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饱喝足,天都黑透了。
侯长青房间里也没人,好像大家都有点儿私事要做,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过他也不介意,回到宿舍把门反锁,直接上床睡觉。
等早晨,他还打算去黑市逛一圈,感受感受呢。
四点不到,席于飞就被吵醒了。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好像是另一趟从南边来沪市的火车到了,车组人员过来修整。
外面的天还黑着,席于飞也躺不住了,干脆起床。
九月底沪市的凌晨,潮湿沁凉。
食堂还亮着灯,席于飞过去买了两个包子,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外面马路上的路灯亮着,但越往弄堂那边走就越黑。
席于飞突然打了个喷嚏,看着周遭黑乎乎一片有些害怕,盘算着找个亮堂地方等一会儿,等人多点儿再过去。
谁知道脚跟还没转呢,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打架的动静。
“特么的,就你家还想平反?美得你!”席于飞都打算远离麻烦了,但听见这么个动静,离开的脚步顿时就停住了。
这可不是沪市腔,这是京城口音。
有京城的人,在沪市打架?
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昨天实在是,天气太好了,忍不住跟朋友出去吃了个小烧烤,哈哈
今天补足,爱你们
凌晨的夜色浓黑,几盏微弱的路灯勉强能照亮方寸之地。
几只被惊吓的飞蛾啪啪的扑打在路灯的罩子上,留下恍恍惚惚的暗影。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席于飞觉得自己应该比猫强一点儿。
他就看一眼,主要是在沪市遇到“老乡”,听见这么狂妄的京腔,实在是太好奇了。
“平反”这两个字,在这个时代被如此大咧咧的说出来,背后一定会沾满血腥。
有的人被平反,那么就会有人陷入疯狂的反扑。
弄堂深处,几道人影在拳打脚踢,地上蜷缩着一个人,蜷曲着身体护着头,完全无法挣扎还手了。
“啧,”席于飞皱眉,他从兜里掏出一只塑料哨子,用力吹响,“警察,警察来了!”
正在实施暴力的人动作顿时一顿,看向声音来处。
席于飞又掏出手电晃了晃,“谁在那里?谁叫的警察?”
“快走,来人了!”施暴者低喊,顿时做鸟兽散。
原地等了片刻,见没有人返回来,席于飞才走上前去,看看那个被揍的小可怜到底是谁。
这一看,他愣住了。
地上躺着的是个年轻男人,他脸颊上蹭了血,缓缓地坐起身,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肚子,看表情有些难过。
席于飞吃惊的到不是这些,而是这个人,他应该认识。
不,应该说,他见过这个人的中年版以及老年版。
上辈子,他虽然身边亲人都没有一个,但好歹也算是个成功企业家。因为祖籍在京城,他偶尔会从南方自己的事业发迹地去京城参加一些圈里人的聚会。
而眼前这个人被众星捧月一样的围着,只是身上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云穆清,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据说年轻的时候过得十分苦难,然后白手起家,十几年的工夫就在京城打下了一片天,名下企业包括但不限于物流,重工机械,房地产以及大型商超。
如果说京城底蕴深厚的豪门众多,但这个云穆清靠自己的能力,硬是在一群豪门里杀出一片天,成为令人无法小觑的存在。
“多谢……”年轻的云穆清咳了声,吐掉口中的血水。
席于飞对云穆清的发家史只是略了解,毕竟两个人的“战场”并不在一个地方。
他上辈子是在鹏城,也就是后来的深市发的家,相对于在京城厮杀的这位云总来说,要简单不少。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沪市这个地方,遇到被揍的可怜兮兮的未来云总。
不得不说,虽然被揍了,但年轻的云总,长得真够味儿!
就算是老了,也是个高大的帅老头。
不像自己,明明家里兄弟侄子个头都很高,但是他跟在那三年被耽误了似的,个头死活上不去一米八。
再加上他随了母亲,曾柳华可是一个长相十分温婉的女子,眉目柔和,见人三分笑。
只可惜被这个时代磋磨的失去了大部分光彩,如今变成了个普通的家庭妇女。
曾经有人说席于飞长得秀气,他确实和那些老爷们不太一样,没有浓重的眉和炯炯大眼,也没有粗硬的头发,与浑厚的声音。就连骨架相对来说也窄了很多,年轻的时候是个瘦小伙儿,老了变成了个不招人待见的瘦老头。
估计正是因为他长得跟曾柳华很像,所以被老娘当做心肝肉似的疼爱。
“不用谢,”在对方疑惑的目光里,席于飞回过神来,“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云穆清撑着墙站起身,然后靠在墙上把自己的身体摸了一下,“骨头没事,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说着,目光在地上逡巡一圈,浓重的黑眉微拧。
“掉了什么东西了吗?”席于飞拿着手电向周围照了一下,“那个包是你的?”
