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进去,东西就放这里。”
隐隐约约能听到司机和保镖的对话。
絮林转身下楼,来到厨房,打开煤气。
院子里,司机擦着汗,将新鲜的食材一箱箱在院子里摞好。
他瞟了眼四周,疑惑:今天怎么多出这么多保镖。
——砰!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巨响从别墅里面传来。
地面好似都抖了三抖,司机扑倒在地上,手脚和心脏都发了麻。
“靠,什么情况?”抬头一看,身后别墅浓烟四起,窗玻璃炸碎,冲天的火焰瞬间爆燃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着火了!!”
场面一片混乱。
那几个保镖看到别墅着火,纷纷变了脸色,像是小命休矣般,不管不顾就往里面冲。有的拿灭火器,有的直往楼上跑。
司机和他的小助手也拿着工具加入了灭火的队伍。
“都这时候了你们找什么呢!”
“值钱的东西等等再找!”
絮林早趁乱溜了出来。
他找到了机车的备用钥匙,跨上机车就要跑,余光瞥见院子里货车车门大开,车座上是司机的通行码。
“我们每周都要去外区采购,当天采摘的食材当天就要送到这里,不能隔夜。”
“公司统一给我们办的这张通行码是员工通用的,每人每次换班的时候都要交接,等你以后熟练了,你就可以自己出去办事了,现在还不行,你好好学,跟着我跑几趟就能记住了。”
司机身边的小助手是新人,他刚跟在司机后面的时候,絮林曾听到他俩搬货时的闲聊。他在和小助手分享自己的经验。
那个时候,对通行码很感兴趣的絮林问了个问题:“这个不用刷脸吗?”和纪槿玹的ID卡一样吗?
司机对絮林客客气气,解答他的疑惑:“这是我们单位的通行码,和私人用的ID卡不一样,是看的公司编号,每天出城采购的成百上千,用这种能直接走员工通道,不用一个一个拆包检查,省了很多时间,很方便。”
倒也算天无绝人之路。
絮林拿走座位上的通行码和司机外套,骑着车,直奔码头。
他走的山路小道,出了山后不敢停,那场火烧得不大,拖不了多长时间,那几个保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见。——纪槿玹也会很快知道。
他不能耽搁一秒钟。
絮林抓紧了绕在手腕上的通行码。
一咬牙。试也要试一次。
到了码头,絮林换上司机外套,拿了路边车上不知道谁的鸭舌帽扣在头顶,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他把自己融入人流,帽子盖住了寸头,尽量让自己变得不起眼。
很快,他找到了验票的闸机,每个闸机旁边都有一个检查通行码的工作人员。
他挑了个人少的队伍排着,掌心都出了汗。
他前面的人都很顺利地通过,轮到他的时候,他把通行码递给闸机旁的工作人员,是个男性Beta,接过通行码后,他看了眼,停住动作,只看了一眼,絮林心忽地提了起来,藏在袖子里的手都攥紧了。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这个Beta大喊,他就一拳打过去硬闯。
Beta拧着眉,不耐烦地把通行码扔给他:“员工通道走那边!都说几次了烦不烦。”
“……”絮林松开拳头,压低帽檐,“抱歉抱歉,知道了。”
他来到指向的员工通道,检票的依旧是个Beta。只不过年长了些。
絮林前面排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都成功通过了,絮林有了刚才的经验,没那么紧张了,轮到他时,自然地把通行码递过去,通行码按在闸机上,滴一声,显示绿色可通行。
成功了。
见胜利在望,絮林没忍住弯起嘴角。
可面前的闸机门还没打开,Beta腰间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一下。
里面报出一串数字。
Beta一愣,收回了按在闸机开关上的手。
絮林后面还有不少人,询问:“怎么还不走啊,干嘛呢?”
“我急着送货呢!”
工作人员道:“机器好像出问题了。”
“搞什么?!以前从没出过问题,怎么偏偏搞今天,别耽误事儿啊!”
