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麟没有灵根这事本来只有江采玉这边几个人知道,此时玉露台众人听见,炸开了锅一般,神色各异,交头接耳。
讨论的焦点都是——“没有灵根怎么能进御剑宗?”
慕久麟将这些话悉数听在耳中,垂在石板上的手缓缓抓紧。
他已经漂泊了很多年了,好不容易江采玉带他回来,让他有了可栖身之所,难道……今天就要被逐出去了吗。
在他惶惑不安时,江采玉终于隆重出场,他站起身,语调波澜不惊:“师兄,慕久麟是我座下弟子。”
游必徊:“他为何没有灵根?”
江采玉:“我有我的用意。”
游必徊:“想来江师弟有自己的考量,那我就不多说了。”
…………这群御剑宗仙长说话真是比npc还毫无情感,好像所有事情都能在十句话内解决。
说好听点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难听点就是一群没有感情的面瘫工具人。
游必徊:“但他打翻香炉出言不逊不敬师长,须罚。”
江采玉:“我会罚他去玄云祠思过一月。”
游必徊:“好。”
三句话!甚至有一句话只有一个字!就解决好了又一件事情。真是效率奇高。
江采玉缓步走至慕久麟身旁,低眉看他:“你都听到了。”
慕久麟勉励从地上爬起,跪在江采玉脚边:“弟……弟子都听见了。”
江采玉:“从现在起你就去玄云祠,跪于先辈碑林前思过一月。”
慕久麟匍匐于地面,给江采玉行了个大礼:“弟子谨遵师尊教诲。”
叶南鹊身后。
秦齐:“桀桀桀。”
妙决:“桀桀桀桀。”
好外露的反派,有一种脑仁很小的美感,从此以后这俩在叶南鹊心中就是邪恶双雄。
慕久麟去了玄云祠,过得自然不是什么好日子。
江采玉此人心善,但情商极低。一点儿看不出来自己座下的弟子对慕久麟有多讨厌,还专门吩咐秦齐给他送饭。
秦齐送的饭能是什么好饭,他给慕久麟送了七天的泔水,慕久麟一口没吃,纯靠毅力捱到了第八日。
第八日,江采玉让叶南鹊去玄云祠看一下慕久麟怎样。
书中叶南鹊看慕久麟脱力倒在地,极满意地嘲讽了他几句,他们排挤归排挤慕久麟,但不可能真的让他饿死在玄云祠,于是叶南鹊将手中一个馒头砸在慕久麟的脸上,种种羞辱,回来之后还骗江采玉慕久麟状态很好,确实是扁平反派能做出来的事情。
按照叶南鹊现在想走的“伪善”路数,肯定是不能这么演了。
玄云祠虽说是宗门重地,却也是很冷清的一个地方,除了门口看守的几名小弟子外,无人想来这里。
和几个小弟子打了照面,小弟子们叫了声:“叶师兄好。”
叶南鹊顺嘴一说:“乖。”
叶南鹊的实力在宗门还是有些名气的,他年纪不大,但因三岁就入御剑宗所以辈分不小。尤其是不到二十就入了金丹境界,实力碾压同代人,是仙门百家仙长们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可谓是这一代年轻学子的顶流。
一般情况下,他出街都能收获到一堆星星眼。
听得叶南鹊对他们说话,守门小弟子很激动,说话都变成了结巴:“不知道、不知道师兄何故来此?”
叶南鹊露出微微笑意,手揉太阳穴,摆了个苦笑的pose:“师尊让我来看我那不肖师弟。”
守门弟子:“叶师兄真是关爱同门。”
何止关爱同门啊,日后还要和他打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架呢。
叶南鹊在众人倾慕的目光中打开门走进了玄云祠,穿过正殿进了内堂,刚好看见慕久麟倒在地上。
满脸通红,咬着牙齿,身体蜷缩成一团。
叶南鹊心里一时有点复杂。
看书上的文字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如此情状又是另一回事。
按道理来说,这就是一个情节而已,他早就知道了,没什么稀奇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南鹊就是有点想皱眉。
许是感知到了另一人的存在,慕久麟的手指动了动,他用尽力气睁开眼睛,一入眼就是叶南鹊皱着眉头盯着自己看的样子。
慕久麟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爬了几下,没能做到,只余满身狼狈。
叶南鹊站着看了一会儿,慢慢蹲下了身,从食盒里拿出一个馒头,递到慕久麟手上:“吃吧。”
慕久麟声音哽咽:“叶、叶师兄。”
不好!又出现了!眼眶红红怪!
