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的豆芽子都得靠抢,还好他们家的豆芽是曾柳华带着云霞发的。发了一大盆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龙抬头这天,代表着春天也来了。
席家院子里两口大锅把猪头都烀上了,香的门口趴着好几个小孩儿,馋的流口水。
院子当间摆上一把椅子,席于飞坐在椅子上,脖子披了旧衣服。
云霞拿着剪子,正在吭哧吭哧的给他剪头发。
家里小小子们排着队,就连老爷们也十分期待。
男人头发长得快,冬天没剪头发,现在都扎眼睛扎脖子了。理发店排不上,感觉这天要是不把头发剪了,一年都不顺畅。
“行,整得挺好,利利索索的就成了!”曾柳华看着剪短了头发的大宝,挺开心的。
自己儿子长得好看,脑瓜子也圆,什么发型都不丑。
“先给我先给我!”席老三抢着坐上去,“剪完了我还得去上班呢。”
“跟谁不上班似的,云霞,你就给他随便绞绞,差不大离儿得了。”席文明摸着自己的头发,他也想赶紧剪了。
云霞动作挺快,别看一开始有些胆颤,但发现自己还挺有天赋的。
反正这个时候的发型也没有那么多要求,不像几十年后,几根头发的刘海都能给你吭哧一个多小时,剪完跟没剪一样,照样要你一百好几。
十分钟处理一个脑袋,剪完了再剃一下鬓角,干干净净。大人们很快就结束战斗,赶紧跑屋里去洗头,把脖子上的碎头发渣都冲掉了。拿毛巾随便呼啦两下,头发就干的差不多了。
对着小镜子左右看看,整挺好。
咱席家爷们,就是精神!
云穆清排在最后,云霞剪了两下,眼圈就开始泛红,“以前,都是妈妈给你剪头发的。你这个脑袋也不让别人碰,谁碰跟谁急。”
云穆清鼻子里闷闷的嗯了声。
“以前你挺爱说话的,现在一天都吭哧不了两句。”云霞说着,就想哭。
“姐,我亲姐!”席于飞从旁边盯着呢,连忙过来,“可千万别哭,玉玉的脑袋瓜子在你的剪子下面呢,别不小心给他耳朵豁了。”
“去去去,那么大的耳朵,我还能看不见?”云霞被逗笑了,抬手用力擦了擦眼睛,“放心,给我弟弟剪头发,我还能不用心?”
“哦……”席于飞拉长了声音,“合着给我们剪头发你就不用心了。”
“诶你这孩子!”云霞气的瞪他,刚才伤感的情绪全没了。
“娘,你看我姐还瞪我!”席于飞嗷嗷告状。
曾柳华气笑了,“活该瞪你,人家怎么不用心了?不用心你头发能剪这么好看?成天小嘴儿叭叭的,就招人烦。”
“好好好,你们都烦我了,我生气了。”席于飞哼唧哼唧的,“我要吃烙饼,大饼卷猪头肉。”
“吃个屁的烙饼,快别扭了,你弟弟妹妹侄子侄女都笑话你呢!”曾柳华真是被她这个大心肝儿整没脾气了。
“我看谁笑话我?”席于飞扭头,目光逡巡整个院子。
小辈儿们都捂着嘴,嘿嘿偷笑,见席于飞看过去也不害怕,嘎嘎笑出声来。
“我不管,姐你要给我烙饼,我要吃葱花饼!”席于飞又开始招云霞。
“做做做,咱家还有面不?有就做。”云霞可太喜欢席于飞这小劲儿了,招人!
云穆清沉默,他的这个脑袋,还能不能整完事儿啊?
他都跟这里坐半天了。
中午吃了猪耳朵炒大白菜,大饼卷猪头肉,凉拌猪口条。一家人吃的满嘴流油,别提多爽快了。
过了今天,于教授就要送儿子去医院做手术,他原本还考虑在医院边上租个房子好照顾人,但曾柳华帮他请了个护工,等做完手术再医院住上一段时间,人直接带回来养着,用不着租房子。
再说都是实在亲戚,还出去租房子,那像话吗?
