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武器,不管是哪一张,只要从这宅子里流了出去,引发的不单单只是战争这些事情那么简单。
见殿下没有回自己,墨野沉闷的跪在案前,请求道:“属下知道殿下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属下还是多一句嘴,殿下可有想过大皇子殿下为何会落到如今这样的下场?”
大皇子?这又是哪号人物?
彬鸢原本还在走神,却被墨野义愤填膺地表情和跪在地上的举动换回了神。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始,彬鸢连身旁伺候自己的丫鬟都没有认全,更别说那些只闻其声不闻其名的某某某皇子。
他懒懒的伸了一下僵硬的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卫,没办法的说道:“起来说吧。嗯……那个大皇子,不,大皇兄怎么了?”
彬鸢庆幸自己改口改的快,不然都不知道要怎么圆场。
墨野咬着牙,他原本打算把这件事情一直瞒下去的,可是刚才看到殿下竟然在设计与武器有关的商品。
他害怕了,害怕殿下奔赴大殿下的后尘,诚惶诚恐的回答道:“大殿下至今还被软禁在地宫中……”
“哦……”彬鸢淡淡的回答,眼神瞟向半圆形的窗外。
他其实都不知道那个大殿下到底叫什么名字,可能以前也有仆从在他耳边说过,但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跪在地上的人脸上露出惊疑,仿佛不敢相信自家殿下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表现。
墨野不可置信的又说道:“大殿下……被皇上废去了双眼……”
有点残忍。彬鸢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具身体的五弟‘彬觞’也就是当今皇上,不但杀了所有的公主,还将朝堂上与他作对的大臣铲除得一干二净。
就连曾经有着太子之位的彬鸢也被赶出了皇族,现在就算升官加爵成为了一个城主,那也是商人。
表面上说得好听一点还有一个城池可管,说得难听一点的,就是提款机,每年必须给皇宫上贡银两,若是有所拖延,受苦受累的还是城主。
前任城主是怎么死的,这一点彬鸢一概不知。
他从皇宫被赶到这座城池生活的时候,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前任城主就已经被赶下了台,现在坟头草有没有一丈高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哦,对了。三日后进京面圣,你去准备准备。”彬鸢忽然想起了这一点提醒着墨野。
离开家门必备的小棉袄,便是能打、能走、能算账、关键时刻还能煮饭的贴身侍卫。
“是,属下知道!”墨野低头领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书房。
人走后,彬鸢一拍脑门,他刚才忘记问那大皇子到底叫啥名字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这样直接问未免有些太过于唐突,毕竟哪有人连自己的亲生哥哥名字都不知道的。
仆人居住的院子里,每间房间都热热闹闹坐满了人,大伙卸的卸行李铺的铺被子,有的端来瓜子,在桌子边边唠嗑边说着这三年来去外面闯荡遇到的新鲜奇事。
宅院里从未出过远门的新仆人,对于这些事情格外的好奇。
这一天,他们的院子成为了宅院里最受欢迎的院子,几乎每到换班的时间,就会有许多仆人来到他们的院子里,听着他们讲说在外面遇到的奇闻乐事。
当然这其中肯定不缺远道而来的阿维库、都安及巴依满,他们三个安排了客房,三个都不老老实实的呆在客房里,偏偏就爱挤在拥挤的仆人院子堆里扎根。
三两张板凳围在一起,板凳上坐满了人,桌子上堆满了瓜子壳、零食、干果。
人手各一把,一边唠嗑,一边吃零嘴。
其中一膘壮的男子一拍桌子,露出一大口白牙,笑呵呵的说道:“想想我们刚离开国内的时候,人生地不熟,货物又被打劫了去,要不是殿下心灵手巧,一路走走画画,四处卖图纸,我们呀,早都饿死在荒野了。”
一些没见过世面的仆人被这场景吓到,却也兴奋于后半段化险为夷的奇迹。一个瘦小一点的小仆人举着手问道:“那些深山老林里真的有老虎吗?”
“我说果子,你怎么老惦记着老虎?”刘小军拍了一巴掌王果果瘦小的肩膀,挤在人堆里,继续听着叶九说道:“老虎是有滴!可惜了,被我们的楚由队长一刀抹了脖子,成了咱们商队赶路的盘中餐!哈哈哈”
“哈哈哈!”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被笑声充盈,许多居住在隔壁院子里的仆人都能被这间院子的声音渲染。
原本紧张兮兮的气氛,被一个两个带着搞笑气氛的话语给化解成了一场笑料。
“小兄弟,你叫啥名?”郭三询问着带了一点扶桑国血统的巴依满,他老早就朝着对方长的像混血儿,趁着说话的功夫终于有机会和对方搭上话了。
巴依满还不太习惯与这么多陌生人说话,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最终结结巴巴的回答:“我叫,叫……巴依满!”
