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井秀一从狙击镜中观察着附近的小道,但是即使占据了高位,他也不可能从有遮挡物的地方将这个人找出来。
他敲了敲耳麦说道:“朱蒂,先离开那边。”
不是初次见面……他苍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对此不置可否。
渡边狩看着逐渐飞往那片楼宇间的乌鸦,蹲在栏杆上默默思考。
当然没有谁能够隔着这么远看出动手的人到底是谁,这又不是动漫,两人隔着数百米对峙,嘴里说着什么宿敌什么恋人,我的子弹认出了你的枪之类的话就突然认出了对面的人。
其实他说这句话很简单,最近他在这里根本就没有得罪任何人,所以得出结论:狙击手=同一个人。
很合理。
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
他踩在栏杆上看着那片又逐渐亮起的区域,乌鸦在天空盘旋,然后飞往一个方向。
渡边狩从栏杆上跳下来,追了上去。
他可不想自己某天在路上闲逛时又被人狙击,虽然不痛不痒,但也很烦啊。
哗啦——
水声打着旋顺着漏水口流进下水管道中,赤井秀一走出浴室,坐在沙发上单手拿过一旁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朱蒂安全到达的信息。
另一个手机上跳出一则阅后即焚的邮件,他打开随意的扫了一眼,是琴酒发过来的讯息。
他加入组织的目的现在可以说是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
窗外的闪电咔嚓一声,一个站着的黑影在窗帘后面显现了出来。
赤井秀一从茶几下拿出手枪,谨慎地走过去拉开了窗帘。
一个人抱胸靠在栏杆上,闪电和雷声是他的背景,他身上的斗篷滑落透明的雨珠,抬眼露出了冰冷的笑容:“找到你了,FBI。”
已知:路人甲FBI,偷狗贼,绿川光曾经走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
ps:绿川光说他一直在为有钱人工作,偷狗贼是情报贩子。
渡边狩又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人,是那个啊?
FBI!一定是FBI!
赤井秀一平静开口道:“哦?这就是你敢来和我当面对峙的原因?”
“觉得我是……FBI?”
“呵,看来也还是有人会有不同的回答嘛。”渡边狩礼貌说道:“我抓住了你的把柄,所以想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赤井秀一举枪的手没有丝毫晃动,冷淡地说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和你同行一段路程后又离开的女人,进入了联邦调查局内。”渡边狩说道:“你的身份很明显是FBI,但是却和那些进行犯罪工作的人呆在一起,还假装自己是一个乐队成员。”
“只要我向他们告发——”
“证据。”赤井秀一打开了保险栓,手枪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
告发他人根本就不需要证据。
他的眼睛里明晃晃的透露出这一点。
赤井秀一微沉下眼眸,这个人的隐蔽技术在这个世界上可以说是数一数二,就连他也完全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若是可以收编他为FBI工作其实也未尝不可。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渡边狩说道:“只要那些人发现了你身上的破绽,那么就一定会怀疑你。”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语气平静:“那你就让你的同伴去试试好了。
“看看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渡边狩沉默了,这种人还真不好骗啊……他只是想让他帮忙做一件事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算了,我找到证据之后会再来的。”他跳上栏杆,却被人揪住了斗篷的后摆。
赤井秀一眼神锐利地看向这个半夜出现的不速之客:“你不会以为在说出了这种话之后还可以大摇大摆地离开吧?”
渡边狩:“?”
所有失去的东西,我都要全部夺回来!
正在他思考该如何夺回自己的一切之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渡边狩吐出一口气,平复好心情打开了门。
绿川光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上次你在爆炸中消失不见,我想了想还是——”
他被渡边狩扯进了房间,一瓶熟悉的可乐被放在他的面前。
“这瓶可乐不会是上次我过来时的那瓶吧?”诸伏景光问道。
渡边狩无视了他的问题,冷酷无情地说道:“那个路人甲是FBI!”
“咳咳!”诸伏景光差点被呛到,他觉得自己犹豫了这么久跑过来真是一个错误,“……是谁?”
