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似乎还高了一些,裴宣要仰着头看他。
玉青将裴宣抱得更紧,贴着耳朵私语道:
“姐姐与许仙成婚后,便有明州的亲人来寻我认亲,给我许了一位契妻。我将未婚妻接来杭州,一起到姐夫家里拜访。
“未婚妻不幸染了风寒,昏睡不醒,只能在清波门小住几天。如今你醒了,待姐夫看过后若是无碍,我们便回府去罢。”
裴宣此听,不由得瞳孔缩紧。
“什……什么?”他想要推开,却根本没有力气。
玉青这时候松开了些,捧住他的脸,与他对视,眼神平静无波。裴宣却心生寒意,他知道玉青做了什么。
碧波岛与睚眦的对战,玉青赢了,然后他将自己带回了杭州。
玉青说这些话,并不是想要篡改他的记忆,因为这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放心吧,杭州城不会有人记得你曾经是一个和尚。”玉青用手指代梳整理他面上的发丝,沾上了他的细汗。
然后,玉青将那汗一点一点舔进嘴里。
无论何时,味道实在令人沉迷。
“他们只知道你是我的契妻,会在将来的某一天被我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娶进门,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
说完,玉青再次埋首于裴宣的脖颈间,深深吸着气。
裴宣不敢相信玉青竟然篡改了一城人的记忆,他感到呼吸不顺,勉强开口又问:“那碧波岛的那些人……既然安姐还在,你也救了他们吗?”
“救?”玉青嗤笑一声,侧过脸用鼻子摩擦裴宣的耳朵,“你救不下他们,就要我帮你救吗?他们都死了。”
裴宣心中的大石砸了下来,看来那些人终究是没有救,无论是在紫山还是在碧波岛,都难逃必死的命运。
但他又似乎抓住了细微的希望,问:“安姐她不是还在吗?是你救了她?”
“不是我救的。”玉青仍笑着,似乎是嘲笑裴宣竟然对他还抱有期待,“不知她从哪里得到了海族的物件,竟然没有死。她求我说想要再见安家的两个孩子,我觉得可笑,便将她也带回来了。”
救下安姐的似乎是裴宣当时给她的皮皮钳子化作的剪刀,但玉青后面的话裴宣又听不明白了。他问:“什么意思?”
“紫山方家庄从来没有存在过,安家也从来没有过安澜这个人,她却一直想要见那两个与她完全无关的孩子,你不觉得可笑吗?”
裴宣怔住,察觉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青!你快放病人躺着休息,怎么能这样随意翻动人家?”许仙气喘吁吁跑进门来。
玉青这才将裴宣平放在床上,让出了位置。
许仙上前给他把了脉,道:“还好,虽然体质还是弱了些,但风寒已经祛了,再吃三四服药巩固,后面应是能大好。”
“姐夫费心,那我能带他回孤山了吗?”玉青问。
“急什么急?”白娘子听说裴宣醒来,也进了屋,“孤山府邸虽然宽敞,但偏僻清冷,到底没有清波门这边好,我和安姐也可以帮忙照顾。不如你们多住两日,等弟媳全好了再回去不迟。”
裴宣听着这称呼,心里觉得古怪,但见许仙和白娘子面上平常,便也没开口问。难道,玉青甚至对白娘子也做了什么?
玉青喂他喝了粥,又吃了药,给他擦身。
裴宣这才知道,在白娘子的帮衬下,许仙在附近开了个小小医馆。安澜发现安家的人已经忘记了她,失落不已,但也要寻活计,便暂时在医馆帮工,做些洒扫煮饭的事。
他病的这些日子,是玉青寸步不离照顾。
裴宣身体还没好,累得不行,躺着又要睡过去,见玉青脱了衣服爬上床,被吓得清醒。
“……你要跟我一起睡?”
玉青将他往里挪了挪,自己靠外躺下,道:“我们是夫妻,当然该睡在一起。这间屋子便是姐姐特意为我们准备的,离他们那边很远,有什么声音都不会被听去。”
裴宣呼吸滞住,赶紧翻身面对墙壁,小声嘀咕:“不是说……还没有过门吗?”
