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把过去的教养扔了大半,总归还是有点的。就是他最后?那?半句话,完全?是多余的废话。
当说半截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吗?
假公子是已经挂了号的皇子伴读,且与二房关系融洽,又得老太太宠爱。御殇初来乍到,谁都不认他,且之前十年接受的也都只?是乡下私塾的教育。
“哦,我?的意思是,还不如说当年你生了一对双生子。”国公又找补了一句,但还不如不找补呢。
御殇不说话了,他是真觉得被坑了,被……前任坑了。
因为陷入沉思,在去安荣堂的一路上,他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两眼这正品的私家?园林。
陇国公也准备学二房,正好这次老太太没拦着,他就能把孩子放在身边养了。安置御殇的时候,他特意又叮嘱了两句:“殇儿心善,但可?不要?对二房的人怀什么感?激之心,他必是不安好心的。”
宋夫人更是道:“二房从上到下都是属耙子的,有好东西便尽数搂进自家?的宅院里。这回不过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好事,查出了我?儿的下落。委实无需惦记他们的什么恩情。”
这两人说着说着,起了兴致,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数落起了二房的不是,直到两人饿了,这才叫了晚膳。吃饭时,那?两人只?顾着彼此。他营养不良个子小,坐在那?够桌子都困难,还好有仆人侍奉,否则这顿饭就只?吃白饭了。
然后?……他们就让他去睡觉了。
“爹、娘,不是说还要?学规矩吗?”御殇硬着头皮问。
电视上的圣旨,跪一跪就完了。可?电视上的小辈还得对长?辈十足恭敬,任打任骂呢。他觉得那?大哥哥当时多提了一嘴,应该是真要?学一下的。
“不是安排你去休息吗?顺带着就把规矩学了。”国公挥挥手,眼睛已是只?盯着宋夫人了。
都这样了,御殇当然不能不识趣,只?能告辞离开。
本?以为提前五年回来是好事,如今看?来是他天真了。前任回来时已是十五了,且是被当成失而复得的双生子接回来的,当时身边总有一个假公子在,几乎没有与国公夫妇的私下相处。
前任的记忆里,这一对儿爹娘的滤镜至少得有八百里厚,现在,御殇心里,滤镜破碎的渣滓扎得他浑身都哇凉哇凉的。
大哥哥对这两位这么不客气也是应该的。恋爱脑无妨,但也得有脑子啊。
原本?,他给自己?设计的路线,是好好学习,讨好父母、讨好老太太,站稳国公府,对抗大哥哥。此时此刻,他只?想给自己?两巴掌,他还以为国公夫妇才是国公府的最大实权人物,大哥哥有权力,因为他是家?族长?子,得到了国公夫妇的喜爱,且假公子骄横,国公夫妇希望大哥哥护着自己?的儿子。
全?不对啊。
总算,伺候他的奴婢还算尽心,他从奴婢嘴里得知了部分国公府的情况。国公本?人确实有爵无权,府里的管家?权一直在二房郭夫人那?儿。下人一个劲说各种不公平,什么老太太偏心,外人踩高捧低等等。
但御殇很清楚这些话实际上是什么意思——陇国公夫妇是一对儿废物。孩子都这么大了,有着国公的最高身份,还一点管家?权都抢不过来,不是废物是什么?
当御殇正在思考着如何改变自己?未来的发?展路线时,敖昱和小月亮正在整理行李。虽然距离小月亮出发?还有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但这一出去就几年,且小月亮的年纪原因,该准备的东西还真是不少。
“唉,你回来时,就没有总角了。”
小月亮默默站过去,敖昱笑了,摸摸他光洁的额头。可?可?爱爱的小月亮,最这么宠他。
次日一早,圣旨便到了。小月亮继续在房里睡觉,其余一大家?子出了门。
陇国公夫妇穿着寻常衣裳出来接旨,老太太咆哮道:“滚回去换大衣裳!”