絮林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微微抬起眼睛,从帽檐下看过去,正好和面前的Beta对视一眼,对方很快移开目光,对着对讲机念叨:“机器坏了,你们找些人过来看看吧。”
Beta对絮林笑了笑:“抱歉,麻烦稍等一下。”
絮林的心沉了下去。
他没有动,眼睛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能对上那么几道明明在偷看他,却在他看过去时骤然移开的慌张目光。
闸机后面不远处就是一排玻璃门。
门外就是码头。
岸边有不少停靠的渔船和货船。
就差一步。
门窗倒影里,他觑见几个正在往他这边靠近的人影。
絮林哼了声,忽地动作,单手一撑,灵活地翻过闸机,直冲码头而去。
“拦住他!!”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纷乱的脚步声和尖锐的叫喊在他身后响起。
鸭舌帽掉落,絮林一路打翻几个过来拦路的安保,脚步不停,推开大门冲出去来到码头,正巧有一艘小型观光游艇靠岸,絮林想都没想直奔人群而去,似清水入油,刚下船的游客们被絮林惊得四散开来,正好阻挡了后面追他的人。
“闪开!别挡路!”
后面闹哄哄的,絮林头也没回,利索地跳进开着门的驾驶舱,将正欲下班的驾驶员一股脑推出去。
驾驶员摔在地上,爬起来,看到絮林在他的驾驶舱里这里捣鼓那里捣鼓,忙不迭地就想去开门,絮林早就把门锁了,他进不去,只能急得狂砸门:“哎!你别乱动!”
“你什么人啊!不要乱来!”
游艇的总电源还开着,絮林四处看了一下,捡起驾驶员匆忙被推离时掉落在地上的钥匙,对准了游艇的发动机位置就插了进去,转动。
他不会开这东西,基本都是瞎胡搞,没想到真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嗡的一声,引擎发动,控制面板上绿灯亮起,絮林还来不及高兴,下一秒,船身剧震,他晃了晃,就看到控制台周圈的绿灯闪了闪,变成刺眼的红。
船舱里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抬起头,往外看。
码头岸边,纪槿玹眼神阴戾,沉着脸盯着他。
他身后不远处的天际线上乌云密布,灰蒙蒙的云层翻涌着,晦暗无光,闷热空气中裹挟着潮湿的水雾。
风雨欲来。
第46章 你敢
一群Alpha保镖一路跟在纪槿玹后面,声势大得让码头不少人频频侧目。其中一个Alpha手上拿着个四方形的长筒机器,见絮林身处的游艇停了,这才放下。
絮林用力转了几下钥匙,刚才还好好的游艇现在毫无反应。
他气冲冲地一掌砸向仪表盘,暗骂一声。
耽搁的这几秒,纪槿玹已经走到舱门外,絮林还想着这门能挡他一会儿,谁知纪槿玹抬脚就踹。
一声巨响,舱门砰地被他踹开。
驾驶员呜咽一声,看在眼里,敢怒不敢言。“……”
纪槿玹一手撑住门框,微微低头,堪称是动作优雅地踏进了驾驶舱。
驾驶舱逼仄,纪槿玹个子高,堵住了唯一的进出口,昏暗光线下,一双眼睛冷冽锐利,气势迫人。
他朝絮林走了一步,絮林后退一步。
纪槿玹面色更为阴沉。
絮林丝毫不怵,回瞪着他。
警报声还在响着。
这是个不太常见的热闹,岸边挤着不少人观望,看好戏一般窃窃私语。工作人员正疏散人群,船舱里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叫喊,似乎是里面的两人在争吵什么,但没持续多久,吵闹声骤然止息。
片刻之后,纪槿玹抱着絮林走了出来。
絮林手脚软绵绵地垂着,人毫无动静,他身上那件司机的外套已经脱了,纪槿玹把自己的外套罩在他身上,挡住了他的脸。
纪槿玹目不斜视 ,抱着人施施然离开。许是他的神色太可怕,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
轰隆——
灰暗的苍穹上传出阵阵闷雷,断断续续的白光自云层里闪过,天空撕开个大口子,一道闪电蜿蜒着劈下,伴随一声巨响,絮林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入目是自己熟悉的环境,身下是柔软的床榻。
他蓦地翻身坐起。
——他又被带回了别墅。
外边天色黑了下去,狂风呼啸,从窗户看出去,远处林中树梢枝丫在乌压压的天气下摇曳晃动,仿若快被连根拔起。
屋中没开灯,房间很暗,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四周阒然无声,除了他,这个阴沉沉的天地间好似再无其他人。
脖子后面的剧痛惊回了絮林发散的神志,他刹那间想起自己晕倒之前发生的事。
第二次了!纪槿玹居然敢打晕他第二次!
