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特朝旁边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正想说话,但在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人后,又放柔了语气。
“这句话当然算数,不过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要养,好不容易得来的保险金……不如我们商量一下?”
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瘸一拐地关上门,咬牙说道:“你们不就是要保险金吗?只要不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可以给你们一部分。”
他的眼神中充斥着突如其来的自信:“毕竟,雨下得太大了。”
是啊,雨下的太大了。
警方能够找到的证据已经随着水流汇聚进下水管道之中。
渡边狩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放进口袋中,无聊地看着安杰拉木然地被拉去角落聊着什么。
诸伏景光看见他的动作,好奇问道:“不用再问其他的问题了吗?”
“本来是要问的。”渡边狩抱胸说道:“但是在看见某种必定的结局后,我也会选择偷懒。”
真正的理由当然不是这样。
只是因为他看见了这个女人必死的决心,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或许,在她想要做的事真正完结之后,再继续问会更好。
毕竟命运这种东西,真的很恶趣味。
诸伏景光皱起了眉头,他总觉得这一句话包含着某种深层含义,“必定的结局?你是说她也会——”
“啊——你、你这个疯女人!”肯特捂住受伤的肩膀不断后退,但汩汩的血液依旧从伤口中流淌而出,滴落在地面。
“快帮忙!难道你们不想要钱了?!”
安杰拉双手紧紧抓着一把小刀,浑身不住颤抖着,却一句话都没说,再一次冲上前去。
诸伏景光上前几步握住了刀柄,很快将女人控制住。
他垂下眼,让人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安杰拉女士,实在没有必要做出这种事。”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就算你杀死这个人,你的孩子也回不来了。”
“况且,这份罪孽,你也有份。”他松开手,那把尖刀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轻响。
女人的眼眸猛然缩小,又很快扩散,呈现出一种似哭非哭的呆滞状态。
她捂住了脸,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指缝滴落在布满灰尘的地面。
灰黑色的天空,蒙蒙的细雨,破旧肮脏的室内,躺在摇篮内还什么都不明白的随之哭泣的婴儿。
被雨打湿孤零零地挂在廊檐上,并不会响起的风铃。
正如同,这糟糕的命运。
警车顶上的灯光闪烁着红蓝的色彩,在地上水洼的倒映之下反射出奇妙的光线。
安杰拉带着手铐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夹在中间,那个肩膀被刺了一刀的男人仰躺在救护车上,还在不断叫嚣着什么。
诸伏景光突然回忆起了自己的小时候,在虚幻的晨曦下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温暖感觉。
“……怎么会有母亲不爱护自己的孩子呢?”
他突然说道。
渡边狩站在一旁,看着安杰拉弯腰木然地钻进警车中。
“你不会以为只要是母亲就会爱着自己的孩子吧?”他讶异问道:“你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天真的样子。”
诸伏景光看着警车从他们面前启程,在雨中消失不见。
“我知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如今的他其实已经很少想起小时候的事,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之后,就连父母的面容都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血色的帷幕。
他开口说道:“毕竟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天色愈发模糊了起来,廊前的灯自动点亮,给两人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黄色光辉。
“安杰拉女士会死吗?”
“唔,会吧?”
按照结果来讲,她会在前往警局的途中而死。
渡边狩偏过头用带着些许亮光的红色眼睛看着他,在噼里啪啦的雨中自顾自问道:“……以这个国家的法律来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那个男人只会被无罪释放,然后继续做出那些事。”
“所以,你为什么要阻止安杰拉动手呢?”
诸伏景光沉默许久,这才开口说道:“我——”
安室透打了个响指,看着又开始发呆的幼驯染问道:“hiro,怎么回事?”
“不是你说要找个地方见面交换一下情报么?”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立马抱歉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之前说过的,我已经和渡边狩达成了协议,我在一周的时间内抽出两天时间陪他进行——”
“等一下。”安室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忍不住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你和渡边狩达成了协议,一周抽出两天时间……”
好怪啊,真的好怪。
他上下打量着幼驯染的外表,开口问道:“真的?不是什么对你来说难以启齿的交易吧?”
