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遥想去深圳,徐牧择同意的话,他是开心的,可听到这句话,他心头却产生了失望的情绪,是因为这段日子跟徐牧择相处,有了一点点的感情?
景遥声音难掩落寞:“这样啊……”
其实景遥能感知到徐牧择不喜欢他,他说不上来,他在徐牧择的眼里看到过抗拒的神色,看到过敌意,后来的发展虽然顺利,却依然没能让景遥忘记那一眼。
杨番说:“对,徐老板他不是很在意你的去向,他手底下的人才这么多,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的,你又不算是行业里的大主播吧,还有上升空间,你去我那儿,徐老板那儿有我呢,你放心好了。”
景遥依然不敢随意下结论。
杨番坐直身体,打量着对方浓密的睫毛,男生的脸蛋很小,很上镜,和镜头里也有出入,他像一种清新的绿植,具有沁人心脾的美妙作用,每看一眼就能使人心里安定。
杨番妖艳货色见得多了,他那天在会所里见到的主打清纯的角,其实也就如此,他还是没能忘记这个男生的相貌,或许他没那个角长得精致,但比会所里那个要更讨喜,让人更舒服。
杨番据理力争:“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是我先发现你的呢,你还没进星协的时候,我就想收你了,可是我没找到你,找到的时候你已经和星协签约了,合同这块可签就可废,你知道,徐牧择是我叔叔,有这层关系在,他会同意的。”
景遥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的每一步都要谨慎,不能随心所欲。
杨番又换了一种说辞,和景遥共情:“我叔叔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你在他手下生活,不紧张吗?”
景遥抬起眼睛,这一下击中了他,他确实很紧张,当下的环境非常高压。
杨番看出了他的心事:“你也很怕他,对吧?很正常的,我也是,徐家就没有不怕他的,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种恐惧不会随着时间消散的,我就是个例子,徐牧择这个人可是非常狠的,有好多事我不能跟你直说,我只提醒你一句,你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徐牧择高兴的时候,你毫发无损,不高兴的时候,你丢的不止工作那么简单,他可是六亲不认,一向下得了死手。”
孙素雅也表达过这个意思,能够打动景遥的,是杨番那句时间不会消解对徐牧择的恐惧,他不想跟徐牧择生活在一起,如果能借机逃离是一个好主意。
杨番乘胜追击:“当然,这事还得掂量掂量,我可以等你。”
景遥头大,他看向杨番,对方非常诚意,似乎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
“徐牧择啊,”杨番感慨道,“很难缠的一个人,他经历的事情多,不好糊弄,你在他手底下讨饭吃,还不如在我这里自由自在的好。”
景遥低声:“先别说了。”
再说他就要冲动了,景遥两只手放在桌子上,纠结了起来。
杨番转着手上没点的烟,继续添油加醋,“深圳可是个好去处,那儿离上海又远,地大物博,有无限的可能,在那能交到很多行业里的好朋友,我又不拘束你,我在行业里还有点资历,能保你这条路永远太平。”
有一个好的公司庇护他,不用承担心理压力,不用在公司里被人盯着,这是景遥一开始梦想的地方,他心动,如何不心动呢?他心动地现在就想跟对方飞深圳去。
景遥权衡利弊,想的头都快炸了,如今的状况是深圳对他更好,树挪死人挪活,他如果能借机摆脱谎言这座大山就更不用犹豫,可是他能吗?他不是很确定,所以他要仔细地想,想的透彻明白。
杨番说愿意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他会等他。
景遥答应他会好好考虑。
他从高铭的办公室里离开,回到直播间。景遥坐在电脑椅上,直播他关了,电脑也息了屏,映射出他一张纠结的脸。
徐牧择把他给杨番了?
任由别人把他带到哪里去?
徐牧择不在意他。
徐牧择果然不喜欢他。
都是演戏而已,徐牧择其实希望别人把他带走对吗?
景遥还以为……算了。
他跟徐牧择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对方当然大度地愿意别人把他带到任何地方去,那反而少了一桩麻烦,他对于徐牧择来说是麻烦吧。
景遥窝在电竞椅里,缓缓拿起那个新手机。
他犹豫了好久好久,但似乎他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理由了,景遥打开通讯录,手指僵硬在备注的上方,杨番的话言犹在耳。
“小叔同意了。”
“允许我把你带到任何地方去。”
“他不在意你。”
景遥呼出一口气,有什么可想的了,他点击下去,拨通了那个号码。
铃声响了一会,纯音乐在耳边播放,景遥没来由地紧张,电话通了的那一刻,景遥来不及疏解紧张,他喉咙卡了一下,又心慌地叫道:“daddy。”
徐牧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果决利索:“讲。”
景遥站了起来,很虔诚地捧着手机,耳边还有细微的谈话声,景遥捕捉到,问道:“您在忙吗?”