角落里有一个被踢打的破破烂烂的绿色军用挎包,他几步走过去捡在手里,回来递给云穆清,“那什么,你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云穆清打开包,“没有丢什么东西。”
他包里只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重要的东西都贴身放着呢。
席于飞看着他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忍不住道:“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上了内脏就麻烦了。”
“不去医院,”云穆清摇摇头,他站直了身子,高大的身量和梅雨有的一拼,高出了席于飞半个头,“医院怕是也有他们的人。我们赶紧离开吧,万一他们回来就麻烦了。”
席于飞看着对方,实在是于心不忍,“要不你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吧?我那里没人住,周围也没有什么邻居。你这样不行,至少得吃点药什么的。”
他上前抓住云穆清的手臂,“听话,走,我带你先去休息一下。”
云穆清挣了一下没挣开,他看了席于飞一眼,只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
“好,谢谢你。”
靠他自己,怕是都没办法走出这条弄堂。
席于飞带着他七拐八拐,到了自己买的那栋小楼跟前。
小楼大门仍旧没锁,不过里面的杂草已经全部清理干净。那位阿姨拿了钱是真的办事儿,她甚至还弄了不少碎砖头,把大门通往楼门的小路铺上了。
掏出钥匙把楼门打开,房间里也是一股清爽的气息,阿姨把房间也都打扫干净了。
席于飞把人扶到一把椅子跟前,“你先坐下休息休息,我去收拾一下卧室。一会儿给你烧个热水擦洗……等天亮了我去买一把大锁把门口锁一下,你暂时在这里,不用担心。”
他用手电在周围照了一下,找到灯绳一拉,竟然还有电!
昏黄的灯泡投下温暖的光,席于飞转身看着浑身狼狈不堪的云穆清,再次想到之前众人口中的那个云总年轻时候不容易的说辞。
“你不怕我是坏人?”云穆清看着面前黑瘦的男孩里外收拾,心里却十分安静。
席于飞嗤笑,“你都这样了,站都站不稳,还能弄出什么事?我听他们说平反……你是打算平反?”
云穆清沉默了。
席于飞也没有纠结,他在厨房看了看,看到角落里放着几根木柴,两块蜂窝煤。
可能是阿姨特地留在这里的,东西不多,但烧壶热水足够了。
小楼里设施齐全,也装了自来水。他快手快脚的烧了水,又选了个一楼的卧室进去。
一楼卧室很大,还带着衣帽间以及独立卫生间。只不过衣帽间都是空的,偌大一张雕花床上面只有空床板。
席于飞关上门,赶紧进了市场空间,跑到床上用品摊位胡乱挑了几套被子,拿了俩荞麦皮枕头。
这里的东西相对来说都太高级了,幸亏还有棉花被和荞麦皮枕头,否则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糊弄过去。
云穆清坐在椅子上闭着眼,抵抗着眼前阵阵晕眩。
他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疯狂,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来到了沪市,然后追杀过来。
当时自己只顾着急匆匆的赶路,没想到就这么被偷袭了。
他摸了摸后脑,那里肿的很高,血流到了脖子上,还好已经干了。
如果不是被偷袭,去去四五个人,压根就不会是他的对手。
那些人,真的很害怕自己家被平反啊……
“热水烧好了,你先去卫生间洗漱一下。我这里有点儿吃的,你填一下肚子。”席于飞拎着呜呜作响的热水壶急匆匆走到卫生间,先给兑了一盆水,然后扶着人走过去,“别的你先放一边,想要平反的前提是你得把身体养好。别到时候还没平反呢,你人到先嘎了。”
“你不怕我?”云穆清摸了摸盆里的热水,转身看向那个黑瘦的男孩儿,“别人都骂我们黑五类,狗崽子。”
“说那废话做什么?我家要不是有人帮忙,估计也得出事儿。”席于飞摇摇头,“成了,别特么矫情了,赶紧洗漱吧。把脏衣服换一下,我这里还有碘酒什么的,你也擦擦。消炎药给你放桌上了,一会儿我再烧一壶水你留着喝。”
云穆清收回目光,开始慢慢的脱衣服。
席于飞扫了一眼就离开了,他看到对方穿的衣服是那种军用制式服装。
也就是说,这时候的云总,是个当兵的?