“其实我们利用某些东西达成某种利好的结果,这种事也不是不能理解……”
诸伏景光单手握拳咳嗽了一声,解释道:“zero,你想多了。”
“真的只是很正常的交易。”
对于自己的幼驯染,安室透当然是信了。
第24章 是谁没有被邀请!
“那我们继续。”他将之前收集到的情报共享了出来,并讲解道:“我顺着诸星大进入组织的路线查了一下。”
明明是很正常的语气,却让听着的人莫名感受到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居然是靠着碰瓷组织的外围成员才搭上这条线……呵,果然他是FBI的可疑率又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也只有FBI才会做出这种欺骗女人的事。”
诸伏景光:“……”这果然就是不对付吧。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友人只是在随口吐槽,降谷零可不是那种在没有证据之前就随意妄下定论的人。
而且,对于加入组织这种事来说,又分什么欺骗不欺骗的手段呢?
“那个外围成员的资料……”他往后翻了几页,看着上面显示的信息,“这么少?”
安室透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说道:“除了知道她从小就生活在组织内,有一个跳级的天才妹妹,并且她们的父母是研究所的高级成员外,就暂时只查出这点资料了。”
“她们的母亲,在组织中的代号为hell angle。”
他继续说道:“除了一个语焉不详的代号外,其他的一切都被删除了。”
诸伏景光合上资料问道:“删除的意思是……?”
“被组织封锁了。”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中满是冷凝之色,“以我现在的地位,只能够停在这。”
“我被贝尔摩德警告了。”
他想起了那个女人口中吐出的如同蛇蝎一般的话语,沉下了脸色。
“我会继续找人追查那条线。”他抬眼认真说道:“hiro,在我还没有找到能够证明的证据之前,暂且不要轻举妄动。”
“如果诸星大真的是FBI,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微笑着开口:“我知道。”
“不过,一点小小的试探还是可以的吧?”他看着文件上面写着‘疑似’的记录平静说道:“毕竟身为一个代号成员,在发现身边有疑似叛徒的人存在,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一根闪烁着红光的烟蒂被按灭在烟灰缸中,青灰色的烟雾在空气中飘散。
赤井秀一在对面高楼左侧的房间灭掉灯光之后放下了望远镜。
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苏格兰和波本已经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要不是组织明面上有代号成员不允许擅自自相残杀的不成名的规定。
或许他现在所等待的就是两个代号成员的追杀。这并不令他感到慌张,反而让他的血液久违的有种沸腾之感。
【长官,A点已清场。】
他换上用来伪装的装备,独自下楼,毫不犹豫地敲响了渡边狩的房门。
门被打开,他先是按下了信号屏蔽器,这才开口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渡边狩缓缓吐出一个字。
“那好吧。”赤井秀一在这空旷的走廊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我是美国联邦调查局搜查官。”
“……所以?”渡边狩有些不理解他大半夜跑过来说这句话的含义。
他早就知道这个人是FBI了。
赤井秀一毫无自己的把柄被抓住的慌乱,平静道:“我想和你进行一个交易。”
怎么这么多人想要和他做交易?
渡边狩思索了一下,觉得对这种喜欢随意对路人开枪的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眼神不善地看向这个人,吐出来一个字。
“不。”
“那个组织的成员并不会因为你口头上的……举报而相信你。”赤井秀一苍绿色的眼睛里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他们只会在榨干你剩余的价值之后顺手将你解决掉。”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搞清楚具体状况的人低声说道:“即使你将我身上的疑点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那两个人,现在也没有丝毫作用。”
“……两个人?”渡边狩突然开口问道:“哪来的两个人?”