“我还有事我先……”
“叶师兄,谢谢你。”慕久麟噌地坐起身,一只手拉住了叶南鹊的衣袖:“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人,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秦齐,我要举报他不把你当人看。
哦秦齐你确实也没干什么人事儿。
叶南鹊避开慕久麟的目光,也不知道自己在眺望什么,反正就是不看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你开心就好。”
这句话好像接得怪怪的。
慕久麟沉默了片刻,咬了两口馒头,忽然又再次开口:“叶师兄,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你,除了你,我不知道该问谁了。”
??剧情里没有这段。
叶南鹊不知道慕久麟想问什么,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问。”
慕久麟:“玉露台上,我并非想要冲撞仙长,可是身体却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样,做出些身不由衷的事情。”
叶南鹊:“竟有此事。”
慕久麟那只抓着他衣袖的手收紧了一些:“叶师兄,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他可太知道了,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叶南鹊不经意一低头,正对上慕久麟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他慌得差点要把秦齐说出来,幸好关键时候守门弟子在外敲门:“叶师兄,探视时间已到。”
这一打岔,总算让他有时间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叶南鹊拎起食盒,看了慕久麟一眼,故作语重心长道:“仙门百家,术法万千。能控制人的身体乃至夺去人的身体的法术也有些许,我不知道你遇上的是什么,但你可以勤勉修炼,日后自己为自己寻找答案。”
慕久麟眼眶失了神:“可我只是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我还……有机会吗?”
有,你可太有机会了,一整本书啊,写得全是你的机会啊。
叶南鹊果断点头:“你有。”
慕久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什么也没说出口。
他不知道叶南鹊为何说的如此坚定,自从他进御剑宗以来,为了能留在这里,他百般讨好江采玉,惹来旁人不满,可他没有办法。江采玉能决定他的去留,他必须这么做。
可无论他怎么用功,有一点却无法改变,他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即便是他也知道没有灵根的人是无法踏入修行之道的。
他无数次午夜梦回,尤为恐惧,白天还要笑脸迎人,心中的不安无人能说,连江采玉也不能说。江采玉对他好,但江采玉并不能懂他的处境。
直到此刻,叶师兄同他说“他有”,没有任何犹豫,如此笃定,好像他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
慕久麟突然就觉得浑身有了力气。
他吃光了馒头,规规矩矩继续跪在碑林前。一个月而已,这一个月他一定可以忍过去。
从玄云祠出来,江采玉就招叶南鹊回话,问慕久麟情形如何。
叶南鹊说很好。
江采玉点头嗯了一声,连一点儿怀疑也没有,简直是对叶南鹊过分信任。
江采玉桌上摆着一幅九州地图,他用笔在某个位置圈了一笔,对叶南鹊道:“南鹊,你过来。”
叶南鹊走过去一看,看见江采玉圈的那个地方正好是扬州徐家管辖属地。
反应过来这是要开始走扬州生灵石的剧情了。
在叶南鹊的观点里,整本书只有两类人,一类是主动给主角送挂的人,比如江采玉,一类是被动给主角送挂的人,比如他自己。
无论是哪种,最后走向都是给主角送挂。
果然,江采玉道:“等久麟出来,我们三人一同去一趟扬州徐府。”
叶南鹊:“扬州徐府?师尊可是有要事处理?”
江采玉道:“十年前我外出游历结识徐如林,得知徐家有一件灵器名唤生灵石,可让凡人生出灵根,得以修行。”
叶南鹊故作震惊:“师尊是为了慕久……慕师弟?”
江采玉:“嗯。”
叶南鹊抿了抿唇,眼神中的神采暗下几分:“师尊待慕师弟真好。”
江采玉感知到叶南鹊的情绪变化,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抬起头,一双眼睛冷若冰霜:“你可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叶南鹊:“不、不是,徒儿愿意与师尊一道前往,为慕师弟取得生灵石。”
江采玉重新垂下眼皮:“嗯。”
在江采玉看不见的角度,叶南鹊露出了隐隐有些难过的神情。
叶南鹊:[这把我为我的演技打一百昏!把一个因师尊关注他人而感到委屈的影响表现得淋漓尽致!]
系统:[哦。]
叶南鹊:[没点亮个标签增长个读者满意度什么的?]
系统:[没。]
叶南鹊:[……你也吃太上忘情丹了?这么冷酷?]
