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巧落地向前翻滚两周,奔向躺在地上的哥哥。
可是没有哥哥。
地上是个假人。
游弋浑身凉透如坠冰窟。
“来啦。”
身后暗处,席思诚的笑声比鬼还恐怖。
“这不是你抓我的人时用的办法吗?忘了?”
“小嫂嫂,梁宵严的本事,你是半点没学会啊。”
“你大爷。”
游弋背对他,动了一下。
身后立刻响起板机声。
“别动!”席思诚举枪指向他,只是还没等瞄准,就听游弋大喊:“动手!就现在!”
瞳孔一缩,席思诚听到身后螺旋桨的轰鸣骤然变大,一只烟雾弹被万万丢进来,屋内瞬间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游弋拔腿就跑,还不忘扭头骂他一句:“臭傻瓜!你当我是你的废物情人吗?!”
他冲出房门,毫不犹豫朝楼道尽头的窗子跑去,通知万万:“启动planB!”
几乎是他跑到窗口的同时,万万也飞了过来。
狂风卷起长发,游弋如同一尾飞跃龙门的小鱼般纵身跃出窗口!
抓住绳梯的前一秒,不知哪里突然爆炸!
“小弋哥!”万万失声尖叫。
直升机被爆炸的气流震开,从游弋手边擦了过去。
没抓住……
完了……哥哥……
游弋面朝下,直直从五楼坠落,那一刻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委屈地想:怎么这样,至少给我亲一下再结束啊……
下一秒,坠落猛然停住。
手臂和后腰同时传来被撕扯的剧痛,已经烧到四楼的火焰之上,他的身体悬停在火舌上方。
不敢置信地回过头,看到哥哥和小飞扒在四楼黑烟呼啸的窗口,拼尽全力抓住了他。
独自闯到这里的孩子,终于回到哥哥的拥抱,被安全可靠的胸膛包裹。
梁宵严:“你——”
“等等哥哥!别说话!”游弋从他怀里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踮脚吻了上去。
“先给我亲一下。”
不是右脸也不是左脸。
那还不够他跑这一趟的路费的。
游弋撬开哥哥的唇,叼住舌头拖进自己口中,津液交缠,满口血腥气。
好想把哥哥吃进去啊。
梁宵严用力将他嵌进怀里,给了个疼惜又残暴的吻,显然在和他想同一件事。
只有小飞瞪着俩大眼珠子,防卫窗口的同时还要看着他俩:……不是?
他俩亲起来还没完了。
从游弋十八岁和哥哥谈恋爱开始,两人的每一次亲密,每一次接吻,甚至每一次拥抱,说实话,梁宵严都在控制力道。
他骨子里有梁雪金遗传的阴狠和破坏欲,以及常年打打杀杀积攒下的残暴戾气,温柔小意不过是他竭力控制后的伪装,他对心爱之人心爱之物的欲望,向来是完全侵占为所欲为欺负个透。
他的人,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都没资格管。
直到在一起后的第二次接吻,就把弟弟咬得满嘴血,嘴巴肿了整整一周,完全没法上学,吃点东西都疼得龇牙咧嘴,他才意识到原来过度的爱也是一种伤害。
偏偏他发起疯来收不住劲儿,游弋也是敞开了惯,疼成那样还喊刺激,汗盈盈泪巴巴地窝在他怀里,问他:哥哥舒服够了吗?我好不好?
梁宵严很想说没够。
但游弋第一次就被他搞成那样,再这样下去身体绝对会出问题。
从那之后他就学着收敛,点到即止,少吃多餐,认真养护,可持续发展。
所以这几年来虽然每次都把弟弟弄得鬼哭狼嚎满床乱爬,但他几乎从没尽过兴,唯一一次没收着力道就是在那被暴怒和绝望裹挟的三天三夜里。
代价是游弋被他做出瘾来了,到现在都没好。
但这次不用克制了。
动荡了一路的两颗心,急需一些血腥的方式来确认彼此安好。
游弋把他叼过去的第一下就咬出了血,齿尖刺破软肉,泊泊冒出血来。
他尝到那股铁锈味,莫名感受到一股和哥哥血脉相连的快感,兴奋地哼叫一声,然后就像饿急了的孩子般,将哥哥的血和口水囫囵咽进喉咙。
梁宵严抽了这小混账一巴掌湳风。
游弋疼得缩,缩又能缩到哪里去?
