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居堂也跟着屏息凝视起来,他挂在何权青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已经抓到对方手心里去了,两人一同紧张等待着开牌,完全没注意到在这么多人面前勾着手。
庄家自己也挺紧张的,他抽了一张出来后,先是自己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又抬气氛说他明天可以去要车行看车了,引得一阵哄笑。
但是那牌面一开,却是一张7,大伙儿笑得更欢了。
裴居堂终于懂得她妈怎么那么沉迷打牌,就这一下,就多了十块出来,这种运气加成的成就感真的是兴奋剂。
“唉唉唉,你起来,我玩两把。”
裴居堂上手很快,但输也很快,后面他自己又自掏腰包拿了三十出来,中间赢了一波大的,最后又因为太贪了押得太大,全赔出去了。
何权青看他们已经输了七十多了,就要拉着裴居堂离开,裴居堂手里还有两张零的一块,心想着再试一试,说不准还能翻盘,结果何权青死活不同意,犟得不行把他拽走了。
何权青把他拉到了个没人的地方,然后又松开他,什么也不说的就阴着脸盯人看。
“干嘛,我惹你啦?”裴居堂被拽了一路还感觉有点火大呢。
何权青到底有没有脑子清醒一点暂时看不出来,不过听他说话的语气,还是有点醉劲儿的:“你赌上瘾了。”
“我才玩多少就上瘾了?”
“上瘾的人不会觉得自己上瘾的。”何权青厉声厉色的,“你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
裴居堂觉得对方有点话题过重了,“我就图开心一下,又不是要把家当砸进去。”
“那也不行!”何权青脸黑着,“你这想法有问题!”
“哎你真是!……”
裴居堂同对方面面相觑了片刻,他看何权青好像确实挺生气的,只能口气一松,认了:“行了,我知道错了,没下次了行了吧!”
“手。”
“什么手。”
“你的手。”何权青眉目绷着,“伸出来。”
裴居堂心里暗叹了口气,只能将一只手抬起来,“干嘛。”
“还有左手。”
裴居堂又只能照做将两只手都伸了出来,“然后呢?”
何权青没回话,而是直接在对方两只掌心分别打了一下。
“你还教训我?”裴居堂见鬼了,“我爸都没打过我呢……”
“那我告诉他,让他打?”何权青理直气壮的。
“……”裴居堂一听就慌了,“别,还是你打吧。”
何权青于是又不轻不重的打了两下,他再确认对方知道错了没有,裴居堂觉得对方小题大做了,但他还是老实点头说知道了。
两人在冷白的路灯下各怀心思的冷静了一下,何权青又将对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两掌之中,后知后觉有些过意不去的问对方疼不疼。
“你手长刺啊,这有什么可疼的。”裴居堂真是要气笑了。
这不算事的事到这就结束了,两人也立马就言归于好了就,裴居堂看对方酒醒了,就说下去河边走走。
终于逮到了促膝长谈的机会,两人坐在河边上,裴居堂立马就问了有姑娘相中他那事是什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听别人说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没跟我说?!”裴居堂立马撒开对方的手。
何权青语塞了一下,才解释:“我昨天才听说的,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现在来看就是真的咯?”
“……应该吧。”
裴居堂抱起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人,又一副审讯的口吻问:“哪的人?多大?你跟人家怎么认识?发展到哪一步了?”
何权青挺直了腰板,接受审讯那般认真回答起来:“就是附近的人,跟我差不多大吧……以前是中学同学,没发展什么,就是……就是前几天去那边装电路的时候碰面了,她爸妈也在那边做事,就叫我去她家吃饭了,我不知道人家那边是那个意思……”
“哦,同学啊。”裴居堂阴阳怪气的,“你都中学毕业那么久了,现在突然熟络上,是不是有点问题啊?不会是你先找的人家吧?”
“没有!”何权青激动否认,“我真没有!不是你想到的那种程度!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问问而已。”何权青局促道,“只是有人想帮做媒,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所以才来问能不能要辣椒。”
“要辣椒是什么意思。”
“就是……同意去相亲的意思,如果我同意那边相一相,就要给他们送一挂辣椒过去。”
裴居堂拖长尾音哦了一声,“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送。”
“我不去。”何权青说,“我没想去过。”
“真的假的?”裴居堂捡了颗石头往河里一扔,“你师傅都催你成家了,你不去不是辜负了人家的好意?”
“那我去了,不辜负你吗?”
