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学生吧,应该是来这里做志愿清理的,你脾气不要太爆。”旁边的一名女性劝说道。
最后,那位年纪最大的走到温嘉的面前,让扣住他的人将温嘉放开,说道:“小同学,谢谢啊,但我们这里暂时不需要帮忙。”
“温嘉,你回来,不要打扰人家!”身后的班长也叫着温嘉,并让人把温嘉拽了回来。
多人的阻挡让温嘉远离了那个墓碑,但他身体深处的灵魂却仿佛留在了那里。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被大家所在意,接下来的时间,已经离魂的温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度过的。
只是在一切结束,踏离墓园门口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有东西落下了,我要回去取一趟。”温嘉说道。
“用我陪着吗?”之前借他钱,脾气很好的同学问道。
温嘉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大家就先回去吧,我自己也忘记放哪里了,估计仔细找找,需要些时间。”
见温嘉这么说,众人也没接着问。
同学离开后,温嘉眼神坚定地回过头,目标明确地朝着他在意的那座墓碑走去,不带一丝迟疑,走了几步,他又觉得太慢了,干脆就在墓园的主路上跑了起来。
暮色渐沉,晚霞带来的红色晕染了天边的一片,整片墓园被映在一种将暗未暗的天色之下,墓影、树影,包括温嘉这个路上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围在墓碑前的人还没离开,温嘉只能在林立的墓碑下先藏起自己的身体。
“天色也不早了!靖扬我们先走了。”说话的,是之前抓住温嘉的男人。
他也叫静阳?温嘉对这两个字非常熟悉,随即一股浓重的好奇心涌上心头。
说话的那个男人此时脸色很不好看,拿着一瓶白酒,哗哗地都倒在了墓碑前。
让他少喝点吧。温嘉莫名升起了这种想法。
倒完酒,男人掩了把面,又说道:“靖扬,你放心,郁椴那个小子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温嘉心惊了一下,怎么还有郁椴的事情。
“咳。”年纪最大的那个人咳嗽了一声,他像是这群人的头,说出的话带着警告的意味:“靖扬的事和郁椴没有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绑匪和警察都死了,人质却毫发无伤,这正常吗?”
“就算,靖扬死的这件事跟他没关系,那被绑架不也是他们郁家自己干出的缺德事,活该!只有靖扬是无辜的,他才二十多岁,这辈子都没过过好日子!”男人愤慨地说道。
人群中较小的那个还有旁边的女性,听到他的话都落下了泪来,像是为这个叫“靖扬”的人而惋惜。
年龄大的那个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警察。”
众人没有回话,只是凝着一种难过的氛围。
“好了,走吧,让靖扬也歇歇吧,今天听我们说了这么多。”
在这种难过而悲伤的氛围中,来人一个个和墓碑上的照片告了别,然后沿着小路,走向大路,最后离开。
等到整座墓园都陷于岑寂中,温嘉才露出头来,走到他的目的地。
这次,他终于看见了照片上的全貌,以及照片旁边的名字,宁靖扬。
第107章 宁靖扬,你是谁呢?
照片上的青年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穿着一身蓝色的警察制服,英俊非凡、正气凛然。他应该是不经常笑的,所拍的证件照上,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留下的痕迹与纹路。
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的气质。即使是透过照片,也能知道这个人有着天生的冷峻和固执。
温嘉的记忆里没有他,温嘉不认识他。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从眼眶里不断溢出的泪。
温嘉哭得很厉害,眼泪流个不停,与地上的酒液混到一起,像是一同给碑上人的祭品。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碑面,一个字都不落下得全部看完。
宁靖扬,二十五岁死于五年前的一场绑架案的救援中,因绑匪开枪,中弹而亡。
无父无母,无亲无友,于世上了无牵挂,最终由同事为其立碑。
温嘉哭得更厉害了,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出来才好。
“宁靖扬,你是谁呢?”
回到郁宅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温嘉有些不想回来,但是又不知道去哪里。
开门时,温嘉垂头丧气的,正好和郁椴撞个正着,两人都没收住力,猛地一撞,温嘉的额头,郁椴的下巴都有些红肿的迹象。
温嘉赶紧抬头,只见郁椴一脸沉色,背后的黑气都快凝结成实体。
没有一句话,温嘉就被郁椴拽进屋内。
“你去哪了?现在才回来。你说你不愿意我监视你,我现在撤了,你就开始心野了是吧!”刚进屋,郁椴就对着温嘉大喊道,语气跟爹训儿子一样。
温嘉抿了抿嘴,他今天确实理亏,回来得晚了,但还是那句话,他已经成年了,郁椴不能这么管他:“我今天去参加学校的志愿活动,没干什么不正经的事,只是回来得晚了,而已!”
