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by仰玩玄度

作者:仰玩玄度  录入:01-15

他从袖袋中取出小药罐递给裴溪亭,外敷的,又取出一粒药丸喂给裴溪亭,说:“含着让它自己化,你额头有些烫。”
药丸苦得很,裴溪亭眉毛眼睛都皱成一块儿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宗随泱的颈窝里去。
苏重烟见状笑了笑,起身放下床帐,出了屋子。
俞梢云轻声问情况,苏重烟如实说了,说:“虽说我眼里只有患者,但裴文书特殊,我还是不敢多看,你找个人来替他擦药吧。”
“裴文书点名要了元方,等人买粥回来吧。”俞梢云犹豫着说,“诶,裴文书的身子真的没问题吧?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跟殿下交代?”
“无妨,就是做得狠了,要好好休养几日才能恢复元气。”苏重烟说,“以防万一,我给他也煎一副退热的药。”
俞梢云不知为何会发热,又不好意思多问,囫囵点头应了,随即吩咐身旁的人,说:“去买点糖回来,裴文书讨厌吃药。”
近卫应声去了。
元方很快就提着食盒回来,放在桌上打开,取出里头的粥碗递到床前。俞梢云看了一眼,纳闷地说:“怎么是乳粥?”
“最近的一家食楼没有鸡丝粥,我就买了乳粥,先拿回来给他垫垫肚子。”元方说。
“没事,这个也一样,正好我才吃了药,喝点甜的压一压,免得反胃。”裴溪亭说。
俞梢云原本想说立刻让人去厨房熬一碗,闻言也就没多话,毕竟裴溪亭才吃了药,少吃荤腥也是好的。他说:“裴文书喝了粥就休息片刻,晚些时候再喝一碗药。”
裴溪亭闻言露出想死的表情,俞梢云不与他对视,怕听见什么“我不喝”的诉求,转头对元方说:“待会儿你帮裴文书上药,我在屏风外头等着。”
不到万不得已,俞统领是不能离开殿下半步的,裴溪亭闻言对元芳说:“你们俩一起去外头等着吧,我若是实在不方便,再喊你。”
元方点头,说:“那你先喝粥。”
裴溪亭斜着身子把粥喝完,元方伸手接过碗,就和俞梢云一道去了屏风后头。
裴溪亭拉下床帐,解开中衣,小心翼翼地涂抹伤口,他身上痕迹多,一罐子药堪堪不够用,尤其是那处,火辣辣的疼。
太子殿下睡得很沉,裴溪亭涂着涂着忍不住低头啃了口宗随泱的脸,泄了愤,又继续蔫蔫巴巴地涂药。
晚些时候,苏重烟端了药碗来,先哄着裴溪亭喝了,至于殿下的那一碗,醒来再喝也无妨。
裴溪亭把药闷下去,赶紧塞了一块儿糖,瓮声瓮气地问:“殿下什么时候才会醒?”
过会儿天就要亮了,苏重烟收回把脉的手,说:“短的话一二时辰,长也不会超出三个时辰,总之你们好好睡一觉,殿下就能醒了。”
裴溪亭闻言“哦”了一声,偏头看向元方,说:“你别守着我了,先回去收拾收拾,赶紧睡觉吧,睡醒了再过来看顾我。”
四目相对,元方“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裴溪亭收回目光,赶紧把俞梢云和苏重烟都赶出去,倒头睡了。
房门轻轻关上,廊下的近卫悄无声息地换了班。游踪从后院廊下过来,上了二楼,对俞梢云说:“你回去休息,我来守着殿下。”
“还是你去休息吧,我不累。”俞梢云看了眼游踪的黑眼圈,问,“人审得如何?”