赤井秀一眯起双眼,又很快恢复了之前的表情:“我为之前的冒犯向你道歉,事情结束之后我方会给你一笔报酬。”
“但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够配合我。”
“不。”渡边狩断然拒绝。
誓约就是誓约,死神可不会像这些人类一样只用嘴遵守。
他还好心地解释了一番:“我需要遵守我的约定。”
赤井秀一诧异地挑眉说道:“我可以出五倍。”
“你不行。”渡边狩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个世界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解决bug的。
有什么东西从一旁的楼梯口往下,当着对峙两人的面掉在在肮脏的灰色地板上。
这是一块镀金的手表,看起来就是那种暴发户最喜欢佩戴的品牌,表盘被砸过,玻璃碎裂,指针已经不动了,红色的斑斑血迹沁入表带缝隙中,一看就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很快消失不见。
“想起来了。”渡边狩抬眼看向上方说道:“我来这里租房之前据说这里发生了一点小爆炸,损坏的部分至今都还未修好。”
“所以很多人都搬走了,要不然我也没机会在这么好的位置租到房子。
“最近这里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趁机过来居住。”
他看向眼前的黑发男人,不带丝毫嘲讽地问道:“你们FBI,在执行这种任务前一点都不清场?”
“这种工作的态度,就算没有我的举报,你的身份也隐瞒不了多久吧?”
“……”
赤井秀一转身上楼,朝耳麦对面说道:“看住各个出入口,不能让任何人离开这栋楼。”
渡边狩蹲下身,仔细研究了一下这块手表,又抬头看了一眼,终于拿出了自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然后发出了一声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感叹。
维托·西田曾经是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工,但在某天得罪了上司之后就一直被穿小鞋,愤而辞职之后,就只能在这种毫无保障的危险地区居住。
因为附近的环境,他对那个曾经辱骂过他,让他沦落至此的上司恨意愈发浓重。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用有机密资料在他手里的借口让上司下班后赶到了这里,就在他考虑该用什么办法能够让这具尸体悄无声息的消失时,居然有工作人员敲门通知今晚会进行安全隐患排查。
还居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全都统一去往不远处的酒店内居住一晚。
他一直都知道,这里的房主因为上次的事件住院,新来的管理员根本就不清楚这栋房子里还遗留下来多少人。
只要他在今晚在这里躲过排查,那么尸体这件事很快就能够解决。
却没想到在搬动那个蠢猪肥胖的身体途中,因为一时贪婪想要解下手表售卖,居然不小心听见了可怕的交易。
【交易……就算你将我身上的疑点全都说出来……我出五倍。】
该死!他就说这些联邦探员都是国家的蛀虫!
第25章 那不是烛火
难怪突然将这里的所有人全都赶了出去,这样一来,听见了这种秘密的他岂不是要被……
在因为滑腻的血液而不幸将手表掉下去后,维托迅速反应了过来,听见这种事的他要是不快点离开,恐怕就要和老板一起去哈德逊河里作伴了。
“呼哧呼哧——”
但他却没有丝毫逃离出去的机会,只得喘着粗气打开了一扇摇摇欲坠的大门,慌不择路地钻进衣柜中捂住了嘴。
月光透过细缝照耀在他的脸上,汗珠顺着潮湿的脸颊滑落。
就连刚才动手杀人时都没有产生现在这种恐惧之感,只有急促跳动的心脏和紧紧缩成一点的眼珠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
该死该死该死!
怎么偏偏就在这种地方!
外面陷入突如其来的安静之中,只有墙上的挂钟还在嘀嗒响着。
在这逼仄的空间中,他甚至有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更加坚定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像这样就能够躲过即将到来的审判。
“尸体的状态很新鲜,看起来还没死多久。”渡边狩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这具尸体脖子上的勒痕,然后毫不犹豫地说了一句废话。
“你不去抓那个偷听到我们交易的老鼠吗?”他用纸巾擦了擦手中的表,正准备放进口袋中。
赤井秀一半蹲下身,快速检查了一番这具尸体的状态,平静地说道:“这块表是仿冒品。”
“那个人跑不出去。”他看着毫不犹豫将手表扔在地上的人说道:“稍等,我已经让人——”
才不想听废话。
渡边狩顺着手机上的红点转身就走,他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个,而是在这栋楼仅剩的两个人中猜测到底谁是触发此次工作的样本。
赤井秀一站了起来,根据他最近的观察,这个人除了必要时分绝不会出门,而且但凡出门,只要稍不注意很快就会在人群中失去踪迹。
以及,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这种事这么关注的人。
要不是自己确实得罪过他,恐怕这个人根本就不会给他丝毫眼神吧?
