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不想洗白by杉木乔

作者:杉木乔  录入:10-05

谢云程此刻又道:“你办事得力,先升为副将。”
沈英衡听到这话后眸中闪过一丝光:“谢陛下恩典!”
沈英衡走后,谢云程又朝外面道:“传裴砚跟温尚书来见孤。”
“是。”
耿志山这病来得急,已经昏迷了有半个多月了。而在这半个多月里,谢云程就已经将耿志山的权力分给了自己身边的人,耿志山之前就因病处理起军事力不从心,谢云程正好找到这个理由将他身上的兵权卸去,如今耿志山交出了兵符,谢云程将曾经跟在他身边的几位副将封了将军一同监管边疆事务。
如此一来耿志山完全被架空了。
天越来越冷了,快要入冬时北方呼呼吹响。这风虽然没有凛冬时那般刺骨,却也吹得人身上酸疼。
谢云程架空耿志山之后自己手中也分有了兵权,他正看着各地上报的征兵文书。而就在此刻,有人进来通传:“禀陛下,前往太傅府为太傅诊治的太医说太傅快要不行了,太傅命人递来消息,说是想见您一面。”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放下了手中的文书。耿志山醒来后便卧床不起了,太医每日传来的也是不好的消息,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耿志山熬不住了。
这一个多月来,谢云程不曾见过耿志山,他想他也时候去见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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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谢你们,爱你们宝子!评论区我都看了,关于这几个月是我因为强迫症复发躯体化了,写两千字就有二十个病句,为了不影响宝子们的阅读体验,于是想着好一些再写,没想到养到了现在,这回我坚持一口气写完,谢谢你们还在等,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坚持写,爱你们[爆哭][爆哭][爆哭]

战马嘶鸣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刀光剑下是无数鲜血的挥洒。
或许是感知到自己寿数将尽,耿志山这几日总做梦。梦见自己还在塞外打仗,自己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皇帝许他无上荣光,他与沈长青在朝中一时风头无两。
对了, 沈长青呢?他去哪儿了?
哦,对了。他死了, 是被皇帝赐死的。
耿志山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往外看去。当他的目光移到床边的时候才发现谢云程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耿志山原本是想起身的,可是他的病体已不足以支持他起来了。谢云程见状连忙将他身后的粟枕垫高扶他起来,“太傅何必如此多礼?”
耿志山坐起后便剧烈咳嗽起来,不多时便吐了一手血。谢云程紧蹙起眉头来,他将帕子递给耿志山。耿志山犹豫了一下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
他气息不稳地说:“陛下, 近几日老臣总梦见先帝对老臣的知遇之恩。若不是先帝家老臣怕是要籍籍无名到死……咳咳……”
谢云程沉默了片刻:“是啊。先帝对太傅确实不错,所以这倒显得我这个皇帝有些过河拆桥了。”
耿志山听到这番话后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谢云程许久:“自古以来,君君臣臣……咳咳……这乃是不变的道理。陛下让臣子凌驾于自己之上便是尊卑颠倒,有违纲常。”
谢云程又是一阵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那太傅当初成为士卒是为了高官厚禄还是为了保护家人呢?”
谢云程的话唤醒了耿志山很久以前的记忆。他记得当初是大周征兵, 他是迫不得已参军的, 或者说他当初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站在如此高位上。在他还是个侍卫的时候,成为上位者的永远是那些生来便是达官显贵之人, 像他这等出身的人是永远没有可能爬上去的。但这个时候谢玹出现了,他不过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下救了谢玹便得到了这位皇子的重用,然后就开始了他的青云之路。
谢云程又继续道:“我知道太傅是想报答先帝之恩, 但太傅有没有想过,只要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谁坐在皇位上都没有区别?”
“不是的……咳咳!陛下大错特错——这天下是谢家的天下,陛下怎可动了将江山拱手让人的想法?陛下以为宣凤岐是怎么上位的,陛下切勿被他迷惑了双眼,宣凤岐扶持您上位是为了他自己,他对您好只是因为您还有利用的价值。”
难为耿志山病成这个样子还这样劝他,谢云程竟不忍心说接下来的话了。
谢云程见他咳得厉害便静静听他说完。耿志山说的这些话一早便有人告诉过他了,但他在乎吗?