夫妻俩这才注意到,二房连敖昱都穿了一身绿袍官服(六品伴读),二房庶子们竟也都出来了,都是规规整整的书生蓝衫。除了两房人外,有许多颛孙家?的亲眷也已到场,有官职在身的都穿着官服。
“弟弟留下。”敖昱走过去,站到了御殇身边,“你站到我?前方半步。”
“谢谢大哥哥,谢谢。”
等了小半个时辰,那?俩才匆匆回来——陇国公的服饰好办,国公夫人的头可?是个大工程。
然后?再将小厅里等着宣旨的大臣请出来,一群人跪迎,跪完之后?,老太太道:“祠堂引路。”
陇国公这时候还是懵逼的:“怎、怎么要?开祠堂?”
来传旨的不是太监,是礼部的侍郎。他事先也知道这位陇国公不着调,可?没想到不着调成这样。
这不废话吗?册封世子,册封完你得告祭祖宗啊。
——圣旨也分三六九等,最普通甚至不需要?跪拜,站着躬身行礼也就罢了。
还好,祠堂门口已经安排下了供桌香案,显然不是陇国公安排的。
一群人按照身份站好位置,礼部侍郎举起圣旨,众人立刻跪下,三拜九叩。
然后?,在香炉的袅袅青烟中,众人跪听圣旨。
御殇一句都听不懂……两眼茫然,突然,没声音了。他正想着要?不要?“万岁万岁万万岁”时,被戳了一下:“说‘臣领旨’,把手抬起来。”
“臣领旨!”御殇赶紧高喊,他不怕这位大哥哥这时候陷害他——傻子吗?一家?子都跪在这呢,他出事了,都跟着倒霉。而且,还有谁比那?对爹妈更能坑人吗?
“继续抬着,别动。”
上边继续说他不认识的话了,等等,这次“颛孙御殇”四个字,他听懂了。
举得两条胳膊开始摇晃时,那?道圣旨终于被放在他手里了。
“举着,说‘臣谢恩’磕头。”
“……”举着圣旨叩头?高难度动作?,但想着做不好会被砍头,他做出来了!
“继续磕头。”“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一块儿,三跪九叩,御殇觉得,他上半身都不是他的了,浑身肌肉都已经僵死了。然后?敖昱把他托起来了,他刚想把手放下:“抬着。”
“!”本?以为接了圣旨就没事的御殇,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接旨只?是开胃,祭祖才是重头戏。
他后?半程完全?是被那?位大哥哥拽腰带扯领子,跟个木偶一样完成全?程的。他要?是知道流程还不至于这么难受,可?实在是彻底的两眼一抹黑,晕头转向地不停磕头,磕到后?来,他直接哭出来了。
御殇活了几?十年了, 上小学?后就没?这么狼狈过。工作?后,更是?万分注意自己?的礼仪与仪态,此时?此刻, 他知?道自己?一定哭得很丑。毕竟他能感?觉, 自己?鼻涕泡都哭出来了。
可?必须得坚持, 一定得坚持。
流程结束,观礼到最后的吏部侍郎对颛孙恬义拱了拱手,似笑非笑地走了。
御殇站在那, 胳膊腿都疼, 还?想吐。可?他抿着嘴,强忍着。更倒霉的是?, 胸口的阴冷感?重新变得强烈了。他不只想吐,他还?想号啕大哭。
——前任把自己?坑死?了,这是?还?想来坑死?他吗?这时?候必须笑啊,骨头折了也得笑。
御殇全部的精神都用在忍耐不适感?上, 根本没?空去观察别人。亲戚们还?得留下吃顿饭, 不过他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尤其是?年纪大的。
陇国公看着亲戚的脸色, 先嚷嚷:“二弟!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颛孙恬义:“大哥,册封世子,这还?要?我怎么告诉你?”
“我被册封的时?候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我哪儿记得那么多?”