只能更深地嵌入哥哥怀里。
在梁宵严高大身体的衬托下,游弋显得就那么小小一点,纤细的腰身被哥哥半条小臂完全掌握,亲得狠了渐渐脚尖够不着地,被整个托起来把着亲。
刚被抽了他就开始卖乖。
不再咬着哥哥不放,而是自己主动送进哥哥嘴里。
又香又软的一小片果冻,还会跟猫似的躲来躲去。
梁宵严让他躲,躲过了再一口叼住,肆无忌惮地缠绕。
游弋晕晕乎乎的,瞳孔渐渐无法聚焦,双蹆软绵得站不住,被托着腰搂抱起来,悬在哥哥皮鞋上的脚随着他一深一浅的动作绷起又舒展。
他们这边亲得热火朝天,小飞盯梢盯得满头大汗。
看似望着窗外一级警戒,实则偷偷用余光瞥了好几眼。
心里骂街的同时忍不住感叹:操了,他们男同亲个嘴儿怎么能舒服成这样?
“咳——”
他适时咳嗽一声,提醒那两人他还在场。
游弋从梁宵严肩上探出头来,眼神迷离懒懒地瞄过来一眼,发现是他,完全没当回事地又在哥哥脸上吻了一下。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你当我们是什么人?”梁宵严似乎觉得这话挺好笑,低头贴着他的脸颊蹭了蹭,“你这一身是怎么搞的?路上被人抢了?”
他头上和脸上的血在飞机上吊着时就被雨水冲干净了,只留头顶一道磕碰伤,还有脸上几道玻璃划出来的小口子,看着没那么吓人了。
“来的路上撞车了。”
“不是派人去接你了吗?瞎跑什么?”
“我查出幕后的那个人是席思诚,着急告诉你,结果给你打电话是他接的,我吓都吓死了!哪还等得住。到底怎么了?哥的手机怎么会在他那里?”
“爆炸时震掉了。”梁宵严扯下衬衫里面的一块布,把他的头包住。
“炸到你了?”他连忙检查哥哥身上,从头到脚一寸不落。
梁宵严说没有,我躲得快。
游弋又要去看小飞。
他和哥哥站在窗口右边,被一块医用屏风围着,边说话边往屏风外走。
“席思诚这个老阴货,居然赶往楼里藏炸弹,也不怕把他老子一起炸死——”
死字还没说完,他差点一口咬掉舌头。
只见屏风外,除了小飞还站着十几二十个保镖,全都是他认识的大哥,动作整齐得跟什么男团似的,全部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宛如一群歪脖子家雀儿,十分努力地假装自己不存在。
“……诶?”
游弋大脑宕机,空白了好几秒。
怎么出去的又怎么退了回来,梆叽一下撞到哥哥身上。
梁宵严问他怎么了?
游弋直着眼:“没事,可能你的病传给我了,我也出现幻觉了,重启一下就好了。”
他鼓足勇气再次踏出屏风。
保镖男团并没有消失,只不过从歪脖子家雀儿改成直面他的家雀儿。
饶是整天风吹日晒搞得一个个皮肤黝黑,但游弋愣是从他们黑黑的面皮下看出一点红晕。
也就是说他和他哥刚才亲得死去活来水声四溢哼哼唧唧,全给这帮人现场直播了?
游弋的脑瓜霎时停止运转。
跟小火车似的从两边耳朵“噗噗”往外冒热气。
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破局之法,他傻乎乎地问了句:“……你们在干嘛?”
这要怎么回答?
对面保镖们面面相觑,同样傻乎乎地答:“我们好像被困了……”
“啊,我来救你们。”
“谢谢小游哥。”
“不用谢,大大方方的。”
“噗——”这句大大方方一出来,在场众人哄堂大笑,小飞口水喷了一地。
梁宵严也忍不住轻笑一声,走出屏风,双手抱臂低头将脸埋在他颈窝那儿,无奈又宠爱地温声取笑:“现在知道害臊了,但凡进来时多看一眼呢?”
“情况那么紧急,我哪还顾得上啊……”
就顾着全神贯注地看哥哥了。
“大家怎么样?我听说爆炸了。”
害臊归害臊,游弋是真担心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保镖大哥们。
众人七嘴八舌说没事,说这炸弹劲儿小,跟说今天菜有点咸一个腔调。
游弋听完气得够呛。
“劲儿再小也是炸弹啊!谁还不是肉长的了!”