谢云程又是沉默良久,随后他开口问:“想必太傅已经知道孤把你安插在玄都的人尽数拔除了吧。”
耿志山听到这话后愣住了,他原本想再劝一劝谢云程的。可是谢云程已经把事情做的那么绝了,他知道他就算再怎么说也没用了。
“当初老臣瞒着陛下在禁军之中安插人手便是怕陛下会因一时心软而放弃除掉宣凤岐的想法。没想到陛下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动他,也是……陛下由他扶持上位,对他之心就犹如老臣对先帝一般,可是您是皇帝啊……”
谢云程听到他这话后继续道:“我知道自己是皇帝。在有人说我一无是处,倚仗襄王而活的时候,是他让孤读书习武,他从未胁迫过我做过任何不愿做之事。太傅可能不知道吧,我以前只是个奴隶,连卖身的自由都没有,我为了活下也曾不择手段,可是这个世上就是这般,就算再怎么想活下去那些披着人皮的畜生也会让你死得无声无息。太傅有没有想过,若是襄王没有找到孤,没有扶持我上位,我还有没有跟太傅说话的机会呢?”
耿志山听完后沉默不语。
谢云程继续说道:“我以为把太傅安插在玄都的人拔除干净,太傅知道了以后便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了。可是太傅竟然会派死士来杀襄王,我记得太傅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却不想也会用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
“是。但老臣自认为没错,宣凤岐死了远比他活着有用许多,至少现在陛下有政绩在身,没了他照样也能服众。”
又绕回来了。
谢云程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过久,他只是冷冷开口:“不行。”
耿志山也目光坚毅地看着他:“陛下太过年轻,不懂得其中利害也属正常。”
谢云程继续道:“我一直都知道皇叔想要的是皇位,是权力。太傅所说的利害关系我一清二楚,但那又怎么样呢,既然他想要那我便给他吧。”
这是谢云程第一次对旁人吐露自己的心声。
他一直都知道宣凤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宣凤岐那种对权力渴望的眼神骗不了他。宣凤岐用起权力来比他用的好,他只会跟谢玹一样,他想杀掉所以忤逆自己的人,想要这个世上的人都服从于他。
他乍然从最底层登上最高位,除了活着之外,这便是他隐藏在心里最阴暗最见不得人的想法。
耿志山圆睁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不!陛下,您不能这样做!”
谢云程此刻露出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可怖的笑容:“可现在大周的主人是我,实话说我真的很讨厌谢玹,唉……太傅也不必担心,你为大周戍守边疆多年,我会许你身后荣光的。”
耿志山看到这个孩子的笑容的时候恍惚间好像发现了谁的影子。
“咳咳咳……”他又咯出几口血来。
此刻的他已经是气若游丝了,他努力支撑起身子来:“宣凤岐的生死恐怕由不得陛下做主了。陛下虽为大周之主,但却也不是先帝亲子,您是宣凤岐亲自扶持的,可若宣凤岐是乱臣贼子,那陛下的地位……咳咳……”
谢云程回过神来看着耿志山,他故意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太傅是在威胁过吗?”
耿志山继续说:“先帝不是病逝,他是被宣凤岐害死的。”
谢云程愣了一下,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滞住了,但随后他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太傅怕不是病糊涂了。”
“先帝是被宣凤岐下毒害死的!”耿志山竭尽全力说出这句话,随后他便脱离仰在床上。
谢云程只用片刻便消化了这句话:“那又如何?”
谢玹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吧。
耿志山又道:“老臣已经掌握了宣凤岐下毒害死陛下的证据……老……老臣知道陛下对宣凤岐下不了手,但老臣身为大周臣民便不得不为大周考虑……”
谢云程听到这话继续道:“太傅即使掌握证据那又如何,我说不追究便没有人追究。”
耿志山继续喃喃着:“所以……老臣已经派人送去关外了……”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他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慌畏惧,他像被什么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只是下一刻他便像失去理智一般狠狠揪住了耿志山的衣领,“几时送去的?你为什么要送去关外——为什么?!!!”
他由于害怕,声音都变了调。
可是床上的人再也不会回答他了。
“起来!你给孤起来,去让你的人回来!”谢云程紧紧抓住耿志山的衣领。
此刻的额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的表情也扭曲起来,他一遍又一遍摇晃着耿志山,让他起来收回命令。
在理智回笼时,他发现耿志山已经气绝多时了。
怎么会呢?