系统:[嚼嚼嚼嚼嚼嚼。]
叶南鹊:[……]
慕久麟从玄云祠被放出来时简直是红光满面,这一点是叶南鹊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慕久麟会瘦个一圈形容憔悴之类的。
年轻就是好啊,精神亢奋。
得知江采玉要带他去扬州,还要为他取生灵石,慕久麟眼睛一亮。
得知有叶南鹊随行,慕久麟眼睛又是一亮。
叶南鹊就在这亮晶晶的眼神中踏上了去扬州的旅途。还好他名声在外,早就习惯了同辈这种仰慕的目光,要不然还真是有些不自在。
扬州好啊,旅游胜地,烟花三月下扬州。
叶南鹊还没去过扬州,脑海中有许多幻想。
直到徐府前那两个石狮子对他张开血盆大口,操着浓重口音问他:“大兄逮,你瞅啥?搁哪儿来的啊?”
叶南鹊的扬州梦碎了。
末法时代真的好不讲道理,他想收拾东西回瀛洲了。
管家将三人请进屋,还解释这是他们前段日子从北方术士那里求得的一对守宅灵兽,非常敬业,非常剽悍。
三人喝了一盏茶,等到了徐家家主徐如林。
徐如林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脸圆圆的,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是敦厚。
得知御剑宗来人,他乐呵呵地迎出来:“江仙君,我就知道来的定是你。”
江采玉起身拱手:“徐家主。”
徐如林摆摆手:“什么徐家主,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叫我徐兄就行了。”
江采玉道:“徐兄。”
徐如林很是亲昵地搭着江采玉的肩膀:“想当年你我一同游历,转眼已过十年,如今我已接管家业成亲生子,倒是江仙君你一如当年潇洒过人啊。”
看见江采玉身边桌上茶盏已空,徐如林又命人再倒茶:“江仙君,这是九还瑞芽,上等好茶,价值千金,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带些回去。”
叶南鹊环顾四周,发觉此处陈设都是价值不菲又不媚俗,可见主人家大手笔又有品位。钱财好得,品位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出来的。
书中说扬州徐家百年名门富甲一方,家主虽修行低微但重金网罗了一批修士高手做门客,保得一方平安,就是如此了。
御剑宗能打,扬州徐家有钱,怪不得他俩能成朋友。
江采玉并不擅长寒暄,开门见山道:“徐兄,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求一件灵器,生灵石。”
徐如林一愣,随后大笑:“江仙君你这率直的性子也是一如当年,丝毫未改。我喜欢。”
“不过,生灵石嘛……”徐如林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模样。
生灵石是极品灵器,千年难遇,整个九州也只有徐家有一枚。
见徐如林迟迟不语,江采玉道:“我知生灵石难得,我也并非空手前来。请徐兄开价。”
徐如林又是笑:“江仙君,你看看我这里,是否缺金银这等俗物啊?”
叶南鹊实在是听不得这种话,瞥了徐如林一眼,好想打他。
什么叫“金银这等俗物”?怎么说话的?不要张口乱说好不好?赚钱很难的。
哪里俗了?
到底哪里俗了?
高雅得很呐!
徐如林的眼睛动了动,再次开口道:“不如这样,近来我正好有一事很是头疼,想请江仙君帮忙,你帮我解决此事,我便……”
话语未尽,管家神色紧张地走进来,看了眼他们三人,在徐如林耳边耳语一番。
徐如林面色微变,又很快恢复笑容:“江仙君,我还有些家事要处理。你们先在府上住下,具体事情我们明日再做商谈。”
管家给三人安排好相邻的客房,三人放下行囊稍作休息。
慕久麟还有些少年心性,见这徐府中处处悬挂着做成鱼状的灯笼,问洒扫的人是什么。
洒扫的人回道:“再过几日就是我们这里的鱼灯夜游会了,客人如果那时还住在府上,一定要去逛一逛。很热闹的。”
慕久麟听了很开心,眼睛看向江采玉和叶南鹊:“师尊,叶师兄,不如我们在扬州多留几日,等到鱼灯夜游之后再回去?”