这话御殇还?是?听清楚了的,因?这句话太不是?东西, 御殇甚至精神振作?了一些, 化难受为愤怒,把所有现代知?道的脏字,都在肚子里给颛孙恬仁这个名字上滚了一遍。
身边的依靠突然消失, 正在肚子里骂的欢的御殇直接坐在地上了,他这才?反应过来,是?那个大哥哥一直扯着他。周围一片惊呼,也都是?为了这位大哥哥,御殇回?头,果然见他人也昏过去了,面青唇紫双眼紧闭的二房夫妇搀扶下去了。
御殇胸口的块垒竟然消散了些。
御殇:“……”虽然前任已经嗝屁,但御殇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幸灾乐祸。人家帮你昏了,这也算报复了?他开始怀疑自己?拿的是?不是?个反派角色了。
陇国公特?别高兴地说:“没?能耐乱逞强就这样。”
御殇额头青筋暴起,他错了,这是?真父子,他强撑着站起来对老太太道:“祖母,是?孙儿无能,让大哥哥受累了。”
坏没?关系,有点脑子啊。
亲戚的脸色再深点,就能直接去菩萨后山看竹林了。
老太太看着他,点了点头:“入席吧。”
敖昱是?真有点累,毕竟这些年没?怎么动弹,在确定小月亮彻底抱不起来后,他连最后这点运动量都放弃了。
御殇刚才?累瘫了,还?歪在他身上不动,他哪里有耐心继续架着他?更懒得跟亲戚吃饭,干脆装晕。
小月亮已经醒了,哒哒哒从屋里跑了出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焦急消失了。
“爹娘,我就是?有些过力,今日是?族中大事,你们快过去吧。”赶紧让他和小月亮独处。
“让你爹过去,娘陪着你。”郭夫人想也不想便道。
颛孙恬义没?有多纠缠,一听郭夫人的安排,直接起身走了。今日是?宗族大事,他必须在场。
“娘。”敖昱示意郭夫人把耳朵挨过来,“娘,我装的,我虽有些累,但不至于晕倒,只是?懒得与他们应付。您快去前边吧,否则说不定要?出什么事儿。尤其,我婚事……”
郭夫人刚缓下来的脸色,立刻变了,斗志昂扬站了起来,小月亮适时?道:“叔母放心,我看着哥哥。”
血缘没?有了,可?称呼还?是?不变的。
“熙儿在,我是?放心的。”郭夫人摸摸他的头,匆匆朝前边去了。
结果这一去,还?真让敖昱给说对了,宋夫人正在那儿一个劲“我们家大郎”如何如何呢。差点没?给郭夫人的鼻子气歪了。
女眷自然是?有自己?的地方,宋夫人附近的,也多是?族里身份足够的夫人们,毕竟都是?郭夫人安排的座次,如今这些夫人都一脸尴尬,沉默不言。可?坐在宋夫人身边正给她捧臭脚的,却不是?该坐在这儿的人。
郭夫人扬声道:“御殇是?该赶紧给定下了,虽年纪不大,但有了世子的名分,这就算是?顶门立户了。”
正说得开心的宋夫人一愣:“妹妹来啦?妹妹听错了,咱们说的怎么是?殇儿呢?殇儿还?小呢,我正说大郎的事儿呢。他年岁也是?不小了,姐姐现在都不给他房里……”
“咳!”郭夫人以袖掩面,咳嗽了一声。
刚才?给宋夫人捧臭脚的两位夫人也在下面拽宋夫人的衣摆。
刚才?隐晦暗示也就罢了,众人以为她和郭夫人通过气了。如今看来,根本没?这回?事。那这就很尴尬,甚至有些膈应了,尤其想想今天的日子,更是?格外膈应——这样的日子里,当着一群正装女眷的面,背着妯娌想着给大侄子屋里塞人?