他走过去一个个挨个检查,凶巴巴地命令他们伸胳膊伸腿。
大哥们跟提线木偶似的乖乖照做,被整得还挺不好意思。
游弋发现他们身上确实没重伤,但都挂了彩,“席思诚到底藏了多少炸弹,怎么都受伤了。”
“整栋楼都是。”梁宵严说。
“应该是他自己研制的土炸药,威力不大但数量很多,他料到我们早晚会查到这来,提前在楼里每个房间都装了炸药,他手里有个遥控器,可以控制各个屋的炸弹什么时候爆炸。”
他们呆的这屋是已经炸过的,不会再炸。
“可是楼里不是还有他自己的人和梁雪金吗?”游弋疑惑,“他不管他老子了?”
所有人都知道席思诚对梁雪金有多忠心,肝脑涂地马首是瞻都不为过。
打小就对他孺慕敬仰,毕生夙愿就是成为父亲这样的人,就连那场没能办成的认亲宴,席思诚恨透了半路杀出的梁宵严,却对这个不肯认他的父亲毫无怨言,愚孝得简直像被灌了迷魂汤。
“他知道他们被关在哪个房间。”小飞解释道。
“严哥刚发现梁雪金是植物人,就猜到背后搞鬼的是席思诚,让我下楼把他提上来,我到的时候看守的保镖被他弄晕了,他也不见了。”
“但这栋楼的所有出口都被我们封了,他出不去,严哥猜测楼里可能有密道或者暗室,这次抓不到他以后再抓就难了,提议用自己作饵把他引出来。”
“什么?!”游弋当即板起脸,幽怨地瞪着他哥,“你怎么这样!”
不让他冒险结果自己冒险时眼皮都不眨一下。
“没事,我穿了防弹衣。”
梁宵严有个习惯。
只要是他手底下的人,出危险任务时必须穿防弹衣。
保镖的命也是命,这些人从入行起就签给他了,要干到老干到死干到再也干不动的那天,他们肯拿命担着这一家先生少爷的安危,梁宵严就不会让他们轻易送死。
他从保镖手里拿过一套备用防弹衣给游弋穿上,接着小飞没说完的继续说。
“我在暗处逛了两圈,他就耐不住性子现身了,上来就引爆了炸弹。”
当时是连环爆,从梁宵严附近的房间开始向两侧连续爆炸,整层楼都差点给炸塌。
保镖护着梁宵严四处逃窜,下意识往还没炸的地方跑。
梁宵严却让他们折返回去,朝席思诚的方位跑。
爆炸是他控制的,他不可能把自己也炸了,只有他身边才最安全。
一群人蜂窝涌向他,席思诚果然停止了爆炸,但也被他趁着浓烟从一道小门逃了。
从他消失在众人视线,到现在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两拨人都不确定彼此的方位。
席思诚怕露头就被秒,梁宵严他们怕再遇到爆炸,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游弋从天而降。
“你那个小朋友。”小飞问他,“飞机开得贼溜的那个,能不能让他和我打个配合。”
“打配合是没问题,不过你们想怎么做?”
“我们这么多人,想杀席思诚就是用人海战术往外冲也能把他突突死,但严哥要抓活的。”
游弋闻言看向梁宵严:“哥是想?”
梁宵严点点头。
他们之间的默契,根本用不着把话说完。
“过来。”梁宵严朝他伸手。
他屁颠颠跑过来牵住哥哥,被带着走到角落,面对面望着彼此。
“席思诚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杀了李守望?”梁宵严倚着矮柜,边问边把手从游弋的衣服下摆探进去,检查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游弋被摸得痒痒,倒也没那么紧张了,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软绵绵的肚子肉上,示意哥哥先玩。
“一段视频。”
“哥还记不记得,我差点被卖掉那天,你去救我,我们在山里碰到两个大学生?一个男生女生,那个男的脖子上挂着个相机?”
梁宵严沉下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捏他的肚子肉。
“他拍下来了?”
“嗯。”
“拍了多少?”
“……全过程。”
“所以那天晚上偷窥我们的不是二麻子?”