吃完饭,席于飞又用饭盒子装了一盒子猪头肉,拿了几张饼。
这段日子李援朝跟钱进住在那边,着实帮了不少忙。每次下班回来过去不管什么时候都有热水,屋子一直干干净净,被子叠的整整齐齐,角落一丝灰尘都没有。
而且这些日子他们只要从青岛回来,李援朝就带着他们走街串巷,查出来不少藏污纳垢的地方,私人小金库都丰满了许多。
猪头肉送过去,看见李援朝跟钱进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了?这里住着不舒服了?”席于飞问。他把饭盒放在桌上,“特地给你们带的猪头肉和大饼。”
“好东西啊,那我们先吃了再收拾。”前进笑呵呵的去洗手,“正好你们来了,否则我们还得再跑一趟。上面说咱们这个小组活动得停了,上面有了大动作。”
云穆清双眼一亮,“那是不是,我家里人也快回来了?”
李援朝打开饭盒,看着里面压的结结实实的猪头肉,兴冲冲出去拽了一头蒜,边剥边道:“按规定我们是不能说的,但毕竟……嗯,对,这次处理完,你家里人就可以回来了。但你们得耐心地等,不要着急,这个流程还是得走的。”
人家受了冤屈,如今平反回来,户口所在地不但要做好妥善的接受,还要查清当初没收的财产有什么,是需要归还的。还有这么多年的工资,也要结算出来发还,工龄记录,恢复本职,以及给与补偿。
当初没收了人家的房子,不少都分给各个单位做职工宿舍,或者给人家当办事处了。这都得腾退出来,一时半会整不好。
“不着急不着急,我们这边如果有接收的地方,能不能赶紧让人回来?其他的慢点儿弄也没关系。”席于飞道:“我家那边院子挤一挤还能住,或者直接过来这里住。对了,那个三进的院子我看姓何的收拾的还成,回头我们去把铺盖换换,不就直接能住进去了吗?”
李援朝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院子暂时还不能动,里面的东西……有些太重要了,毕竟是证据。”
“不是还有那个小楼?他小情人一家子住的?人全抓走,我们自己过去收拾!”那小楼位置挨着后海呢,相当不错。
李援朝哭笑不得道:“都说了别着急别着急,这些我们都会提前准备好的,哎,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我们不着急!我们……我,我就是想知道个时间,我想亲自接他们回来!”云穆清用力抹了一把脸,“这可以吗?告诉我们时间?”
“别哭别哭,嗨呀你看这事儿闹得,你放心,咱们把你这件事放心里了,只要有了准确时间立马就告诉你,就算你在青岛,我们也打电话通知你,好不好?”李援朝连忙安慰。
“好!”云穆清用力点点头。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木有吐槽了。
因为我被蚊子咬了十二个包!
坐立不安!
柳眉最近心情非常好。
她现在已经是黄河机械厂里面的正式职工了,而且不止是职工,还是财务室副科长,直接二十四级行政级别,一个月工资加补贴五十多块钱呢。
而且何玉声还直接给她分了一套房子,虽然不是大院子,只是大杂院里面的两间屋,但这是市里的房子啊。
并且是直接属于自己的,不是单位分的房!
她家可是郊区的,当初她下乡,家里拿着她下乡的补贴给二哥娶了媳妇儿,对自己不管不顾。如今知道她在市里有了房,都上赶着舔上来,也想来市里住。
柳眉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下乡这么多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要不是自己有点儿脑子,斡旋在几个男人中间沾了不少好处,备不住她早就因为受不了而嫁给当地乡下人了。
享受够了家里人对自己的恭维,柳眉美滋滋的来上班了。
财务室里一片祥和,因为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一屋子财务都闲的出屁。
男的看报纸下象棋,女的打毛衣聊八卦家常。
柳眉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艰苦耐劳勤快乐观的女孩子形象,她在乡下努力帮助农民老大哥种田,教小朋友们识字。回来之后看到这边有内招名额,于是想办法参加了一下,以优秀的形象获得厂内高级干部们一致好评,最后获得了这个位置。
一些年长的财务都心照不宣。
如今的黄河机械厂已经不是曾经的机械厂了,这里是某人的一言堂,他想让谁进来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看这个柳眉长得年轻又漂亮,怕是……
啧啧,人家这算是攀上高枝儿了啊。
不是说这个年代有举报吗?可是谁不知道何厂长他们在上面有人?举报信寄出去直接就被送到何厂长那边,如果对上名字,那就完了,不是被排挤,就是被栽赃个黑锅,开除或者抓起来吃牢饭,被劳教都是轻的,重的就是直接大西北见了。
举报,在这种跟小型王国一样的环境里,是行不通的。
柳眉从沪市回来,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何玉声胡天胡地的了一番。
她迫切想要怀孕,想要生个儿子。
那个三进的大院子,她要定了!