他心里却在想,碧波岛上本为龙君婚仪做的准备,全被海啸卷走了。他与玉青说过很多次成婚的事,似乎次次都没能成。
他现在,有些怕了。
“但,”玉青却贴上来,将他整个人笼住,“过门只是一个仪式,做不做都不耽误我们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
裴宣浑身紧绷,立即回忆起了那些疼痛却刺激的触感。
“干嘛这么紧张。”玉青抱住他,让他的后背贴着自己的胸。自从玉青成龙,身体便不再如蛇妖时般冰冷,能够自由控制热度。
但玉青知道,自己再热,也比不上和尚的热。
“在你心里,我真就如禽兽一般?”他伸出手臂,让裴宣能够枕着,另一只手却在温暖的腹部摸摸索索,“我只是摸摸,不会伤你。”
裴宣却浑身僵硬,只觉得腹中那只大手攒住了他的命脉,令他动弹不得。他呼吸不畅,不得不求饶:“玉青……”
“叫我夫君。”玉青轻轻咬住裴宣的耳垂,忍耐着没有用牙咬。
太香甜了。
成为真龙后,他的感官更加敏锐,裴宣在他眼里实在是太过于诱人。好想吃下肚子里,好想彻底融为一体。
裴宣到底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叫不出口,沉默了。
玉青发现裴宣的沉默后肌肤都变得冰冷起来,他掰过裴宣的脸,直视着那双垂下的眼,问:“嗯?你怎么不叫?你就是骗我也好,你怎么不说话了?阿年?”
瞬间如坠冰窖,裴宣苦笑一声,避开玉青的视线,说:“你不是都不信吗?我又何苦再说什么……”
无论玉青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也好,裴宣知道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他实在不懂玉青想要什么,在真相揭示之后,倒不如杀了他来得简单……
“我怎么不信了?”玉青掐住裴宣的下巴,表情冷硬,再没有刚刚哪怕一丝的温情,“你叫,我便信。你叫我夫君,我便做你的夫君。”
裴宣不发一言,死咬牙关,将眼珠转过,不去看面前的人。
“好啊,你要跟我犟是吧?”
那只手不再掐住下颌,而是钳住了纤细的脖子。他只需要稍微用力,人类的脖子便会被轻易捏断。
所以他已经尽量很轻了。
“你不想做我的妻,想做我的什么?一介人类,一口吃下去都不够塞牙缝。不吃的话,勉强能做奴隶罢了。”
玉青一边说,一边盯着那艳红的唇。
裴宣恢复得很快,醒来吃了药后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看起来更加美味了。玉青只觉得喉咙干涉,声音更暗沉了些:“阿年,你知道奴隶都要做些什么吗?”
裴宣被掐住脖子,只觉得难受,更说不出话了。
“链子会穿过你的骨头,套住你的脖子。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会被穿上环,简直是漂亮极了。轻轻一扯,你就只能爬过来,跪在我的脚下,张开嘴舔口口”
裴宣竟不知道玉青暗地里想象的是这种东西,他甚是羞愧,又觉得浑身燥热难当。
似乎是为了让裴宣身临其境,玉青放开了掐住脖子的手,用手指撬开唇瓣,横冲直撞进去来回。
裴宣大脑一时空白,任由唾液从嘴角流下。
玉青看着他的表情,也不由得痴了,极力忍耐住没有爆发。他脑海中还有更过分的事情,他都要说出来。
他想要对阿年做的,但却永远都不会去做的那些事情。
“你这么不会舔,不能让主人高兴,能做好口口吗?”玉青贴着他耳边,继续骚扰,“连这都做不好,就只能给你脚踝绑住,吊起来拉开。不听话的口口,就只能挺着腰时时刻刻口口。”
裴宣觉得耳朵嗡鸣了一声。
“你咬我?”玉青将手指收了回来,上面留下了整齐的牙印。但他一点都不生气,冷意散去,热气腾腾。
他贴得更近了,与裴宣鼻尖相碰。
“阿年,你硬了。”
裴宣羞得面红耳赤,伸手要推开玉青,却被擒住手腕。男人朝他呼出一口冷香,令他晕晕醉。
玉青笑起来,蛊惑的话语并没有结束:
“阿年,你选吧,你要叫夫君,还是叫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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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蛇蛇是一款只会口嗨的宝宝攻
玉青:我要对你酱酱酿酿呢,嘿嘿,你肯定受不了吧?还不快认输!快求我!