徐牧择说:“在开会。”
开会……
景遥道:“那我回家再跟您说吧。”
徐牧择打断了他:“现在就说。”
随之声音柔和下来:“什么事?”
临到阵前又退缩起来,景遥哽咽道:“没什么事……”
他还是有点慌。
徐牧择说:“你要我现在让陈诚下去接你么?”
景遥神经慌乱,忙道:“不用,就……就是很小的事情。”
徐牧择洗耳恭听,听筒里非常安静,那是让景遥说事的意思。
“就是,就是……”景遥的手不停地扣弄着桌沿,“表哥来了。”
听筒里彻底寂静下来,连呼吸的声音也没了。
景遥吞吞吐吐:“表哥找了我,就还是那个事情,就……邀请我到深圳去。”
安静了几秒钟,徐牧择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不似方才的温柔,像是听出了小孩的意思,语气有几分凌厉:“你的意思呢?”
景遥循序渐进,使自己听上去非常诚恳:“daddy的公司里有很多厉害的人,daddy也……并不是很需要我,我想过了,我可以的。”
他说话很有艺术性,用的不是“我想”,而是“我可以”。
景遥耍了点小花招,可是他的花招在徐牧择听起来是一样的,我可以,等于我想。
手机里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景遥低头看着桌面,紧张地等待回复。
徐牧择的声线低了,有文件摔在桌面上的声音传来,随之一句反问冲击了过来:“是不是我最近脾气太好了,让你觉得可以跟我出尔反尔?”
景遥一把攥住了桌角,正要辩解,徐牧择没有留给他狡辩的空间。
“公司的确有很多厉害的人才,不需要你也能运转。”徐牧择自然而然地说:“但老子需要。”
容不得对方多想。
掀起文件的声音传来,伴随徐牧择平静的反问,“你要跟他跑一下试试吗?”
第50章
徐牧择的声音是平缓的, 景遥却能感受到对方的不高兴,忙急匆匆地解释,推翻了自己, “没有要跑啊, 没有, 还在考虑中……”
“谁让你考虑了?”徐牧择有力地反问, 像一壶开水浇在景遥的大脑上。
景遥又说错话了,改口说:“不是考虑, 只是问一下,您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上一次他用徐牧择做挡箭牌, 回绝了对方的邀请, 此刻的想法对徐牧择来说是出尔反尔,景遥太想去深圳了, 太想逃离这里了,也因为这段日子和徐牧择相处得太顺利了, 他怎么敢对徐牧择出尔反尔呢?
景遥非常后悔打这通电话。
“徐总, 这个。”
听筒里传来其他男人的声音, 徐牧择还在开会, 景遥捂住自己的脑袋,低声说:“对不起daddy, 您先忙吧。”
说多错多, 此刻也不是合适的时机辩解这些。
徐牧择说:“今晚提前回去。”
景遥自知理亏, 忧心忡忡地答应了对方,他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听起来徐牧择要跟他算账。
通话结束以后,景遥对着电脑发呆,他重新坐在椅子上, 小聪明全被识破了,想法刚说出口就被回绝,景遥有些郁闷。
下午的直播,景遥心气没了。
他和网友互呛,谁也不让谁。
网友把现实生活中的不顺发泄在他的身上,景遥把对徐牧择的畏惧发泄在网友的身上,互相难为对方,就连面对孤独,景遥也没那么欢心了。
虽然他竭力摆出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孤独还是看出了猫腻,后台发私信问他,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景遥回他说没有呀。
孤独表明自己都看出来了,镜头前都这样了,还用掩饰吗?