只不过柳眉做梦都没想到,就在她做梦的时候,何玉声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从家里带走了!
同样被一起带走的还有他的妻子跟孩子。并且从他家搜出两万多块钱现金,十多根金条。
何玉声知道之后,差点儿气死。
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弄到的钱从不往家里放,对外都是以艰苦朴素作风标榜。
可是他老婆,却收了不少贿赂,卖出去几十个工作岗位,甚至还帮人平过事儿!
何玉声的脑子飞快转动,再考虑如何断臂求生。
可在看到那个记满了账目的笔记本之后,差点儿崩溃。
他一直以为崔树刚是把这些账记在脑子里的,所以才想到杀人灭口。可谁知道,那家伙竟然把东西都记在本子上,而这个本子,还被调查局拿到手了!
随着机械厂的书记,高级工程师以及其他几个职位的人员被从家里,或从厂里带走之后,黄河机械厂的气氛紧张起来。
紧接着,调查局派人过来暂管,并且开始清查机械厂里所有员工。
柳眉联系不上何玉声,突然就慌了神儿。
等到有人来了财务室开始清账,并且直接从财务室带走了好几个人,包括柳眉的时候,柳眉已经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她的预知梦明明告诉他,何玉声要等二十多年之后才会落马啊!
在这之前,他明明一直顺风顺水,坐到了省高位!
“柳眉同志,”惨白的灯光下,调查局问询员的严肃脸庞,在柳眉眼中仿佛凶神恶煞般令人恐怖,“你跟何玉声,是什么关系!”
“我,我……”柳眉慌了神儿。
她要怎么说才能让自己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脱离出来?或者说这只是何玉声人生中的一个坎,而之后仍旧会回到高位?
那自己就不能得罪他啊,万一……
可如果自己猜错了呢?
“柳眉!”调查员一拍桌子,“你可知道你跟何玉声厮混的那个院子里,藏着大批量古董财物和武器?何玉声的罪名已经坐实了,而你跟他有着很大的牵扯!”
“不不不!”柳眉直接哭了出来,“我,我是被逼的,我是被他逼迫的。他,是他看上了我的美色,对,是他,他看我长得好看,非要我做他的情人!”
嗤的一声,淡不可查的嗤笑声在柳眉耳朵里如同平地惊雷,她的脸色刷白,用力扣着指甲,抠出血都没察觉到。
“可是有人告诉我们,是你主动接触的何玉声,不是吗?”调查员直接说出了时间,地点,“你假装自己崴了脚……”
“我,我……”柳眉没想到那么细节的事,调查局都能查出来。她慌得不行了,“不,我只是,我……我只是不想在乡下待着了,我只是想离开乡下!他说能给我安排工作,安排房子,我才,我才……我不知道,那个院子什么的,我不知道!”
反复盘问之后,得知柳眉确实只是想要攀高枝,得到工作,离开农村。而且她还说,如果自己生了儿子,何玉声会把那套三进的院子送给她。
国家的资产,就被何玉声一句轻描淡写,送出去了?
何玉声一开始还咬紧牙关死扛。
他坚决认为这是来自于崔树刚的报复,因为在崔树刚被云家带人从房子里赶出去之后,自己没有给他分房子,甚至没有帮他“报仇”,所以崔树刚就写了一些无中生有的事,用来威胁以及报复自己。
可是当他那些小情人,被他当做私产霸占的房子,这些一项项摆在何玉声面前,他就有些撑不住了。
最后一次重击,就是那份图纸。
熟悉的草稿,熟悉的笔记,熟悉的签名……
从办公室丢失的图纸,就这么被摆在眼前。
何玉声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再也撑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到底是谁,是谁偷走了图纸?
“我要打电话,我要……我要打电话!”何玉声一向从容的脸变得狰狞恐怖,“我要打电话,这些事,这些……我不,我不认,我不认!我要打电话!”
“我知道,你想打电话找人保你。”孙科长手中的钢笔一下一下在桌子上轻磕,“但是不好意思,我想你上面的那位,可能已经跑了吧?毕竟从西北那边事情结束之后,就找不到他了呢。”
这件事也着实令人震惊。
西北那边的动乱是被人操纵的,这些都有线索可查。但没想到操纵的人在京城,竟然还有相当高的职位!
西北动乱一平息,那个人竟然失踪了!
