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喝了点酒,两人没法开车回去,于是他们就找了个宾馆住下,梁晖喝得多,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何权青看对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了,于是就出门去了。
十五分钟后,桐林高中大门外。
何权青一下公交就看到那金灿亮眼的喜讯榜了,他快步过去,从最近一块慢慢往前看,走到了最前边那块时,终于找到了那个名字。
排在第一位,也就是被北大录取的那位应该是个女生,接着再往下五位才是裴居堂。
这排位是按照文理和分数分开排的,前面几位的录取学校都带有地名,而裴居堂的录取学校没有地名,何权青并不清楚中国人民大学是在哪个城市,后边来了个高中生似的女生,他试着问了,才知道这学校就在北京。
跟在学校后面的还有录取专业,何权青看到计算机科学与技术这几个字时,都能联想到对方那张开心的脸了,毕竟这样裴居堂就可以天天玩他最爱玩的电脑了吧。
一切都很圆满,何权青心想。
升学宴的风吹到这就停了,过了两天,何权青接到通知,就又回到了电站做事。
“烟。”
“谢远哥,我不烧烟,之前跟你说了。”
“哦,忘了。”裴远这才突然想起来一般,他把烟塞回烟盒里,“我得先回去了,后面麻烦你了。”
何权青有点敏感,“家里有事吗?”
“额。”裴远有些木讷的点了头,“我弟开学,回去吃饭。”
“他明天开学吗?”何权青好像随口一问。
“不清楚,但是明天走。”
“哦。”
裴远脱下工作服和手套装进箱子里,他正准备走时,何权青又突然叫住他。
“怎么。”
“……”何权青这时却又欲言又止起来,“那,明天裴老板在站里吗,我有事想问他来着。”
裴远摇头,“不在,他送我弟去学校,要走好几天吧,你可以去问李工。”
“哦,这样。”
“还有事吗?”裴远问。
“没了。”
裴远点了个头,提起箱子再度转身,他才走了两步,后面的人又叫住了他。
这回还没等裴远问有什么事,何权青就先开口了:“远哥,可以帮我跟……居堂,捎个话吗。”
裴远嗯了一声,“你说。”
何权青酝酿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那般纠结的为难开口说:“麻烦你帮我转告他……就说我今晚九点在桥头等他,我有话要跟他说。”
第40章 送君上行桥
裴远到家的时候还没开饭,他跟他爸还有老爷子都是住在后面那栋楼,他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封了个红包就拿去前院了。
裴居堂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裴远看暂时没什么人,就过去把红包塞到了裴居堂手里。
“大哥,干嘛?”裴居堂有点不明情况。
“明天出去,一路顺风。”裴远有点词穷,“吉利。”
裴居堂捏着这还挺厚实的红包,有点不好意思,“那,吉利好……我收了,谢谢大哥。”
“还有,一个事。”裴远看了看后面的厨房。
“你说。”
裴远突然有点忘了这话要怎么交代,他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能精准复述出:“那个,何权青让我转告你,他今晚九点在桥头等你,他有话要跟你说。”
裴居堂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都漏跳了一拍,他攥着红包有点不知所措,甚至结巴了起来:“他,他跟你说的?还是,那什么,他……”
“他说的。”裴远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记错,“今晚九点。”
“哦,哦,我知道了,行……”裴居堂还是有点意外,“麻烦你了……”
裴远说没事,然后就出去溜达了,估计是觉得坐在这有点尴尬还是怎么的。
人走后,裴居堂连忙去厨房问还有多久开饭。
“快了,七点准时开饭。”杨桃正背对着他炒菜。
裴居堂又出去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也才六点半,他有点心急了都。
抓着等开饭的间隙,裴居堂立马上楼洗澡洗头去了,他出来的时候也正好赶上开饭。
