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景遥心里并不满意。
还隐约有点忧虑。
他不太知道自己在忧虑什么,是怕失去吗?可他跟徐牧择本来就没关系,是过了几天的好日子,是在徐牧择的身上体会到了父爱,是真的和徐牧择有感情了,知道迟早有一天会失去一切而忧虑吗?
是这样吗?
景遥闭上眼睛,思绪飘得很远。
他好希望自己是徐牧择的亲生儿子,那样一切都迎刃而解,家庭的温巢带来的感受无与伦比,他愿意拿一切代价去换这个心愿,可他和徐牧择就是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总会分道扬镳的,如若不幸,还会反目成仇。
初心,初心,初心。
景遥提醒自己,不要入戏太深,可整个洗澡的过程中,他都静不下心。
确定了小男孩不是徐牧择的儿子之后,景遥对他没有了敌意和警惕,小男孩是徐家哪个旁支的孩子,具体是谁的,景遥也不在意,反正不是徐牧择的儿子,跟他没有竞争关系就行。
景遥听说小男孩要在这里过一个星期,又知道徐牧择跟小男孩的妈妈关系不错,很疼爱这个小男孩,景遥也对小男孩上心起来。
忧徐牧择之忧,喜徐牧择之喜,不与徐牧择背道而驰,才是聪明的做法。
景遥一改第一天见到小男孩的状态,他会跟小男孩一起玩玩具,陪他在院子里追雪球,逗飞黄,就是那只小麻雀,那是景遥在心里给它起的名字,不敢喊出来,怕别人知道他追名逐利,世俗无趣。
“慢点!”孙素雅担心地说:“遥遥你也慢点,别磕了碰了!”
景遥拉着小孩的手在院子里追着雪球跑,吓得雪球汪汪大叫,两人指着雪球笑,景遥抬手把小男孩抱在怀里,问道:“还追不?”
“追。”小男孩指着小狗,“它躲到里面去了。”
景遥伸出脸:“那你亲哥哥一口,我就带着你继续追它。”
小男孩比他讨喜多了,上来就亲他,抱着他卖萌叫哥哥。
“维维真乖。”景遥整理了下男孩的衣领,“那我们现在去追雪球,不过维维不能像刚才那样抓它,雪球会痛的。”
男孩点头。
两人说定,绕着喷泉走,往雪球藏身的方向去寻。
孙素雅站在客厅门边盯着,徐牧择也在,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追逐着年轻的身影。
“遥遥胖了。”孙素雅说:“您给我的任务,我算是圆满完成了。”
身上有肉感了,身体的曲线也更加明晰,臀部到腰线的弧度有了成熟的风韵,一举一动都散发青春而健康的美妙气息。
不仅如此,看起来还有几分富贵人家的风采,原本是拘谨的年纪,但因为备受宠爱,便渐渐地大方起来。
徐牧择的目光越发深邃。
孙素雅扭过头,瞟了眼男人,忍不住说:“可是徐总,我要提醒您一句,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把你当父亲了,您的心思……他会接受不了的。”
孙素雅也是自己抿出来的心思,一开始只以为徐牧择是善心大发,无数个日夜相处下来,观察下来,她渐渐察觉出了徐牧择的眼神有掠夺的意思,她没法装无知了。
“您身边有那么多人,为什么是他呢?”孙素雅盯着院子里的身影,“这种感情容易弄巧成拙,我想您也能感觉到,他是真的在把你当父亲,你的心思他接受不了的,难道你要连这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亲情也消灭吗?”
徐牧择的目光在看院子里的身影,没有正视孙素雅,孙素雅无法辨别男人此刻的心情。
“我很喜欢他,是您给了我新生,我感激您,但我想告诉您,”孙素雅决绝地说,“如果到了二选一的时候,我会站在他那边的。”
年轻人是没有后台的,他被诱骗到这里,所有人都在瞒着他,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对徐牧择产生了家人一样的情意。孙素雅怜悯他,于心不忍,这么大一台戏要如何收场才好。
靠徐牧择的良知吗?
可是孙素雅更了解徐牧择,徐牧择对小孩越来越上心了,他越来越爱,那势必不会轻易放过。
“徐总,”孙素雅追随他看过去,商量的语气,“您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徐牧择转身向书房里走。
他依然没有回答她,推门进了书房,隔绝了一切喧嚣。
孙素雅若有所思地回过头,院子里的身影又挪到了花坛那边去,两个小孩蹲在花坛边摸索什么,岁月静好下暗藏风暴,孙素雅不想有任何动荡,这个家就这样美好地持续下去不行吗?