于是调查局仔细审查下去,发现那个人原本已经通过政审的背景竟然还有漏洞,而为他担保的内部同志在风起之时,竟然陆续去世了。
整个京城骤然紧张起来,连小孩子都不太敢出去玩了。
很多国营单位被彻查,一夜之间抓走了无数的人。
在种种证据确凿下,何玉声终于认罪伏法。他的那个团伙,以及小情人们全部被抓捕,搜出来的财务简直令人震惊!
牵扯深的直接吃了花生米,牵扯浅的一部分送去了大西北劳改,一部分送去清河农场,只有少少的部分留了下来,要接受劳教。
柳眉就是劳教中的一员。
她没了工作,住房被收回,罚了三百块罚款之后遣送回郊区老家,每周要去街道办接受一次思想教育,并且有半天的体力劳动。
柳家也没想到刚有出息的闺女竟然一下子被打落尘埃,如今成了劳教份子,简直丢了大脸!
他们已经开始给柳眉张罗亲事了,得赶紧把这个丢脸的姑娘嫁出去!
柳家可不能有犯罪分子啊,他们家的二儿子好歹还是个小领导呢。
当柳眉看见家里人给她介绍的那个杀猪的鳏夫,差点儿疯了。
预知梦里的她上辈子再怎么不如意,好歹也是嫁了铁路上的小干部。
都说一铁二油三电气,可见她之前起点也是挺高的。
可自己明明有着预知梦,为什么却要嫁给死了老婆还有三个孩子的鳏夫?
预知梦里很多事,明明已经实现了啊。
不,不对……
最最重要的出了差错。
“我不嫁,我要去见云穆清,对,我要去见云穆清!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得负责。我要去见云穆清!”
在沪市,为什么她没有能救下云穆清?
这一切,都是从那时候开始出现变数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那个几乎从未在梦里出现过的席于飞吗?
是他吗?
“云穆清是谁?你怀了他的孩子?真的假的?”柳家老大转了转眼珠子,“你确定怀孕了?”
“是,我怀孕了!”柳眉摸着肚子,她这个月的月事没来,让她感觉到身体里似乎多了些什么。
“别冲动,”相比于一条筋的柳老大,柳老二反而镇定了不少,“你有证据吗?这个孩子,是那个什么,云什么的?”
柳老大啐道:“要什么证据?咱妹子长得漂亮,之前也是大黄花闺女,说孩子是他的,那就是他的!”
“不行!”柳老二毕竟是个小领导,还是有些脑子的,“咱家现在风口浪尖上,可千万别再整出什么事来了。老三因为什么被遣送回来,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那个姓云的还是姓何的……柳眉,这孩子是姓何的吧?”
“不,是姓云,姓云!”柳眉急切道:“云穆清,他父母就要平反了,回来就是机械厂的厂长!她姐也要官复原职,是纺织厂外贸销售科科长!这个孩子,必须姓云,必须姓云啊!”
“你特么疯了吧?你说孩子姓什么就姓什么?”柳老二气笑了,“你有证据吗?什么时候你俩在一起的,在一起多少次了。那个姓云的是做什么的,什么单位?你跟他的事还有谁知道?”
柳眉咬着手指头,脑子里飞快的想要把这件事编圆。
可是自从她回来,也就跟云穆清见了两面,其中一面还是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脸都没看见。
但她没办法,她不想嫁给那个杀猪的啊!
“对,对了,云穆清后肩膀上,有一道疤!”柳眉突然眼睛一亮,她记得那道疤,是在预知梦里面,别人给云穆清上药的时候她看到的。
那么大的疤,总不会一时半会就好了吧?
柳家老大老二面面相觑,一个男人的后肩膀被女人看见,这只能是什么情况?
必须得是干那档子事的时候啊!
作者有话说:
最近老美疯了吧?
干嘛总跟阿三过不去?接二连三的抽阿三嘴巴子?
一口一个阿三穷,阿三不行,这给老仙儿气的啊,怕是半夜都得从炕上爬起来诅咒老美。
特没谱那张嘴也真的是,他最近跟吃错药似的,天天说一些想当然的话。
仿佛提前老年痴呆,都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八月一号老美拿出一份关税,笑死我了。阿三的跟咱妈的单独拎出来单算。咱家的继续降低,阿三持续增高,最高的500%
不过阿三又开始坑老美了,阿三说自己家有稀土,要老美三千多个亿,老美老心动了。
老美在阿三身上赚的那点儿关税钱,早晚被阿三坑回去。
第107章 归来
云穆清压根不知道还有人惦记他呢,他刚接到电话,半个月之后云家以及其他人共十多家人集体平反,要从大西北坐车回来。
回来的时候由部队护送直达京城。
云穆清可以在京城火车站迎接,提前做好接车准备。
云霞跟云穆清激动的不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看看什么时候请假合适。
接风的地址就在席家,人多热闹,也去去晦气。
席家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开始大扫除,明明年前已经扫过一次了,但这次仍旧无比认真。
二嫂三嫂挺着个大肚子跟着张罗,大嫂已经出了月子,她二嫂子也回了农村,只是俩孩子沾了手,也干不了什么活儿。
就算这样,她也尽量帮着洗洗涮涮。
听说云家爹娘是黄河机械厂的领导,这次回来要官复原职的!