王果果惊讶道:“原来你不是浮桑国人啊!”
“这都看不出,你眼睛进狗屎了!”刘小军戏弄着王果果。
虽然或多或少本地人都有一点儿歧视南蛮人,但在这座院子里的仆人,经过了彬鸢不同凡响的接触和新奇地思想渲染,早已经抛弃了那些传统的想法。
王果果赞叹道:“殿下可真是厉害,不但会做官还能卖东西。听说还有一位洋人贵客,他们的头发真的是金子做的吗?”
王果果的话,又引得一众人哄堂大笑。
叶九笑着拍着桌子,喝茶都差点呛到,顺了口气才接着说:“王小果呀!洋人那头发要是金子,你是不是晚上还得偷一两根出来?你要是真能偷出来,也让哥们几个瞧瞧眼,看看那洋人的头发到底是不是金子做的?哈哈哈!”
“去去去,我才不干这种龌龊事!”王果果气愤的将头扭到一边。
犹如三年前他答应过殿下一样,他再也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之事了。
他答应了殿下,从此以后改邪归正,用自己的双手得到回报,证明自己活在这世界上是有价值的。
他现在有吃有穿还有一个温暖的家,有什么不好呢?
他还有一个日日夜夜想要守护的殿下,这样的日子是他这辈子最想要的,别人想要他还不给呢。
从朱雀城出发,赶上两天的路便到了皇城,天子脚下的阵地。
如今战事紧迫,昔日繁华的皇城内人影稀疏,空旷的街道上来来回回竟是巡逻的士兵。
因为身份特殊,彬鸢赶到皇宫门口的时候,身后的贴身侍卫以及随从都被拦在外面,只能只身一人入宫。
待通报通过后,彬鸢随着宫内的宦官入了宫。
通往麒麟宫的路上,昔日的风景不曾变化,变化的却是走在路上的人心。
小德子边走边悄悄打量着身旁的这位,他是见过彬鸢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身边的这位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子。
如今,沦为了一个城主不说,还是一个被废去了皇族级,直接跳过贵族贬为了商级的皇子。
“城主大人许久未进宫,可还认得路?”小德子依照皇上的吩咐,变了个口气嘲讽着,试探一番这人到底老不老实。
闻言,彬鸢眉头一皱。
心里不禁遐想,这宫里头一个小小的宦官都敢这样欺压自己,这地方肯定不是人待的,还是等皇上召见完了早早开溜的好。
“自然是认得。”彬鸢淡淡的回答,面容显得一点也不在意。
他确实是不在意的,可能因为不是原身的关系,皇太子这个身份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附加的游戏光环。
如今光环没有了,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倒也没什么不适应。
小德子挑了挑眉,掐着尖细的声音善意地提醒道:
“那是,陛下他日理万机为国为民还不忘了城主大人。大人等会要是见了皇上,可得好好顺了皇上的气,莫要冲撞了陛下!”