“哪里的志愿活动会到这么晚!”
“墓园!你不是能无所不知吗?就算你把监视我的人都撤了,你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吧?不必来问我吧。”在不停的追问下,温嘉也发火了。
但在听到温嘉说道墓园两个字的时候,郁椴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你……去的哪个墓园?”郁椴问道,语气竟有些小心翼翼,还有些紧张。
温嘉抬头看向郁椴,不懂郁椴追问的意义,但还是如实回道:“西郊的那座。”
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郁椴松了口气,不明所以,只是低着头朝着通向自己二楼的卧室走去。
后背毫无防备地展露给郁椴,温嘉能感觉到来自郁椴的,如同针扎般的凝视。
最终温嘉停下了脚步,转身问道:“你,五年前是遭遇过绑架案吗?”
郁椴眉头皱了一下,看样子并不想提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听别人说的。”
“很久之前的事了,我当时也没受什么伤,也不太想提这件事。”郁椴说得轻飘飘的。
“但我听说救你的警察是牺牲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嘉的面色有些哀伤。
郁椴神色一凛,但很快脸上的戾气被他压了下去,他颇为叹息地说道:“对,我也很可惜。我还想补偿他的家人,可惜他的家人都不在了,只好捐了一笔办公经费。出现伤亡,也不是我想看到的。”
“哦。”温嘉淡淡地应了一下,然后独自一人爬上二楼。
但温嘉的身影隐于黑暗的二楼之中,郁椴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去查,查今天下午西郊墓地的监控。”
黑色的桌子上洒上了些水,纤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描了又描。重复写的都是一个名字。
边写,温嘉边在齿间念着。
宁靖扬,宁靖扬……
温嘉念了一遍又一遍,念一遍,心里就开心一点,甜一点。
但随即想到,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的心瞬间就从甜蜜的天堂落入地狱。
强烈的情绪变动让温嘉陷入沉默,他认识到,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准确的说,是一个不认识的死人。
这太奇怪了,就算人家长得好看,他也不能这样啊,感觉有点对不起宁靖扬。
温嘉蔫头耷脑地躺在床上,就算自己对照片上的人一见钟情了,那也是绝不可能,因为这个人已经去世了。
只是自己还不了解他,仅仅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半梦半醒之间,温嘉的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同音的名字,眼睛突然睁开。
宁靖扬,宁静阳。
这么相像的两个名字,一定有什么关系。
对哦,自打他醒来,除了上次远远地看到他和郁椴吵架,他还没面对面地见过宁静阳。
还有孟斐,他觉得一定要再见他们一面,才能解除有关那天的疑惑。
当然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希望郁椴能毫无保留地和他说清楚。
但郁椴选择了隐瞒和欺骗。
阳光普照,给圣温的每个角落都笼上一层贵气和温暖。从下俯视,透过窗户,能看到学生们嬉笑打闹的鲜活场景,当然也学生安静地依靠在树边看书。总而言之,充斥在圣温男校的事一派和谐景象。
“你还是这么爱观察学生。”习以为常的语气从背后响起。
听到声音,孟斐轻笑了一下,转过头,缓缓走到宁静阳的面前,然后坐到他的对面。:“毕竟我现在是圣温的校长,看到学生们开心快乐的样子,我的心情也会很好。如果你能和郁椴重归于好的话,我就又能解决一件我放心不下的事了。”
宁静阳听到孟斐话,沉下了心思,拿起矮桌上的骨瓷杯,里面有孟斐刚斟好的一杯咖啡,热气还不断攀腾着。
他抿了一口,说道:“我们两个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他现在有新欢了。哦,不,不应该叫新欢,应该是旧爱,他一直藏在心底里的那个人回来了。”
孟斐不解,但脑子里却闪过一个人影,但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宁静阳这个想法。
“我非常确认,在你之前,郁椴没和任何一个人在一起过,何来的旧爱呢?”孟斐说道。
“不一定在一起啊,不是有个词叫白月光吗?郁椴也没有?”宁静阳嗤笑了一声,反驳着孟斐的看法,这个老好人总觉得他的表弟是无害且可怜的。
孟斐看着宁静阳沉沉叹了口气,目光中似有怀念:“如果这么说,确实有一个,但正因为是他,所以更加不可能。”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孟斐这么说,宁静阳更加对自己的“情敌”产生了好奇。
“是一个非常可爱且善良的孩子,而且也很勇敢。”孟斐的脸上噙着一抹非常温和的笑容。
“孩子?”宁静阳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因为他十四岁的时候就死了,所以还是个孩子。”
宁静阳瞪大了眼睛,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如果非要我选一个人,我只能猜测是他。”
“那郁椴之前在圣温男校的的那间小屋里有他的东西吗?”宁静阳问道。
孟斐温和的眼睛与宁静阳对视着,缓缓说道:“全部都是。”
宁静阳听到答案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什么?念念不忘?”