“针织帽、黑色长发、绿色眼睛。”渡边狩严肃地吐出三个字母:“FBI。”
诸伏景光突然沉默了下来,脑中转过无数念头,低声问道:“证据?”
渡边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样,他强行挽尊道:“我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我就是证据。”
“……好的。”诸伏景光熟练开口:“作为之前误会你的道歉,我请你吃晚餐?”
渡边狩站起身,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他痛苦地拒绝道:“今天不行,我的新斗篷还没有寄过来。。”
他扯住了诸伏景光的衣领认真说道:“你帮我和那个FBI递个话,上次是我大意,我还会再回来的!”
桌子上摆放着的可乐罐滚到了地板上被砸出了一个细小的凹痕,诸伏景光后仰着头,看着逼视过来的双眼,默默说道:“其实,我和他一点都不熟。”
窗外的落叶簌簌飘落,被人踩在脚底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酒杯相撞的清脆声打断了诸伏景光的思索。
“喂!苏格兰。”眼底有着蝴蝶印记的女人一口喝下杯中的橙黄色的酒液,开口问道:“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唉,最近卡尔瓦多斯也是那样……”她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队友,“科恩,你说对吧?”
科恩只是默默喝酒,没有说一句话。
“基安蒂,我只是在喝酒。”诸伏景光看着杯子中被逐渐淹没的冰块。
“嘁,行吧。”她站起身说道:“我自己去找点乐子。”
乐声变动,很快安静的酒吧内除了激荡的音乐声外就再也听不清其他的声响了。
他从渡边狩家回来之后确实对有关于莱伊是FBI的事进行了一些调查。
但是所有的调查结果都表明,诸星大这个人的过去乏善可陈,完全符合明面上所提供的资料。
但渡边狩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组织,确实是有那种本事。
毕竟他亲眼目睹过那些……不,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身旁坐下来一个黑影,诸伏景光抬起头,看见莱伊这个刚才还在念叨着的家伙坐在了他身旁。
“苏格兰,最近过的怎么样?”
他的眉骨间有着并不明显的伤痕,手上露出的小臂处还露出一截白色的纱布。
诸伏景光想起了前两天渡边狩说的一些话,眼神忍不住微妙了起来。
“……还行吧,但你看上去好像不太妙的样子。”他偏过头问道:“最近的任务困难到让你都受伤了?”
赤井秀一招呼酒保点了杯威士忌,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可能确实算是是惹上了点麻烦吧,但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苏格兰,”他绿色的眼睛突然看了过来,“你最近是不是有听到什么关于我的事?”
基安蒂鬼哭狼嚎的歌声在房间上回荡着,周围或站或坐的人全都蠢蠢欲动看向了那边,隔着几个位置正在喝酒的科恩站了起来,准备将那个差不多得罪了酒吧内所有人的搭档带走。
诸伏景光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状似思索了片刻,这才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说道:“你是说有人在路上突然给我投递简历,上面写着你的名字,还说你的职业是卧底这件事?”
“莱伊,是这件事吗?”
赤井秀一饮下杯中的烈酒,勾起嘴角笑了,“我已经让组织重新对我进行了审查,是不是卧底可不是你我能够能够确认的事。”
“你是在哪里见到的那个人?我想着要是能抓住他的话,或许会对我的清白方面有些帮助。”
诸伏景光抬眼和这个人对视了片刻,口中报出了一个地址。
某间已经人去楼空的房间。
渡边狩小心地敲了敲窗户,用气音说道:“如果三秒钟之类没有回答就说明房主邀请我进去。”
三秒后,他迫不及待地撬开窗户,发现他的斗篷被挂在衣架上,完好无损。
周围除了那些搬不走的东西之外已经变成了空荡荡的一片,果然那个FBI已经连夜搬走了。
他走上前去,捞起斗篷下摆摸了摸。
不会在上面放了些什么定位器之内的……还真有!他大怒:“阴险狡猾的FBI,这个仇我记下了!”