明明马上就可以离开,却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被纪槿玹搅黄,絮林怎么想怎么不甘心,他恨得牙痒痒,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一股力道却猝然扯住了他的脚,低头一看,险些一口气没能上来。
他的左脚上本来只有一个脚镯,已经够碍事了,现在,居然又多了一个锃亮的银铐,铐子的另一端拴在床柱上,限制了絮林的行动。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絮林骂了一声,气不打一处来,他用力蹬了几脚,咬牙切齿地去扯那个看起来很脆弱实际却无比结实的铐子,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令人烦躁的哗啦声响,几分钟后消停。
拆卸无果,絮林浑身的血液冲到头顶,怒气冲冲地瞪着脚上的东西,愈发看那个金镯不顺眼,一想到是纪槿玹送给他的就更加的不爽,什么礼物,谁要带着这破玩意儿!
他曲着腿,用蛮力想把镯子拽下来,拽得脚骨泛红皮肤磨破,脚上的东西依旧完好无损。
他自己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发狂一样将手边能够到的东西都砸到地上,怒吼:“纪槿玹!”
真是有种,把他打晕带回来,绑在床上,自己跑去哪里了?是想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里吗!
轰隆——
闪电频繁又落下一道,房间被照亮,一秒后,黑暗再次吞噬一切。
絮林怔了怔。
余光瞥见了什么,他倏地扭头。
眯起眼仔细去看,他才注意到,昏暗的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影子。因为一直隐藏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絮林完全没有发现。
随后,又是一道闪电劈下。
短暂的光照亮了影子的全貌。
纪槿玹端坐在椅子上,俊美无俦的面容在白晃晃的寒光下一闪而过。他翘着腿,手放在膝头,姿态从容,好整以暇,像一个观赏网中猎物拼死挣扎的猎人,一双黑如潭水的眼,不知道定定注视了他多久。
房间黑下来。
酝酿了许久的风暴终于拉开序幕,豆大的雨珠自云层坠下,密密麻麻拍打在窗玻璃上,雨雾升腾,冲刷着一切。
屋外大雨倾盆,屋内静谧无声。
絮林睁着眼睛没有动。眼球里还残留着刚才那一秒钟他看到的景象,纪槿玹看着泰然自若,冷静沉着,可絮林总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
一种怪异的滋味涌上心头。不过很快絮林就置之脑后,没当一回事。
——纪槿玹就没有对劲的时候。
坐在那里不出声,怎么,看他一个人和铐子斗智斗勇好玩吗?觉得开心吗?
絮林不想说话,纪槿玹也不说话。
但这种情况下,总是要有人开口的。
絮林压着火:“你想干什么。”
他晃了晃脚:“给我解开!”
屋外屋内都是一片漆黑,絮林什么都看不清。
他的脸对着纪槿玹坐着的方向。
他知道纪槿玹在那里,但他就像是哑巴了,一声不吭。
他甚至连纪槿玹的呼吸都听不到。
“纪槿玹!”絮林没心思和他玩这种无聊的木头人游戏,吼道,“你听到没有!”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由远及近,一步一步,平缓地朝他走来。
脚步声停在了床边。
絮林睁大着眼睛,朦朦胧胧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看到了纪槿玹站在床边的身影,就停在他面前,一伸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冰凉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絮林意识到那是纪槿玹的手指。
他脸一偏,躲开。蹙着眉头:“别碰我。”
但纪槿玹的手指很快又摸上来。
他被纪槿玹这一系列操作闹得耐心告罄,“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纪槿玹没有回答。
只是原本还是轻轻触碰他脸颊的手指忽地张开,他用力掐住絮林的脸颊,絮林猝不及防之下被吓一跳,吃痛,嘶了一声,双手握上他的手腕想把他扯开。
他还没开口,纪槿玹倒是问了出声:“为什么?”
音调低沉,似压着怒火的质问:“为什么要跑。”
“跑?”絮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荒唐地嗤了一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在说什么鬼话?你把我关在这里六年,我想回家难道我还有错了?”
纪槿玹手下愈发用力,絮林被他掐得皮肉生疼,又挣不开,怒吼:“纪槿玹!”
“回家?这里就是你的家。”
“滚开!”这里算是什么家。絮林讥讽:“一个笼子也算得上家吗?你自己听听这话可不可笑?”