景遥调整状态,使自己看起来积极些,对孤独道歉,借口今天被领导骂了。
孤独安慰他没事的,别放在心上,工作很正常的,再大的职位也怕领导。
景遥颓丧了一会,孤独的安慰不会缓解他的忧虑,他知道今天回去要被审问了,很害怕,他现在面对心情不错的徐牧择都有点发怵,不必说对方大发雷霆了。
孤独:【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
景遥恍惚地看着电脑,回他说买了。
孤独:【明天穿给我看看】
景遥说还没到货,今天应该就送到了,他回家看看合不合身。
孤独:【你那么瘦,肯定穿得了】
孤独:【是粉色吗?】
景遥说是的。
孤独:【内裤也是?】
景遥回了一个嗯。
孤独:【多拍点照片,把腰拍进去,我喜欢你的腰】
景遥都答应了。
孤独刷了几个潜水艇,景遥一边感谢他,一边出神地想着今晚回去怎么办。
表哥害他。
根本就不是他讲的那样。
徐牧择……并不是无所谓。
景遥今天播完,准时下了。
高铭发起临时会议,叫了几个大主播去会议室,脸色凝重,闹得人心惶惶。
今日有高层会议,总监也去参加了,有人说总监被训了,有人说上头要改革,众说纷纭,没个准话,会议不是全体会议,大家并不能得到真实的信息。
景遥待在直播间里,碎念见他的灯光灭了,来敲他的门。
景遥站在门口看着他。
碎念抬抬下巴:“一起?”
景遥见鬼的表情:“奇怪了,你竟然会叫我,你好兄弟呢?”
“铁牛他们被要求加班了,数据有点悬。”碎念说:“现在不算是新人了,淘汰制谁都害怕。”
“你完成了?”
“刚刚够,如果后面几天都稳定的话,这个月就没事了。”碎念挺自豪地说,“你应该更不用急了,新人里拔尖的,伺候金主也不舒服吧?”
“那也比沿街乞讨舒服。”景遥否定了碎念,“我跟你无话可说,自己走,别来烦我。”
房门刚要关,被碎念的掌心抵住,景遥回头看他,碎念是他这个年纪发育比较正常的,个头和体格都比景遥高大,顶着那张还算优秀的脸,举手投足都透着撩人的暧昧。
“我请你吃个饭。”
“我稀罕吗?”景遥就要推上房门。
碎念坚持,拿脚抵住了门,手脚并用,跟景遥搭话,“我是真心的,你可以不答应我的提议炒CP,这没关系,但我想跟你做朋友这一点还是很真心的。”
“你的真心值几毛钱?”景遥不委婉地说,“我想不想跟你交朋友才是重点,你真不真心的我又不能当钱花。”
碎念颇为夸张地捂着胸口:“我有点想揍你了。”
景遥提醒他:“在公司里打架斗殴会被直接开除哦。”
碎念砰一声拍了下房门,咬牙切齿地说:“亏得我脾气好,换别人早干你了。”
丰逊从一边走过来,见两人站在一起,问他们干嘛呢,有没有事。
碎念单肩背着包,说没有,聊天呢。
丰逊看了眼二人,貌似在做什么选择,他最后把目光投给碎念,“有张新桌子要搬到总监办公室去,碎念帮个忙?”
景遥太瘦了,丰逊果决地放弃了他。
正好,景遥也不想帮忙。
碎念说:“行。”
说完,把背包往景遥的怀里一扔。
景遥唔了一声,把背包往门前一扔,抬头看着碎念远去的背影,把门给关上了。
他才不要帮人拎包。
景遥躲进直播间里去。
他也得收拾东西走了。
碎念这一趟回来,和景遥在走廊里碰见,两人擦肩而过,碎念问:“不是,我包呢?”
景遥不答,往外走,碎念找向他的直播间,在门口看见自己孤零零的背包,提着就往门口追去了。
“你怎么这么小气,”碎念控诉道,“帮人拿个包也不愿意。”
景遥不解释,他就是小气,随便人怎么说,毫无杀伤力,他一点儿也不在意。
两人进了电梯,碎念跟景遥分享从丰逊那儿听来的事。
说他们总监今天挨训了。
景遥说:“为什么?”
碎念转述道:“好像挨训的不止咱们总监一个,好几个部门的领导都挨训了,高层会议具体是为什么咱们哪儿清楚。”
景遥提着自己的背包,他的背包是他自己搬家用的那个,特别大,坠在背后,压着他的个子。
碎念说:“领导心情不好,遭殃的是咱们这些人,丰哥让我别往总监身边凑,就说咱们部门要改革了,不过不是对我们,是对那些百万主播,影响不到我们。”
丰逊是他们部门的小领导人,他的话是可信的,百万主播的整改内容他们也不必知道的清楚,暂时牵连不到他们。
景遥的关注点不在这,在他们的总监身上,“是参加今天的高层会议被训的吗?”