裴居堂吃完了两碗饭就想离桌了,奈何他又是这顿饭的主角,他看着时间一分一分过,愈发如坐针毡起来,他爷爷各种嘱咐他,他叔更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各种建议个不停,裴居堂只陪他们坐到了八点二十就以要跟朋友道别的理由成功下桌了。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又打理了一下头发,把自己收拾得得体清爽后才匆匆出门去。
一路上,裴居堂已经试想到了很多可能和画面,他估计何权青是良心发作了终于知道找他握手言和了。
又或者,还有别的可能,裴居堂想着想着自己有点心热,一路上什么鸟叫虫鸣都没听见,耳边净是自己的心跳声了。
在距离陈桥还有约莫七八十米远时,裴居堂就隐约看到夜色里有一丁点白立在桥头了,他呼了口气,再快步往前赶去。
离近了以后,裴居堂就感觉那道紧盯着他的目光更加清晰了,他放慢了步子,有些别扭和拘谨的挪到和还有两米距离远的位置停下。
“你找我?”裴居堂不太自然的问,有点想躲开和对方的目光交错。
何权青点头,“嗯。”
裴居堂看对方手上抱着颗金毛的狮壳,身上着装也是一整套的狮皮衣,他估计对方应该是刚刚出狮回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裴居堂暗吸了口气,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就是……”何权青低头看了手里的东西一眼,“听说你考得挺好的,想跟你说声恭喜。”
裴居堂想了那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谢谢。”
“是北京的学校吗。”
“是。”
何权青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恭喜你了。”
“谢谢。”裴居堂也重述,对方的表现让他有点生气,“你要是只为了说这个,没必要把我叫来这么远的地方。”
“不是,我还有……其他话要说。”何权青越说越小声,“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听。”
裴居堂心里臭骂了对方一句大蠢蛋,又风轻云淡说:“有啊,你说上三天三夜我都有时间洗耳恭听。”
“不用三天三夜……”何权青说,“可能就十几分钟而已。”
“哦,那你要说什么。”裴居堂向前迈了两步,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何权青久违地挤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他低头垂眸摸了摸头壳的眼皮,有些忸怩:“你是镇上考得最好的,分数也是最高的。”
“我知道,然后呢。”裴居堂心想对方竟然还会知道他的成绩,他还以为这人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了呢。
何权青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垂下,“别人考得好都……都请狮讨喜了,你可能是从外地来的,不太清楚这个事,我给你补一场,恭喜你金榜题名。”
裴居堂原本揣在兜里的手不自觉拿了出来,他有些发怔的望着前人,心里那股凉飕飕的大风霎那间都停了下来。
“我真的特别为你高兴,真的,你以后肯定能越走越远,越飞越高的,我学不来你,也跟不上你,我没有跟过你这样好的人做朋友,我做得不好,让你伤心了。”
总算是一切真相大白了,裴居堂心想。
“没关系……反正把朋友做好,本来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裴居堂还心想这人说话真是有水准,每句话都能把一刀两断说得那么体面有情。
“另外,我听你哥说,你明天要去学校了。”
“嗯。”裴居堂噙着泪点头。
何权青看了看天,天气不怎么好,继而他口吻有些惋惜:“北京有点远,你要出远门了,我再给你耍一段'送君上行桥'吧,保你明天过了陈桥一路顺风,以后去路都光明坦荡……越走越远。”
“……行,借你吉言了。”
裴居堂几乎是在无话可答的情况下,急中生智想到的这句话。
他心想他的回答应该也说得很有水平吧,没比对方差一点吧,没有让自己看起来那么斤斤计较吧?