即便是?捧臭脚的,也觉得这太臭了。真让她说出口了,今天这一桌子的,都得在家里躲上一两年,才?敢冒头。
那两位夫人赶紧站起来道:“快开席了,我俩便不在这儿打扰了。”她们不要?脸皮地想送姑娘进来做妾,也是?结好,不是?结仇的。虽知道宋夫人缺德,没?想到她缺德到这个份上。
宋夫人神色有几分不甘愿,好不容易老太太乏了,今日不在,她想把这事儿敲定下来,又让二房给耽搁了。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好事,就不是?好事才?要?折腾呢。且今日来的都是族里的,郭夫人就算不乐意,碍于面子也得点头。
就是……这两位夫人也太稳不住了,竟然一见郭夫人来便缩了。
宋夫人在下面抓自己?的衣裳下摆,她才?是?国公夫人,也该是?颛孙家的宗妇,但老太太直到如今都不放权,放任郭夫人打压她的娘家,这妯娌倒像是?宗妇。
郭夫人已落座了。她一落座,立刻开席。
其实就是?赶巧了,却莫名有种万众恭候的感?觉。谁是?这里的当家人,女眷的地位,比男人的地位更分明。
宋夫人微微低头,心中暗道:就该你有个病鬼儿子,造孽的报应。
前院,颛孙恬义黑着脸,御殇也满脸黑,独国公爷高兴。
大郎一被抬走,二房的庶子们也告退了。那时?候陇国公就开始高兴了,世子册封,只他的儿子是?主角。
陇国公一时?兴起,把御殇拎过来,让他背书。
御殇那时?候脑子还?有点不清楚,且让他背的只是?《论语》,这个现代的小学?生也能背出来不少,他就直接从头开始背了。
这只是?个开始,且一旦开始,陇国公就不让他停下。他一闭嘴,陇国公就一直捏他肩膀,戳他脊梁骨。
前任留在胸口里的块垒,竟然再次消减了,尤其是?当有人称赞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胸口有暖流流过。原来不只是?复仇,展示才?华(丢人现眼)也能起到作?用?前任(的块垒)都没?看出来人家完全是?客气吗?行吧,活命重要?。
入席了,终于不需要?背诵了。御殇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陇国公道:“其实大郎也好,小时?候也挺会?背书的,就是?大郎的身子骨,唉……”
御殇:为什么周围人都很正常,只有我便宜爹是?个沙比?!
昨天碎过一次的滤镜,今天竟然还?能再碎一次。大哥哥刚才?帮了你儿子,你这亲爹全程不在状态,外加失踪。
御殇磕头的时?候别人没?帮忙,他在现代没?有大宗族,但根据情况,能明白一些——祠堂能进去的人都是?少数,二房庶子全跪在了外头,小辈就一个他,一个大哥哥。陇国公不过来帮手,二叔也不好动,就大哥哥因?是?同辈,还?是?长兄,所以名正言顺。
幸亏大哥哥,谢祖宗才?没?问题。就算表面功夫,你也说两句谢谢吧。结果人家累昏过去了,你在这说风凉话?
这依旧不是?善恶的问题,你对自己?的内侄尚且这么快就忘恩负义,你对别人会?如何,这不是?明摆着吗?坏人也不想与这种人打交道的,坏人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乐意亲近注定会?卖掉自己?的人?