“人证物证俱在,定罪没问题,但霍月的藏匿之处,仙音也不知道。我一时没忍住,下手重了,人已经断气了。”游踪目光阴沉。
“仙音听命于霍月,哪怕人不死,也多半审不出霍月可能藏匿的地方。”俞梢云安抚了一句,随即说,“霍月与裴文书达成合作,就迟早会再次现身,如今要紧的还是等殿下醒来。”
游踪颔首,也没有回去休息,心里放心不下,就站在廊下静等。俞梢云了解游大人的脾性,没有赶人,继续杵在门前当门神。
百媚坊不在清净的地方,天亮的时候,楼底下无可避免的热闹起来了,吆喝声叫卖声层出不穷。
太子自来不是会清道的排场,底下的人也不会擅自这样安排,俞梢云吩咐近卫,说:“去食楼,看着厨房熬一盅乳粥过来,再备点清淡的小菜,等殿下和裴文书醒来后好用。”
近卫应声去了,等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俞梢云有些着急,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或许只是没醒。”游踪说,“毕竟昨夜累着了。”
也是,俞梢云一下就冷静了。
俄顷,苏重烟按着时辰过来,见俞梢云和游踪还杵在门口,便说:“时辰差不多了,我进去瞧瞧殿下。”
俞梢云颔首,上前推开房门,让苏重烟一个人轻步进去,免得打扰。不曾想,苏重烟很快就出来了,神色不大对劲。
俞梢云眼皮一跳,心中突然不安,也不顾忌了,直接进入屋内。游踪见状也跟进去,快步走到床前一看,被子底下只剩下太子殿下一人。
裴溪亭不见了。
俞梢云环顾四周,快步走到窗前,挑开帘子一看,那后头有一扇窗是开着的。

第79章 故纵 小裴跑路记录(一)
百媚坊关门大吉, 楼上楼下能活动自如的全是自己人,任谁都没有想到,裴溪亭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飞了。
俞梢云和游踪彻夜守在门外, 未曾听到窗户响动的声音,不知那一扇被窗纱遮掩、开着的窗户是否是裴溪亭特意留着的,他在那会儿就打算好了?
百媚坊二楼离地面不高, 有元方在, 把裴溪亭安全弄下去不是问题;窗户背巷, 少有人来往, 但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正好可以掩盖屋中的声响,不被人察觉;裴溪亭劳累了一晚,怎么看怎么蔫儿, 着实不像是个满心满眼打算着跑路的姿态,他们谁都没防备——天时地利人和, 裴溪亭打算得明明白白, 跑得利利落落, 留下一群人干瞪眼。
宗随泱已经醒了,披着外袍坐在床沿, 手中的药碗已经冷透,他一口未喝,旁人也不敢劝。
宗随泱记得昏睡过去前,裴溪亭还结结实实地嵌在自己怀里,激烈的情/事让裴溪亭出了汗, 心跳蓬勃有力,小暖炉似的烘着他。没曾想一睁眼,怀中空无一人, 若不是地上、床上都是他们昨夜欢/好的证据,身上还留着掐痕和咬痕,他差点以为昨夜又是一场春/梦。
屋中气氛压抑,俞梢云跪在床前,苏重烟在床边侍疾,都沉默不语。
“为着缉捕逆贼,恩州城门布控,进出森严,溪亭若要出城,必得留下姓名或是动用令牌。”俄顷,还是游踪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城门有笼鹤司的人,大家都认得溪亭,只要见到人影,必会在不伤他的前提下把人带回来。”
“他此时不会出城。”宗随泱垂眸,语气微冷,“元方一个人来去自如,山路水路都拦不住他,但带着溪亭就不一样了。溪亭本就不会武功,如今身子也不利落,走不得穿山渡水的路,因此他们必定会在城内寻找一处安全隐秘之所藏匿。”
宗随泱话里的冷意令人骨寒,苏重烟斟酌一瞬,轻声说:“裴文书身上有伤,还有发热的症状,必定要去买药。”
他故意提起裴溪亭的身体情况,除了表明城中一切卖药的商铺都需要看守,说不准能有发现,其外就是想帮裴溪亭服个软,生着病呢,好歹要怜香惜玉,毕竟殿下瞧着是真动气了。
是啊,哭叫了半夜,结果发着热都不耽误哆嗦着胳膊腿儿爬下床跑路,裴溪亭图什么,宗随泱心里清楚得很,但越是清楚,心中越是撕扯,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怒。
“传令通判府,说我宫中人为歹人掳走,已入恩州境内,下落不明,即日起全城搜捕,任何一处地方都不得放过,哪怕是狗洞猪圈也给我掏上一掏。”宗随泱目光阴郁,一锤定音,“三日之内,我要人的下落。”
门外的近卫应声而去。
“现在知道急了?”傅危收到消息,快速赶来,方才走到门口就说,“我早和你说过,把‘元方’放在他身边就是个‘祸害’,两个天不怕地不怕地凑一窝,一个有心眼,一个有手脚,能干出什么事来?你非不听,要装什么体贴大度、谦谦君子,现在好了,你的人跑了,连带着我找了许久的人也没了影。”
宗随泱面色不虞,没有说话。
游踪见状说:“如今那个霍月下落不明,有元方在溪亭身边,也能保他安全。”
“这话说的,”傅危“唰”的打开扇子,凉声说,“若不是仗着‘元方’,他能跑出这间屋子吗?老实待着,又何须考虑安全?”