宜年(羞红了脸):啊?这不好吧…(其实有一点点心动,难以想象)
全部都打码了,求放过
裴宣脑子晕乎乎, 竟不由自主伸出了手,扯住了玉青衣摆的一角。
因现在已经是夏初,他们穿着轻薄的亵衣, 露出的皮肤微微渗汗。裴宣难以想象玉青口中说的那些事,呼吸急促, 胸口起伏便更明显了些。
他想偏过头, 但玉青的脸离他实在是太近,根本避不开视线。他只能垂着眼, 让睫毛帮他遮挡那种难以表露的情绪。
“夫……夫君……”他如蚊子叫般说出了口。
玉青听得清清楚楚,略微抬了下颌便撞到那艳红柔软的唇, 将全部含糊的不清不楚的声音吞吃进去。
太美妙了。
阿年口中的味道,可爱小巧的牙粒,害羞躲避的舌头,不断分泌润湿他的液体,都让他甘之如饴。
裴宣却觉得透不过气,整个人要窒息晕过去,不得不捶打玉青两拳。但他的拳头过于无力,让玉青放过了他的唇,转而一根一根舔他的手指。
“别这样……”裴宣挣脱不开, 心里涌现出极大的无力感。
他实在是有些怕。
玉青的状态太不对了。不仅面貌有了变化, 力量也强大到可怕,甚至情绪也越发偏执极端, 像是随时会崩断的弦。
龙, 是这样疯狂的生物吗?
他该怎么做?
“我只是摸摸,只是舔舔,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嗯?”玉青一边舔一边将手伸进裴宣的亵衣, “妻子,难道不该履行对丈夫的义务吗?”
裴宣听到他这样说,终于有了反驳的话术,道:“那夫君也应该照顾好我才对……我现在很累,想休息了……”
玉青将口中的手指吮得干干净净,也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幽幽地盯着裴宣看。
裴宣不敢直视那青黑的眸子,哑哑地说:“夫……君,我好累。你把烛火熄灭,我们睡了吧。”
话毕,床头的灯烛立即灭了,整间屋子陷入了黑暗当中。
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却更加清晰,响得裴宣头更晕了一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睡吧。”玉青说。
然后裴宣只感到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裹,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模糊。他闭上眼睛,确实是困了,身体逐渐放松,意识开始抽离,漂浮在不知道何处。
虽然裴宣也想要相信他与玉青能够长相厮守,但这实在是太过于自欺欺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早已回不到当初。
裴宣睡得很好,倒是醒来时被玉青盯着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黑青的眸子过于执着,让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
“姐姐姐夫,还有安姐都去医馆了。你想要吃什么?我给你做。”玉青轻轻咬了他的鼻尖,语气亲昵。
裴宣倒不知道玉青还会烹饪,之前是他给玉青带饭菜,后来在碧波岛是安姐或村民们负责饮食。没想到他还能享受到玉青给他做早餐,所以裴宣认真想了想,说:“清粥小菜就行了。”
“那你再躺会儿,我去做。”
其实裴宣感觉自己好了很多,声音比昨天清亮,身上也没有那么虚弱。但他还是乖乖躺床上没动,很认真思考了一些事情。
自他从紫山到碧波岛,再回杭州,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当时他在紫山遇到了慧然,也不知道他的小弟子有没有受伤?依照慧然的个性,肯定会来杭州求援。慧然找不到他,怕不是急得要死。
还有彼岸法/轮,他得找到那法器才行,那是离开俗世轮回的关键。如今事态发展已超乎他的预料,玉青成龙后对整个杭州都造成了精神污染,他想要破除心魇怕是注定了失败。
不如早日结束这一切,在佛堂赎罪、洗刷孽障……
裴宣越想,心情越是沉重,实在不知道当下该怎么做才好。
玉青这时候煮好了粥,送到了床边,裴宣起身要拿碗,却被玉青阻止。玉青让他半坐着,身后垫了枕头,道:“我的小夫郎,十指不沾阳春水,连吃食都是要我亲自喂的。”
裴宣不语,只能先依着他。
玉青将粥吹凉了,夹上小菜,一勺一勺喂到裴宣口中。
“怎么样?”玉青笑着问。
裴宣并没有吃出什么滋味,想起之前在碧波岛玉青故意喂他喝血或一些古怪的东西,略微有些不适。他垂下眼,答:“很好,你呢?你吃过了吗?”