渡边狩扔掉那些被藏在斗篷上的小玩意,穿上斗篷从大门理直气壮地走了出去。
手机上突然弹出来一条信息,他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不由疑惑了起来,“不是吧……这又是满足了这个世界的什么判定?”
手机上赫然显示着附近有人需要需要死神的在场判定,可是他明明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他朝楼下看去。
难道是有认识的人在附近?
他收起手机,招呼小鸭为他从上空监控这个附近,然后赶往了目的地。
发现有人触动机关而在附近楼上监视的赤井秀一看着监控录像中没有丝毫人影的房间,以及从门口走出的人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沉默之中。
他合上了电脑屏幕,重新伪装了一番远远地跟了过去。
渡边狩顺着路线在小巷中绕了好几圈才赶到目的地。
“……是医院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感慨,但他还是感慨了一下,“总比火葬场要好。”
之前在另一个世界,就有一次任务是要去火葬场完成,那里发生了很奇妙的病毒泄露事故,所有停留在火葬场还未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和去吊唁的人全都混合在了一起,并且还没有死。
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中间找到目标,还被赶过来的刑警当成了罪魁祸首,还好机智的他很快就解决了问题。
“渡边先生……?”有人从后面叫住了他问道:“您为什么会在这?”
安室透双手插兜站在医院的走廊上,脸上依旧带着他那像是被刻上去一样的热情微笑。
“原来是你啊。”渡边狩有些恍然大悟。
难怪早就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系统又开始吐出新的有待解决的内容。
他没有回答这个人的问题,而是直接绕过安室透敲开了其中一个病房门。
躺在病床上的人闻声抬起头,他的左脚被悬挂在空中,上半身也有或多或少的伤痕。
红色的短发被剪得很短,头上也绑着厚重的绷带,脖子上卡着固定器,只有一双手还能够勉强动弹。
“你们是……不像是警察。”他皱起眉头,口中硬邦邦的,“这里是私人病房。”
渡边狩回过头,发现之前被他无视的人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跟在他背后,见他看过来还露出来一个虚假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怕了。
第18章 柯学世界的特产
他没有理会反而认真说道:“这些东西都无所谓啦,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任谁在车祸住院的时候被人这么诅咒都不会很高兴,红发男人按下了床旁的呼叫铃,对着两人说道:“现在,离开我的房间。”
“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渡边狩对于马上就要死的人还是保持着平和的态度的,“其实是这样的,你的床下被放了定时炸弹,之前的车祸也是你的继母做的,因为她怀孕了。”
“你的父亲最近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吗,没错,他被下毒了。”
他张口就说出了让病床上的人瞠目结舌的话题,“现在还有五分钟……先别动先别动!等我问完再动!”
“说真的,还好你现在不能动弹,否则就等不到我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啊。”他突然转向身后的人,带着一脸感慨的笑容看向这个金发黑皮的男性,“托你们的福,我的脑子里最近那些做起来比较麻烦的念头都少了很多呢。”
安室透的面色丝毫不变,笑着开口说了几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不用客气。”
他戴上手套小心掀开床铺,果然在床板的下方发现了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他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让人守在这家私人医院的外围,这两天来探望病人的家属本来就不多,而这间病房就在目标人物的侧前方,如果有陌生人进入,就在旁边的他不可能看不见。
但是从昨天这个红发做完手术住进来开始,就只有在资料上显示为他继母的人进来过。
是易容?
可是如果有这种能力……难道不是直接动手杀掉更为简单么?
而且上次hiro说过,第一次是地铁上偶遇的慈善家,第二次是流浪汉,第三次在突如其来的爆炸中心。
这些事态,真的有人或者组织能够操控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
红发男人脸上的红温褪去,从嘴唇开始显现出一股苍白的颜色,因为这个人说的完全准确,他父亲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只有家里人才知道。
他眼神中带着希冀问道:“那……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现在还有几分钟?!”他甚至莫名感觉到了床铺底下定时炸弹的滴滴声。
“哈哈。”渡边狩虚假的笑了一声,“稍安勿躁嘛。”
他毫不负责任地说道:“能活的时候就能活,不能活就会死。”
“好了,现在我先来问你几个问题……”
“等一下。”安室透突然开口说道:“我刚好对这种类型的炸弹有些研究,不如我来试试?”