“……”裴居堂把头都转到了一边去,他吃力忍着脸上的满意,“辜负我什么,我跟你有什么吗……”
“现在没有……”何权青揪了揪对方的袖子,“以后万一有呢。”
裴居堂拧头回来瞪他,何权青壮着胆又问一遍:“以后可以有吗。”
河水清凌凌的响,不知哪来的冷光在河水里碎成一串串跳动的光斑,灵动的光斑被水纹漫推上岸,晃着影子打在他们的的脸上,裴居堂感觉那碎光是冷的,像有冰凉的指尖在揩摸他的眉骨和脸颊。
何权青的脸慢慢凑过来时,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将那冷冽的光斑全部挡在黑影外,两枚鼻尖互相试探般的来回轻蹭了几下,两股克制得有些微弱的气息相撞后就紧紧勾织到了一起。
裴居堂看着对方两次微微抬起下巴就要凑过来,最后又不太敢的缩了回去,他心里一横,自己先贴了过去,两张温度不同的嘴唇因为严密的贴合很快就达成了温度共溶。
二人保持着原有姿势,嘴唇也是纹丝不动的单单贴着,他们安静而有些无措的闭着眼睛细细享受了片刻,不约而同睁眼那一刻,他们又如梦初醒一般匆匆分开。
这会儿脸上再打上河水漫上来的光斑时,裴居堂只觉得灼人得要紧,他不留痕迹的轻喘了两口并不冷静的燥气,面对眼前人同样羞敛而尽显克制的脸色,他推了何权青一把,直直将人推倒下地。
他扑上去在这人唇上咬了一口,又马上起身赶忙跑开,只留何权青一人躺在河边对着夜幕回味发笑……
第34章 那我跟你谈?
裴居堂抿着刚刚和何权青有过接触的嘴唇一路小跑回家,等他进家门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他鞋子一脱,拖鞋也没换的就直接踩到沙发上蹦了两下。
“怎么现在才回来。”杨桃正在一旁摆香火桌,看到对方这番动静惊吓不小,“碰上什么好事了?”
“天大的好事。”裴居堂又躺进沙发里,他抬起腿在半空中蹬了两下,又拿起一旁的抱枕捂住了脸。
“什么天大的好事。”杨桃走过去拿了双拖鞋放到沙发前。
裴居堂都不敢细想自己前面干了什么,他哎呀一声,“你别问,我自己乐会儿……”
杨桃无奈骂了对方一句傻孩子,又说:“明天你爸带我们出去玩,早点洗澡休息了。”
“去哪里玩?”
“出去走走啊,大过年的他好不容易有空,来这边都大半年了,还没看过这边是什么样子呢。”
裴居堂还想明天去找何权青玩呢,“你们俩自己出去二人世界得了,带我忒多余了吧……”
“我跟你爸的二人世界以后还多着呢。”杨桃不害羞的说,“等你今年上了大学,想跟我们一块出去玩都得等猴年马月放长假。”
问题绕来绕去的都没绕过这件事,裴居堂不禁想问:“妈,要不我到时候不报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这事说早了吧,成绩还没出呢说这话。”杨桃被逗笑了。
“哎呀,除了清北和特招,我都能试一试。”裴居堂不带害臊的说。
“那怎么不争取一下清北啊?”
“那不是现在有点晚了吗……”裴居堂嘀咕,“水平都定型了,上限就在这里了。”
“不管上限在哪里,你想去哪就去哪,再远我们也会去看你的,大不了我们到时候在北京也买个房。”杨桃理了理儿子的头发,“爸妈在哪,哪就是你的家,不要把恋家当顾虑。”
裴居堂有点感动,但是他又只能若无其事的哦一声,“再说吧,北京房价多高啊……”
“高归高呗,万一以后你想在那边工作呢,总要有地方住吧,早买早享受,多处房产也不是什么坏事,趁你爸那个老东西现在还有点本事……”
“你少打点牌,我们家年均存款估计还能再涨三个点。”
“这个另当别论。”杨桃立马变脸了。
临睡前,何权青按时给裴居堂打来了电话,不过两人开场问候了两句后,就突然双双难为情的沉默了将近十来秒钟。
裴居堂心想对方千万可别提河边发生的事情,结果对方下一秒就说:“你……咬人了。”
“……”裴居堂心里尖叫了一声,不愿承认一般害臊:“我咬谁了!”
“我……”
“那怎么了,你现在才想起来算账不是?”裴居堂咬牙切齿的猛捶了两下子枕头,整个人都因为太激动而蜷缩成了一团。
何权青好像轻笑了一下,“不是,就是想问问你……”
“问我什么?!”