电梯门上照出两个人的身影,碎念比景遥高个五厘米左右的样子,他们自己也发觉了,碎念对着电梯门拨了拨刘海:“那还能有别的?能这么训我们总监的公司里没几个吧?”
景遥越发心慌了。
碎念没有发现,臭完美,把注意力从门上移开,聊到这儿了,他问:“哎,你见过咱们顶头上司吗?”
景遥余光瞄了他一眼,没立刻回答。
碎念靠着得来的一些消息说:“我还没见过,不过听丰哥他们说咱们大老板可帅了,真想见见,但我们这个地位有点难,估计得干到像千汀那样的成绩才有面见大老板的机会,不然就只能凑巧了。”
星协内部很大,高层出入的通道跟普通职员也不一样,阶级分明,四个方向都有出入口,想要在这么大的公司巧遇某个人概率是非常低的。
说起来,景遥入职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在公司的大概环境下凑巧碰见过徐牧择,只有搭上那部特殊电梯时碰见过,星协的占地面积让这种概率一再下降,不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就能碰见的。
景遥从碎念的转述里得到一条消息,徐牧择今天训人了,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他偏偏今天还得罪了徐牧择……
“你怎么不讲话?”碎念喋喋不休说了许多,旁边的人一言不发,碎念察觉异常,问他。
景遥依然摆出一副不好亲近的样子,“说什么?我对大老板又不感兴趣。”
碎念说:“你听我说大老板这么帅,不好奇啊?”
“有什么好奇的。”景遥紧紧抓着背带,闭了闭眼睛,“有机会总能看见。”
他们下了电梯,景遥往公司的快递柜方向走去,碎念跟着他,看景遥从快递柜里取出来鼓鼓囊囊的快递。
“怎么不寄到家里?”碎念对那样的包装很熟悉,“买衣服还往公司里寄?”
景遥打开背包,把快递塞了进去,全程没有好气,“关你什么事?”
碎念刚想说话,景遥快步离开了。
他们从公司里出来,景遥发现碎念还在跟着他,口吻冷漠几个度,“神经病吗你?跟着我干什么?”
碎念很是无辜:“我也走这条路。”
景遥有点应激了,张了张嘴,没说话。
景遥有自己的司机,但多数时候还是选择打车,那个司机很殷勤,每天都会问景遥几点下班,景遥说很晚,就把人拒了,他有点儿适应不了被人专车接送的生活。
两人来到路边拦车,碎念招手,出租车停在面前,碎念邀请景遥一起上车,景遥说:“我不跟你坐一辆车。”
景遥对出租车师傅摆摆手,示意对方把车开走。
碎念问道:“你家在哪个区?”
景遥给他一个爱答不理的眼神,碎念有受虐倾向似的,也不介意,对他招招手:“不说拉倒,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直到把碎念送走,景遥才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坐在后排,车子平缓地行驶在大道上,他的思绪才能专注下来。
高铭被训了。
好多部门的总监被训了。
徐牧择今天的心情峰值在50以下,这是危险的信号,加上自己又作死了一把,现在应该是30以下了。
跟徐牧择生活的这段日子,好脸被给多了,导致景遥以为对方很有人性,错会了自己和徐牧择应该有的状态,他没有和徐牧择讨价还价的资格,因为他根本不具备任何可以反抗和能给自己留下退路的实力。
他和徐牧择之间是不平等的。
徐牧择可以不在意他,可以无所谓他被谁带走,去哪里,给谁工作,大人物的权利是不可以被挑衅的,他既然借徐牧择为借口,博取了他的欢心,并成功留在了星协,怎么还能生别的心思?
漂亮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他当时用的是想留在徐牧择身边做拒绝的借口,那么想要离开自然就是想离开徐牧择,这很难不惹人讨厌。
景遥抱着背包躲在后座,车到了,他不敢下去。
景遥在组织语言,寻找借口。
司机再一次提醒他,目的地到了,景遥说:“哦,我知道。”
司机回头看他,那眼神很奇怪。
景遥不得不下车。
他在路边慢悠悠地走,恨不得化身为一只蜗牛,可以合理自己的慢动作,并在面临风暴的时候躲进壳子里去。
院子里有一个清新的喷泉,结构复杂,水流蜿蜒曲折,形成弧度漂亮的水花,喷泉的水柱向上吐出清澈的水液,底部则铺满了颜色各异的漂亮小石头。
景遥伸手触摸水柱,一时兴起,捡起底部的石头,在手里感受,滑腻光洁的触感,他另捡了一块,把两块石头摩擦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景遥把石头在水柱下洗了一遍,石头的颜色更加清透。
这里面可以养鱼吗?