不得不说,气势很像。都被揍成这样了,腰板子还挺的直直的。
席于飞有些心急黑市,他在市场里的小餐饮摊位上拿了十来个肉烧饼,又拎了只烧鸡。最后转了圈儿,又抓了几个鸡蛋塞进兜里。
相比第一次在这里拿东西的心虚,如今的席总理直气壮了。
管他呢,都跟自己过来了,那就是自己的了!
卫生间响起阵阵水声,席于飞又烧了一壶热水,冲了碗鸡蛋汤放在卧室的桌子上,把那些烧饼烧鸡也都放了上去。
“我给你准备了吃的,一会儿你出来自己吃点儿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一趟,等天亮了回来。”
“好。”卫生间传来简短的回复。
“别偷摸跑了啊,你这样的出去还得挨揍!”席于飞想了想又叮嘱,“等我回来咱俩商量着,备不住能找到办法。”
等了片刻,卫生间再次传来回应,“好,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说:
小凤凰的老攻出来啦!!
看给未来的席总高兴地,拿东西都不怕了,也忘了自己会露馅了。
我更新时间不定,可能是上午,也可能是下午或者晚上。
主要看每天活儿什么时候干,干了多少。
昨天下午在地里拔草,手指头被刺苋扎了,生气!
未来的京城商业扛把子也挡不住席老北鼻对黑市的好奇心。
不过他特地绕了一圈路,从之前扛把子挨揍的附近经过。那里仍旧黑乎乎的,地面上还可以看到之前打斗的痕迹。
席于飞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心里寻思当年姓云的在这里挨揍,最后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他。
转过身刚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动静还不止一个人。
难道那群人又回来了?
席于飞吓了一跳,连忙躲进一户门洞里,探头探脑往外看。
“哥,还没到地方吗?”这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快了,就快了。”年轻男人回道。
没一会儿,就看见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背着大大的竹筐在他面前经过。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席于飞才从门洞里走出来。
如果没有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这些年轻人把云穆清救了吧?通过刚才那几个人身上的穿着以及说话的口音,他能明确的确定这几个年轻人都不是本地人。
应该是在沪市附近下乡的知青。
知青们里面有不少艺高人胆大的,黑市这种地方就连当地人也不怎么敢来,但是知青敢。
再加上沪市如今比较宽松的环境,也让知青们更加蠢蠢欲动起来。
如今已经是75年了,再过两三年,这群知青们就要面临返乡了。等日子过得好了,曾经下乡的苦难就会成为口中的谈资。一起下过乡的情谊,跟当兵做战友的感情都差不多了。
席于飞跟在这几个年轻人身后,慢悠悠的往黑市那边溜达。
等他到了地方,原本一个人都没有的黑乎乎巷子里,重重黑影就跟雨后春笋似的,也不知道这么短时间,从哪里冒出这么多人。
巷子口有人坐在台阶上向四处张望,几个小年轻进去的时候还掏了钱。轮到席于飞,那人低声问道:“干什么的?”
“铁路上刚下车,来这里看看。”席于飞回。
那人把席于飞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道:“新人?昨天北方过来的?没人带你玩啊?”
席于飞:……
这群街溜子真的是门清啊。
“别人的路子我也不好蹭不是?先来看看,混个眼熟。”席于飞笑呵呵的从兜里抓了把糖递过去,“甜甜嘴,兄弟,辛苦了。”
那人接过糖,直接拨开一块塞进嘴里,“行了,进去吧。如果听见哨声就赶紧往后门跑,那边弄堂里空房间多,随便找一间躲进去就行了。对了,把脸遮一下,避免麻烦。”
“谢了兄弟。”席于飞拱了拱手,从兜里掏出个大手绢往脸上一蒙,就慢悠悠的走进弄堂。
黑市,也被称之为鬼市。
虽然在现在这种地方总是会被查,但等到改开之后,鬼市反而蓬勃起来。
不过那时候鬼市卖的可不是什么粮食鸡蛋之类的东西,而是各种乱七八糟的老物件或者工艺品。从凌晨两三点到天光乍现,主打一个鬼迷日眼,真假不论。
他记得自己曾经闲的难受也去过鬼市溜达,被打了几次眼损失了小一万之后,就再也不去了。
黑市里看着人多,但动静很小。摆摊的把东西放在面前,遮盖的布掀开一些,也不吆喝,安静的等着顾客上门。
还有一些卖各种票券的,鬼似的在人群里游荡,压低声音逢人就问,“要票不?换票,卖票都可以。”
弄堂里是卖各种粮食肉蛋的,席于飞还看见了刚才那四个小年轻,筐里面露出一些蔬菜和熏腊的痕迹。无论男女都用布巾遮着脸,生怕被人认出来。
靠里面还有个荒废的大院子,也是人影憧憧。
不过院子里卖的东西档次就高了不少。
有大块的布头,一捆捆的毛线,纳好的鞋底子和手工鞋。席于飞转了转,发现里面竟然还有卖衣服和纱巾的,女孩子们的头花和瑕疵毛巾,掉瓷了的搪瓷盆和茶缸子。还有人卖二手的手表,半导体,闹钟之类的东西,问的人也不少。
更离谱的是几个人摊位前放着一卷一卷的塑料布,电线和铁钉螺丝钉,这样的东西竟然也有人来问价。
布头跟毛线摊位前人最多,几位中年妇女无声的厮杀着,把自己喜欢的东西紧紧抓在手里,生怕一错眼就被别人抢走了。
“这毛线……”看见毛线,席于飞眼前一亮,他挤了过去,“是纯羊毛的吗?”