所以,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对这件事感兴趣了?
赤井秀一拿出对讲机将下属喊了过来,然后好奇地抬脚跟了上去。
渡边狩没有理会那个一路钻进某个房间的血脚印,而是推开了旁边的房门,然后将一侧的衣柜搬开。
一道空隙出现在他的眼前。
或许谁都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有一个被特意藏起来的房间。
底下是用各种颜料混杂在一起反而显得格外浑浊的脏污,墙壁上画着许多奇怪的图案。
一个人正沾着身侧的红色颜料在画布上涂抹着。
他有着枯黄的发色,瘦骨嶙峋的手臂抬起,通红的双眼明显地表明了自己已经在这里进行创作了不知道多久。
周围未完成的画作堆叠在一起,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霉味。
渡边狩凑近观看,看着上面黑黑红红的扭曲生物问道:“你画的是什么?”
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瞪了过来,在一阵恍惚之后眼底的愤怒却逐渐变得茫然了起来。
他所看见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在斗篷下蓬然亮起烛火的虚无。
“……是被地狱业火烧灼的罪人。”他有些忐忑又期待地问道:“这位……我的作品如何?”
看着这个人期待的眼神,渡边狩认真地说道:“我们是正经工作,不会用这种残忍的方式折磨别人的。”
“而且现在我们都是进行无纸化办公,这种会留下案底的折磨方式……总之我们都是好死神。”
“什、什么?”这个人的画笔掉进一旁的水桶中,“可是那年我在濒死时进入地狱,从第一层开始游历,所看见的就是这些场景!”
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开口道:“我从梦中醒来,得到了一样东西。”
“就放在——”
渡边狩少有的露出了怜悯的表情:“是被人骗了吧……比如说致幻剂之类的,就像有人告诉你要用处女的血绘画才能够受到嘉奖一样。”
“就是那种、你懂的吧。”他叹了口气:“人类的诈骗水平真让神甘拜下风啊。”
“可是我明明见过的……”这个人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只是不住地抓挠着自己本就不剩几根的头发,“只要我画出世界闻名的画作……我就可以被接往——”
“其实,”渡边狩开口道:“什么都没有哦。”
“你所想的东西,都不存在。”
他毫不犹豫地打破了这个人无趣的思索,平静说道:“好了,接下来到我问问题了。”
哗啦——
红色的液体被倒在画布上,这个人重新拿起画笔继续作画。
渡边狩转过身,看着倚靠在门口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人问道:“人已经抓到了?”
赤井秀一扫了一眼他的身后,突如其来地问道:“这才是你感兴趣的地方?”
“这是我的工作。”渡边狩满意地看着手机上显示出来的代表通过的绿戳。
“是吗?”赤井秀一就站在这里,眼看着那位画家在他的询问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来,如果继续放任他画下去,在明天的朝阳升起之前,就一定会力竭而死。
真是可怕的唆使能力。
渡边狩绕过它出门,走进了隔壁房间内。
维托早就从衣柜中跑到了被床单遮住的床底,从缝隙中看着人越来越近,站在他之前躲过的地方不动了。
叩叩叩。
渡边狩敲响了衣柜,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为你挡住后面这个FBI,到时候你只需要替我实验一件事。”
正巧走过来听见这句话的FBI:“……”
“那么,需不需要我暂且回避一下。”赤井秀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却没有丝毫想要将人放走的意思。
吱呀一声。
渡边狩拉开了柜门,里面除了一些沾血的被褥外空空如也。
“唔……可以准确找到藏在密室中的人,却没有能力发现之前那位嫌疑人藏进了哪里吗?”赤井秀一双手插兜堵在门口问道。
他站在那里,身躯在窗外灯光的照耀下在地面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猩红的火焰被他点燃,在夜色中稍显青灰色的烟雾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苍绿色的眼睛在火焰消失之后抬眼看了过来,“拥有如此强大的侦查能力,却找不到躲在这个房间里的……犯人吗?”