“这样啊……”彬鸢笑嘻嘻的点头答应。
拐过一条被翠绿竹林围绕的门廊,入眼便是墨绿色瓦片掩盖起来的房屋麒麟兽顶,每一片瓦片上都是精雕细琢的神兽,象征着国泰民安。
这有着麒麟兽作为装饰的宫殿便是当今天子陛下办公歇息的地方。
小路子跑上前去与守在门外的侍女通报一声,便乖巧的站在门外,转头冲着彬鸢说道:“陛下正在和将军大人商量战事,城大人还请稍等。”
彬鸢点点头,站在麒麟宫外欣赏着墨绿色瓦片上融化的积雪,滴答滴答的水珠顺着瓦檐滴落在石板上,砸出一个皇冠水花,美如幽镜。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彬鸢站在屋檐下走神时,听见了门被拉开的声音,头惯性向声音的发源地看去,正好与一双如古井般深潭的眸子相视。
像一潭死水,散发着无限的寒冷,好像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他的地方,而他也将人拒之千里之外。
“城主大人,陛下有请!”小德子尖着嗓子,将走神的人唤回了神。
彬鸢收回眼,只来得及与那个走出来的人匆匆低头颔首,便擦身而过。
只不过那擦身而过的片刻,彬鸢听见了一个声音传进耳朵里:“一月之内离开浮桑。”
短短的一句话声音非常微弱,若不是这具身体的听力非常好,彬鸢可能会怀疑自己又幻听了。
等他诧异回头一看时,那个四十多岁仍然健壮帅气的将军,早就迈着潇洒的步子拐过了门廊。
威风凛凛地麒麟椅上坐着一位身着金色黄袍的男人,那人身姿挺拔,眉目与彬鸢有三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瑞凤眼。
这或许都是天下帝王的气场,他只管坐在那里,便能让四周的仆役敬畏,害怕的低下头不敢直视。
彬鸢从门口走进来,也只来得及瞧上一眼,便乖乖的双膝跪地行礼:“微臣朱雀城城主,见过陛下!陛下万福。”
这种开场白彬鸢闭着眼睛也能心平气和的说出来,所以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违和的气质,若不是彬觞认识自己的这皇兄,还当真要被对方那坦率的气场给忽悠过去。
大概一分钟后,彬觞放下手中书写的毛笔,道:“爱卿平身。”
“谢过陛下。”彬鸢乖乖的站起来。
那在上位的人手指轻轻一挥,一直守在一旁的小德子便明了,吩咐一旁的下人搬来椅子给彬鸢坐。
彬鸢也毫不客气的坐下,反正他可没打算一直站着和对方说话,那样很痛苦的。
用他在现代的思想来说,有便宜不占是王八。
空气又这样凝固起来,两个人面对着面坐着,三米的距离,都仿佛没有话可讲。
彬鸢也不开口,反正在他看来,既然你找我来,那就有屁快放,有话快说。
他就往那里一坐,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彬觞,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或许是被看的有些尴尬,彬觞将没有看进去的书籍往旁边一放,抬起头正视打量起来从自己登基以来三年未见过的皇兄。
脸上有肉、皮肤很白,看起来活得比他还要好。
彬觞一直以为自己这个皇兄不是饿死在荒野就是被匪盗劫杀,唯独没有想过他还真游历了其他国家,打通了浮桑国与外国的商道,这算不算一个奇迹?
“爱卿近日过得可还好?”虽然看不顺眼,可客套的话还是要说的,彬觞不会放弃这么大一块肥羊不宰,毕竟如今战事紧迫,钱财稀缺。
“托陛下的福,一切安好。”彬鸢仿佛臭到了什么不一样的阴谋,觉得自己那鼓鼓囊囊的钱袋似乎快要缩水。
彬觞注意着对方的表情:“既是安好,爱卿可想在宫中谋个一官半职?”
“臣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彬鸢脸上温润的笑容失了去,语气也干撇撇的。
笑话,他好不容易从这如狼似虎的深宫里溜了出去,不躲的远远地这已经很不错了,还让他回来谋个一官半职,傻子才会这么干。
彬觞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皇兄会如此坦率表达,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他咳嗽一声,酝酿片刻回道:“如今两国开战,国库空虚,爱情可有解忧之案?”
这不是明晃晃的向自己要钱吗?
还解忧……
彬鸢内心翻了无数个白眼,表面上又不得不正儿八经的点头,一副深思苦虑就是寻不出好办法的模样。
“微臣不懂军事,也不懂文事。这种事情,陛下还是去询问其他的大臣吧。”彬鸢推辞道。
被这样一说,彬觞已经组织好的语言又被活生生的挡在了喉咙里。
溢于言表的模样半憋着,脖子都红了一半。
好你个彬鸢,仗着自己有点钱,敢给朕摆脸色,等着瞧!
彬觞内心愤怒,不管怎样他总要找出法子,从自己皇兄的口袋里弄出一些钱来,填补国库的空缺。
是给他安插一个罪名呢?
还是直接赏赐他一个死罪呢?
彬鸢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已经在悬崖边缘上徘徊了几回,内心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想着,等会这皇帝要是硬从他口袋里抢钱,他就说,因为回国的路上碰到了匪盗,大半的银钱都被抢了去。
两人各怀心思,脸上却摆着温和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彬鸢因为记得路,便让小德子离开了。
生活在这座冷冷清清的皇宫,颇为有点像活在一座大型迷宫的牢笼里。
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脸庞,不得不压低腰杆、低声下气的讨好贵人,每天都要担忧自己的小命、担忧自己的脑袋。
绕过一座金黄琉璃瓦修建的宫殿,步入翠绿竹林的小道,彬鸢猝不及防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他停下前进的脚步,扒开草丛,通过树叶的缝隙,远远看到几个围在一起的丫鬟边洗着衣服边谈论着。
“彬旭殿下真的好可怜……半月前是轮职到我去送饭,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正认真洗着一堆衣服的小丫鬟畏惧地吞了吞口水,看着围着自己的两个丫鬟,惊恐道:“他们竟然……竟然挖走了彬旭殿下的双眼!”