他紫灰色的眼睛里少见的没有了丝毫笑意,反而带着一种锐利之色,“我需要工具箱,可以帮我去医院储藏室拿一下吗?”
“呼——”床上的红发男人松了一口气,马上开口道:“电视下面的抽屉里就有工具箱!”
东西很快就被拿了过来,渡边狩蹲在这个人的身旁,看着他钻进床底将定时炸弹的外壳小心翼翼地拆了下来。
“我说……”他看着手机上暂停着的任务,“这样做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命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捉弄他人的机会的。”
安室透指了指手电筒,示意他帮一下忙。
渡边狩打开手电筒增加了一点光线。
偷狗贼似乎是被这突然亮起的光线刺了一下眼睛,剔透的双眼眯了一下,又很快适应了光线。
保持这种姿势工作实际上应该挺困难的,在手电筒光的照耀下,他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滑下,没入衣领中。
“要不要给你擦擦汗?”渡边狩想起医院手术室里专门给医生擦汗递东西的助手。
安室透咬住螺丝刀,把手伸进破开的缺口中,拔掉了连接线。
然后很快撑住从床底钻了出来,收拾好工具说道:“你总是在说命运命运的……”他摘掉手套放进口袋中,抓了抓自己汗湿的金发,盯视着这个人,“但我之前也说过,我从不相信命运这回事。”
“即使你口中的命运真的存在,我也可以改变它。”
“这就是我的回答。”
啊,好客气的回答。
就像是在那种开学典礼上进行公开讲话的优等生,而且是那种很死板的类型。
“……”
渡边狩看向瘫倒在病床上喘着粗气的红发男人,拿出了手机,对着上面显示的信息一字一顿地问道:
“戴维先生,在十三年前的那个下午,你还记得和哥哥去森林玩耍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刚才还躺在床上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的戴维脸色僵硬了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那么现在他就可以将着两人赶出病房,但是以目前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没有胆子开口。
定时炸弹可还在他床底下!
“那天下午啊……我想想、我想想。”他低头看着雪白的床铺,“那天天气很凉爽,黄色的落叶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
“不用客气,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啦。”
匆匆赶来的中年男性穿着一身黑色的燕尾服,对着他们鞠躬道:“不,一定要感谢两位好心人,待小少爷身体好转之际,我们一定会携重礼拜访。”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不要客气,直接开口就好,我们会尽全力帮助。”
渡边狩反手关上了门,将戴维和管家关在了房间内。
他侧眼看向还跟在他身后的人。
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明明他的问话已经结束了,却还是跟在他身后往同一个方向走动,脸上还带着那种莫名可怕的沉思表情。
虽然他确实是帮上了忙,但是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你……不去忙?”渡边狩停下脚步询问道:“看你之前的样子,应该还要工作吧?”
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送客的想法。
安室透语气轻松地笑着说道:“要说有什么工作的话,在遇见你之前的前置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再等待一小会儿罢了。”
他沉默片刻,问道:“戴维先生……真的在年幼时涉嫌杀害了他的哥哥,并且这么多年从各地网罗那些外貌同他哥哥相似的人资助……用来缓解自己的愧疚之心。”
“却又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这种充满温情的表现从父亲身上获取利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渡边狩点点头反问道:“怎么,你后悔拆炸弹了?”
安室透并没有后悔自己之前做出的选择。
他低声开口道:“我只是觉得他所回忆的细节上有些奇怪。”
【哥哥跑得太快了,我找不到他,在森林里转悠了很久,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等我钻出去一看,发现哥哥就蹲在一片空地上。】
【我当然很生气,就推了哥哥一把……我发誓!当时真的只是轻轻地推了一下!