“问。”何权青卡了一下,“那算亲……”
“不算!”裴居堂打断对方,“你家亲,亲,亲嘴用咬的啊!你没看过电视剧电影里面人家那什么哪有用咬的啊!”
何权青煞有其事的哦了一声,“我以前没有过,我,我不知道。”
“说得像我有一样……”
“你也没有。”
“废话,我怎么会有,我还没想过谈恋爱呢……”裴居堂简直想瞬间移动到对方面前暴揍对方一顿,
“那你要是谈了,我怎么办。”
裴居堂怀疑他的枕头上开了加热器,脸热得都要烫糊了,“你这什么意思,那我跟你谈?”
“这样不好吧……”何权青强忍着意味不明的笑,“玩牌的时候,你还跟他们说我们是好兄弟。”
“那我跟别人……”
裴居堂话都没能说完就被何权青打断了:“不行!”
“为什么。”裴居堂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并在脑海里警告它说别跳了。
“你还没高中毕业,别想这些不合适的东西。”何权青一本正经还带一点说教意味的说,“等你高考完了再说。”
裴居堂真是冤枉大过天了,“少瞎扯……我也没说是这时候谈啊。”
“我会监督你的。”
“你监呗。”
第二天一早裴居堂就跟着他爸妈出门溜达去了,往县城北走差不多八十公里这样有个景区,是个瑶族的古村落遗址,这边最常见的就布依族、苗族、壮族和瑶族,还有一部分侗族人,其实从他们县城建设也看得出来花了不少民族文化构思在里面,他们一家三口在景区里待了半天,又吃了餐特色菜,傍晚就打道回府了。
转眼间就初三了,裴居堂初六得回学校了,眼看着假期没剩多少了,他心里一个劲儿的焦躁。
而何权青也开始忙了起来,这边的人都很勤快,他们默认过了初二就是就是过完年了,初三一大早,开店的开店,下地的下地,正常的城乡巴车也运作起来了,裴居堂在老家的时候,他们那边少说也要玩到初五年味才淡一点。
工人们都闲不住,外来的普工纷纷回了搭建在水电站附近的临时宿舍,老裴干脆也只能提前开工了,并又开始招纳了一批备用电工,不过他精力有限管不来电路这一块,就外包给了一个当地的小私企负责广招人才。
裴居堂是陪着何权青一起报名的,过程挺顺利,有证且能证明自己有经验就行,当天就能知道结果,等到后期用人的时候会再通知安排。
就忙活这件事,初四也过去了,初五何权青抽了空,中午两人进县城看电影去了,县城年前开了第一家电影院,之前这里的人想要看电影都得到区里去,所以整个春节档的上座率几乎都是满的。
两人是下午来的,人没那么多,他们挑了小半天后选择了一部以羊和狼为主题的虎年生肖系列电影,电影内容挺不错的,就是观影群体大多数都是低龄儿童,中间的叫喊声和哭声让他们观影体验有点差。
两人一直玩到了下午六点多才回去,因为明天裴居堂就要返校了,何权青说有东西要给他,于是到镇上后,裴居堂没有立马回家,而是跟着对方去了水街。
而何权青要给他的东西就是一罐合欢花茶而已,他说是自己上山采后晾干再用中药一起蒸过再炒干而成的。
裴居堂拧开罐子捻了点出来嗅了嗅,虽然花香浓郁但还有一股淡淡的苦味,“这泡水喝不会很苦吧?”