“只要人安全,找几日总能找出来。”宗随泱把药闷了,递给苏重烟,苏重烟行礼,轻步退了出去。
宗随泱抬眼看向傅危,说:“你既然着急,那就赶紧去找,若是让我先找到人,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宗随泱再恼怒,到底不会弄死裴溪亭,但元方就说不准了。傅危明白,闻言笑了笑,说:“殿下这么恼,那可别再为了心肝宝贝插手我的家务事了,免得再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您不怕疼,我听着都替您臊得慌。这次,我要把人带走。”
宗随泱没说话,默许了,傅危见状不再多话,出门找人去了。
屋中静了静,宗随泱看向俞梢云,说:“你很好,做事利落,嘴巴更是跑得快,我的话也约束不了你。”
“属下有错,任凭殿下责罚。”俞梢云磕头。
宗随泱淡声说:“是有错,不是知错,更不是认错,对吗?”
俞梢云抿唇,又闷声磕了个头,说:“属下没有保护好殿下,此为一错;违抗殿下命令,擅自搅扰裴文书,此为二错;将裴文书带到这里却没有看好人,此为三错。殿下如何责罚,属下都甘愿领受。”
这些年来,俞梢云尽职尽责,宗随泱清楚明白,若是真按照主子受伤、下属便是护主不力的规矩来办事,以他受伤的次数,俞梢云早就被打死了。这次霍月的事情,他们都防不胜防,宗随泱没想着怪罪谁保护不力,但属下违抗上命、阳奉阴违,这是大忌。
若是平常,宗随泱必定重罚,偏偏这次情况特殊,他看着俞梢云,犹豫该如何处置。
“殿下。”游踪捧手,说,“在俞统领心中,无论如何,殿下的安危和身子都是最要紧的。当时情况紧急,除此以外也是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毕竟若是找人来伺候,先不说是否有碍于殿下的安危,溪亭也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宗随泱听到裴溪亭的名字,目光微晃。
游踪见状又说:“溪亭当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宗随泱问。
“他说,您是他的。”游踪说。
宗随泱指尖蜷缩,没有说话。
“殿下与溪亭两情相悦,若是因为歹人诡计而生出嫌隙,岂非不美?何况殿下本就不喜外人近身。俞统领违抗命令,的确该罚,但事出有因,又偏偏是左右都选不得的路,他也是没法子,此中为难之处,殿下心如明镜,自然能体谅。”游踪稍顿,随即又说,“好在溪亭是个实心眼的明眼人,必定知道俞统领此举非是存心折辱他,殿下更没有这个意思,不会误会了去。”
游踪搭一张梯子,俞梢云再磕头认错,殿下也就顺成章地下来了。
“你亲自去找,三日为期,否则并罚。”宗随泱看了眼俞梢云,“起来,出去。”
俞梢云磕头谢恩,起身行礼后快步出去找人了。
游踪走到床前,说:“溪亭此次的确胡闹了些,身上有伤就乱跑,这不是折腾自个儿吗?只是不知他为何要如此,若是有什么误会,把人找回来,好好说清楚才好。”
“他在逼我向他服软、认错、袒露心意。”
裴溪亭不要宗随泱的沉默忍耐,不要似是而非的答案,什么露水情缘都是幌子,他要的是宗随泱明明白白的一句喜欢。
宗随泱若去,便要顺他的意,若不肯顺他的意,便不要去,自此天高海阔,当真来个“爽完就散”。
这是一出离家出走,更是欲擒故纵,引敌来投。
宗随泱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声,骂道:“欠收拾的东西。”
裴溪亭打了个喷嚏,额头上的帕子掉在榻上,被元方伸手捡起,扔进了盆里。
元方伸手摸了摸裴溪亭的额头,说:“还没退热,不会烧成傻子吧?”