他并不在乎宣凤岐是否毒死了谢玹,可是耿志山临死前却说自己已经掌握了证据,还把那些证据送到关外了。他临终前这般说便代表已经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办,关外的那些将士跟耿志山一样是忠于大周的,若是那些证据传到了军中,他们回玄都逼迫他这个皇帝杀了宣凤岐怎么办?
不……就像耿志山说的那般,他本身也是宣凤岐扶持的皇帝,或许那些将士也不会认他这个皇帝。他也有可能会跟宣凤岐一起死在这里。
不,不会的!
怎么能这样?
谢云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耿志山面前哭得泣不成声了。他的眼睛红肿,连脑袋都昏昏沉沉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印证耿志山死前所说的那些话的真伪了,他只是觉得有无边的凉意爬满了全身。
耿志山过世了。
前来通传的侍卫说耿志山临终前跟谢云程说了好一阵子话,谢云程在耿志山床前哭了许久,直到后来哭得快要昏厥才被随行的人送回来,现在他还在床上睡着。
宣凤岐听到这些话后眉头紧锁。
宣凤岐知道耿志山教了谢云程一段时间,但他没想到这孩子对耿志山的感情这样深厚。
就当他这样想着时,便有宫女匆匆赶来:“王爷,启禀王爷,大事不好,陛下不见了!”

宣凤岐听到这消息便有些慌神, 他立刻问:“怎么不见的?”
“禀王爷,陛下自从自太傅处回来后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殿中不愿见人。奴婢们也只好守在殿外,今日到了要用晚膳的时间奴婢们进殿询问时便发觉陛下不见了。”
宣凤岐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他又问:“乾坤殿周围已经找过了吗?”
那宫女继续道:“奴婢们发现陛下不见时便已经在陛下寝殿附近找过了,可是无论如何就是找不到人。奴婢们失职,还请王爷恕罪!”
谢云程听到她这样说后挥了一下手:“行了,你们先陛下经常去的地方找找。”
那名宫女得到命令后便立刻应了下来:“是,奴婢这就去。”
宫女匆匆离去时宣凤岐便叫了孟拓过来, 他道:“你先调一部分人在宫中寻找陛下。”
孟拓听到后便立刻照办。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远处仍见寥寥残星垂在天幕。今晚的风格外寒冷刺骨, 宣凤岐心里有些不安。都这么晚了, 天色又这么暗,这孩子万一跑到了危险的地方出来意外怎么办……
宣凤岐知道谢云程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谢云程不会这样无缘无故消失的。是因为耿志山去世了吗?
可如今他手中已经有兵权在手了,就算是耿志山过世了别人也不会威胁到他的地位了,所以他到底在怕什么呢?
宣凤岐越想越觉得心里闷闷的, 外面的也已经找了两个时辰了,眼看已经快到子时了。宣凤岐实在等不下去,于是便打算亲自去找。
谢云程的寝殿,常去的假山,花园……乃至湖边都有人找过, 但这孩子人仍然不见人影。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疏忽的细节。
宣凤岐这样想着便一下来到了谢云程的寝宫。
自从那几个照顾谢云程的宫人发现他不见后便立刻慌张的去找人了, 现在这偌大的寝殿内可谓是落针可闻。虽然现在还是深秋,但他的寝殿里已经烧上炭火了, 那烧红的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宣凤岐掀开层层帷帐走到床边,床上除了被掀开的被褥外没有一丝热气。而就当他准备离开去下一个地点寻找的时候,他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呜咽声。
宣凤岐察觉到此立刻停住了脚步, 他竖起耳朵仔细听着这声音的来源。当他在寝殿里环视一圈后才将目标放到了床底下。
寝殿的床前有檀木脚架,照理说像谢云程那种体型应该钻不进去才对。宣凤岐心里满都是问号,他走到床侧趴下去往里看去,虽然这床在外表看来不能钻进去一个成年人,但往侧边一看宣凤岐还是觉得里面的空间很大。
只要是有人能钻进去便能有足够的空间藏身。
而就在此刻宣凤岐看着黑漆漆的床底轻声唤了一句:“陛下,你在这儿吗?”