守摊子的是个小伙子,普通话说的有些蹩脚,“有纯羊毛的,还有腈纶的。你要那种?纯羊毛的大红的黄色的没有了,只有绿色的蓝色的和灰色的了。”
鲜艳的颜色总是会卖的更快,纯羊毛的也比腈纶线更受欢迎。
其实席于飞对毛线衣挺有抵触的,这玩意吧不像后世,线都能做的十分柔软,还有可以贴身穿的那种羊绒线。这时候就是羊毛线,做成毛衣穿虽然暖和,可是扎肉。
里面衣服但凡穿的薄了,就真能把人扎的浑身刺挠,坐立不安的。
腈纶线更别提,南方可能还好点儿。在北方干燥的环境下,脱个毛衣跟放烟花似的,噼里啪啦的给人头发都电竖起来。
席于飞拿起一团蓝色的羊毛线看了看,入手手感确实粗糙。他不太感兴趣,但刚放下,就被旁边的人抢走了。
从摊位上挤出来,他想到自己的市场里就有专门卖毛线的门市,不但颜色丰富,而且大多都是羊绒线,粗细都有,比这里全多了。
等回去,他就拿一些毛线出来,就说……
就说帮师兄倒腾东西换来的!
拎着一兜子奶粉的梅雨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在安静的夜色里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左看右看没看到人,连忙缩着脖子往回跑。
怎么就打喷嚏了呢?
难不成感冒了?
女孩子们的头花他也挺感兴趣的,但京城不比沪市,那边政治氛围浓厚,如果谁家姑娘头上戴个鲜亮的头花,估计能引得半条街的人去看。
想给妹妹侄女们买点儿东西,还是得等到改开之后才行。
不过转了这么一圈,也让他清楚现在的人缺少什么东西。回头可以把市场里的货物整理一下,不过要等到下次才能过来换钱了。
就这么转了一圈,心里有了底,席于飞干脆抬脚离开了。
走到巷子口,把守的人看见他,忍不住哟了声,“没看上的东西?”
席于飞笑嘻嘻的蹭过去,“来看看行情,回头从京城那边倒腾点儿东西过来。”
那人啧了声,“那怎么不在京城那边出手?”
“离家近,熟人多,不方便。”席于飞干脆蹲在他身边,“这里还有什么土特产吗?能往京城倒腾的?”
那人笑出声,道:“沪市能有什么土特产,哦,最近螃蟹下来了,你要整点回去不?好东西都在友谊商店呢,咱也整不出来啊。”
“那要整出来,有人要不?”席于飞目光炯炯的看着对方,“譬如说什么酒啊,糖果啊。反正大件没有,小东西还是能折腾折腾的。”
那人眯着眼看着席于飞,“怎么?兄弟有门路?”
“有点儿,但东西都没包装。也就倒腾点吃的喝的,还有外国糖,点心什么的,送礼什么的勉强能拿出手。”席于飞开始装。
这个时候送礼能送两斤不错的糖果,那真的是非常能拿得出手了。
那人开始感兴趣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看包装都磨损了不少,里面烟还有大半呢,“兄弟来一根儿?不是我说,兄弟,但凡你有那些好东西,都不用进里面卖,我这里就能给你收了。价格绝对到位,不让兄弟吃亏。”
“不抽烟,”席于飞摆摆手。
他上辈子就是烟酒过度肝癌没的,这辈子一点儿烟都不打算碰了。
“没包装你们也要?”他问。
“包装没关系啊,东西是好东西我们就要。尤其是糖跟酒,有多少要多少。如果兄弟能弄点儿好烟那就更好了,按根算钱。对了,我姓庞,庞大的庞,你叫我一声庞哥就行。兄弟怎么称呼?”