颛孙恬义沉着脸,默默吃饭,宗族其他人也能不抬头就不抬头。
陇国公吃喝好了,又开始让御殇背书:“你叔叔伯伯们喜欢听,多背。”
“……”一边背书,一边被陇国公称赞的御殇,感?觉到块垒消融得越发快速,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认知?了——前任到底是?真有病,还?是?他本性就这样啊?陇国公若是?没?有他现在的这高贵的身份,跟前任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然后就有人告辞了,御殇都觉得,客人离开时?都像逃命。陇国公送客的时?候,高兴地哼着小曲,御殇块垒融化了近一成,却觉得自己?胃疼了。
身份高的宾客差不多都走了,陇国公转身就要?走人。
跟着陇国公走出去两步,御殇惊了——陇国公根本没?意识到今天的世子册封有多重要?,等?于这事儿完全是?他弟弟操持的啊。没?有这位叔叔,今天就唱空城计了。你刚才?嘴了大侄子,现在甚至对弟弟也不道声谢?且这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呢。
“多谢叔叔。”御殇赶紧转身行了个礼,颛孙恬义对他点了点头,其他客人也多看了他两眼,御殇转头却见他爹一脸不痛快。
父子俩走出几?步,陇国公道:“你给他道什么谢?没?的低了一头。”
“儿子 下次不会?了。”块垒又凝结了一小点。
御殇再次在肚里骂街,总觉得要?是?真的彻底解决块垒了,就得换他本人抑郁了。
总之,陇国公是?挺高兴的,直到父子俩回?到安荣堂,看见了哭哭啼啼的宋夫人。
按照宋夫人的说法,弟媳在前边将她各种贬低打压,是?没?给她这个嫂子半点脸面。
御殇:“……”
便宜爹什么样儿,便宜娘的情况应该也是?类似了,他直接怀疑宋夫人是?找事了。不过刚因?为便宜爹的训斥凝结的块垒,竟然又消融了,且还?在消融更多——陇国公夫妇的称赞能消融块垒,但这俩倒霉一样有用。
“没?事儿啊,那些人捧他们的臭脚,还?不是?因?为这聚会?是?二房办的?咱们自己?也办不就好了?”
“可?是?……”
“殇儿回?了家,又得封了世子,母亲必定不会?像过去那样拘着你。”
就这种捎带着的称赞,或者说肯定,竟也有用。
宋夫人第?二天就兴高采烈去找老太太了,陇国公则买了许多书,来让御殇背:“族学?就别去了,反正大郎也没?去过,你且在家里学?吧。我小时?候跟着的先生,反正也是?日日让我背书的,我儿的天资,既然不能进宫当伴读,那也无需找那些没?用的先生。”
御殇还?是?很想找个老师的,他的记忆力现在极好,或许能试试科举这条路。但面对脑子不清楚的爹,他心知?不能直说:“父亲,昨日大哥哥有些不好,咱们是?不是?该去探视一翻?”
他想看看,能不能从二叔与大哥哥身上找到突破。
“问他作?甚?死?了更好。”
陇国公骂大哥哥,块垒消融get
正说着话,宋夫人哭哭啼啼回?来了。
消融加速。
说她如何被欺负,老太太如何不重视殇儿。
然后,他就被这夫妻俩裹挟着,到了老太太的福禄堂,宋夫人直接把他朝前一推:“娘,殇儿回?来了,咱们总得庆贺庆贺,让亲戚朋友都知?道。”
“昨儿个,亲戚朋友知?道得还?不够多?”
御殇低头,昨天还?觉得老太太是?个顽固的老古董,今日方才?明白,老太太才?是?正常人。
“娘!”
“要?办也成,人手、材料都是?现成的,你们能邀来四位正客就开。说好了,可?得是?有头有脸的来客,不能是?随随便便的猫儿狗儿的。”
所谓正客,就是?宴会?上压场子的客人,是?宴会?的上限。接下来的几?天,御殇就看着这对儿便宜爹妈疯狂写帖子,然后这帖子要?么石沉大海再无回?音,要?么就是?人家派了个管事的过来婉拒。
宋夫人天天哭:“都是?我害了夫君与殇儿,我这民女的出身,处处遭人看不起。每年宫里宫宴都只邀老太太和弟媳去,如今想在家里办个宴,也无人愿来。”
御殇就觉得自己?胸口里的块垒仿佛神经病,因?为宋夫人的哭泣消融,又因?为宋夫人话里隐含的话凝结。不对,它根本就是?神金。
京里的官眷,平民出身的多了去了。毕竟,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吗。
御殇都打探到了,宋夫人在刚进国公府的时?候,老太太带着出去过,也独自参加了些权贵夫人们的聚会?,可?后来这种聚会?就再没?人邀请她了(发生了什么,可?以想象)。她想在家里办聚会?,管家权却落在了二房手里,没?人没?权,找老太太告状,老太太也不准。
这聚会?是?办不起来了,御殇刚松了一口气,夫妻俩又带着他去找老太太了:“娘,珠晖堂该让殇哥儿住进去了吧?”