裴居堂总觉得人和人的恩怨情仇不是一瞬间能有的,一想到自己连怎么报复对方的手段都计划过了,结果发现根本等不到那天,只是自己想通了,什么恨的怨的就这么一笔勾销了。
“等到过桥回来,我在你身边转完三圈以后你得马上回家去,不能多问不能回头也不能停,你要一直往前走。”何权青又提醒说。
裴居堂有点分不清这是对方的私心还是真有这个规矩了,“你是在赶我走还是在瞎立规矩。”
“不是赶。”何权青解释,“而是人本来就该向前看。”
“……行,我记住了。”
“那我,开始了。”何权青说。
裴居堂点头说好。
何权青于是将头壳戴了上去,他模拟狮子小跑的动作蹿到桥头的台阶上,然后向左右两边各望了望,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是在观察周遭有没有什么碍事的角色,确认什么人鬼神魔都没有以后,“它”在原地打了个转,又向台下的裴居堂眨了眨眼睛。
那两只白毛边的眼皮动起来俏皮非常,咧开的狮口动了几下,好像在说让裴居堂赶紧上去,它已经开好路了。
裴居堂忍住喉咙里即将溢出来的哽咽,他向上天借了一张轻松自如的脸,十分捧场的就上了桥去。
河面就五十米宽,裴居堂跟在狮子后面没走一会儿就到头了。
这一头照不到镇上那边打过来的灯光,周遭有些暗,唯独何权青的一身皮毛亮眼一点。
他们在桥这头停了下来,狮子在原地走了一段高狮,不过因为没有狮尾和乐师在,何权青没有办法做那些比较高难度且出彩的动作,但他都有尽量还原那些动作了。
裴居堂记得何权青在米粉店那家的升学宴上,有个跟考生握手的动作,他以为自己这会儿不会有了,但快结束时他还是等到了这个动作。
他们在这头只待了五分钟这样就往回走了,裴居堂下了桥后又站回原地去,按对方的要求,站在了面相镇子的那一边。
狮子背对着他,告谢天地一般在台阶上转了几圈后又向裴居堂走过来。
其实在今夜之前,裴居堂一直觉得请狮这种事,无论是喜事还是白事,不过就是凑个形式、做个样子和面子而已。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执着于这一流程形式。
因为人都渴望被关注被重视,而这一刻的一切都是为他而来为他而舞,事情的意义本身不在外物,而是在当事人的心里,还在给他送来这么一段情切送行戏的那个人心里。
不合时宜的,裴居堂觉得当时拒绝老裴的提议有点过分冷漠了,他以为是老裴想自己长长面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想给他的成就表个彰,想让他开心而已。
眼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裴居堂有点纠结要不要后退一步,但他的脚就是不听使唤,非要自己牢牢钉在原地。
额头被那毛质柔软的大脑袋相贴时,裴居堂还有点恍惚和觉得不真实。
紧接着,眼下的狮口好像吐了一个什么东西出来,裴居堂连忙伸手去接……
哦,原来是一颗金绣球。
裴居堂不打算去问这绣球的来历了,因为送出去和收下来这两件事,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有心了。”裴居堂淡淡说。
何权青没接话,他顺时针绕着裴居堂走了三圈后,就停在了对方的身后。
隔着那只头壳,何权青在里面再娓娓道来最后的送行辞说:“居堂,聚散有时,我送不了你那么远,你以后……多多保重。”
“……”
裴居堂想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一句能衬景的,人要是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要明知故问,那就太没有意思了。
他背对着何权青点了点头,然后就按照对方的要求,没有再回头的直接向前走了。
望着远去的人影一点点被夜色吞没,这咧嘴大笑的狮壳下终于发出了与它威猛形象并不相配的弱弱哭声。
“拿了拿了,漏了什么到那边再买就是了。”
裴居堂在车里同爷爷和几位家人再次道了个别后车子就启动了。
因为他们得赶飞机,所以不得不打早出门,虽然也才早上六点多,但是天已经亮透了,晨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裴居堂清醒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要暂时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了,裴居堂突然认真留意起这座镇子的一砖一瓦,扫街的、开店的、扛着锄头下地的,没有几个人是他认识的,但他又能感觉到隐隐的亲切感。
车子驶出街道开向外面的道路,马路两侧的稻子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跟他去年刚刚到这里来时一样。
裴居堂望见那座桥,他盼望着桥上有个人能跟他挥个手,盼望着昨晚上只是他的荒诞一梦,但是他盼望的一切都没有出现,他的去路确实一帆风顺,坦荡得很。
这次他们无需去省会坐飞机,而是去区里的飞机场就行了,这飞机场不大,能直飞的地方不多,一周就有两趟航班飞往北京。
他们一家三口下午五点准时安全在首都国际机场落地,接着就直奔酒店去了,这个城市于他们三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地方,所以这一次来,裴居堂也没有新鲜感和激动感可言。
但他还是会有一点感激吧,感激这个地方即将要收留他很长一段时间。
此时距离开学其实还有一天时间,他们好好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他们出门挺早,但是到学校时,学校里也是人山人海了,注册登记什么的流程都挺快,他是第二个到宿舍的。
这是个6人寝,不过宿舍空间不算宽敞,还是上下床,裴居堂不挑,只是发现宿舍里没有单独的卫浴以后,裴居堂又有点崩溃。
他挑了个靠后阳台的上铺,两口子就帮他张罗铺床去了。
“你来得挺早嘛。”宿舍里先来的那室友找他搭话说。
“你不更早嘛。”裴居堂听对方口音,像是东北人,“怎么称呼?”