以前公私合营的时候是私方经理。但机械厂这种地方当厂长得需要技术,后来云家经过竞聘,再一次当上了厂长。
大嫂稍微的有那么一点儿私心,希望看在席家的份上,云家能给她跟妯娌分配个工作。
这样能把户口调市里来,跟着吃商品粮。
工作也不需要多好,干卫生什么的都可以,工资给点儿就成,她就是想要个户口。
这次二嫂子帮她坐月子,跟她说了不少家里的事。
家里老大那一家子因为每年都要给她往城里运柴火粮食蔬菜什么的,意见老大了。
虽然徐颖年年往家里拿东西,不是糖就是肉,还有布料毛线甚至各种票。其实价格已经超过了粮食价格。
但老大一家子还是不知足,他们总觉得徐家以后就是老大当家,那么徐家的东西就都应该是老大家的。
往兜里揣可以,往外拿那简直跟要了命似的。
上次徐颖她娘回去,给老大家的好一顿收拾,还叫上人直接打去了亲家家里,搜出一堆东西。
她娘当场说儿媳妇不要了,让她娘家领回去,给那家子人吓坏了,连哭带嚎撒泼打滚。
徐家婶子也是狠了心,把儿媳妇往她娘家一扔,其他人回来了。如果儿子舍不得,那就一起去老丈人家,就当他是上门女婿了。
就这么牵扯了半个多月,那边找了中人来说好话,赔礼道歉的,总算把事儿平了。
不过徐家当家的也说了,以后他们两口子的钱,想给谁就给谁,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谁孝顺就给谁。不可能只给老大一家,什么长子长孙的,都特么解放了,家里没有那种规矩!
这下徐家老大顿时就老实了,大儿媳妇也不敢出门乱逛了,被婆婆摁在家里着实的干了俩月的活儿。
但徐颖知道,如果想让家里没有那么多破事,她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份工作。不管什么工作,只要能把户口调过来就成。
之前家里的钱都是以六叔子为主,现在感觉家里松快了不少,是不是也能……
云家回来的时间正好不用请假,他们从青岛回来第二天直接去火车站接站就可以。
机械厂里曾经留下了几辆小汽车,这其实都算是云家私产,后来算进厂里使用的。现在正好把车都开出来,接上机械厂曾经的那些老人们,风风光光的回来!
“爸妈,爷爷奶奶!”云穆清看见自己的家人,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云家人已经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梳理的干干净净。
估计是这段时间吕团长对他们照顾的比较好,没有了一开始见面那种干瘦的感觉,只觉得每个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
“爸,妈!”云霞也哭了,“爷爷奶奶,弟弟弟妹,呜呜呜。”
他们这次来没有带孩子,毕竟这是火车站,人多又乱,到时候乱糟糟磕碰了就麻烦了。
“好孩子,好孩子。”云爷爷云奶奶看着孙子孙女,眼圈也都红了,“走,咱们回家,回家。”
“爷爷奶奶,咱们先回席家。”云穆清小声道:“如果没有席家帮忙,咱们家……婶子说人多热闹,能去去晦气,侄子们也都在席家呢。咱们先过去住两天,然后再回自己家。”
“好好,那就先过去叨扰了。上次跟着你一起过去的孩子叫席于飞是不是?那可是个好孩子啊。”云爷爷想起被子里卷着的那些好东西,这些可不是自己孙子有能力弄来的。
云穆清哭着点头道:“大宝可好了,又聪明又能干,爷爷奶奶,你们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当然喜欢,当然喜欢!”云爷爷笑呵呵的往外走,“那孩子一看就聪明,人中龙凤啊。”
除了云家,其他来接亲人的都抱着哭成了一团。也有没人来接的那种,基本上一家子全部都被下放了。甚至还有下放十几口,回来只有几个人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