“行。住进去吧。”
陇国公高高兴兴就带着御殇去了,御殇也挺高兴。在老太太点头,神金一下子就消融了整整两成。这也是?前任的一个巨大的心结,整个国公府珍之重之,捧在掌心供奉雕琢的珠晖堂,永远都是?属于颛孙御熙这个假公子的。他只能在求见得到允许后,进去看一看,喝一杯茶,可?后来,假公子直接无视了他的求见。
御殇:可?以理解……那位假公子。谁都不乐意自己?家里进一个到处摸到处看,酸话不停,还?指桑骂槐的家伙。
且御殇在安荣堂的厢房,住的快疯了。这俩一想起他来,无论他正睡着,还?是?正洗漱,都得把他拎到跟前去,弄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
他也看明白了,陇国公是?让亲娘小时?候给宠傻了,长大了之后,依旧有亲娘和亲弟弟担着事,他不是?二百五,他是?彻底被宠傻了的人工智障,这种人他在现代也见过。
可?进了院子,陇国公就不高兴了。御殇的神金也又长起来了。
陇国公对这院子的印象,保留在五年前。神金的记忆,则是?前世颛孙御熙贵为陇国公世子,全府皆宠。无论谁的记忆,这小小的院落,都该是?如它的名称一般,明珠耀耀,华晖煌煌的。
但实际,小月亮已经离开了这院子将近五年,虽还?有几?个粗使的仆人住着洒扫修缮,里头该搬走的东西早搬走了,花坛子的奇花异草也没?了,甚至假山怪石都能看出被挖走了一块儿。只荷塘月色的影壁还?能看出几?分当年的精巧。
御殇只是?有几?分遗憾,见不着曾经院子的盛景,但现在赶紧离开俩人工智障最重要?。
想当初,他在来时?的马车上,甚至还?雄心万丈,以为凭借自己?的才?智,复仇易如反掌,还?能多少有一番事业,现在……他只想好好活着。
苹果醋摸下巴:奇怪,为什么大黑鱼现在对付的是?陇国公夫妇,主角的气运值反而在减?
原本三比七,现在大黑鱼这部分靠近三点五了。
算了,反正大黑鱼棒棒哒!
刺激陇国公的不满,寻求分家,现在是?颛孙家包括老太太在内,所有人的想法。只有那一家三口不知?道,其实这事要?是?二房提出来,他们应该会?很高兴,但为了避免以后少闹腾,所以只能让大房自己?提。
真让敖昱和小月亮挂心的,是?大妹妹的婚事。
过去身边女孩儿的婚事他们都是?不插手的,该怎么样自己?折腾去,但这世界确实与众不同。
被郭夫人问到的时?候,敖昱道:“儿子还?真想起来一个人——牛万涛。”
郭夫人对这个答案十分意外:“怎么是?他呀?”
当年“四伴读中泻药,二殿下亲谢罪”后,英王给牛万涛撑了腰。之后,康定伯看上了个小歌女,却中了仙人跳,让人给打了一顿。外界传言,他那儿给伤着了……
有大半年的时?间,伴读们轮流跟着牛万涛回?家,然后当着康定伯的面,邀请牛万涛去自己?家玩。
后来又出了些事,康定伯遣散了许多妻妾,两个年长的庶子给了银子,分出去单过了。到如今,康定伯府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可?这家子,实在不是?良配,嫁过去就一堆烂摊子。
敖昱道:“因?为嫁过去就能掌家。且,牛万涛还?算记恩。不过,这只是?儿子的想法,还?得看您和爹的想法。”
“嫁过去就能掌家……”这话戳中了郭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