围在洗衣盆旁边的两个丫鬟吓坏了,其中一个捂住嘴巴,一边询问:“陛下为何不杀了大殿下……如此折磨,又是何苦?”
另一个蹲在她旁边的女孩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小声点,要是被管事的嬷嬷听到,晚饭你就别吃了。”
正洗衣服的丫鬟叹了一口气:“幸好下个月不用轮到我去地宫,那地方太恐怖,渗人的很,我一点儿也不想去。”
彬鸢从草丛中退出来,脑袋里面乱哄哄的。
不会是那个‘彬旭’吧!
彬鸢仔细回想这个朝代,这片大陆,脑袋里一下子想这么多东西,让他非常的头疼。
他记得在自己还尚未穿越之前,他花钱在手机软件上买了一本叫做《染指为红颜》的畅销小说,里面的故事讲述的便是身在达知达国的小公主与一位可以控制狼群的男子相爱。
而彬鸢如今还记得的便是‘彬旭’这个名字是书中的反派。
他这一生被自己的皇弟软禁在牢中七八年,受尽折磨不说,还被挖去了双眼。
后来逃出来,彬旭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拉拢各方势力步步为营击垮彬觞,顺利登上皇位。
而彬觞也因为当初的种种,被成为皇帝的彬旭十倍奉还,在牢中活生生成了一个废人。
这其中经历了什么,彬鸢不知,也不想知道。
他只想平平安安的在这乱世活下去,靠点儿小买卖做做生意,能养活自己身边那一帮子人就不错了。
他没有英雄梦,也没有武侠梦,更不想与那些修仙的事情沾上关系,平平安安的活着即是最好。(说通俗点就是怂)
彬鸢朝着宫门的方向走,边想着这本书里的主角是谁来着。
是一个会控制狼群的奇异男子,男子并不是浮桑国人。
可以说,男子最痛恨的便是浮桑国人,不然他也不会和浮桑国的敌国达知达国公主合作,联手攻打浮桑国。
反派还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人,明明没有得罪过达知达国小公主,也没有得罪过那可以控制狼群的奇异男子,却在登基后的第二年亡了国,成为异国的囚徒,一生被困禁在囚禁中死去。
“主角的名字好像叫……什么来着……巴曼……”彬鸢喃喃自语的说着。
主角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当时他看书看的太快,没有太在意名字这些东西,现在恨不得回到当初仔仔细细的看个遍,最好是全能背下来。
库拉达·巴曼!
彬鸢激动的差点儿蹦达起来,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主角的全名,就是叫‘库拉达·巴曼’。
回到驿站休息的时候,彬鸢一边享受着贴身侍卫的按摩,一边思考着他逃离国家的人生大事。
“墨野,攻打我国的可是达知达国?”彬鸢趴在木桶上,半眯着眼睛询问道。
他只是想证实一下,证实一下自己到底是在小说的世界里,还是在其他的世界里。
“殿下都知道了?”墨野以为殿下去了一趟皇宫后,知晓了战事,便毫不隐藏的全盘托出:
“达知达国一直对我浮桑国眼馋,出兵是迟早的事。殿下大可放心,区区小国不足挂齿,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浮桑国的骑兵!”
