以,波本。”他停下笑声,“你也要拿出自己的本事才行。”
“组织动用多年的时间才让属于我们的人潜入日本警察内部,却因为一场小小的爆炸案被发现了踪迹。”
他看着前方飘落的树叶说道:
“那个人虽然心理评估上并不正常,但也不会做这种高调的挟持人质的自杀行为,现在那边谨慎了起来,我需要一个生面孔,找到他突然暴露的原因。”
“那位被爆出来的警察说不定只是警方的烟雾弹。”朗姆停下话语,又很快继续说道:“而你算是所有新人中对于搜查情报方面最优秀的人才。”
“去日本,将答案带回来。”他浑浊的独眼倒映着这个有着金色头发的年轻男性,“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有那个胆量与组织作对。”
安室透笑眯眯地:“日本那边有什么我能用的人手吗?”
“当然会有。”朗姆指了指在树冠旁露出一角的大楼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着黑发警官在风中跃起的英姿,“但是,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太相信那些人比较好。”
一阵狂风夹杂着水汽从侧面掠过,头顶的乌鸦依旧盘旋在天空之上,熟练地继续着自己警戒的任务。
渡边狩抬起头,一滴雨坠落在他的额头。
他暗沉的红色瞳孔中倒映着天空中的云层变换,豆大的雨滴砸在地面,溅起地面上的烟尘。
周围人来人往,他默默站在原地。
诸伏景光打起了一把黑色的伞,雨滴啪嗒啪嗒地打在伞上。
“欸?伞是哪里来的?”渡边狩问道。
松田阵平站在房檐下点燃了一只香烟:“刚才你望着天空发呆的时候,我去旁边商店里买的。”
诸伏景光点点头:“只剩下一把了,松田你……”
“你们打吧,我不需要打伞。”松田阵平拍了拍肩膀上的雨珠。
虽然知道他是在谦让,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不屑感。
渡边狩立刻就从伞下钻了出来:“呵,死神也不需要打伞。”
“死神?”松田阵平立马就露出了看见中二病的嘲讽嘴脸,“没想到这个人设居然还在啊?”
渡边狩看向诸伏景光,又看向这个自带嘲讽能力的破警察,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诸伏景光:“……”
“拜托了,两位。”他站在人行道中央,看着来往的人群都不由自主的从互扯头花的两人一侧默默绕过,“不要再打了。”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被扯住兜帽往后拉的渡边狩又开口说道:“松田,你应该知道我会帮忙的对吧?”
渡边狩坐在沙发上默默盯着电视机。
因为他强烈要求先洗斗篷,所以被雨水打湿的发尾正不住的往下滴落水滴,就连布艺沙发上也全是湿润的痕迹。
但还好自己赢了。
只要赢了,那后续这一切结果都能原谅。
电视上正播放着某个明星脚踏三条船的爆炸新闻,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今早的那一段飞跃摩天大楼的视频。
即使现在推特上依旧有许多人讨论示爱,甚至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松田阵平的家庭住址。
看起来他很快就要成为全日本最近最出风头的警官了。
但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反而找出了工具箱,正坐在餐座椅上拿出自己再次进水已经失去作用的手机试图修理。
“你一点都不着急?”渡边狩对沉默的气氛很是接触不良,很快就开始没话找话,“他们可是找到了你现在的住址,还准备去拍照打卡。”
松田阵平打了一个哈欠,眼神迷蒙地看向已经出现重影的手机,发觉人在刚干完体力活动并且好几天没睡觉的前提之下,是根本就没办法做这种细致的工作的。
“啊?你说什么?”他将螺丝刀扔进工具箱中。
渡边狩精神奕奕继续询问:“我说,你真的不害怕吗?你现在可是惹上了一个庞大的国际犯罪组织。”
松田阵平竖起一根食指,严肃问道:“这是可以告诉我的东西吗?我可不想因为这种对话而被审查。”
“没关系,反正现在这种情况,迟早也要告诉你的。”诸伏景光从浴室中走出来,将一块毛巾罩在了渡边狩的头上:“你先去洗澡吧,免得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