话音刚落,那啜泣声便停止了。
宣凤岐这下更加确定谢云程就藏在里面,虽然如此但宣凤岐实在不知这孩子怎么藏进去的,而且床底下很黑,那些宫女寻找谢云程的时候应该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毕竟谁也想不到已经十三岁的少年还会跑到床底下藏起来。在外人看来谢云程应该也爬不进去这个地方。
宣凤岐在外面看向里面漆黑一片,所以他也观察不到里面的情况,那些宫人自然也找不到谢云程。若不是刚才听到了那阵呜咽声,宣凤岐也不能确定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宣凤岐现在也不知道谢云程在哪个方向,要是他也爬进去两个人拥挤着出不来就麻烦了。宣凤岐不知道谢云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外面的人找了他几个时辰,他却躲在床底下一言不发肯定是心里害怕到了极点。
宣凤岐想到这个又用轻柔的语气问:“陛下你在里面吗?是我……陛下不用害怕。”
宣凤岐说完后又等了片刻,可是里面藏着的人没有丝毫动静。宣凤岐想到这里便从旁边的青铜烛台上取下一支蜡烛往床底下照去,这个时候他在最里面的角落发现了一块黑色的衣角,那是宣凤岐今日所穿的衣袍。
宣凤岐见到人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再往角落里看去时却发现那孩子好像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谢云程将头深深埋进了膝间,双手抱住了双腿好像还在微微颤抖,就好像不久前经历了一件可怕的事一般。
宣凤岐沉默了片刻,最终他还是将蜡烛放回去。他又回来原地轻声道:“云程,是我,我是宣凤岐。你不用害怕,如果你想呆在里面静一静,但我便在这个等着你,我会一直等到你出来的。”
话音刚落,他便在倚靠床边坐了下来。殿里虽然有燃着炭火,但是地板还是很冷的,宣凤岐就这样坐下来然后一直沉默着等待着谢云程。
他知道谢云程的脾气,只要谢云程不想出来,那任何人劝他也没用。
他不会逼迫谢云程出来,他看得出来谢云程心绪不佳。谢云程在害怕时会做出这种姿势,这是宣凤岐以前无意中发现的,或许谢云程他本人也没有察觉到自己有这样的习惯。
宣凤岐刚坐下不久便听到床底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当的视线转移过去时便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床底爬出。宣凤岐注视着那个方向,直到少年完全从里面转出来。
谢云程哭红的眼睛此刻与宣凤岐那温柔的眼睛相对视。在这一刻少年的心忽然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随后他毫无征兆地一下扑进了宣凤岐的怀里开始放声大哭。
宣凤岐从未见过谢云程如此伤心过。纵使知道谢云程可能是因为耿志山去世才变成这样,他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惊讶,他看到谢云程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后便伸出出双臂紧紧拥抱着他。
谢云程此前并没有安慰正在大哭着的孩子的经验,他只是靠着本能轻轻拍着谢云程的背:“好了好了,我在,我在……”
谢云程哭了好一会,身子都在宣凤岐怀里止不住颤抖。到最后他止住了哭声然后平静地将头埋在了宣凤岐怀里,就像鸟儿找到了温暖的港湾。
过了许久,宣凤岐见谢云程心绪平复了,于是便安慰道:“我知道陛下因为太傅过世而难过,但是我会一直陪着陛下的,陛下不要害怕。”
谢云程听到他这番话身子微不可察颤抖了一下,随后他便睁开双眼抬起头来看着宣凤岐。
宣凤岐还是那个温柔的宣凤岐,还是那个会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会极力安慰着他的宣凤岐。
他不能让耿志山的话变成现实。
以前他只是想活着,想体面地活着,但现在他只想宣凤岐活着。
或许他孤寂痛苦,尝试一切辛酸时便一直在等待着宣凤岐的出现。他以前的想法太过幼稚,宣凤岐从未想过杀他,宣凤岐对真情也罢,利用也好,他觉得跟宣凤岐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他想让宣凤岐活下去,即使他付出生命。
“皇叔……”谢云程沙哑地开口。
他现在很想喊一声宣凤岐的名字,他想抛去这些虚假的称呼,虚伪的面具。可是就在此刻,宣凤岐回应了他,“我在。”
谢云程张了张干涩的唇,但最后他还是没有说下去。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随后迅速恢复了平静的神情,“皇叔,太傅过世我想为他取忠勇二字为谥号,皇叔以为如何?”
宣凤岐听到后点头说道:“太傅为大周操劳了一辈子,这两个字配得上他。”
此刻天已经微微发亮了,谢云程最后用那种依赖的眼神看向宣凤岐:“皇叔曾经说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害我,对吗?”