“你为什么要回去,你不能回去,”纪槿玹像是精神错乱一样,自问自答,“你回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絮林吼道:“是!谁他妈还要再回来!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这句话好似刺中了纪槿玹的某根神经,他手指一抖,喃喃自语:“是你。是你当初说,会一直陪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在我身边,”他低声重复着婚礼上絮林说过的话,“你说,你会牵着我的手,和我走到最后,成为我的家人。你说这里就是我们以后的家。”
纪槿玹指骨太过用力,咯咯作响。
“出尔反尔!”
絮林被他这倒打一耙的行为彻底激怒,咆哮着:“出尔反尔的是谁!先骗我的是谁!只准你骗人,却不准我反悔?什么便宜的事都让你占了,好大的架子啊纪少爷,你他妈中邪了吧你!”
“你说过喜欢我!”
“那老子现在不喜欢了不行吗!”絮林被他气得眼底都漫上了红血丝,“喜欢你就得让你这么糟践?老子恨不得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谁和你在一起谁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
接下来的话忽地断了。
絮林只觉得身体被重重一推,他重心不稳天旋地转,背脊撞到床单,鼻尖先是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淡香,随后滚烫的吐息喷在自己脸上。
嘴巴被堵住。
絮林懵了几秒,当察觉到在口中肆虐的是什么东西之后,瞳孔骤缩,手脚并用就去推面前的人。
纪槿玹扣住他的双手按在头顶,用自己的重量将絮林整个压在床上。
絮林想躲,纪槿玹死死掐着他的下颚,他所有的挣扎都没有用处,喉咙里闷闷地溢出难受抗议的呜咽,如数被纪槿玹吞下肚。
“纪……”
絮林的反抗都被淹没,纪槿玹亲得又深又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抵抗不能,耳中嗡鸣不止,只能高高仰着脖子被迫承受。
房间里,除了雨声,还掺杂着不甚明显的急促喘息与呜咽。
纪槿玹很熟练。
像是做过这种事情无数次。
絮林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他们还在校时,曾看过一部电影,那部电影,他后来经常在别墅里面看,少说看了也有上百次。每次他都会反反复复地看主人公接吻的画面,因为纪槿玹说他不喜欢接吻,絮林知道不会和他有接吻的机会,所以他只能幻想,用虚假的电影画面,去幻想他和纪槿玹接吻会是什么感觉。
他一想起那些画面,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太过凄惨,凄惨得好笑。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接吻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而纪槿玹……
鬼知道他亲过多少人。
絮林重重咬下去,嘴里尝到血腥味,纪槿玹却没有因痛退出去,反而被血刺激到,变本加厉。
“住……唔……”
他的手探进絮林衣服中,皮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动作絮林太了解了。
他瞬间知道纪槿玹想做什么,气急败坏,更加用力去咬纪槿玹的嘴唇,在纪槿玹半秒停顿间,扭过头,厉声呵斥:“你敢!”
絮林大脑缺氧,脑子都晕乎乎的,空气不够,胸膛上下起伏,竭力呼吸着得来不易的氧气。
他的衣服已经被卷到胸口。
他从纪槿玹的桎梏中挣扎出一只手来,想也没想就甩在纪槿玹脸上。
纪槿玹毫无反应,扣住他的手,头一低,又想来亲他,手上动作也丝毫没有收敛。
絮林扭过脸,怒目圆睁,声音沙哑着警告他:“你敢动我试试!”
纪槿玹动作骤停。
几秒后,身上的压力消失,纪槿玹起了身,屋内灯光亮起。
絮林坐起身,将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拉好,缩在床尾,警惕地瞪着纪槿玹。
纪槿玹站在床头,昏黄的床头灯下,他像一尊被匠人打造得毫无瑕疵的精致雕像,双目低垂。
他张开嘴,伸手,将舌头里裹着的东西取出来。
纪槿玹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他的指尖,却夹着一颗银色的舌钉。
他将舌钉放进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中,叮呤一声,银钉咕噜噜滚到了杯底。
絮林一愣。
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舌头。
上面早已空无一物。
怎么,这是在和他炫耀什么吗?