游弋塌下肩膀,将脸靠在他胸前。
“其实想想就知道了,如果是二麻子,那你和李守望打在一起的时候他应该会出来帮忙,那时候看到那个人一只袖管像空的,是因为他拿着相机,背影看不到那条手臂。”
“被我们发现后他就躲到远处,拍完了全程。因为角度问题,那段视频看不出你是在自卫和救我,只能看到你用电锯砍了李守望的头,包括后面小飞哥的爸妈进来,帮你埋了尸体,他全拍下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没报警,却留下了那段视频。”
“没过几年你就在枫岛混得风生水起,他一直拿着那段视频企图勒索你,畏惧于知道你的手段不敢单独行动,就找到了席思诚头上。”
“席思诚拿到视频,杀了他。”
“我通过那个男生的身份辗转找到当年的女生,怕她手里也留有证据,盘问完才知道,女生完全不知情,男生那晚之所以在我们家门外,是因为女孩子猜测我们是被家暴逃出来的,她想帮我们,所以独自一人开车去城里报警,叫那个男生回去找我们。”
却不成想她的善意,反而给这两个穷途末路的孩子留下了把柄。
至于后来女生为什么没到,警察为什么没来,游弋没有再问,只觉得很……可笑。
原来老天爷有眼睛啊。
他能看到有人在做坏事。
那为什么别人对他们坏的时候老天爷视而不见,而他们被逼到绝境时犯下的一点“恶”,都要被这样阴差阳错地记录下来。
那么久远的事情,那么偏僻的水寨,几十年来连个外地的旅游团都没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偏要在那一晚降下个男生,为梁宵严原本一片光明的未来埋下颗定时炸弹。
“我知道他为什么没报警。”
梁宵严的呼吸刮过游弋耳尖,带着浓浓的疲倦,似乎也觉得造化弄人,上天不公,因为他是贱命一条,所以就往死里摧残。
“为什么?”游弋撩起眼皮。
“钱。”
梁宵严回忆:“我们出去埋李守望,钱掉在院子里了,回来就没了,我怕你难过没和你说,当时还以为是二麻子拿的,现在想来,应该是那个男生。”
五千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他的穿着打扮和那个女生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阶层。
过来找他们也并非自愿,应该是受女生驱使,却无意间拍下凶案现场。
第一时间应该是想要报警的,但在院子里“捡”到了五千块钱。
如果报警这五千块就要上交。
如果不报警那么死的那个人还有这两个孩子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他迅速逃离现场,并把想报警的女生也哄骗了回来。
“席思诚什么时候给你看的视频?”
梁宵严问完,没等游弋回答:“毕业答辩?”
游弋惊讶地瞪圆眼:“哥怎么什么都知道?”
梁宵严心想,因为我就那天没护住你。
“自己说,别总等我问。”
“嗷。”游弋扁扁嘴,到现在仍旧心有余悸,“答辩之前,我自己在教室里做准备,我的电脑被他掉包了,我打开电脑播放ppt时,播放的就是那段视频。”
本来答辩就紧张,前一晚都没怎么睡着觉,电脑一打开弹出一段足够害死哥哥的证据,游弋那段时间被折磨得几乎精神分裂,耳边总响起李守望的惨叫。
“视频最后是一段话,完全梁雪金的口吻。”具体内容游弋已经不记得了。
“大致意思是他得了癌症,活不了几年了,故意制造了一场假车祸假装植物人迷惑你,如果我不听他的话,就把这段视频在北海湾码头的落成仪式上,当着所有记者媒体的面播放出去。”
到时候视频会传遍整个枫岛,没有人会去想前因后果,想梁宵严的苦衷,他们只能看到梁宵严小小年纪就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杀了自己的养父,还伙同邻居埋尸。
到时候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不止梁宵严,还有好心的小飞爸妈,都会遭受牢狱之灾。
梁宵严没作声,只是看着他。
在游弋说出那些话的同时,梁宵严耳边的声音就全都消失了。
楼上的爆炸,楼下的火,窗外的雨声还有保镖们的窃窃私语,都在弟弟扁起嘴巴的瞬间消失了。
他没作声,只是长久地看着弟弟。
游弋抬起头来,问他怎么了?
他垂下眼,心里想:原来不止27天……
原来针对弟弟的酷刑,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一个二十岁大学都没毕业的孩子,衣服上扣子太多都要哥哥给系的娇气包,要怎么面对这些呢?
毕业答辩是他迈入社会前最后一场重要的仪式,北海湾码头是哥哥给他的聘礼和成人礼,席思诚同时毁了这两样东西,不仅是要毁掉梁宵严,也是想毁掉他。
梁宵严一直觉得,十八岁和大学毕业,是游弋一生中最重要的两个时间节点。
小孩子被迫在一夜之间长大成人,就像小船被猛地冲进大海,海中一切都未可知,是春和景明还是狂风暴雨,都需要他自己去探索。
风浪大了他会害怕,总是下雨他会处理不了。
而自己作为大人,作为家长,唯一能做就是给小船提供一片安全的港湾。
所以他光是给弟弟的未来做打算就撰写了一整本计划书,为他规避掉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伤害和风险,却不知道他自以为保护得好好的小船,早已被冲入无尽的深渊。
“怎么啦?”