江采玉平常是从不凑这些热闹的,但这次,他竟然轻轻点了头。
慕久麟看向叶南鹊,以为他也会答应。
却见叶南鹊目光不在他处,反倒看着江采玉,看见江采玉点头,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眼睛微微暗了下去,很是暗自神伤的模样。
慕久麟第一次看见叶南鹊脸上露出这种表情,不免愣住了。
入夜,府中人都睡下,整个宅邸格外安静。
午夜时分,突然有尖锐猫叫传出,叫的格外凄厉,且经久不息,让人心惊肉跳无法安眠。
不多时,府中又有猫影闪烁,一会儿在院中石墙上,一会儿又在屋中。竹影婆娑,猫影怪异,看着格外瘆人。
叶南鹊知道他们抵达徐府的第一天晚上必然有这么一遭,但其实没什么事儿,蒙着头准备继续睡。
还没容他再睡着,门外立了一个人影,小声敲门道:“叶师兄,你醒着吗?”
叶南鹊不回答,假装自己睡着了。
慕久麟又敲了一会儿门:“叶师兄,你醒着吗?”
……没醒都要被你敲醒了。
叶南鹊昏昏沉沉答了一声:“睡着了。”
听得门外那人声音中多了一丝哽咽:“叶师兄,我害怕。”
叶南鹊此刻只想睡觉,捂着耳朵,随口敷衍道:“害怕?害怕就去隔壁找师尊,乖。”
扰人的声音并没有停止,慕久麟声音有些起伏,似被吓得不轻:“师尊不在房中,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小狗皮膏药是甩不掉了。
慕久麟,慕同学,你可是主角,虽然还不是主角完成形态,但至少算个主角少年体,怎么能胆小成这样。
日后你想起来这些年少无知的黑历史,会后悔的!
叶南鹊认命地裹着被子坐起来,指风一动,门就开了。
“进来。”
慕久麟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这个府里野猫叫得好吓人,我能不能在叶师兄你这里借宿一宿?”
叶南鹊:“我不习惯与人同宿。”这是实话。
他指了指桌子:“你要是实在害怕非要在我房中待着,就在那儿趴着吧。”
这怎么也不能算欺负主角吧?总不能因为他是主角就和他两个人挤一张小床吧,也太影响睡眠质量了。
慕久麟眨了眨眼睛,睫毛忽闪忽闪,语气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兴奋:“我……我趴着睡就好,我以前也不是很经常睡床的。”
叶南鹊沉默了。
并且竟然很可耻地有点心软。
好手段,简简单单一句话,勾起了他的同情心,联想到书中描写的慕久麟在进入御剑宗以前的日子,食不果腹风餐露宿,他就不忍心叫这孩子趴在桌上睡。
叶南鹊皱皱眉,带着一丝起床气爬下床:“你去床上睡。”
慕久麟瞪大眼睛:“那师兄睡哪里?”
叶南鹊揉了揉眼睛,抱起自己的剑,在桌边坐了下来:“我不睡,今夜这府里确实有些古怪,师尊兴许是去查探了,我守夜,等师尊回来。”
慕久麟满眼都是“师兄好厉害好靠谱”的钦佩,爬上床,盖上了被子,闭起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叶南鹊抱着剑撑着眼皮听了一会儿,猫叫声已然收敛不少。
他坚持了大约十分钟左右,打了个盹。
揉了揉眼睛又坚持了一会儿,又打了个盹。
再揉揉眼睛,一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慕久麟坐在他面前,直勾勾看着他。
嚯,这孩子真吓人。
叶南鹊:“几点了?”
慕久麟:“什么?”
叶南鹊轻咳一声:“我是问,是什么时辰了。”
慕久麟:“刚至卯时。”
叶南鹊:“才卯时?”
那他也没睡多久,不过慕久麟起这么早干什么?看起来还精神抖擞的。
他不能被比下去。
叶南鹊强撑起精力:“我的意思是,卯时,够了,我们修行之人睡一个多时辰已经足够……”
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慕久麟又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真是早起毁形象!
叶南鹊清咳几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勉励维持一个高深的形象。
恰在此时,管家敲门说江采玉有事叫他们去偏厅商议。
二人跟着管家,路过一处院落时听得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府里的大人在哄哭闹的小孩。
管家解释道:“夜里狸奴叫得厉害,小少爷被吓得惊厥,夫人院子里的人忙了整晚,也就到破晓时分才消停点。”
叶南鹊刚要抬脚,就见院墙边有一滩潦草血迹,管家看见,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了,什么也没说。
叶南鹊食指与中指并拢,捻了个望气诀,果然瞧见一缕妖气。
江采玉和徐如林已在偏厅,徐如林面带焦灼,江采玉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见叶南鹊进来,开口问他:“你是否也察觉了?”