“我吃人间的东西做什么?”玉青将碗勺放下,抓住裴宣手放到自己嘴边吧唧了两口,“夫君便是吃你,就已经足够了。”
裴宣意识到玉青应该是在跟他说情话,但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好在玉青对他的反应不在意,收拾了碗筷,又来给他喂药。
裴宣喝了药,说:“我感觉好了很多,我想出去走走。”
“也好,今天天气不错,在院子里晒晒。只是你体虚,要避免吹到冷风。”玉青说着,要给他换上袄子。
“已经立夏,感觉有些热。”裴宣不愿意穿。
玉青没有勉强他,拿出了披风来将他罩住,说:“那你冷的话挨我近些,我现在身上比你热。”
是了,现在玉青不再是往日那只冰冷的小蛇,而是连水火均在掌握的龙族。裴宣早应该适应这变化才对,但他却宁愿玉青还是那小蛇。
小蛇多可爱的……
许仙家被白娘子打理得很好,原本简陋的屋院井井有条,院子里有一棵梧桐树,地上晒着药材,边缘处是漂亮的花圃,是安居乐业的一处好人家。
裴宣坐在梧桐树下,倒真感觉到了许家的平淡幸福。
“哎,弟媳看起来大好了啊?”一个妇人的声音。
裴宣转头去看,发现是张许氏,许仙的姐姐。张许氏手里提着一只鸡,后面跟着她两个小儿子,熟门熟路进了院子里,向他们打招呼。她就住在附近,时常来弟弟家串门。
裴宣还不习惯被叫“弟媳”,只觉得别捏。
“他病得突然,倒是麻烦姻家姐时常来关心。托福,已经能下床走动,过两天我们就回孤山了。”玉青从她手里接过鸡,拿到厨房,似乎要现宰。
“回什么孤山啊?那里偏僻,也就是地方大,风水不好,所以弟媳才会病。我看你们不如搬到城里来,人多热闹,生活也方便。”
张许氏热情得坐裴宣旁边,又问:“弟媳,你们这什么时候办婚礼啊?你老是病,不如先过了礼,就当是冲冲喜,把病气都冲走了好!”
裴宣笑笑,答:“谢谢姻家姐关心,倒不是很急,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还是要慎重,选个吉日。”
“玉青那小子都听你的话,但你也不要辜负大家的好意。这成婚,还是越早越好……”
张许氏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旁边的两个小孩子玩闹。裴宣听着,时不时敷衍几句,心思却飘得远。
在张许氏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小青姑娘,白素贞来杭州身边一直是一个高大冷峻的弟弟。
孤山也没有白府,而是玉府。这城中,从来没有一个叫做宜年的小和尚,只有玉青不久前才从明州接回来的病弱的未过门的契妻。
不过,还是有很多漏洞在。
人间对男子成婚颇多忌讳,张许氏的态度如此理所当然,实在是奇异。裴宣听说过泉州附近有契兄弟的习俗,便是男男契约相伴终生,与夫妻之间的约定相似,但大多不为世人所容。
玉青力量强大至此,连俗世伦常都歪曲,令裴宣心情愈发复杂。
午间,玉青杀了鸡,炖了竹荪鸡汤,另外三人也从医馆忙完回来。白素贞、安姐和张许氏帮忙做了一桌子菜,连张许氏的丈夫也过来一起吃饭。
大家在院子里吃得丰盛,热热闹闹的。
裴宣胃口大好,喝了汤,吃了不少菜,但玉青不让他用筷,偏要一口一口给他喂,然后拿手帕给他擦嘴,似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一般。
裴宣很不好意思,但一看到玉青那双青黑幽暗的眼睛,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默默承受。
“哎哟,弟媳是病了,又不是不长手,你说你这是干嘛呢?”张大哥向他们调笑。
“人家小夫妻的事,你开什么腔?看人家恩爱,你也不知道学着点。你给我夹过菜吗?”张许氏翻白眼,夹肉堵他的嘴。
许仙见状,立即给白娘子喂菜。白娘子高高兴兴吃下,面色却立即变得不佳,做出欲呕的神态。
“娘子?你怎么了?”许仙着急。
大家手忙脚乱,将白娘子扶到床上,许仙给自己娘子把脉,一开始似不相信,抓住娘子的手又把了一遍,然后惊喜得跳起来。
“怎么,你娘子病了,你倒高兴上?”
“素贞!”许仙激动得抱住白娘子,热泪盈眶,“我,我,我要当父亲了!你要当娘亲了!”
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白娘子是有喜,刚刚是害喜的反应。张许氏和张大哥都高兴不已,纷纷祝贺。两个小侄儿也跳起来,欢乐说:“我们要当哥哥了!想要一个小妹妹!”
旁边的安姐也被这一家子的气氛感染,兴许是想到了自己家里的两个孩子,落了泪。
玉青笑笑,也道:“恭喜,姐姐姐夫,你们得偿所愿了。”
裴宣却脑袋一懵,说不出话。白娘子腹中竟然怀了人类的孩子,那是人与妖结合的孽子。当年,他亲自将那孩子抱到金山寺,后来那孩子……
“怎么?”玉青轻轻搂住他,见他脸色苍白,竟笑意更深,“羡慕吗?”