赤井秀一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感。
他是亲眼目睹着这个人目标明确的找到了掩藏在房屋夹层中的密室,但却对偏偏在这里、拥有如此多线索的地方视而不见。
要说是他特意在自己面前表演这莫名其妙的一幕……有什么意义?
渡边狩沉默片刻,反问道:“那又怎么样?”
“不、没什么。”赤井秀一依旧站在门口,完全没有进来的意思,“请继续。”
“……”
渡边狩关上衣柜,看着来到这里之后就消失不见的血脚印,蹲下身从角落里找出了一双皮鞋。
看来是因为发现自己的脚印暴露了行踪,所以重新换了一个躲藏的地方。
他对于这种状况,还是很有水平的。
按照他多年躲藏的经验来看,首先是窗户,只要从窗户跳出去就可以躲过他们的搜查。
渡边狩走到打开的窗户处朝下看了一眼,窗沿上布满灰尘,一点被刮擦的痕迹都没有。
所以还是在这个房间里?
他终于看向了被罩着防尘罩的铁制床铺。
赤井秀一用难以言喻地表情看着他。
因为他在寻找了这么久之后,终于看到了房间里唯二能够躲人的地方。
渡边狩从来没有想到过床底下居然还能躲人,这在他们这个行业可是完全的禁忌。
毕竟要是被误会那可就不好了,谁都不想在死之前还要被传出来那种有关于三个人之间的奇怪八卦。
他半蹲下身,掀开了防尘罩。
银白色的月光不知何时洒进房间,流淌在那像是黑色河流一般的斗篷上,那些细小的灰尘被照得分毫毕现。
维托蜷缩在角落里,和那双红色的眼睛对视着。
“不出来吗?”渡边狩问道:“都说了只要你答应帮忙,我就为你挡住这个FBI。”
在很多时候,他都会为人类这种缩头乌龟的状态感到无语。
他的工作时间就是被这些人给拉长的。
维托很想像现在这样一直躲在这个安全的角落,但是眼前的红眼恶魔一脸要是你再不出去就要亲自动手折磨他的模样。
听见这种秘密的他怎样都是死,还不如——
他哆哆嗦嗦地从床底爬了出来,无所适从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其实……其实我什么都没听见!”
渡边狩点点头:“好,我信了,你走吧。”
走……不会是下地狱的意思吧?!维托的脚一软,跪在地上。
窗外有乌鸦鸣叫,有什么东西从这个人的身体之中攀爬而出,高举镰刀,带着冷冽的弧光猛然斩下。
“我要找律师、没错!我要找律师!”他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崩溃着叫喊着:“凭什么被审判的人是我?!明明是那个蠢猪天天折磨我!该下地狱的人——”
渡边狩打晕了他,世界又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在这寂静的氛围中。
赤井秀一开口问道:“你要进行什么实验?”
要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那就不得不制止他了。
渡边狩陷入了沉思。
“要不然,你先回家,我们下次再聊?”
赤井秀一:“……”
他直接联系了在楼下警戒的同事。
警车顶上的灯逐渐消失不见,渡边狩看着那些警察载着那个人远去,一句话都没说。
“我还以为你会象征性的制止一下。”赤井秀一站在旁边说道:“毕竟你看起来很在意。”
渡边狩偏过头,认真说道:“一开始确实很在意,但是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所发生的事,得出了一个不算结论的结论。”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或许,是你们周围有什么能够让失去控制的系统重新运转的东西。”
他像是明悟了什么,原本沉寂的表情生动了起来,“同样的东西发生三次,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所以——”
赤井秀一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只要我也加入你们,不就行了吗?”渡边狩分析道:“我可以替你担保,其实你不是FBI,只是因为得罪了我所以才……”
“你得罪的人不是我。”赤井秀一平静说道:“那天我只是替人开枪,而你的尸体早已经被我伪装好,在确认死亡的当天就被烧成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