席于飞张了张嘴,“啊,我姓云,你就叫我老云吧。”
庞哥:???
不是,什么玩意老云?兄弟你看看你才多大啊?
“行,云兄弟是吧?交个朋友。你下趟来我还在这里守着,你直接带货过来。如果我吃不下,还有别的弟兄能吃的下,绝对不让你白跑一趟。”
庞哥也是知道,这群铁路上的有门路,人脉广,手里攥着不少好东西呢。
那些老油子都是往上面交易,极少能落到他们这些小虾米手里。
如今碰上个青瓜蛋子,怎么也得啃一口带油的下来。
“成,我下次带货过来。诶对了兄弟,附近哪里有卖锁的?”席于飞想起自己买的那个便宜小楼大门还没锁呢,这年头买一把锁都要票,他身上还真没有票。
“多大的,有票吗?”庞哥问。
“锁大门,没票。要好点儿的锁。”席于飞就知道,这些街溜子有门路。
庞哥嘿嘿一笑,道:“院里不是有个卖塑料布的吗?你找他问,他有各种锁。”
席于飞又去黑市里转了一圈,等回来兜里就揣着一把大锁,还带四把钥匙。再跟庞哥打个招呼,他抬脚就往小楼那边去了。
天边已经开始泛起鸭蛋青,估计没一会儿,那黑市里的人就跟鬼似的,烟消云散了。
轻手轻脚的回到小楼,席于飞反手插上大门,掏出钥匙把楼门打开。
房间里十分安静,客厅的桌子上放着几个倒扣的碗,里面是云穆清吃剩下的食物。
席于飞打开碗看了看,十多个肉烧饼吃了大半,烧鸡也干掉了半只,看上去那个姓云的是一点儿没客气。
他走到卧室推门进去,云穆清趴在床上睡的很熟,桌子上的药也被吃了一些,杯子里留着半杯水。
估计是因为热,被子只盖在了腰间,露出了对方线条流畅的肩背。
席于飞看着云穆清肩膀上的肌肉,忍不住撇撇嘴,内心开始嫉妒。
都是男人,眼前这位就肩宽腿长的。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儿,胳膊上的小肌肉跟耗子似的,都不好意思秀出来。
这年头人人都吃不饱,怎么这家伙就能有一身腱子肉呢?
他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未来云总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看样子那顿揍确实不太严重,可能最重的那一下就在后脑勺了。
不过根据未来走向,那一棒子并没有把这位打出太大问题。
刚要收回手,手腕蓦地就被攥住了。
席于飞低头,对上了一双清明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好热,一热就犯困,每天跟睡不醒似的。
75年是黑暗时代转折的一年,老邓上台开始画圈,经济复苏萌芽,火箭也发射了,某那啥帮开始被粉碎,一切都开始走向正轨。
但也是折腾的最厉害的一年,大批的人被平反,某些人拼命反扑,不过最终还是正义战胜了邪恶。
但75年的地震和洪水让国家损失了很多,各地农民兄弟勒紧裤腰带援助,真的是自己吃不饱也要救助灾区。
总之,这一年在历史上还是很重要的,也不知道考试考不考这个,哈哈哈哈
被子滑落堆积在腰间,露出上半身青肿痕迹。
“你等一下,我给你找点儿药。”席于飞嫉妒的看着对方的胸肌腹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吃什么长大的?”
云穆清茫然的看着他,“什么?”
“没什么,你休息。”
未来席总忙不迭快步离开,觉得自己真的是没出息。
不过就是点儿肌肉,有什么好炫耀的!
他就是懒得锻炼,如果他锻炼,他也有!
躲进另一个空房间,席于飞钻进市场,直奔药铺,在柜台里面找到了碘酒红花油云南白药喷雾和酒精棉球。
然后一股脑的抱到云穆清面前,“喏,你自己擦擦。后脑勺我给你上点药……那什么,真不去医院看看?”
云穆清拿起一瓶碘酒看着,摇了摇头,“那些人不找到我不会罢休的,我休息几天就回京城。到时候去上班,他们就奈何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