宣凤岐不知道谢云程为什么忽然会这样问,他十分认真地点头:“是,陛下与我而言是十分重要的人。”
谢云程听到这话后缓缓靠近宣凤岐,宣凤岐看到着他一点一点靠近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孩子长得可真快啊,这才过了几年了啊,当初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孩竟然长得快要赶上他高了。
宣凤岐看到谢云程这个时候踮起脚尖要将额头靠在他的额上。这种动作显得太过亲昵,或许在以前宣凤岐还觉得这是孩子寻求安慰正常的动作,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怪怪的,他想伸出手来推开谢云程,可是当他看到谢云程那双哭得红肿眼睛却怎么也伸不出手来。
他就像被定在那里一般。他或许害怕看到自己推开谢云程后,那孩子脸上受伤的表情。
不知从何时起,他看到谢云程难过,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谢云程轻踮起脚尖便触碰到宣凤岐额头,他伸出双手轻摸着谢云程的脸颊,“皇叔,叫我云程吧,再叫我一声云程。”
宣凤岐微愣了一下。片刻后他有些心虚地轻握住谢云程继续抚摸着他脸颊的双手,他在说话的同时拒绝了谢云程继续重复的这种亲昵的动作,“云程,我在的,我会陪着你。”
谢云程看着宣凤岐的脸:“嗯,我知道。”
有宣凤岐这句话便够了。
之后谢云程的表情逐渐冷淡下来,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皇叔,我累了。”
宣凤岐听到这话后点了一下头:“嗯,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陛下了,陛下好好歇息吧。”
谢云程点了一下头:“嗯。”
宣凤岐转身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他总觉得谢云程哪里怪怪的,可是他又说不上来,他又回头看了谢云程一眼。只见谢云程还是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次他回头时谢云程没有向他露出微笑告别。
宣凤岐只当谢云程太累了。

第130章
史官记载谢云程因耿志山逝世悲痛万分, 谢云程罢朝三日,并在耿志山出殡时亲自去送葬。民间纷纷称赞他厚爱仁德。
谢云程亲手烧着一沓又一沓纸钱,他只记得这个场景好似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
对了, 是他刚登基一年然后传来宣凤岐去世的消息,他开始害怕,他害怕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但是又有些窃喜,因为总有人说宣凤岐要杀了他。他在不安与焦躁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就当他在想要不要亲自去祭奠时,却有人告诉他宣凤岐又活过来了。
人死而复生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也许耿志山在临死前原不用告诉他宣凤岐毒杀这件事, 更不需要将他把罪证传到关外的消息告知于他。这样一来他跟宣凤岐都难逃一死的命运。
谢云程知道耿志山是真心对待过他的, 耿志山临死前跟他说的那番话或许也是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吧。
谢云程将最后一叠黄纸扔进了火盆里。火光照亮了他那张初显棱角的脸,“太傅,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其实在谢云程回宫后便召集人马去查耿志山派去关外的人,只是那时他已经鞭长莫及了。谢云程现在也不知道关外的那些将领收到了耿志山口中所说的那些罪证了吗。他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在谢云程罢朝的三日里,他强硬的将皇宫内外的禁军全都换成了自己的人。宣凤岐在玄都之中有一席之地都是靠着自己手里握着禁军, 但是当他把手中的权利分给谢云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谢云程将都城内的人全都换了大半,这件事恐怕也瞒不过宣凤岐。自然了,谢云程也不想瞒宣凤岐,他一直在等宣凤岐来找他,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宣凤岐好像完全不在乎。
这不对。因为宣凤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手中握着的权力, 谢云程曾一度以为宣凤岐爱过皇权胜过他, 不过他现在也是这样想的。
就在玄都变天后,谢云程忽然颁布圣旨——他说北召国骚扰大周边境已久, 北疆匈奴也开始对大周边境无辜百姓烧杀抢掠,他身为皇帝愿御驾亲征,征战北召, 驱逐匈奴。
此圣旨一下,朝野震荡。
外面的寒风一直在往大殿内吹,谢云程正擦拭着那一身为自己量身打造的金色盔甲。这是他第一次穿上这样厚重的铠甲,他早就听说这身铠甲的重量不是他一介孩童能撑得起的,可是他当他穿到身上的时候却觉得没有那么沉重,起码没有重到把他压倒。
而就在此时,他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那人纤瘦的身影掠过窗影慌张而来,周围的人没有一人拦他,大殿内也无人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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