可她知道,不行。
徐牧择势在必得。
早晚会掀开那场风暴。
在院子里运动了大半天,景遥出了点汗,他抱着男孩回来,两人手里各自抓着一捧鲜花,小男孩的手里是不同颜色的小雏菊,景遥的手里是一支粉玫瑰,开得正艳。
“要说什么呀?”景遥把小男孩放下,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男孩抬起头,捧出小雏菊,对孙素雅说:“送给雅雅姐姐,谢谢姐姐给我做好吃的饭。”
孙素雅眼眶一热,蹲下身来,说道:“谢谢维维送给姐姐的花,真好看呀。”
男孩害羞地跑开。
景遥转着手上的玫瑰花,环顾四周,问道:“daddy呢?”
孙素雅垂下眉眼,拨弄着手上的雏菊,“去书房了。”
景遥看了眼那个方位,寻了过去。
他来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得到了允许才推门进去,徐牧择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没有在处理工作,在闭目养神。
景遥走到桌子前,倾身趴上去,把粉玫瑰放在徐牧择的面前,“送给daddy。”
徐牧择睁开眼睛,看新折下来的花朵,“粉色?”
景遥习以为常地说:“粉色不好看吗?”
徐牧择踩住椅子,直起腰来,拎起那朵粉玫瑰,插在了小孩的耳朵上。
“这样才叫好看,”徐牧择抬着小孩的下巴,“美得人心醉。”
景遥往耳边看去,奈何视线受到阻碍,看不见效果,“好像看见了daddy年轻时逗女孩的样子。”
徐牧择说:“我可没有。”
景遥质疑地说:“没有吗?daddy这么信手拈来,必定是身经百战。”
粉玫瑰还带着湿润的水汽,景遥歪头拨了拨花瓣,闻到了淡淡的清香。
徐牧择目不转睛地望着粉玫瑰,望着小孩的耳朵和脸颊,“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无师自通呢?”
小孩眼睛水润明亮地说:“daddy说是就是吧,反正daddy有的是资本逗女孩子,真想不出来有谁会拒绝daddy的魅力。”
徐牧择顺势而问:“想不出来吗?”
景遥直起腰身,反靠在书桌上,拿出手机对着屏幕照了照那朵花,“想不出来,daddy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受人追捧,良叔他们说daddy上学的时候情书都可以装好几个抽屉,每次去学校桌子上不是有花,就是有香喷喷的情书。”
徐牧择躺回去,视线瞄着小孩的腰身,神情越发幽暗,“可是daddy那时候心不在情爱上,现在才有时间论情爱。”
景遥转回头:“那daddy喜欢什么样的?”
说起这个,景遥思绪活跃了起来,“我跟daddy学了这么久爱情的课,好像没有听过daddy说起过自己的择偶标准。”
徐牧择问:“你想知道吗?”
景遥认真地说:“当然想。”
徐牧择伸出手,邀请道:“你过来。”
景遥不解地走过去。
徐牧择抓住他的手,把人拉到自己的腿上,小孩错愕地看他,徐牧择抬手温柔地摘掉那朵粉玫瑰,贴心地为小孩擦掉耳旁的露水,“我的标准被人无形的打破了,现如今我没有任何标准,爱情里还有一个知识点我没跟你聊过。”
景遥打量着徐牧择,睫毛扑闪。
徐牧择说:“那就是标准其实都是自己的意淫,是建立给外人看的,当真正的那个人出现,所有标准都要为他让道,他不会跟你讲任何道理,他从出现那一刻,你就想爱他。”
男人的目光深情款款,似在回忆什么,景遥听得云里雾里,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强劲的说服力,他望着男人的眉眼,充当好学生的角色,说道:“哦,新的知识点,我记住了。”
徐牧择说:“记住就好。”
维维和景遥的关系近了。
景遥花时间陪他,小男孩不跟他亲近才怪了,陪伴维维的时光也是满足了景遥自己,景遥小时候没有玩过玩具,很多玩具是第一次拿到手,研究不明白,还没有四岁小孩懂得多。
维维在景遥这里颇有成就感,便总是拉着景遥要跟他玩玩具,一玩就是好几个小时。
维维是因为徐牧择想了才弄过来的,但后面那几天徐牧择根本没有时间陪伴他,有家著名外企跨越千里来跟星协谈合作,那家企业在其自己的城市,地位和星协持平,旗鼓相当的两家大公司想要开创新的业务联盟,徐牧择一连几天都很晚回来。
有个夜晚甚至没回来。
维维是景遥带着睡的,孙素雅担心景遥白天还要工作,会休息不过来,想把维维带过去睡,但维维不愿意。
维维喜欢跟景遥一起玩玩具,白天见不到景遥,夜里缠着景遥跟他玩,景遥对孙素雅说他能带住维维,没关系。
这天又玩了很久,小孩子没有什么时间概念,景遥好不容易给他哄睡了,才落得一点清净,维维四仰八叉地躺在身边,景遥颇有责任感地照顾着,给维维盖好被子,自己也有点困了。
这晚徐牧择回来,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床头。
景遥刚睡着没一会,就察觉到有人在动他的被子,睁开眼一看,徐牧择在给他掖被子,月色明亮,照着男人英俊的脸。
“daddy。”景遥小声地说:“您才回来吗?”