【但是他就那样……滚下斜坡、就算你们报警,我那时候也还是个小孩子、而且我也只是无意——】
或许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确实伤心难过愧疚。
不过,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他……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所以美化了当时的自己?
“这个啊……”渡边狩回过头,“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你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会在意陌生人的样子。”
安室透的心底猛然一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堪称阳光的微笑,“没想到只见过两面的渡边先生居然这么了解我。”
医院的灯光明亮如白昼,照耀在他的金发上,“这实在是太荣幸了。”
渡边狩仿佛看见了他周身不停开放的华丽花朵。
“……正常一点。”他默默拉开距离,毫不犹豫地说道:“拜托了。”
“好吧,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安室透依旧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我毕竟是一个侦探嘛。”
“不过这么说起来,我觉得戴维先生倒是可以请一个私家侦探去寻找一下当年的线索,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答案呢。”
“没必要了啊。”渡边狩诧异地看向他说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安室透有些不明所以,“动手的人不是已经被警方控制,那里还有他的保镖会彻夜守着,再怎么说,就算还有什么想要动手的人,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机吧?”
他们让开到两侧,一位护士推着车子同他们擦肩而过,上面的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随着动作轻微摇晃着。
某处传来有人压抑着的哭声,而一侧的病房内播放着晚间的电视新闻。
『榆树巷化学物质泄漏案已经找到了目击者,据悉是由于工厂将废弃物质排放进波托马克河,致使——』
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中如此清晰。
渡边狩开口说道:“就算没有你的帮助,他的结局也不是会这么简单粗暴的炸死啦。”
“我看看……突如其来的药物过敏,致使他发生了休克的症状,在弥留之际他将当年的事告知来见他最后一面的管家,然后管家告诉他,其实他哥哥当年的死亡是因为老爷的情人……也就是他现在的继母虐打所致。”
“哥哥为了保护他,一直将继母的恶意都揽在自己身上,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
“而他的父亲为了家族不出现丑闻,毫不犹豫地承认了那次意外。”
他收起手机抬头说道:“结局·意外事故。”
“……”
或许是夜风太过于清凉,医院里常年累月的消毒水味都带上了一股寒意,又或者因为现在快到深秋的缘故,窗外的叶子随着风而簌簌飘落。
安室透后退一步,转身快步走回戴维的病房前推开了门。
刚才的那个护士按下床边的铃声,并毫不犹豫地进行了专业的救援。
医生也很快赶来将其推往了手术室。
红色的灯在上方亮起,渡边狩坐在长椅上看了一眼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金发男人。
“你要在这里等待结果?”
安室透抬起头,问道:“意外事故。”
这确实是一场意外,在进行治疗前,为了防止出现问题都会评估患者的过敏情况,如果患者有明确的药物过敏史,医生会更加注意。
但是——
【突如其来的药物过敏。】
护士拿出了几小时前的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患者没有任何过敏反应。
他趁机检查过所有的工具,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戴维是被人注射了某种会让人产生过敏反应的药物。
但这确实是一场,被人提前预知的意外。
安室透看向他平静的双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种事的?”
渡边狩站了起来,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既然不相信,那你就在这里等待那个必定的结果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总之,多谢你今天的帮助。”
月亮从窗台的一角升起,刚好挂在没有几片叶子的树梢,不知道是谁的小熊玩偶被遗落在窗户的角落,黑色的塑料眼珠反射着银白的光芒。
渡边狩忍不住伸手推倒了这个玩偶,转身离开。
“喂。”安室透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渡边狩回过头,表情困惑。
“其实你想不起我的名字了吧。”安室透隔着长椅说着,很快就从他的表情上确认了这件事。
既然知道还要问,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
渡边狩腹诽着,脸上却毫无破绽,“哦,知道啊。”
他抬眼看向正前方,说道:“但手术室的灯灭了。”
等安室透再次回过头,他只从转角处看到了斗篷飘起的一角,又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