“不至于,温度不高。”裴溪亭裹着被子,眼睛都睁不开,半虚着,声音也嘶哑至极,“我睡一觉,明儿起来就好了。”
元方不大放心,说:“不能请大夫来瞧瞧,好歹弄点药回来吃。”
“你去,那和自投罗网有什么区别?”裴溪亭蔫蔫儿地说,“跑路不出半天就被逮住了,丢死人不说,宗随泱现在必定还没消气,我要落到他手里,小命休矣。”
元方说:“谁让你闹腾?”
“谁闹腾了?我有我的战术,我的节奏,你不要随便质疑。”裴溪亭振振有词,“姓宗的被我扒了衣裳,虽说他不吃亏,我有私心却也是好心帮忙,但到底违背人家意愿了,这事儿我不占。以他的脾气,今儿我要是不走,这会儿他必定不可能搭我,要和我冷战。”
“现在好了,冷战变热战,你等着被逮回去收拾一通吧。”元方凉声说。
裴溪亭撇了撇嘴,说:“反正我有我的目的,宗随泱肯定能明白。咱先躲几日,估摸着他该消气了,再看他作何抉择,他要是不来找我,我就和你浪迹天涯,再不搭他了。”
元方无情地说:“我带着你,能浪迹一个小山谷就算运气好了。”
裴小趴菜无力反驳,闷头自闭了。
这时,门板响了三声,随即一人推开门板,快速钻了进来,正是玩具铺子的老板,耗子。
“哎哟我的祖宗们,您二位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了!”耗子一进密室就开始报告外头的情况,“城门戒严,那些能蹿行的山路、水路甚至悬崖边都有人把守。通判府打着要把恩州翻过来的气势到处找人,连院墙边的狗洞、街上拉粪桶的车都没放过!这还是明面上的官路子,此外还有咱们道上的追索令,短短半日发了三百多道!”
耗子捧手,佩服地看着二人,“您二位现在是黑白两道都在找的人物,哪怕是那些杀人全族、穷凶恶极的歹人都没有这样了不得的排场呢!”
元方:“。”
“当然,我也很佩服我自己,竟然敢收留您二位这样的大佛,”耗子说,“我,小命休矣!”
“耗子大哥别怕,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严重。”裴溪亭落下被子露出脸,宽慰道,“你照常开门做生意,我和元芳就在这密室里躲着,等风头过去,万事大吉。”
这密室就在玩具铺子里,原本是耗子给自己打造的躲灾窝,毕竟在外头混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生死大劫,没想到先拿出来供奉这两尊大佛了。
“大佛,您可别忽悠我。”耗子往外一指,“我才从城门口回来,可瞧见那儿多了些人,个个儿劲装配刀,其中一位我从前打过交道,他娘的那是笼鹤卫啊!笼鹤卫亲自守城门,您二位别是得罪东宫那位了吧?而且看这架势,还不是得罪得一般狠!”