徐牧择西装革履,领带都还没摘,低声说:“嗯,你怎么不把维维交给雅雅带,你明天还要上班。”
“没关系,他挺乖的,”景遥坐起来,担心吵醒维维,动作无比小心,声音也低得听不清,“daddy,你吃饭了吗?”
徐牧择说:“不要操心我。”
景遥伸手替他解开领带,放在枕边,关怀地说:“您最近好忙呀,那家外企的合作还没谈完吗?”
“快了。”徐牧择说:“等谈完了,我带你去看鲸鱼。”
景遥笑了一声:“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前提是不要耽误您的工作。”
徐牧择嗯了一声,片刻后问:“剧组联系你了吗?”
“嗯,马上就要开机了。”
“自己去玩一玩,玩够了想走了跟我说一声就好,我会给你断掉一切麻烦。”
“谢谢daddy,”景遥借着月色,心情泛滥,“daddy,您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很爱您,真的很爱您。”
徐牧择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安慰道:“daddy知道,好了,早点睡觉,否则明天会没精神的。”
“daddy晚安。”
“晚安。”
徐牧择掖上被子,离开了房间。
景遥躺下睡觉,月光窥视着一切动静,温馨静谧的举动悄无声息地进行,缱绻的亲情眷恋,深沉的爱意汹涌,融合一体,扒不干净。
徐牧择连续三四天被工作缠身,清早不见踪影,夜晚也无行踪。
景遥偶尔也会担心徐牧择,担心他会为了工作的事情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作息混乱,孙素雅说他是个工作狂,坐拥这么多财富还依然奋战一线的原因是什么不重要,每个人野心不同,生来对生活的理解也不同,景遥不能拿自己的理念去衡量徐牧择这样的阶级。
他会偶尔发消息提醒徐牧择,注意身体,注意休息,徐牧择会回复他,虽然有时候时间有点晚了,但都会回复。
景遥心里暖暖的。
飞仙在上海的酒店里直播,每天跟景遥通着气,两人挑了同一部影视剧,角色都选好了,景遥跟严文宾说了情况,严文宾说小事,他喜欢就好。
景遥再次感受到了资本力量的强大。
景遥叮嘱飞仙背词,没演技是一回事,词都不会说就有点太嚣张了,飞仙沉浸在能上大荧幕的喜悦里,每天都说自己活在梦里,景遥刚开始也是这样的感觉,他现在已完全平复适应了。
景遥安慰飞仙说都是真的,干点正事,别想瞎了。
工作上,高铭也没有再给景遥找麻烦,他抓不到把柄,不能拿景遥怎么办,景遥的成绩又非常好,高铭略有点懈怠了。
直播工作顺利进行。
景遥想的是,进入娱乐圈彻底捞了一笔后,他就可以停掉和孤独秋北等人的谄媚了,他马上就要晋升了,底薪和提成会提档,那时候他会考虑转型,不再跟这些人聊骚,他只要好好播游戏,拿底薪和提成就好。
娱乐圈的资源会弥补他这方面失去的收益,有限的精力只能抓一头,景遥会选择保西瓜。
不过那都是自己的预设而已,具体情况如何还得到时候再决定,景遥美美地想着,但当下里他还有个棘手的事情。
和孤独见最后一面。
景遥想把时间往后退,能顺利开机他就可以回绝孤独,提前结束这条线,可距离开机时间还有几天,孤独这儿等不了,高铭也明确表示过下个月才给他调档。
看来他还要勉强走一趟。
一切美好的规划和谐因这个贪婪的念头而发生了改变,景遥此时还预料不到后果,他把地址发给了孤独,约着明天在餐厅见面的事。
孤独答应了。
他提醒景遥,穿的好看点,要什么样的裙子,什么样的丝袜,什么样的鞋子,景遥都答应,地点是他挑的,很安全。
且不出意外这是他和孤独的最后一面,景遥抱着打发的心,什么都应了。
当天他们顺利碰面。
孤独这一次比他来得更早。
景遥姗姗来迟,男人依然戴着口罩,坐在提前订好的位置上。
那家餐厅离公司不远,在附近的商圈排得上名号,景遥下了血本,高档餐厅的安全保障更好,他订的又是大厅的位置,方便有什么状况能及时求助。
他的小心思全被孤独看穿。
孤独语气不大高兴地说:“防着我呢?”