“杨光。”
“阳光?”
“杨树的杨,阳光的光。”
“哦哦哦。”裴居堂说了声道歉,“我叫裴居堂。”
“唉唉唉,幸会了大兄弟。”杨光跟他握了个手,“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
把宿舍收拾好后就没什么事了,其他室友也陆陆续续来了,裴居堂跟他们都打了个照面,不过一时半会他也记不住这么多人
从宿舍出来后,他们一家三口又去食堂吃了个饭,裴居堂看两口子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他们是不是累的。
结果他们说舍不得给裴居堂住宿舍,感觉这条件有点差,最基本的独立卫浴也没有。
“爸你现在是不是心疼得有点晚了,你高中还逼我住宿呢。”裴居堂真是服了。
“那时候不一样……你还能经常回家嘛,我跟你妈也能经常去看你。”老裴说着说着就没什么胃口了,“你以后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我们想见你又不是踩个油门的事,要是生病了出事了我跟你妈又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你长这么大哪有离开过我们这么久……”
“我是出来读书,又不是出去卖命,我都要二十了,又不是不能生活自理……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裴居堂哭笑不得。
吃完饭他们在学校里走了走,这校区在海淀,学校占地面积不算特别大,但人文学风很浓厚,裴居堂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两夫妻回去前,还是决定了要在这边买套房子,他们还是希望裴居堂能出来住舒坦一点,而且这样一来,他们以后过来看儿子有个落脚点。
“这个再说吧,北京房价那么贵,你俩别花这个冤枉钱。”裴居堂真觉得他们是有点担心过头了,他其实还能接受住宿生活的。
“这怎么能叫冤枉钱。”老裴衣服被汗打湿了一半,“就这地段,早买早享受,以后就算不住了,也是一笔可观的投资,放心吧,来之前爸就调查过了,一平小几万而已,能买。”
“一平小几万还叫便宜?爸你老糊涂了吧。”
“没事,我忙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你跟你妈吗,爸妈在哪家在哪,有房子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三个家了,要是你以后想留在这边发展,要是再想结婚什么的,也得有个巢,都是迟早的事,不要心疼钱不钱的,我跟你妈就你一个宝贝,你不花还能给谁花?”
杨桃对此也很是赞同,“你爸说得对,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爸妈自有安排,嗯?”
裴居堂眼眶有点胀,他撅着嘴嗯了一声。
因为电站那边走不开,原本这两口子还打算多停留一天,可是现在不得不先回去了,把父母送上出租车后,裴居堂再自个回学校,又有一股难言的落寞涌上心头。
他再回到宿舍,宿舍里已经是另一副模样了,每张床板上都铺上了被褥,各自的桌上也零零散散摆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除了杨光以外,宿舍里还有两个本地人、一个山西人和江苏人,六个人住到一起算是五湖四海的相聚了,他们性格也各有不同,经过初步相处,裴居堂每个室友觉得都挺好的,这让他对大学生活又多了一分期待。
晚上召开班会时,裴居堂放眼整个班级,发现男女比例似乎是九一开,杨桃还让看看班上有没有合适的女同学,可以试着谈个恋爱怎么的,他真应该让杨桃过来看看才行。
在进行班干部选拔的时,裴居堂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热血,一上来就要干班长,更热血的是,他还以比另一位竞争者高出两票之差险胜任职了。
在宿舍的第一晚每个人都没什么睡意,他们谈天说地的,裴居堂也是乐在其中,他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后也只会越来越好。
人果然是喜好新鲜感的动物,他连旧人都不怎么会想起来了。
不过这种美好的幻想没过几天就出现了一点裂缝,裴居堂发现做班长真不是一般的忙,与此同时他才发现大学就是一个学生在运转的组织,老师只是负责学术教育的角色,行政和后勤处就算有老师主导,可大部分还是学生在负责。
连着两周,他各种奔波在新生的建档工作和班级事务中,累是累了点,不过日子还过得挺充实,而且学校的入党申请工作也开始了,裴居堂也交了申请书。
中秋也很快来了,学校只放了三天假,宿舍里只有那两个本地人回家过节,其他人都留校,不过他没想到老裴和杨桃这么快就来看他了。
他们这次过来给裴居堂在宿舍装了台式电脑,以便专业学习用,杨桃感觉儿子瘦了不少,连着两天都在说他没有好好吃饭怎么的。
他打听镇上有没有新鲜事,杨桃说还不是老样子的,他又问电站,老裴说都挺好的,一切顺利。
可能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裴居堂心想。
假期向来都是过得很快,裴居堂这一次让他们别来这么勤,两个年纪大也遭不住来回跑的,大不了他国庆回去得了,而且距离国庆也就十来天了。
但是老裴让他国庆别回去了,到时候他们还要过来看房子,裴居堂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和必要,就答应了。
“远哥,今天李工没来吗,我好像没看到他。”何权青打了份工作餐过来坐到裴远身边问。
裴远给他腾了一点位置出来,“他休息吧,你有事?”