叶南鹊恭恭敬敬道:“嗯,弟子用了望气诀,发现徐家主府中有一缕不寻常的微弱妖气。”
江采玉冷声道:“昨日来府时我便感觉有妖气,府中修士灵器众多,妖气藏于其中不易察觉。直到午夜时分妖气最重,我追至竹林,此妖身形极灵活,在竹林中逆了行踪。难道说徐兄要我做的事情,和这只妖有关?”
徐如林道:“不错,江仙君,这便是我要麻烦你的事情了。”
徐如林将事情一一道来:“自前年起,我府中夜晚便时常不安宁,不仅有凄厉猫叫,偶尔地面上还会出现些许血迹,去年,府中更是有两名家仆蹊跷消失,直至今日,这猫叫声更是频繁了。”
江采玉道:“昨夜我追踪这妖,并未在它身上感受到害人的煞气。”
徐如林:“那……那我便不知了。”
江采玉又道:“徐兄府上修士众多,难道这么长时间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徐如林:“那妖擅长隐藏逃窜,而且……”
他支支吾吾,似有事情隐瞒。
叶南鹊道:“徐家主既然信任我们,还请将事情讲个清楚明白。师尊与我,也好为徐家主分忧。”
徐如林纠结片刻,果断道:“小仙君说的对,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只此事关乎家中妻儿,我方才谨慎了一些。实不相瞒,其实对这猫妖的宿主我已有了判断,两年前我儿贪玩爬树不慎跌落……”
徐如林哽咽了一下,努力恢复平静,继续道:“我儿昏迷两日,药石无医,我夫人悲痛欲绝,我们夫妻二人便去城郊悬济观求神。回来之后,我儿竟然奇迹苏醒。”
江采玉认真听着,未发一言。
徐如林:“我那时被喜悦冲昏头脑,未深究其中的不合理之处,直到后来才发觉出些古怪,与夫人商谈请修士收妖,夫人却因爱子心切护得紧,不肯答应我收妖。那些修士朋友们连踏入宅院一步,夫人都会命人逐出,因此,才一直拖到现在。”
江采玉道:“世上万事万物皆有根源。南鹊,我们今日去一趟悬济观。”
慕久麟连忙道:“师尊,我也想和你们一道去。”
江采玉:“你未入修行之道,留在这里最安全。”
慕久麟睫毛颤了颤,缓缓垂下来,很是落寞:“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也想和师尊与师兄待在一起。”
江采玉沉吟片刻,松了口:“好吧。”
江采玉是个行动派,按照徐如林指引,领着叶南鹊和慕久麟重新走了一回他们当时去求神的路线。
悬济观虽在城郊,但常年香火鼎盛,一路上前往悬济观的人并不少。
三人入观查看,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反倒此处灵气充沛,确实是一处福地。
江采玉正陷入沉思时,慕久麟忽开口:“出来前我和管家大叔聊了一会,问了当时徐家主求神的情况。管家大叔同我说,那日天有小雨,地面湿滑,但徐家主夫妇二人为表诚心并没有坐马车,走了一路,走到观前那条上山路上时,徐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
江采玉似有启发,抿唇道:“再去走一遍来时的路。”
叶南鹊一边勘探妖气,一边观察地形,但什么话也不说。
他深知这种剧情还是要给男主多一些戏份,他就不抢戏了。
走了一段路,慕久麟忽然驻足:“此处坡度比其他路段都要陡峭,来时的路上我就看见有个老人家在这里摔倒,也许徐夫人也是在这里滑倒的。”
叶南鹊:“可是此处并无妖气。”
“有。”江采玉忽然道:“我能感觉到。它是借悬济观灵气掩盖,和在徐家时隐藏的方式一模一样,寻常修士难以察觉。”
寻常修士叶南鹊哽了一下:“还是师尊修行深厚。”
慕久麟贴过来,笑眯眯地:“可在我眼中,叶师兄也是很厉害的修士。”
停停停,不要靠得这么近。现在不是拉好感的时候,你跑题了。
江采玉完全无视了慕久麟的话,手刚握在剑柄上,准备用武力逼出妖物,就听慕久麟喊到:“那是什么?”
叶南鹊顺着慕久麟指引看去,见路边竟然有一间巴掌大小的小庙宇,极其不引人注意。庙宇中塑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泥猫。
叶南鹊一看见猫就有点走不动道,虽然明知这是妖物,但……看一看总归是没什么关系的。
叶南鹊走过去,假装勘探实则观赏,一蹲下身与泥猫平视,眼前的泥猫竟然活了过来。
是只狸花!
狸花冲他喵喵叫,还用开花的爪子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