裴宣知道自己也应该祝贺他们才对,但又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他抿着唇,沉默着。
“不用羡慕,我们也可以有自己的孩子。”玉青在他耳边轻声说。
裴宣被吓得浑身僵硬,根本不敢转头去看玉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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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虽然是合家欢,但是有恐怖氛围在的,后面都是这种表面幸福但实则黑暗的感觉……
他们都是男人, 怎可能会有孩子,这也太荒谬了吧?
裴宣怀着这样的心情,祝贺了许仙和白娘子。他们吃过饭, 许仙不让白娘子劳累,便只能是裴宣和白娘子坐一处歇息, 其他人收拾碗筷去厨房洗刷。
裴宣沉默不语, 倒是白素贞起了话头,问:“你可有对策了, 法海?”
裴宣看向白娘子那淡色的眸子,这才知道她并没有与其他人一样被玉青扭曲记忆。也是, 她毕竟是千年蛇妖,实力不容小觑。
“玉青……已经蜕变成龙,他要做什么,我又怎么阻止得了?”裴宣声音放得很低,生怕被玉青听见。
玉青正与其他人一起在厨房洗碗,但他的注意力总是在自己的契妻身上,难说不会察觉到什么。
裴宣见白素贞一脸沉重,便知道她根本不是害喜。
也对,蛇妖的脉象又怎么可能与人类一致?她不过是借由怀孕需要休息, 找机会与裴宣私下说话。
“碧波岛的事情, 我从安姐那里也知晓了些。”白娘子叹了一口气,“没想到, 玉青他竟然做到如此。当日杭州雷雨不息, 他抱着你自天而降,吓了我一大跳。但他愿意将你安置在这里,便是因在他心中,我与你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眼前这样的幸福, 也是他想要看到的。”
裴宣略微握了握拳,玉青战胜睚眦,想必东海龙王和其他王子不会不知。碧波岛沉没,他们回到杭州,会不会反而将祸事引来?
他该怎么做?
“我不求什么,只求与许郎相伴一生,只求腹中孩子一生平安顺遂。我不会管玉青的闲事,只要一切都好好的。”
裴宣听到白娘子这样说,才明白她的意思。
“既然你自己都知道阻止不了玉青,那你便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呆在他身边,不要让事情变得更坏。”白素贞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语调轻柔,“你要想得更清楚些,你只是普通人类,会老会死。只要时间足够久,玉青自然也就会放下。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果然,白素贞永远都是站在她弟弟那边。
裴宣面上没有反应,心里却摇了摇头,人与妖,殊途啊。
不可能有等到他老去死去的那天。裴宣抬头看向窗外的蓝天,一派祥和之景,但他深知背后暗藏的危机。
要不了多久,杭州城,也会像碧波岛那样被摧毁掉吗?
“在聊什么?”玉青忙完,走过来问。
“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话。”白娘子立即战起身,挽过他的手,“小青,我现在有孕在身,相公不让我去医馆帮忙,非要我在家里休息。近日病患多,医馆忙不过来,你也没有什么事,你代我帮帮你姐夫可好?”
“可我想陪着阿年。”玉青看过来。
裴宣道:“我没关系,你去帮帮医馆的忙吧。”
玉青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又开口道:“我不要。若是我不在,你跑了怎么办?”
白娘子察觉气氛不对,忙道:“你说什么呢?弟媳他刚刚好转,就在家里休息,能跑哪里去?”
裴宣却像是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是的,他还真有点想跑。玉青这样时时刻刻专注于他的视线,实在是让他太有压力了。这与监视囚犯,又有什么区别?
“阿年能耐可不小,能去很多地方。”玉青撇开白素贞的手,拉起裴宣,“我们先回屋,不耽误姐姐休息。”
白素贞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只能朝裴宣投去无奈的眼神。
裴宣了然,无奈地笑笑。
午后小憩,裴宣不太睡得着,因为玉青紧紧抱着他,目光没有片刻转移。裴宣想,还不如在碧波岛竹林居的时候,虽然那时玉青也常常缠着他,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压迫得他透不过气。
小憩后家里留了姐弟和弟媳三人,白素贞在院子里绣花,裴宣借口说想要吃花月楼的包子,让玉青去帮他买。
他不愿意去,白素贞说:“你疯了不成?难道你走开一会儿,他就会消失?那你不如真吃了他,融进血肉里一劳永逸得好?我在这里,他能跑哪里去?”
没了旁人,白素贞也暴露了些脾气,对玉青的偏执着实恼怒。
玉青被骂了两句,仍不悔改,他在门边拉了个街坊帮他跑腿,给了人家不少跑腿费,偏就是要死盯着裴宣不放。
白素贞和裴宣都很无奈。
裴宣吃到了花月楼的菜包,觉得不如年前时候好吃。他没什么胃口,余留的便放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