元方闻言看向裴溪亭,后者谨小慎微,不敢开腔。
耗子见状呵呵一笑,全明白了,说:“罢了,我遇上你们,是我倒了八辈子的霉,我认。现下天色还早,我先去把我的后事准备准备,再把所有积蓄拿去上香,祈求菩萨保佑我下辈子别再遇上您二位。走了,您二位好好休息。”
一番话说得裴溪亭好生汗颜,连忙伸手阻拦,说:“耗子大哥留步。”
耗子果然停步,转头对上裴溪亭诚挚的眼。
“此事是我们连累了你,但你放心,你不会死的。”裴溪亭说,“最多挨一顿毒打。”
耗子突然释怀地笑了。
“你放心,如果我们真的被发现了,我一定会挡在你面前,绝不让人伤你分毫。”裴溪亭拍着胸脯保证,随即又虚弱地咳嗽了一声,“但你看我现在,连床都下不了,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耗子说:“所以?”
裴溪亭赧然地笑了笑,矜持地说:“烦请耗子大哥偷偷帮我买点药回来,要消炎止痛的药膏——房/事后用的那种。”
今日上午,耗子刚从隔壁铺子回到店内,就在帐子后头看见了不知从哪儿出现的两尊大佛。裴溪亭微笑着瞧着他,还是那张脸,但眼皮和嘴唇是红肿的,白皙的脖子上充满痕迹,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风流情/欲,他不是不经事的毛头小子,自然懂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您二位是在逃命的路上还抽空激烈地搏斗了一番吗!
耗子不知道,也不敢问,点头答应后就转身出去了。
裴溪亭叹了口气,说:“耗子大哥人真好。”
元方说:“让他去买药,不会暴露吗?”
“耗子大哥不是消息灵通,人脉广嘛,肯定不会去明面上的正经药铺买药。”裴溪亭叹气,“发烧没啥,忍忍就过去了,可是我的屁/股真的好痛。”
姓宗的那玩意儿长得吓人就算了,技术也烂得要死,还中了春/药,裴溪亭突然有些庆幸,觉得他真是长了个金刚屁/股。
污言秽语,元方耳朵疼,说:“我不想听。”
裴溪亭委委屈屈地瘪了下嘴,又闷头继续自闭去了。
这边,大好人出了店铺,反身锁上门,正思忖着去哪儿买药最安全,不必暴露两尊大佛的踪迹从而连累自己,转头就对上一张人脸。
耗子吓了一大跳,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说:“你是?”
“听说你消息灵通,我想请你帮我找两个人。”俞梢云说,“若能找到,自然有大把金银相谢。”
眼前这人打扮低调,气势也低调,但来头绝对很高调,又恰好是找两个人,耗子心里打鼓,面上竭力装作寻常,说:“我平日里的确偶尔接些买卖消息的活计,但也不敢夸下海口,说什么消息都有,阁下若是不介意,不妨先说说那二人的特征线索,我想想是否能替你找人。”
俞梢云闻言拿出两张画像,一一打开,第一张是裴溪亭的画像,且是自画像,惟妙惟肖。第二张上画着两张脸,一副俊俏清秀,一副粗犷普通,正是元方的真容和惯常易容所用的相貌。
我嘞个老天,耗子在心里苦笑,不料俞梢云突然问:“你这模样,莫非认识?”