“哦,我想找他请个假,估计得请三四天吧,顺便也跟你说一声。”
“什么时候。”
“国庆,估计从明天请到3号。”何权青估计说,“我师兄结婚,我得去帮忙。”
裴远想了想,“应该不用请那么久,国庆我们放假。”
“我们也放那么多天?”何权青有点意外,毕竟他们这一行除了传统节日基本不会放假。
“放。”
“消息可靠吗。”
“我伯说的,可靠。”裴远边往嘴里塞饭边说,“他国庆不在。”
何权青哦了一声,又随口试问:“他又去北京看你弟吗。”
“嗯。”
“他……不回来?”
“不回。”裴远打饭早,这会儿已经要吃完了,“他给我弟在北京买房了,不回来了。”
何权青看对方把筷子放下了,自己好像也吃饱了一样,“是吗,那还挺好的。”
忙完下午的活,整个电站就都放工休假了,何权青一收活就直奔篮球场那儿,梁晖和师妹正在招呼着一群小学生给他们打气球。
“还没开始做菜吗?”何权青看着屋里屋外的,除了婚庆装饰品什么也没有。
“不急,明早再做吧,我包给老王记做熟食了,明天再做冷菜,免得过夜馊了。”梁晖拿着个大红灯笼在门口到处比划,“瓜子糖饼那些祝骁今晚送到,都来得及。”
何权青哦了一声,又过去帮对方扶梯子挂灯笼。
“师哥。”何权青看着上方的人,“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说。”
“后天我能不能不做伴郎了。”
“怎么,你偷偷领证结婚了?”
“不是。”何权青说,“就是,酒席结束以后我想出去一趟,估计不能喝酒,伴郎你让其他人做吧。”
梁晖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挺满意,“行啊,那你今晚回去问问老二,看他什么意思。”
“好。”
结果二哥却不同意了:“我还要做伴郎啊,那我一边给他起狮一边帮他挡酒得了。”
何权青心想也是,于是他又只能去问三哥愿不愿意做伴郎,三哥有点怀疑他找错了人。
听完对方的事由,三哥立马猜到了对方的行事动机,于是便问:“去几天。”
“两三天吧……可能。”
“你不怕师傅知道?”三哥好心提醒。
何权青:“我没说我要去北京。”
“我也没说你要去北京啊。”三哥有点轻蔑的笑了笑,“你急什么。”
“……”何权青语塞,“那你别告诉师傅行吗。”
“行啊。”
第42章 我来北京了
梁晖和师妹的婚礼办得很热闹,篮球场一直到晚上都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的,何权青没等他们开始摆第二餐就走了。
他之所以这么急着走是因为最近一趟飞往北京的航班是今天晚上,再下一班就是四天后了。
何权青强推了一天都没碰一滴喜酒,就是为了自己开车去区里机场的,他到机场时刚刚傍晚六点,飞机是八点起飞,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票是他让人提前帮买的,听说坐飞机最少要提前一个小时过来值机,所以他还挺谨慎的。
整个飞行过程中何权青都很精神,他一会儿被窗外的云层吸引,一会儿胡思乱想。
他不断告诉自己,普通朋友也有见面的权利。
飞机落地时还没到凌晨一点,这个点机场依旧人山人海的,再加上是国庆黄金周,值班的工作人员都多了一倍,何权青跟着指引又问了好几次路才走出航站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