游弋歪头,从下往上看着他,小狗似的眼睛瞪得很圆,眼皮湿漉漉红彤彤的,看得人心尖发软。
“怎么好像突然就不开心了?”
他怯怯的,小声念叨:“我也知道我被骗了很蠢,但是我当时——”
“你觉得我是在难过这个?”
梁宵严伸出手,将他的脸蛋托起来。
游弋的眼睛瞪得比小狗还要圆了,很懵懂不知所措的模样。
梁宵严要一辈子败在他这招屡试不爽的把戏上。
“我从没有觉得你有哪怕那么一丁点的不好,你长成什么样,我心目中的好孩子就是什么样。”
“我更没要求过你不能犯错,你要是事事都做得好,那还要我这个当哥的干什么?”
“但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儿?”
梁宵严的语气很悲伤很无望,凝视他的双眼仿佛两片粘稠的湖泊。
游弋张张嘴:“我……”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就是不和我说?”
他把弟弟拉到面前,和他鼻尖贴着鼻尖,明明是接吻的姿势,却在剖开彼此的心。
“你不和我说,好,可以。”
“那小飞呢?其他人呢?”
“这屋里二十多个哥没一个值得你信任吗?你就非要单枪匹马地去硬闯吗?”
“从小到大我没让你疼过,所以你要自己给自己找点苦头吃是吗?”
“我不是,我没有……但我……”游弋沙哑又可怜的声音听起来像哭了,“我不能说,我怕走到最后没路了……还要再搭进去一个人……”
“你想走到哪?哪里算最后?”梁宵严双手捧着他的脸,还要再逼问。
忽然,窗外螺旋桨声迅猛逼近。
“严哥!先饶了他吧。”小飞早就不落忍了,保镖男团也都是一副无奈又心疼的表情。
万万过来他们就要开始行动。
席思诚必须抓活的。
不然就凭那个老阴货的操性,绝对在楼外安排了别人捏着那段视频随时准备公开。
梁宵严红着眼,放开游弋,把外套脱下来。
一分钟后,他站到窗边,万万的飞机也已经逼近。
此时天色昏暗,浓烟弥漫,能见度非常低。
梁宵严直直越过窗户跳了出去,却不慎没抓到飞机下的绳梯。
游弋的尖叫声划破暴雨:“哥!!!”
喊声落下的瞬间,楼上一通急促又连续的枪声响起,仿若雨点一般乱枪射穿了梁宵严的身体。
游弋一秒变脸,冷静沉稳地按着耳麦:“他的位置确定了吗?”
万万答复:“五楼第六个窗口!”
与此同时,半空中被打成筛子的披着梁宵严衣服的长棍掉了下去。
席思诚意识到被骗,并且位置暴露,气急败坏地砸了窗户,迅速转身撤离。
梁宵严指挥所有保镖:“分成三队,两队从楼梯两侧攻上五楼,全力抓捕席思诚,另一队去梁雪金的房间,把他给我拖出来。”
说完眼神示意小飞:“动手。”
最后抓住游弋,“你跟着我。”
小飞嘴里“der”一声,背着把自动步枪跳出窗户,在空中转体18度后稳稳抓住绳梯。
他比游弋重得多,飞机猛地朝一侧倾斜,给万万吓得大叫:“啊——”
“抱歉啊,小朋友。”
小飞迅速爬到舱门口,高壮的身体站在门边,一手抓着门,长枪搭在肩上,边向外瞄准边分神看向万万,“飞机开得这么好,吃了很多苦头吧?”
万万刚刚坐稳,惊慌失落地将本就高的衣领又往高扯了扯,直到整个人遮住脖子,一边耳尖从细软短发中露了出来,不知是吓的还是风吹的,异常的红。
“还、还好……”他结巴道,又问小飞:“你准备好了吗?”
“早好了,听你指挥!”
“……那我们飞吧。”
两人没去追席思诚,而是直接飞到六楼,到某扇窗前时小飞握枪朝里面一通扫射。
噼里啪啦的子弹炸起一通火光四溅。
同一时间,两队人已经摸上五楼,在楼道里和要转移位置的席思诚正面相遇。
席思诚丝毫不怵,“还敢来?真不怕被炸死吗!”
他掏出遥控器引爆保镖周围的炸弹。
——滴!
灯突然灭了。
楼道陷入一片昏暗,整栋楼都陷入一片昏暗,小飞打爆了控电室,跳入五楼和梁宵严汇合。
席思诚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保镖们具体在哪儿,又该引爆哪些房间。
刚才情急之下他只大概扫到前后都有保镖上来,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楼道。