耗子抬眼对上俞梢云探究的眼神,思忖着否认必定惹出嫌疑,便真假参半地说:“这二位,我从前的确见过,但有一段日子了,如今人在哪里,我真不清楚。”
俞梢云闻言微微眯眼,端详了耗子片刻,微笑着说:“我是请你帮我寻人,不是来找你询问此二人的下落。”
说错话了!耗子喉结滚动,说:“既然如此,我可以试着帮阁下找找,但不一定能找着人。”
“无妨,只要尽心。”俞梢云目光温和下来,拿出一张千两银票递给耗子,“这是给你跑腿的,若三日内真能找到人,还有重酬。”
俞梢云说罢就转身离开了,步伐匆忙,估计还要去打点下一处。
耗子收回目光,拿起银票放在眼睛上空,微微抬头,唏嘘道:“跑个腿就值千两啊,大佛就是值钱。”
耗子突然有些动摇了,凭心而论,他和两尊大佛没什么特殊的交情,今日收留二人也是恐惧于那一把杀人无形的匕首,可如今那二人的敌人是太子啊,以太子的行事风格,那俩迟早要被逮住,那早一日晚一日有什么区别呢?如此做,他自个儿还能撇清关系。
可是,耗子转念一想,若他把两人交出去,按照事态的严重程度,这对野鸳鸯估计要变成死鸳鸯了。
到底是两条性命,耗子叹了口气,把银票往怀里一塞,打算先去买药,其他的再说吧。
耗子心里打着鼓,满心疑虑,步伐快,没注意路过前头一条巷子口时,俞梢云突然现了身,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统领。”近卫出现在俞梢云身后,着急地说,“咱们不赶紧去找人,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那个人有些不对劲。”俞梢云说,“他在紧张。”
近卫闻言一思索,说:“先前刚到恩州的时候,裴文书不是找了此人打探百媚坊的消息吗?他们是认识不错。您说,裴文书他们是不是被此人藏起来了?”
俞梢云当机立断,“跟着他,看他去做什么。”
近卫“诶”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俞梢云转头,继续去打点下一家。
天很快昏暗下来,俞梢云在百媚坊门口等着,近卫快步跑过来禀报,喘着气说:“没有可疑的。”
近卫跟了一路,见耗子鬼鬼祟祟地行至黑市,心中愈发奇怪,大白天的,何必如此?再继续跟到药铺,心中更是一跳,心说莫不是猜着了,这人是来帮裴文书买药的!
“可您猜他买的是什么药?”近卫一拍手,“壮/阳药!他买了,自己在药铺里和水吞了!难怪一路上都鬼鬼祟祟,这事儿确实不好见人。”
俞梢云闻言失望地叹了口气,抱臂说:“可我总觉得他不对劲,他若是没鬼,看着我那么紧张做什么?”
“耗子干的是买卖消息的活计,最是灵活,你跟他一路,难说他有所察觉,故意遮掩,好让你们打消怀疑。”游踪从门后出来,看了一眼近卫,而后又说,“既然怀疑,再查再探就是了。”
“还是游大人周全。耗子在那黑市熟门熟路,和药铺老板也是老相识,万一打了什么眼神暗号,咱们一时也察觉不到。”近卫当即说,“属下立刻去向药铺老板打探!”
俞梢云点头,等近卫走了,方才看向游踪,踌躇道:“殿下可休息了?”
“哪里睡得着?”游踪说,“殿下亲自出门找人了,现下还未归。”
他看着俞梢云,说:“你在踌躇什么?殿下既然处置了你,你奉命就是了,难不成非要殿下按规矩将你废掉半条命,你才安心?”
“我阳奉阴违,殿下要杀我,我都不说半个字。”俞梢云叹气,“如此轻拿轻放,我心里越不踏实。”
“你的难处,殿下哪里不能体谅?可他不得不说,否则愈发没了规矩。”游踪顿了顿,又说,“说殿下恼你自作主张,不如说是在恼自己,他是多克制的人,昨夜失了智,成了发疯的兽,偏偏承受的还是溪亭,偏偏一觉醒来人还没了影,如今不知窝在哪里受罪。”
他叹了口气,说:“溪亭是个胆大包天的,心眼多,一颗牛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们俩自己纠缠自己的,我们外人管不着,但殿下现在心绪烦闷,你有心思不踏实,还不如尽快将人找到,那才是殿下的良药。”
俞梢云抹了把脸,转头又去找人了。
耗子回了药铺,蹑手蹑脚地进入密室,将药罐子从袖子里掏出来递给元方,说:“大佛们,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人找上我了。”
推书 20234-01-15 : 替嫁给草原首领后》:[穿越重生] 《替嫁给草原首领后[重生]》作者:是非非啊【完结】晋江VIP2025.01.14完结总书评数:2345 当前被收藏数:7593 营养液数:4410 文章积分:152,709,408文案:草原血狄首领旭烈格尔暴厉恣睢,率领部族铁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夏朝廷屈辱战败,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