是啊是啊。
再强悍、再厉害、再勇猛的士兵那到了主角眼里,照样跟捏泥巴一样把你铲的一干二净。
彬鸢只觉得反正这国家迟早要亡,他还不如把反派救出来,带着对方离开这里,也总好比反叛报了仇,登上皇位又被主角一脚一蹬成为一个阶下囚来的好。
享受着温度恰好的水,彬鸢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澡,上床睡觉。
傍晚时分,彬鸢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梦到了自己为何会穿越时的那段记忆。
梦中的自己和往常一样回到宿舍收拾东西,因为毕业的原因,八人寝的宿舍走了一半,只剩下零散的几个人还在打包东西。
彬鸢与约好的几个玩的好的打算去毕业旅行,买好了票,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彬鸢闲着无聊,就在网络上翻了几本小说购买,原本打算在火车上打发时间看的。
上火车后,结果小说看到一半,车厢剧烈的晃动。
梦境里的场景变换的很快,原本井然有序的火车突然变得七扭八拐,大地晃动,山石滚下,车道断裂,一节节车厢发生碰撞翻倒。
彬鸢乍然睁开眼,额头上汇集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心脏也是扑通扑通的跳。
梦中死亡的瞬间让他心有余悸,用袖子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浊气,庆幸还好已经过去了。
在穿越到这里之前,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如今想起了全部的记忆,只能苦苦失笑,原来自己是因为发生地震困在火车里死掉的。
有时他也时常会幻想,眼睛一闭一睁,又回到了从前,自己被救,躺在医院里康复,并没有穿越,这该多好。
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想想,想想就完了。
第二天一早,积雪融化得更加快速,空气也寒冷了些。
皇城戒备森严起来,这时候出城,路上淤泥泛滥难以前行不说,有的人想走也走不了了。
一大早起床,还没来得及洗漱一番,彬鸢便被驿站楼下吵吵闹闹的声音给吵醒。
从二楼的休息间推开窗户一看,密密麻麻的士兵将驿站包裹着,带头的统领一脚将驿站的木门踹开,蜂拥而入。
很快噔噔噔的脚步声就停歇在彬鸢的房门口,不过,墨野比那些士兵快一些。
他前脚刚进屋,只来得及为自家主子披上一件墨绿色的大衣,后脚,房门就被踹开。
“你就是朱雀城城主,彬鸢?”
带头的崔统领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彬鸢,将捏在手上的通缉令牌亮了出来,不容对方回答率先开口道:
“陛下有令!朱雀城城主不可离开皇宫,朱雀城城主大人,请!”
“既然是陛下下了旨意,卑臣自然不会让统领为难。”彬鸢拢了拢肩上的衣服,墨野已经将他那一头长发用簪子固定好。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驿站,唯一不同的是,墨野跟在身旁,其他的仆役都被留在了驿站。
相比昨日进宫面圣,这一次被同领军带走,彬鸢心态又变了些。
看看这雄伟壮观的建筑、看看这朝气蓬勃的御花园、看看那一个个聚精会神打量着自己的宫女宦官们,他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
彬鸢内心哀嚎声中,统领军押送着他们两个来到了地宫的门口。
彬鸢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看着地宫的入口,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质问对方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而押送他们的崔统领如获心声回答:“没有走错地方,城主大人还是赶快进去吧。”
彬鸢脚步发僵,脸色都白了一圈,虽然他看过《染指为红颜》这本小说,也知道主角和反派,可他压根就没有注意过那些路人甲或者配角之类。
就连他自个儿附身的这具身份也根本不清楚。
彬鸢心中悲愤沉凉,上天竟然花费心思让我来到这里,不会就是让我来当一个路人甲的吧?
“行吧……”彬鸢僵着步伐一步步朝着深渊的地宫走去,为他带路的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狱卒,狱卒年龄看起来很小,宽大的士服穿在他身上,犹如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
“小兄弟,我们这是要去哪?”彬鸢套着近乎,越往里走,空气寒冷了几个度,他将披风拢了拢,心里分外感激自家的贴身侍卫。
墨野平白无故收到了自家殿下那感激的眼神,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没一会儿,心思就被越来越黑的地宫所唤去。
“当然是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小狱卒轻瞥瞥的回答,敷衍意味十足。
几只老鼠哧溜从排水道的沟道里爬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越往里走空气越来越稀薄,夹杂着一种腐烂的气味,腐气与湿气熏的彬鸢晕头转向。
“殿下小心。”墨野察觉到殿下步伐有些轻浮,赶紧搀扶着彬鸢,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殿下的手一直在抖,表面上平静自如的殿下是害怕的。
“我没事……”彬鸢强装镇定,给自己的贴身侍卫回了一个淡定的笑容,孰不知他的隐藏早已被看透。
很快,两人就被带到了最里面的一间石室内。
小狱卒将两人唤了进去,转身走出石室,麻溜的将两人锁在了里面。
彬鸢在空旷的石床上坐下,拔凉拔凉的感觉传遍了全身,真是冷的透彻。
墨野将自己身上的外套退了下来,盖在殿下的双腿上,随后也坐在石床上,双腿盘起,眼观四周耳听八方。
彬鸢其实很想提醒他不必这样紧张,不知为何,他有一股自信,既然上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成为英雄那肯定就是狗熊。
不管是哪一种,绝对不是轻撇撇就夭折在了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