“不苦,但是可能有一点点涩,你觉得涩的话,可以加冰糖。”何权青介绍说,“《本草纲目》里说了,合欢花能'安五脏,和心志',你觉得睡不好的时候可以试试。”
“哦,那我回头试试。”裴居堂又闻了闻自己的手指,“合欢花就是这个味道啊。”
何权青拿过对方的手也嗅了嗅,他正想说什么时,中院突然闯进来一个来势汹汹的女人,吓得两人立马拉开了距离。
“请问,你找谁。”何权青问。
女人看了他们一眼,又扫了一圈这个院子,她说她有急事找祝骁。
祝骁没有电话,何权青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不过这人不干正事的时候本来也是成天没影的,于是他问对方能不能等一等,一般祝骁晚上都会回来的,他估计也快回来了。
女人说可以后,他就领人进屋坐下了,而裴居堂也没有马上回家,而是陪着等了起来。
结果这一等,差不多把班里的人都等齐了,祝骁还没有回来,裴居堂都准备回家了,祝骁才懒洋洋的外边回来。
他看到一班人都在堂屋里坐着,正想是不是有什么大事的时候,那女人三两个快步过去,接着就往他脸上怒甩了一耳光:“祝骁你个王八蛋!我怀孕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惊掉了下巴,裴居堂本来都决心要走了,突然又……打算先不回去了。
不过他也没能待多久,就被何权青劝回去了,他出这堂屋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何师傅拿了根足足有一米多长的藤条鞭子往跪在地上的祝骁身上抽……
裴居堂翌日正常返校,不过他爸说了,等到清明以后就不会让他住校了,到时候杨桃会来给他陪读的。
此后裴居堂就一天盼着一天想着清明赶紧到来,这期间他们周末的休息时间也缩短了,从原本的一整个周日变成了只有周日下午六个小时,这紧巴巴的休息时间让裴居堂没力气再想别的什么了,连着一个月他这六个小时都拿来睡觉了。
这期间何权青来学校看过他两次,不过两人也没能聊上什么,但从对方的口中,裴居堂得知祝骁被拽走当上门女婿的事了。
这事给他的震撼程度无异于和尚产子,何权青解释说孩子打不掉了,再加上女方其实又挺喜欢他,就是女方一家都比较强势,他一个孤家寡人的就只能去上门了,估计没多久就要办“双喜临门”了。
不过祝骁和梁晖都成家去了,班里以后就只剩何权青和二哥了,这一变故突然得有点令人促手不及,裴居堂暗暗担心对方的处境,不过何权青却让他别多想,他们也有在招新人的。
熬天熬地的,终于熬到了清明,学校甚至大有良心的放了一天半的假,从4号下午放到5号晚上,时间算挺充裕吧,于是裴居堂回了趟镇上。
这里的民风管束并不像外界那么板正,他们过清明的方式也很传统,漫山遍野都有坟包土墓,这清明一来,山上和地里到处都能看到一点一点飘动的白,那是用白色奖纸裁剪成长花条挂在青竹杆上再插到坟包上的祭奠品,因为风吹时花条舞动很像垂柳,当地人管那个叫白柳花,扫墓就叫挂柳。
他们外地来的参与不到扫墓活动中去,而且老家那边也有其他亲人打理清明,裴居堂在来到这边之前,他只见过那种大型的公墓园,还没有见过这种按照风水自行挑选的零散墓地,更没有见过这样隆重的扫墓风气。
听何权青说,在当地,清明和春节重视程度相当的重要节日,因为只有这两个节日是能把前人和后人都聚起来相见的日子。
不过有一点不太好的是,他们扫墓还要放炮竹和烟花,这正是农忙的季节,天气也热起来了,引发山火的隐患可不小,其次就是,有些墓地离聚居点太近了,突然的炮竹鱼雷声接连不断,实在有点扰民。
裴居堂他奶奶这阵子精神不太好,又碰上清明的动静更是不舒服,于是老裴只能把人接去县里先过渡几天,裴居堂也实在放心不下他奶奶,人刚刚到家没两个小时就又跟着回县城去了。
假期只放到5号晚上,而且5号当晚还有晚自习,本来他和何权青约好了明早上见一面的,这下也只能作罢了,两人已经有三个礼拜没见面了。
很快就来到了返校时间,裴居堂踏入教室那一刻感觉浑身精气都被抽走了,而且刚刚收假当晚就要周测,他也不是说写不出来或者是什么,只是这样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学习让他有点崩溃了。
一晚上就三个小时晚自习,学校硬是安排了数英两门考试,考英语的时候裴居堂不知道哪来的胆量,写到一半直接放笔休息了,浑浑噩噩的结束晚自习后他就离开了学校,因为他现在不住宿了。
他回到那套学区房时,杨桃还没回来,估计还在酒店照顾他奶奶,裴居堂澡也没洗的就上床躺了,睡前他给何权青打了通电话,有气无力的问对方今天清明怎么过的。