絮林骂道:“恶心。”
一想到他用那张亲过别人的嘴来亲自己,絮林就觉得反胃。
纪槿玹低着头,食指摩挲着玻璃杯的杯沿,忽然开了莫名其妙的话头:“刚开始,那并不是假话。”
“我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更没有对什么人动过心,所以,我觉得接吻、结婚,都是很无聊的事,也确实不喜欢。”
“……”絮林沉默着。
他不去看纪槿玹,背对他,捂住耳朵,可他的声音还是从指缝钻进来,撞进絮林耳膜。
“后来,我遇到了你。”
“你那么好,喜欢上你真是轻而易举。”
絮林愣住,须臾,晃晃脑袋,更用力地捂住耳朵。
他不想听这些谎话屁话,反正全都是骗人的。
“但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我已经犯了错。错得离谱。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后悔,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如果当初好好和你相识,相处,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情。可时间不能倒回,我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我不敢告诉你,害怕告诉你了,我们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说千遍万遍的喜欢,你也不会信了。”
絮林掌心贴着耳朵,放大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他的神经。
他没有注意到,纪槿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
双手被强行扯下,攥住,他慌张回头,对上纪槿玹近在咫尺的脸。
纪槿玹直视着他:“人总是要为他说的谎话付出代价。”
纪槿玹轻掐他的脸颊,大拇指摩挲着絮林的唇瓣,“我发现我并不是讨厌这些,因为对方是你,我反倒很喜欢,像上了瘾。以往你熟睡的无数个梦里,我每次亲你,你都没有反应。我很懊恼,懊恼我当时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所以我想,如果等到有一天,你能回馈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对不起,絮林,你恨我吧。”
絮林瞳孔倏地紧缩。
纪槿玹又亲下来。
“我不会放你走的。”
“没了你,活不下去的是我。”
一堆碗碟从主卧门里摔了出来,伴随着一道怒斥,饭菜和碎片撒了满地。
别墅中负责打扫的员工头也不敢抬,专注地做他们自己的事。
头低着,耳朵却关不上,争吵声从楼上主卧里源源不绝地传出。
絮林放的那把火烧毁了一楼大半的东西,因为扑灭及时,火势并没有波及到其他地方。被火烧毁的家具全部换成了新的,角落残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只能靠人工擦除。
他们来了差不多五天,楼上就吵了五天,每次来的时候,那个房间的声音从没消停过。
没几分钟,纪槿玹从主卧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平静,只是脸颊上指印明显,脖子上还有几道带血的抓痕。
有胆大的偷偷瞥了一眼,如被针扎了似的,立马战战兢兢收回了目光。
纪槿玹无视了地上的脏污,径直往书房走去。
他的身影一消失,做饭的阿姨这才僵着腿,苦着脸,急匆匆地上去收拾地上的食物残渣。
一边打扫,一边偷瞄了眼虚掩的卧室门。
她知道门后的屋里有一个人。但具体是谁,长什么样,除了这位纪少爷,没人知道。
她是十三区来的,原本在一个小饭馆里当厨子,后来这位纪少爷找到了她,花了重金聘请她来这里做饭。没有别的要求,就做十三区居民喜欢的本地菜。
家乡菜她拿手,雇主出手阔绰,她以为这份工作肯定得心应手,可是不管她做了多少,屋里从未露面的那位却从来不肯吃一口。
她觉得自己应该快要被辞退,她舍不得这份高薪的工作,以为是饭菜不合口味,曾经大着胆子,不安地询问纪少爷,里面那位喜欢吃什么样的菜,她可以学着做。
当时的纪少爷沉默着,答不上来。
他看起来很阴沉,在生气,又好像,在内疚。
她最后也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就只能摸索着尝试。
她想,丹市的人不会心血来潮想要尝试十三区的菜系,那么,里面那位也是来自十三区的吗?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及时打住,不敢再往下细究。
没人能窥探纪槿玹的秘密,她更不敢。
絮林摔了碗,骂走纪槿玹还没几分钟,纪槿玹就再次返回。
手里拿着一管未开封的营养液。
从被纪槿玹锁住之后,絮林连床都不能下,偶尔用解决生理需求为借口,纪槿玹才会放他下床松快松快,但下了床,他也没能自由,纪槿玹一直跟着他,看他是不是真的在‘解决生理需求’。絮林被他盯着,又恼又气,让他滚出卫生间,纪槿玹不动,就这么跟他耗。
耗到最后,絮林真的需要解决生理需求了,在他的目视下,一败涂地。
纪槿玹的耐心好得让絮林烦躁。
谁能受得了这样的监视。
絮林无法忍受,干脆破罐破摔,行,不让他下床,他就不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