“如果郁椴真的忘了,那才叫真的没良心吧。那个孩子是因为救郁椴而死的,而且是完全无辜的。”
“他叫什么名字。”
“温嘉。”
宁静阳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脸藏在双手之间:“但我真的有看到一个年轻人,频繁地从郁家进出。”
“你说的那个人,我应该是见过的。很奇怪,他应该很讨厌我,但我好像不讨厌他。不过他不太可能是温嘉。”孟斐的语气一直是和声和气的,“毕竟,总不肯能一个死去十多年的人突然复活吧,而且还长大了。”
“你有温嘉的照片吗?”宁静阳突然问道。
孟斐停顿了一下,他停顿的时间很久,久到空气都仿佛停滞了。
宁静阳因为他这个反应都要觉得他没有了,毕竟一个十六年前就去世的小孩,孟斐怎么会有他的照片呢?
“有。”孟斐很轻很轻地说道,然后他走到自己办公桌前,用钥匙打开最下层的抽屉,抽屉里有几本书和一些重要的文件,在它们的最下面,孟斐抽出了一张照片。
拿出照片的那一刻,孟斐有些发愣,但他还是将照片递给了宁静阳。
“最右边那个小男孩就是温嘉,那年他刚被接到郁家,暑假的时候,姑姑带着他到孟家玩,才拍的这张照片。”
宁静阳接过照片,并没有先看,而是盯着孟斐一会儿,然后说道:“你换过很多次办公室了。”
孟斐只是笑了一下,回道:“是呀。”
二人相顾无言,宁静阳只是低头看着照片,照片的最边缘有个雪白可爱的小男孩,差不多八九岁。
虽然年纪小,但这张脸对于宁静阳来说,是熟悉的。
“我觉的,郁椴最近身边的那个人,有些像他。”说完,宁静阳就将照片还给了孟斐。
孟斐慢慢地接过照片,然后看着照片说道:“好像真的有些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所以郁椴是找了一个替身?”宁静阳有些气愤。
“我觉得郁椴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温嘉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我回头也在问问他吧,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边说着,孟斐边朝着自己办公桌前走去,然后又将照片放在最下层抽屉所有文件的下面。
“所以,温嘉是比我重要吗?”宁静阳看着孟斐的动作问道。
“静阳,活人是没有办法跟死人比的。”放好照片的孟斐抬头说道。
第108章 疮疤
温嘉已经在圣温的大门口那条小河前徘徊了好久,原本还明澈晴朗的天,现在竟有些发阴,空气中带着潮气,感觉过不久就要下雨。
他是来找宁静阳和孟斐的。但宁氏他压根进不去,来到圣温,他也只能在门口待着,因为他已经不是里面的学生了。不过他打听到一个消息,原来孟斐已经成了圣温男校的校长,再过不久他就下班了,温嘉可以在门口堵着他。
想到孟斐当上校长,温嘉就撇了撇嘴。自从上次孟斐对他施暴之后,他就再也没了之前对孟斐的尊重。
他抬头看向圣温,觉得学校和自己印象中有些许不同,尤其是那片由废弃校区重新修建成的综合馆。
但他想着十年过去了,要是和原来一模一样反而不对劲。
围着河边走了好几个来回的温嘉,终于从校门口看到了两个身影走出,一个身影在前,另一个高大点的身影紧随其后,看起来是要送前面的人。
温嘉很快识别出他们俩是宁静阳和孟斐。
见到来人,温嘉眼眸一亮,赶紧向他们挥了挥手,哪知道他们的眼神在见到温嘉的时候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还有质疑。
尤其是宁静阳,是带着怒气向他走来的。
温嘉刚想着问好,结果宁静阳直接说道:“你是来我面前示威的吗?”