何权青说他们今天去给师叔扫墓了,下午又去山上打了笋果,明天准备封坛泡成酸笋。
裴居堂想起对方做的酸笋鱼,就说有点饿了,让他泡着备好,改天他上门吃饭。
两人没聊多少就挂了电话,裴居堂昏头睡了过去,但是他感觉也没睡多久,马上就到六点了,他身心疲惫的起了床,发现杨桃也回来了,并正在给他做早饭。
“什么味道,一大早上的……”裴居堂叼着根牙刷,无精打采的走进厨房里。
杨桃看着休息也不太好,她正在灶台前忙活,“酸笋啊。”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了……在哪呢。”裴居堂感觉一大早吃这种东西有点不合适,可这会儿他又觉得真惦记这一口。
“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想吃怎么不跟妈说。”杨桃将整个鼎锅从火炉上小心端到餐桌上来,“人家小何师傅一大早给你送过来多辛苦,也不知道上哪买的,我给钱人家都没要……”
第35章 我会跟你算账的
清明过去后没多久又迎来五一,不过学校没给高三放假,裴居堂这会儿也是真真切切的开始有危机感了。
学校要求早上六点半进教室,裴居堂基本五点半就起了,他先是在家自己做两篇阅读理解然后六点吃早餐,六点二十出门,最后踩点进教室。
学校为了稳住大家的心态,现在的模拟考也不公布成绩和排名了,但只要稍稍打听一下还是能自己摸出个定位。
裴居堂就是不去打听,也会有人来告诉他自己是个什么情况,一类班就三个,想对标成绩分分钟的事,他一直在年级前十这样徘徊不定,最好一次也就第六,最近这一次也是他最惨的一次,他甚至掉出了前十,裴居堂急得晚上都不敢睡觉。
而学校的晚自习也拖到了十点四十,裴居堂回到家后洗漱完还得自己再加班,杨桃不准他超过十二点睡,可他基本没有哪天是在一点之前睡的,有时候扒到做不出来的题型,还会严重失眠甚至通宵。
何权青给他的花茶他很快就喝去大半罐了,他偶尔还会和同桌分享,刚刚开始喝那阵子,他觉得好像还有点用,后面喝了还是实在焦虑,他就只当普通茶料喝了。
他现在也没有心力和何权青每天打电话了,一开始是一天一条短信作为问候,有时候太累了太忙了就不发,后面是隔个三两天才发一次。
何权青也挺忙的,出狮忙,电站那边也忙,两人清明过后到五月中旬至今都没有见过面,偶然一天在语文考试中,他看到传统文化这个字眼,裴居堂才想起三月三那事,他想着回去问一问何权青参加了没,拿奖拿绣球了没,结果考试结束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距离高考大概还有不到半个月这样的时候,学校下发了各大院校去年的录取分数档专辑册,那个晚自习全班几乎没人能安心自习,全部都扎进研究学校和分数的热潮里去了。
裴居堂先是把北京的院校都看了一遍,他圈了三个出来,其中有两个是意向比较强烈的,不过以他这几次的模拟成绩来看,也只是险过个二十分,二十分并不是一个很稳的数值,除了首都,他就只有华东五大这几个目标,其他的他一眼也没看,心里大概有个底后,他又马上投入复习里去了,一分钟也不想浪费。
裴居堂这阵子嗓子总是一阵一阵的发哑干疼,他让杨桃给他弄点润喉的喝喝,但是喝过第二天还是一样,拿了药吃没两天又复发,杨桃要带他去医院几次他都拒绝了。
后面老裴来了好不容易才把他拽到医院,结果检查起来也没什么事,基本的发炎也没有,医生说就是急火攻心了而已,这个月很多高考生都有这种症状,等到高考结束就好了。
从医院回去后,老裴就给裴居堂申请不去学校上课了,他们自己在家复习,而且班上很多住得近的同学也都回去自己复习了,裴居堂同意了。
在高考就剩三天的时候,裴居堂才肯放松自己一点,开始养精蓄锐为考试做准备,与此同时他终于和何权青进行了一次时隔两个月的超长通话,对方承诺高考前一晚会来看他,第二天也会来一起送他进考场。
到了5号下午,学校就开始封考场了,6号一早他起来一看,学校周围一带的马路都拉了警戒线。
对于明天就要考试了,裴居堂没有什么太真实的感觉,他现在反而坦然了很多,甚至许久没有那么放松的一觉自然睡到九点多。
“妈,你今天怎么没叫我……”裴居堂精神好得不得了的出了房间,但是发现屋里没人。
他洗漱完后才发现桌上有早饭,以及杨桃留下的字条,大概内容是昨晚他爸过来了,他们两口子昨晚就回了镇上一趟,晚上这样会回来的。
裴居堂于是给杨桃打了个电话问他们有什么急事,电话那头吵吵闹闹的,杨桃说没什么事,他们晚上就回去了,中午让他自己下楼吃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