景遥缓缓落座,说道:“没,哥哥不喜欢这个地方吗?这是我公司附近最好的餐厅了,我不敢懈怠哥哥。”
孤独也是个人精,哪里能轻易糊弄,他喝了口桌子上的茶水,慢条斯理地说:“选在大厅的位置,不是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吗?”
景遥心思全被看穿,心理素质却没有就此被击溃,他给孤独倒水,应付道:“大厅的空气更好呀,哥哥不觉得吗?包厢好闷的。”
孤独靠着沙发,和景遥对坐,不舒服地说:“你想什么我很清楚,不过你订这儿就订这儿吧,难堪的不是我,我要你穿的衣服呢?”
景遥包着一身长风衣,在孤独的注视下拉开拉链,胸口的蕾丝露了出来,“哥哥要我在这里脱吗?”
孤独刁钻地说:“不是你自己选在这里的吗?既然穿了,怎么能不给我看呢?”
他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男生的脸皮很厚,景遥动手剥去外套,一身完美的女仆装就这么展示了出来。
“好看吗?”景遥抚摸自己手臂上的蕾丝,胸口大片的肌肤显露,“这套裙子是我刚买的,没穿裙撑,但已经很蓬松了,我站起来给哥哥看吧。”
景遥站起来,走出沙发,在孤独面前转了一圈,长腿上束缚着轻薄的白色过膝袜,袜子上的蕾丝和蝴蝶结,都是在祭奠他和孤独的最后一点缘分。
两年了,马上就要两年了,这个支持了他快两年的男人,即将要被自己无情地踢出局,只因他榜上了更厉害的男人,一个他可以踢走所有金主的男人。
孤独倒是没想到男生在私下里会这么开放,他就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男生一样,不知为何,他觉得男生不一样了。
景遥的女装吸引的不止是自己的金主,还有周围怪异的打量,其他顾客和服务员也都在窥视他们这边的情况,景遥无视那些人,只看着孤独,对他露出笑容。
“这么多年,都是哥哥在支持我,哥哥想看我穿什么,都可以呀,”景遥抬了抬脚,“鞋子,丝袜,裙子,都是哥哥最喜欢的款式哦,清纯吗?哥哥喜欢吗?”
孤独意外对方会这么配合,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方得多,这让他换包厢的心思被堵住了。
“哥哥不是说,有礼物给我吗?”景遥伸出双手,手腕上的蕾丝飘扬,神情无比动人,“哥哥,我的礼物呢?”
孤独最喜欢的就是男生的这个样子。
这才是他在网络上的形象,而不知为何,这副形象在私下里展露出来却有点诡异,孤独察觉他们在被其他人注视,心里不太爽快,但还是把首饰盒拿了出来。
“谢谢哥哥,”景遥凑上前去,打开盖子,看见漂亮的项链,做作地说,“好漂亮,好喜欢呀。”
他正要回到座位上去。
孤独伸手扯住了他的手腕。
景遥愣了愣,便听到男人说:“就在我这儿坐下吧。”
景遥若有所思,还没等他思考出结果,孤独把人拽到了腿上,一只手掐住了丰腴的大腿,他不想小男生的心机得逞。
“你胖了,”孤独说:“这条腿真好看,最近日子过得不错,是吗?”
景遥的腰被把住,大庭广众之下坐在一个男人怀里别提有多丢脸,地点是他选的,跟孤独这些人玩套路他总是要略逊一筹,孤独出入社会早,脸皮更厚,景遥失算了。
景遥努力使自己保持方才的姿态,没有挣扎,他晾孤独也做不出什么来,脸皮厚不等于真的不要脸了,这儿人来人往。
景遥说服自己安定下来,在孤独的腿上老实地坐着,不挣扎不抗拒。
“看着比网上丰腴了不少,你的好日子,我有不小的功劳吧?”孤独扣住那双腿,隔着口罩说话总有些不方便,“你不想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吗?我说了,你好奇,可以摘掉我的口罩。”
景遥注视那双眼睛,他和孤独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如果没有口罩的阻碍,他们会呼吸交缠。
“那还会代表什么吗?”景遥谨慎。
“不代表什么。”孤独说:“我想跟你坦诚相见,你要看看吗?”