温嘉眨了眨眼,没懂宁静阳的话,在温嘉眼中,虽然他和宁静阳接触不多,但从宁静阳给他书,赏花会给他投票的事情上,他觉得宁静阳对他是没有恶意。
但今天的宁静阳,他不懂为什么说这话。
“静阳,有话好好说。我看他不像是个坏人。”宁静阳身旁的孟斐劝解道。
听到他的话,温嘉骤然抬起头看向他,和上次一样,孟斐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是一种陌生的温和,全然没有熟悉感。
温嘉意识到了,孟斐不认识他。不是被突然出现的他吓到,而是压根不认识他。
“你们……不认识我吗?”温嘉慌张地看着两人,像是被抛弃一样,无助地问道,“我是温嘉啊,我是温嘉啊!”
“你和郁椴再玩角色扮演吗?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啊?你怎么可能是温嘉?温嘉不是十六年前就死了。”刚求证完信息的宁静阳比谁都清楚温嘉已经不在了,但他不懂郁椴的这个小情人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温嘉。
“十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哈?”温嘉有些哭笑不得,一瞬间,温嘉的脑子很乱,信息太多接收不了,连带着身体有些瘫软,跌倒在地。
孟斐见他有些可怜,打算伸手去扶他,但被温嘉一下子躲开了。
“别碰我。”
孟斐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闯入三人的耳中,只见一辆黑色豪车猛地开入这条河边的道路。三人对这辆车都不陌生,车极速地在路边停下,下来的是怒气冲冲的郁椴。
郁椴的眼中仿佛没有其他人,直直地朝着温嘉走来,二话不说,还没等温嘉站起,便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往车的方向拉。
而还未离地温嘉则奋力地挣扎着,想远离郁椴。
这样粗暴的画面,让旁边的两人多少有些震惊。
“郁椴,你先放开他。”孟斐对着郁椴说道。
而郁椴只是阴沉地抬起头,冷硬地说道:“这事跟你没关系,不要插手。”
就在郁椴回复孟斐的期间,温嘉抓住机会一口咬在郁椴的手腕上,带着一股狠劲。突袭的疼痛迫使郁椴松开手,让温嘉有了逃跑的可乘之机。
他边跑边爬着,身形狼狈,朝着背离郁椴的方向而去。无论怎样,他现在都不要在郁椴身边了,他现在已经不认识郁椴了。
但郁椴没这么容易让他走,只是沉静地大步走了几下,就追上了他,手揪住温嘉的衣领,将他提起,双手将他的身体压在桥边,动弹不得。
“你乖一点,先跟我回家。回家就一切都好了。”郁椴耐住性子,劝道。
温嘉也趴在桥边,身体依旧挣扎着,流着泪摇着头:“那里不是我的家。”
孟斐上前想制止两人,他拽住郁椴的胳膊:“郁椴,有事好好说,这里太危险了,又是学校门口。”
“我说过,这事跟你没关系。”说完,郁椴腾出压制住温嘉的手,一把挥开孟斐。
而温嘉则正想借着这个机会,用力地推开郁椴,哪知他的动作一时没收住,整个身子直接向后仰去,横在桥外,跌入河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温嘉!”郁椴焦急地喊道,然后没有任何思考地就跳入河中,划动着双臂朝温嘉游去。
但还好这条河很浅,郁椴很快就将温嘉捞起,带到岸边,只是两人浑身都湿透了,郁椴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衬衫,被水泅湿后,变成了透明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温嘉见到了郁椴后腰左侧处的一道疮疤,是枪伤所导致的,这道疮疤温嘉再熟悉不过了,因为他的身上有一处一模一样的,两者的形状、大小、位置甚至都差不太多。
惊魂未定的温嘉瞟到它的时候,眼睛眨了眨,任由郁椴训斥他,抓着他。
作为旁观者的孟斐和宁静阳观看了一场闹剧,也匆匆来到两人身边,见两人都没事才多少松了口气。
而在郁椴看来,温嘉从水里出来后,也安分了不少。于是就将他带到车前,将他塞进了副驾驶位,刚关上了车门,就听到来自孟斐的问话。
“你刚才叫他温嘉?温嘉不是死了吗?”