他很好奇。
景遥的手在石头里摸来摸去,寻宝似的,他也没什么要找的,就是觉得这样很舒服。
石头碰撞之间发出的悦耳的声音,使景遥短暂地忘记自己脑海里的烦忧,借此缓解心神,目的自然是为了头脑的冷静。
应良发现了他,天色暗了,差点看错了人,待他确定喷泉边的人时,也没有第一时间叫住他,而是在琢磨男生在干什么。
景遥的衣裳有些湿了,被溅到了水花,他的手在水里摸索了一会,直到心神安定下来,感到无趣,才从喷泉前站起来。
迎面发现有人在注视他,景遥抱着背包,抿了抿唇,没出声。
应良说:“回来了。”
景遥往前走,对自己的动作不做辩解,闷闷地答了声嗯。
应良说:“今天有点早啊。”
景遥点头,不讲话,他怕把刚才冷静思考的借口都忘了。
应良看他不太开心的样子,他们之间有代沟,也没多问话,叫景遥进去休息吧。
休息?还早着呢。
景遥进了门,不知谁把小狗放了出来,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嘴里衔着一个毛绒小球。
似乎想让景遥陪它玩儿,小狗来到景遥面前,扒着他的裤腿,景遥蹲下身,拍了拍小狗的脑袋,眼睛在客厅里巡视。
“不要让他咬你的裤腿,惯出毛病长大了也要咬东西的。”孙素雅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景遥直起腰杆,问道:“daddy回来了吗?”
孙素雅说:“回来了,你们今天倒巧,都回来的很早。”
景遥把背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问道:“他在哪?”
孙素雅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景遥深吸口气,寻了过去。
孙素雅低声叫住他,“哎。”
景遥看过去。
孙素雅来到他身边,小声地说:“徐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哦,他回来就一直在书房里打电话,我听到他骂人了,我和良叔不敢过去,你去宽解两句。”
景遥只会火上浇油,哪会宽解人,而且他还不知道徐牧择的心情不好有没有自己助力的原因。
孙素雅拍拍他的肩:“去吧,说两句好话,随便什么都行。”
景遥鼓足勇气来到书房门口,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他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敲响房门。
里头没有回应,回头想向孙素雅求助,结果孙素雅不见了,景遥独自面对闭门羹,和即将迎来的风暴。
“daddy,是我。”景遥低声说,又敲了两下门。
咔哒,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景遥只看到徐牧择的身影,对方还在跟人打电话,随手拉开房门,继续应对工作。
景遥推门进去,书房里设立了一台电脑,桌子堆积着许多文件,乱七八糟的,地面上也躺着一些,看起来像是被扔出去的,景遥心里更加不安了,大气也不敢喘。
徐牧择脚踩着纸张,他还是西装革履的一身正装,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面上没有任何恼火的表情,连语气都是平静的,但就是能让人一眼感知到他有情绪。
“随便你在新加坡还是在米兰,明天四点我看不见你的人影,你就可以去跟欧阳提辞职报告了。”
和徐牧择通话的人是谁,景遥不能得知,徐牧择的口吻没有任何客气。
“你是我带出来的,可我是什么东西,你不知道么?”
“你现在要么祈祷自己能逃出地球,要么就此人间蒸发,永远不被找到。”
“不过,林柯,你敢吗?”
徐牧择的每句话都是用平常平缓的语气说出来的,景遥站在一边听着,心理建设脩然崩塌。
通话还在继续,景遥却出神了,没再仔细听下去,脑子里全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这通电话结束后,徐牧择又联系了其他人,对深圳的产业大肆批判,景遥一开始误以为是自己影响了徐牧择的心情,现在发现自己想多了。
景遥犹豫要不要先出去,看起来徐牧择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他偷偷地往门后挪,没有请示在忙碌的人,谁知刚退到了门口,耳边炸起一道声音:“谁让你走了?”
景遥打了个激灵,徐牧择正在看着他,握住门把的手收了回来,景遥心虚地一动不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