景遥的发丝被凉爽的风吹动,他凝视孤独的眼睛,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容颜,他从孤独暴露出来的肌肤上知道,男人已不再年轻。
而他正处于青春时期,连头发丝都散发着年轻的朝气,孤独才是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应该有的皮肤状态,景遥想摘他的口罩,却很犹豫。
“怎么,不敢吗?”孤独说:“要我自己来吗?”
孤独正要抬手,看起来他并不是在考验自己,景遥权衡利弊,迅速按住了对方,“哥哥,这是你的隐私。”
其实他心底还是希望和孤独好聚好散,不要闹得太过难堪,口罩是他们之间最后一点神秘,他尊重金主的意愿。
“你还是这么体贴,”孤独欣慰地说,“不怪我会这么喜欢你。”
景遥缓缓松开手。
孤独拿过首饰盒,打开,“我给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景遥默认,比起摸摸揉揉的小动作,要正经多了。
孤独把项链取出来,往男生白皙的脖颈上套过去,景遥专心地想着如何结束这场面基,忽地,耳边传来一阵风铃和谈笑声。
身着制服的服务员积极地迎上了门口的身影,五六个身着西服的男人走进餐厅里,在服务员的迎接下往他们这边靠过来,站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金发碧眼,外国面孔,另一个是亚洲的优越骨相,也是他最熟悉的男人。
是徐牧择。
景遥迅速抱住了孤独,埋下头去。
他迅速识别出来人,和徐牧择的目光一瞬间交接,但那足以让景遥脊背发凉,遍体生寒,所有心思不复存在,他埋在孤独的怀里,双拳紧紧握住。
不管是daddy的身份还是上司,还是什么其他,景遥都隐隐有预感如果这种事被徐牧择看见,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扑通的心跳声震荡。
孤独低头问他:“你怎么了?”
景遥恐慌道:“不要说话,求你。”
孤独不知所以。
渐渐接近的脚步声示意着距离,景遥抓着孤独的衣服,徐牧择很宠爱他,但是景遥自己也说不清他在怕什么,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徐牧择会弄死他的。
怀里的人不停地发抖,就好像突发了恶疾似的,那份不安连带着孤独也感觉到了,但他不知惶恐的来源是什么。
景遥听着脚步声停下。
心跳如雷的他连眼也不敢睁,他缩在孤独的怀里,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盘算和心机,耳边的寂静无声加剧了恐惧。
“徐总?”
漂亮的双腿上缠着白色的丝袜,延伸到鞋子里,脚上那双秀气的玛丽珍女鞋抵着徐牧择的膝盖,再往前几厘米就能碰到他的西装裤。
四周的一切喧嚣都停止了。
景遥埋在孤独的胸膛,双臂紧紧缠住孤独的脖颈,把自己的脸完全遮挡,看起来就像一对亲热中的情侣,唯独他的手把孤独的衣衫抓得太紧,暴露了他的不安。
长达五秒钟的寂静之后,景遥听到徐牧择的一声嗤笑。
随之,耳边掠过一阵沉重的风,脚步声再次响起,脚步声远去。
餐厅恢复了寂静。
孤独将项链套在了男生的脖子里,扣上。
景遥撒开手,孤独肩膀上的衣衫缓缓恢复,他隔着孤独的肩膀露出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餐厅在他眼里虚化起来。
他听到孤独说没事了。
没事吗?没事?真的吗?
可是徐牧择停留了。
在他们的身边,停了好几秒。
徐牧择宠爱他,景遥不应该害怕,他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但他的心跳越来越激烈,他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趴在孤独的肩上,不断收紧双手。
景遥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但那声徐总,是陈诚的声音。
第66章
小插曲过去了有将近两分钟的时间, 景遥都没有动作,周围人来人往,有人在窥视他, 有人大大方方地盯他的奇装异服。
孤独低声问:“认识?”
如若他不出声, 景遥几乎可以无动于衷到地老天荒, 手脚传来酥麻感, 每动一下手指都刺痛。
景遥恍惚地站起来,孤独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劲, 没有阻止,景遥从孤独的怀里走到对面, 坐下, 双手捧住额头,惊魂未定。
孤独顺着走道看, 揣测道:“方才过去的那些人,看着身份不一般, 你不是说这儿离你公司很近吗?同事?”
景遥伸手摸水杯, 他发现自己的唇也麻了, 大脑还没恢复理智, “上司。”
孤独往后一靠,不大在意地说:“那有什么好躲的, 他们不允许你私下跟我见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