郁椴捂着脑袋,闭上双眼,觉得头痛,他不该为了温嘉的期待,给他乱七八糟的自由。
这个世界不适合他。
“表哥,你听错了。”再次睁眼,郁椴的目光充满了不容质疑。
“我刚才也听到了。”宁静阳也说道。
“那你也听错了!不该管的事不要管。”说完这句话,郁椴立刻上了车,不想和他们再纠缠,开着车扬长而去。
白色如雪的浴巾,重重地被扔在温嘉的头上,浴巾之上,手的力度也一点都不轻,温嘉能透过手明显感觉到手主人的怒气,摩擦之下,温嘉的头发丝都掉下来很多根。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瞎跑,你非要惹我生气!”一直以来,在温嘉面前都像个大人的郁椴,此时的语气充满了怒气,除了怒气,还有慌张。
浴巾的晃动之下,温嘉一言不发,但他能看到郁椴已经换了那身黑色的家居服,身体上的情况被遮掩。
“他们有和你说什么吗?”郁椴试探着问道。
温嘉摇了摇头,郁椴感受到手下毛茸茸的头在晃动,松了一口气。
“但我或许知道了。”
手的动作停下了,郁椴问道:“你知道什么?”
“你是郁椴吗?”
这个问题,温嘉之前问过,但这次的问话,温嘉的语气相比之前平和得多,当然也笃定得多。
“当然。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那我换个问题,我是温嘉吗?”
“或许我再问得精确些,我是这个世界的温嘉吗?”
下午就转阴的天气,此时终于迎来了适时的水汽,聚集的云朵终于下起了雨,并且逐渐变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让人烦躁。
“我就说不让你瞎跑。”郁椴冷冷地说道。
“我就算一直不出去,也迟早会知道的。”温嘉的语气带了些悲哀。
随后他缓缓地将自己的衣服向上拉了一些,露出了一个同样的圆形疮疤,带着丑陋的凸起。
郁椴扶着温嘉的身体,身体慢慢向下滑着,跪在温嘉的身侧。
他当然是知道温嘉身上是有这道疤的,知道的时候,内心产生的是深深的嫉妒。
凭什么,温嘉的存活是他给予的,为什么什么好处都让另一个世界的郁椴独享。
“你替他挨过一枪!”郁椴惨笑着,右手的食指指在那道疮疤上,“你竟然又替他挨过一枪。”
“他到底哪里值得你这么做?幼稚、自私、懦弱,到底哪一点值得你这么做,你告诉我!”郁椴站起身,双手紧紧扣住温嘉的肩膀问道。
头上的浴巾渐渐滑落在地,温嘉抬头看向郁椴,郁椴的痛苦直白地展现在温嘉的面前。
在意识到面前的郁椴是个陌生人后,温嘉之前的不解和愤怒通通消失不见,他抬手摸着郁椴的脸,甚至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可怜,而这种可怜在某种追溯上还可能是自己造成的,因为这个世界的自己过早地死去,才导致了这一切:“你别骂他了,骂他跟骂自己有什么区别。”
“对,以前是没区别,但现在有了。我能让你活下去,不用在眼睁睁看着你被杀。”
话说到这,温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废弃校区那天,我见到的郁椴是你?你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温嘉语气尽可能温和轻柔地问道。
“不光那天的是我,你在雪山跌落雪洞的那天,也是我救的你。要不然你以为那样的情况,你怎么可能才受那点伤。”
“谢谢你,郁椴。”温嘉说道,“所以,其他世界的乱子都是你搞出来的?”
“那是它们该没,没有你的世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郁椴看着温嘉说道,眼中的偏执展露无疑。
疯狂,温嘉感受到了,面前郁椴的疯狂。
“我理应是在十四岁的那场绑架案中死去吗?”温嘉小心翼翼地问道,面对自己死亡的这件事是很难的。
郁椴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将温嘉的双手握在手心,紧紧的:“不要再提那些事,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在这里,我终于让你活下来了,让你来到我身边了,这就足够了。”
“说通了也好,我也不用一直在绞尽脑汁地骗你,你在这个世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以快快乐乐的,无忧无虑的。只要,别离开我。”郁椴的眼中充满了哀求。
第109章 路边的男人不要捡
温嘉看着面前的郁椴,不知道该用何种语言来回答。这个人在无数个世界都必然的结局中,拯救了自己,但也让自己远离亲人朋友,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控制他,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